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他醋了
男人修长的大仍钳着她的下巴,裴鸢则反复在心中忖着司俨的话意。
她适才到底有没有听错,司俨是要让她学猫叫吗?
女孩仍无法确信,便懵然地问道:“啊?”
司俨见裴鸢嫣红的嘴微微张了起来,娇怯的眉眼还存着几分无措。
也不知为何,他竟想于这时倾身吻她。
——“喵~”
司俨刚要循着自己的内心去亲吻女孩,却听裴鸢竟然乖巧地依着他适才的要求,软软地学了声猫叫。
随即也将那只纤软的蜷成了猫爪的模样,亦往前挥舞了一下,模仿着猫挥爪的动作。
男人见状,不禁面色怔然。
裴鸢探寻似地观察着司俨的神色,复又娇声询问道:“夫君是这样吗?”
司俨缄默着,只松开了女孩精巧的下巴,他那双清冷深邃的眼中,情愫不甚明晰。
裴鸢见司俨并未回复她的言语,还以为司俨是嫌她学的不像,便又回忆着猫儿的神态,挥舞着两只学了一通,亦大着胆子将其中的一只往司俨的心口挠了一下。
随后,复又学了数声猫叫:“喵~喵~喵~
司俨这时复又攥住了女孩纤细的腕,待力道不轻地将她拽进怀中后,终于倾身吻住了她。
在感受到男人薄唇上的微凉触感后,裴鸢便渐渐地阖上了双眸。
司俨微蹙着锋眉,亦紧紧地拥着怀中娇的女孩,他吻她的态势略显凶狠,且几欲将她抱离了地面。
裴鸢也觉出了司俨的不对劲,亦觉自己的两只脚已经悬在了低空之中,却并未做出挣扎之举。
司俨适才出此语,也只是想逗/弄裴鸢一番,可他没想到的是,待裴鸢学了那几声猫叫后,他竟是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二人的身侧便是裴鸢的书案,他刚刚险些就将怀中的美人儿按在其上,差点在那儿便将她狠狠地欺负了一通。
待此吻终毕后,司俨终于松开了怀中的人儿。
二人的气息都有些不稳,待裴鸢从适才的种种回过神后,却见司俨的面庞上竟然被蹭上了一些乌黑的墨渍。
“呀,夫君,你的脸蹭上墨了!”
裴鸢顺势往自己的看去,却见她的心中也全被染上了乌墨,而适才司俨的脸上是干净的,所以
所以司俨适才一进到书房,就看见她的脸被蹭上墨了。
怪不得他让她学猫叫呢。
司俨这时低声命了守在殿外的侍童去拿水和帨巾,待侍童拿着那些物什再度入殿后,便见年轻俊美,高大英朗的王上亲自持着那素白的帨巾,为王后拭起了脸上的墨渍。
——“日后若是觉得疲惫,便回寝殿睡一会。”
裴鸢听着男人温沉的声音,乖巧地点了点脑袋,回了声:“嗯。”
但是实则她犯起困来,是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今日她也不知自己是何时睡在了书案上。
待二人的面上都变得干净如初后,司俨又坐于案后,检查了一番他为裴鸢留的课业。
颍宫的开支过于庞杂繁复,裴鸢现在也只是学了些皮毛,并未完全接韦儇的职。但是若随意择个宫署让裴鸢打理,她却得不到真正的锻炼。
且万一裴鸢真的出了纰漏,宫人难免会对她有不好的看法。
思及此,司俨的心中已有了筹算。
这时,有一持着螺钿木匣的侍童从殿外入了书房。
司俨便命他将那木匣呈到了裴鸢的眼前。
裴鸢心中带着好奇,待在司俨微微颔首后,便将那木匣轻轻打开。
却见那木匣中,竟是摆了许多黄金制的算筹,裴鸢粗略的数了数,其内的黄金算筹大抵能有数百个。
且这些呈细条状的算筹上,皆被匠人镂刻了花卉、亦或是瑞兽的纹样,样式精巧又别致。
这些黄金算筹看上去,比普通的木质算筹添了许多的趣味和观赏性。
裴鸢将其中的几个黄金算筹握在了中,细腻的皮肤感受着那算筹表面凹凸不平的触感,随即便微张了张嘴,哇了一声。
司俨看着女孩那吃惊的模样,不禁淡哂。
他本是想择几块成色好的和田玉来为裴鸢制些新的算筹,却又担心她会失将它们打碎。
碎几块玉于他而言自是没什么好心疼的,但他最终还是选择用黄金来为女孩做算筹的缘由是,他怕那些碎玉会将裴鸢的扎伤。
******
待天色黯淡后,时已至黄昏人定。
绛云为裴鸢绾了个颇显幼态的双环髻,鸦发上只简单地饰以璎珞和珠花,亦让美人儿换上了一袭适宜在春秋所着,颜色为藕荷的双层袷襦。
