第35章 见师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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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话里安静了太久,翟澜忍不住地问道:“你在哭吗?”

    未等安怡欣回话,她自己倒是泄了气:“但你在哭,我也不能赶过去安慰你,我走不开。”

    这话倒是把心情略有低沉的安怡欣逗笑了,她寻了处坐下,在微凉的晚风中侧头应着:“我也不能用这个借口去你那,合约里临阵逃跑要扣钱的。”

    “好惨。”翟澜应当是听她语气好了些,松了一口气,“想私奔了。夏天,公路,星空,私奔,想着都很浪漫。”

    “你做不到。”安怡欣断言,“我听图导的话,他好像也挺想和师娘就一起私奔了的,但是不行,整个剧组都压在他的肩膀上,看得我都累。”

    “因为欲望的难以圆满。”翟澜这种时候总是过于冷静,“欲壑难填,所以才会被绑架,我们都被绑架了。”

    安怡欣张了张嘴,叹了口气,竟是有点话不投半句多的感觉,但一想着对面是自家对象,再怎么也是自己做的选择,那能怎么办,只能顺着,宠着,让她不在自己这里收到这些反驳的话。

    便直接换了话题:“我刚刚其实在想什么时候去拜访图导,顺便去看看师娘。”

    翟澜没懂的额了一声:“额图导和你这件事的时候,你没去看看师娘吗!”

    她叫师娘叫的极为顺口,甜甜像在撒娇。

    安怡欣被她甜的心里开心了些,顺口回到:“不是图导和我的,是我通过别的途径知晓的,所以还没想好怎么去拜访他老人家这事,我还在想怎么去会让他舒服些。”

    “为何要去呢?他既然不和你,那便是不想你知道,尊重下他的选择也挺好的。”

    翟澜不明白。

    安怡欣倒是没忍住又在心里叹了口气,理了理语言,努力让自己语气不是凶的模样:“澜,因为我们是人啊。”

    “因为人的话语和行为永远是很难做到统一的就像如果今晚我们吵架了,我了气话你‘不准再给我打电话了,打了我也不会接’,但其实整个人都会忍不住在等你的电话。这是很亚洲性的特征,心口不一,便会嘴硬心软,难以表达。”

    “而且他是我的师傅,是我少有的重要的人了,此刻遭此大变,不论有没有与我,我都应该去拜访和宽慰他。”

    翟澜听了这么多,竟然回了她一句:“所以我们吵架的时候,你不想听我电话和不想我再碰你的时候,都是这种心口不一吗。”

    安怡欣哑然,竟是也是觉得荒谬:“是的我又怎会舍得真的与你生气,你这怎么会不懂呢?而且这件事的重点一直不在这,你带着自己去想一想自然是能明白的。”

    “应该没有人会不理解这个吧。”安怡欣开玩笑道。

    翟澜站在酒店的阳台上,吹着风,听到这话,本能的握紧着,脑海里反倒是想起了很的时候。

    北京的四合院很高,在幼年的她眼里四合院的墙几乎要和爷爷一般高了。

    爷爷是那时候的她见过最高的人,他高高在上,他垂眸看着所有人,他和他肩上的星星一起成为了“秩序”。

    家族的秩序。

    每一个都像是器,或者是“家族”这个巨大器中的零件,被规定了程序和条件。女孩有女孩要学习的,男孩有男孩要学习的,lp有lp的行为,oeg有oeg所需遵守的。

    我们需要服从,需要军队的教导,需要高压的锻炼,却从来不会有人:“你想一想,你是人,你是有人的感知。”

    也许是有人过的,却也都被困在了爷爷和父亲的高压之下,回家晚了便没有饭吃,自己要对自己的话负责,每一个都被仔仔细细地规定着,被压迫着。

    翟澜受不了了,她逃了出来,逃出来学电影,逃出来努力干着自己想干的事。

    但这么兜兜转转,竟发现自己好像还在,那个仿佛看不见边界的四合院和爷爷的阴影里。

    “我”翟澜张了张口,又闭上了,在嘴巴里咀嚼了多次,最终还是出了口,“我不知道,因为我从未过那样的话,我总是怕”

    “我怕,我了,你便真的不会打来了。”

    就像儿时,她告诉父母:“家长会可以不用去的,我可以处理好一切。”后,便真的没有人来参加过她的家长会了一般。

    电话那边的安怡欣沉默了,翟澜也觉得身体有点不舒服,她确实忙了太久,这种时候,脑子便忍不住想到了很多东西。

    “怡欣,你记得四合院旁的那个废弃的宅子吗?”翟澜突然把话题扯的很远,声音柔柔的自顾自的往下。

    “我时见爷爷和父母离开,便总是舍不得,总是想是不是分离才是这世间的常态,但老宅不一样,它一直都在那,东侧的院子里有一个巨大的水缸,我一个人的时候,总会踩着板凳去看那水缸里面已经颓然败落了的睡莲,还有睡莲下摆着尾的锦鲤。”