虽裴鸢已为人妇,但是待被如此梳妆打扮后,瞧着却仍像是一个未出阁的娇俏姐。
裴鸢自来颍国后,才知晓,原来颍国的国都姑臧素来有着不夜城的美称,这地商贾辐辏,市易四合,前朝便是西凉之地有名的富邑。
且同上京不同的是,姑臧的夜集,是没有宵禁的。
而且越到深夜,姑臧的夜集便越热闹,篝火烛照宛若白日,人海熙攘杂沓,直至通宵达旦。
司俨今夜便要带着她出宫,去逛逛这姑臧的夜集。
裴鸢对此自是万分兴奋,虽这颍宫偌大,她亦没完全熟悉这里的环境,但她既是从上京远嫁而来,便也很想看看这颍宫之外的世界。
司俨也换了身便服,一袭月白的直缀衬得他颀身秀目,仪质温雅,墨发也只用兽首簪而固,并未如平素般总是戴着那般繁复华贵的冠冕,因而他身上冷厉摄人的气场稍减,反是陡增了几分清隽和温润。
待他迎面向她走来时,裴鸢顿觉,自己似是忽而,又梦回三年之前。
纵然司俨平素身着王侯冕服时,样貌也很英俊矜贵。
但他现在的模样,却更让她心动万分。
待初至亥时之际,司俨已携着裴鸢和隐于人海的侍从到抵了姑臧最大的夜集。
裴鸢也因而发现,姑臧虽有着不夜城之称,但官府的管理亦很严格,这地看似并无宵禁,但是也只有特定的几个夜集才能通宵达旦地进行市易。
不过姑臧也有不少鬼市存在,只是在鬼市中,商贩不敢掌灯,若有人要买东西,也只能用鼻子去闻、亦或是用去碰触,很容易便会买到货不对款的物什。
但只要鬼市的商贩不私下交易盐铁和战马,官府对这些鬼市的存在,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在正规的夜集中,既是在篝烛下进行市易,商贩便可对百姓做到分毫莫欺。
且为防火情,颍国的执金吾亦对各处的用火之况管理严格。
姑臧城也住着大量匈奴和羌胡人口,所以夜集上也有许多身着胡服的异族人士,边牵着憨态可掬的骆驼,边从裴鸢和司俨的身侧经行而过。
司俨颇善经世济民之道,在他有序的安排下,姑臧的夜集在一派阛阓喧阗的盛景中,也可谓是乱而有序。
这些市集中,也有潜于暗处,专门为司俨记录市易之额的人,司俨也因而得以及时调整当地物价。
且颍国有自治之权,亦有铸币之权,他也可基于此,来安排每年要锻铸的铜钱数目。
周遭鼓声擂擂,司俨也曾命人在这市集旁拓挖了人工河道,两侧各鳞次栉比地立着朱红栅栏,且此处亦有船家在经营画舫。
满眼望去,遍地都是人声鼎沸的酒肆,有人在书,亦有人在提着傀儡唱曲。
裴鸢看着眼前诸景,连眼睛都不舍得去眨了。
无论是空气中那些西域香料的味道,还是那些和着琵琶靡音跳着胡旋舞的胡姬,亦或是从她身旁路过的姑臧百姓,俱都给她无尽的新鲜之感。
近来她多少有些想念上京,可当裴鸢看到了这些新事物后,便觉,若不是她远嫁到了颍国,怕是永远都不会知道,竟是还有这么有趣的地方。
且这眼前的一切,亦让她近来的辛苦和疲惫顿然消弭殆尽。
只是,当有戴着傩面的舞伶从她和司俨的面前经过时,裴鸢竟是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实则她每次逢上祭祀的场合,都会有这种异样的感受。
多年前,皇帝阏泽在建章宫的太液池旁,命匠人按照蓬莱山的传,建了座型的假山,那处的渐台中住着许多道士和祭司,她有一次同裴皇后前往建章宫时,还恰巧遇到了那些人在神明台祈雨。
裴鸢那时便觉,这些祭司和道士做的事,都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女孩回忆着往事,正有些失神,却见司俨向她伸出了,示意她握住。
裴鸢因而停止了回忆,柔美的唇角也往上翘了几分。
这回,她终于可以和司俨光明正大地牵了!
且现下,她还真成了司俨名正言顺的媳妇。
因着司俨和裴鸢的外貌属实惹眼,所以这一路并肩行走时,也自是被许多百姓暗暗打量了数回。
司俨也知,裴鸢的模样生得太过娇美,他厌恶那些人将视线都落在了王后的身上。
裴鸢的目光,却都落在了那些食摊上,女孩嗅到了羊肉汤和烤馕饼的味道,便再也走不动道。
却见那食摊的主人是个胡人,那馕饼的边还塞了不少的羊肉和沙葱,外皮还撒了许多气味微辛的孜然和胡麻。
司俨见女孩的步子明显放慢,脑袋也转向了那食摊的方向,便低声问道:“想吃?”