    也许最初养睡莲和锦鲤的人都遗忘了这片角落,但时候的翟澜却很喜欢。

    春天的时候,不知年岁几何的柳树会飘下无数的柳絮,柳絮落在了地上,在夜晚的光下就像一片柔柔的雪,翟澜跑过去一踩,雪就飞了起来,荡的到处都是,太温柔了。夏日有雨,雨水顺着飞檐落下,滴答滴答的好听的紧,总会有被打湿翅膀的蜻蜓挺在楼梯上,鱼也会因为落下的雨滴而打转,秋日一片红妆,冬日一片素裹,各有千秋,和家中那黑压压抑的氛围全然不一样,几乎是她幼年记忆中最温柔的景色了。

    “我不是不近人情。我不是冷漠。”她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了,只是突然想解释了,虽然胡乱且没有章法,“我也是人。”

    电话那边的安怡欣突然笑了,她笑的很轻,倒是把翟澜的暗自神伤的氛围都给笑去了大半。

    “你的倒是有些像鬼故事了,宝贝。你是那聂倩,我还当不了宁采臣呢,没那个风骨。”安怡欣打趣着,声音突然放的更低且更缓了些,“别怕。”

    “不论什么都别怕,一切都在好起来。”

    安怡欣应当是不知道她为何突然发难的,却依着本能来安慰她:“应当是我刚刚的玩笑话开的不对,你那边本就忙了,还来吓你。”

    翟澜喃喃着:不是的,心情还是十分低落,她也许是太累了。

    安怡欣那边却和跷跷板一样,情绪突然抬高了很多,语气飞快清扬的着:“澜,你见过师娘吗?”

    翟澜打起劲来,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没有过于疲惫:“没有呀。”

    “那你别挂电话,我们现在就去见!”电话那边的少女声音蓬勃快乐,像是春天的花儿,明媚阳光,“宁采臣也要带聂倩去见师父的呀。”

    翟澜本能性的想拒绝,最终还是没把拒绝的话出口,只能就这样听着电话里的少女跑动的声音轻快明朗。

    安怡欣觉得自己耳边都是好听的音乐,风声在唱歌,月光星光在谱曲,虫鸣在和着声,时间的一切好像都是这样,明明她能感觉到电话那边的翟澜不开心,知道图长安此刻一定是难挨的,可时间的一切都那么快乐。

    好像在唱着:“此刻不快乐,那什么时候才能快乐”的这般歌词,及时行乐,及时弥补,及时见想见的让人,别让自己后悔。

    安怡欣逆着初夏晚间的冷风,飞速的跑到了图长安的门前,喘着气,然后直接往他的窗户旁一蹦,直接看到了披着一件衣服,在灯下给剧本做着批注的图导。

    “你一个人吗?”她直接了当的问着。

    图长安拿她没办法,摇了摇头,溺爱的神情不由自主的流露出来:“你师娘在隔壁呢,我错话,把我赶出来了。”

    “那你还进得去吗?”图长安一听赶出来了,感同身受的替他担忧。

    “等下直接去跪下,就进得去了。”图长安支了个招,两个人不由一起笑了出来,然后都把笑容收住了。

    “有人告诉你了?”图长安摸了一把脸,露出了疲态,“我先头也想与你的,但是梦兰你这段时间自己要处理的事也一大堆,就不让你更难熬了,便没有直接和你,而且她爱漂亮和热闹,不想让大家知道她陷入这般窘境。”

    图长安看着安怡欣努力凑到她面前的,上还显示着在和“翟澜”微信通话,却还是忍不住想倾诉:“我以前生病的时候,她忙,陪不了我,我还暗自生气,现在真的到了自己身上,发现自己也脱不了身,都是一样的混账玩意。”

    “您是混账,别把师娘牵扯进来。”

    图长安听到笑了起来,倒是点了点头,拿了东西就想丢安怡欣。

    安怡欣连忙躲过了,站定,温柔的望着图长安,摇着自己中打着“翟澜”电话的,道:“师父,我是来见师娘的,带翟澜来见见师娘。”

    “总该见见长辈了。”

    她笑眉目弯弯,笑的连夏日的风都停了,笑的图长安叹了口气,应道:“你师娘应该会很高兴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