女孩盈盈的剪水眸稍带着垂涎地看向了他,随即赧然地点了点头。
司俨便用大,牵着女孩的,领着她寻了那食摊的一处坐定,随即便给裴鸢要了羊肉汤和烤馕饼。
裴鸢如愿以偿地吃到了想吃的食物,司俨却不吃半口。
侍从这时来了此处,递了司俨一张绢纸和一支特质的碳笔。
女孩用食时一贯专注,却见司俨正一直用那碳笔在那绢纸上绘着什么,神情也很专注。
——“夫君,你在画什么啊?”
司俨这时掀眸,看向了对面的女孩,见她嘴旁沾了些胡麻粒,他刚想帮她撷下,却觉她的嘴旁还会沾上其余的,便复又垂眸,淡淡回道:“你看看你的身后。”
裴鸢转过身后,却见只有路过的百姓,和数座酒肆。
“你身后的那家酒肆,即将易主。我准备将其买下,再将它交由你来打理。我也会命人给你配好掌柜、厮和庖厨,你便先用这座酒肆来练习打理账目。”
裴鸢听罢,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原来司俨正在为她绘酒肆的图样!
她不禁问道:“可可若是我赔钱了该怎么办?”
司俨缄默不语,只掀眸又看了她一眼。
裴鸢只觉,他的眸色虽无波无澜,可却仿佛在无声地同她:你觉得我会差这点钱吗?
“一开始肯定不会太快盈利,若想回本也需要一定的时日。不过你不必怕,有我帮你,这家酒肆一定能很快盈利,且这家酒肆所挣的钱财,也都归你使用。”
裴鸢乖巧地点了点头,她实则对钱一贯没什么概念,她自生下来就一直被家人宠惯着,要什么就有什么,所以很少会在乎钱财。
女孩现下的心思,都放在了喝汤上。
裴鸢比较沮丧的是,这碗汤的羊肉也太少了。
她一点都不够吃。
司俨自是看出了裴鸢存的那些心思,便让侍从跟着女孩再到摊贩那处去挑几样寒食,顺便再让那食摊的主人多给他的王后盛些炖肉。
裴鸢兴高采烈地和侍从走了过去,可现下时辰已晚,且这食摊的生意属实兴旺,却见适才那竹篱中还有许多新鲜出锅的寒食,可裴鸢出来后,上面只剩了一个炸焦圈。
那炸焦圈上被涂了厚厚一层的蜂蜜,上面也洒满了胡麻,一看便是酥脆可口。
裴鸢却见,有一头戴镶宝抹额,身着瑞紫圆领袍衫的少年不知何时站到了她的身旁。
看他的意图,也是想买那最后一个炸焦圈。
食摊主人有些为难,便对二人道:“这位公子,这位娘子,你二人商议好到底谁买罢反正只剩这最后一个炸焦圈了。”
裴鸢向来也不是喜欢同人争抢的性子,便决定只添些羊肉汤,然后就把这炸焦圈让给这位陌生的少年。
身侧的少年倒也不同她客气,直接掏了几枚铜板便买下了那仅剩一个的炸焦圈。
裴鸢刚要回去寻司俨,却听身后的少年竟是唤住了她。
女孩回身望去时,也看清了那少年的长相。
少年的眉宇间英气十足,可是面部又稍显阴柔,可谓有种雌雄莫辨的俊美。
但无论怎么,他的相貌都是极为好看的。
裴鸢甚至觉得,这少年的眉眼竟有些像司俨,可他的气质又稍带着些许的戾气,一看便是习武之人,待看清他的长相后,女孩又不自觉地想起了裴猇。
她因而,对眼前的这个少年多了些好感,亦觉得他很亲切面善。
少年比裴鸢高了一头,便微微俯身,将中的那个炸焦圈递给了她。
——“送给你吃。”
他的声音听上去,并不是很粗旷。
裴鸢的剪水眸明亮了许多,她兴奋地问道:“我真的可以吃吗?”
少年颔首,回道:“嗯。”
裴鸢笑意盈盈地接过了那甜脆的炸焦圈,却见她身侧的侍从面色一变,却并未阻拦那少年的靠近。
女孩边咬着炸焦圈,便将还在食案处等她的司俨忘在了脑后。
裴鸢好奇地观察着眼前的少年,见他的肩膀上,竟是还立着一只蜥蜴,她知这蜥蜴是西疆的物种,且它竟是一直很安分地待在了那少年的肩头处。
便不禁多看了它几眼。
少年顺着女孩的视线看了眼自己的肩头,他以为裴鸢是对这蜥蜴有所畏惧,便同她温声解释道:“你不用怕,它不会咬人的。”
裴鸢连连摇首,细声细气地回道:“不我没怕它,我觉得它很可爱,而且它也好乖巧,也不在你的身上乱爬。”
那少年倒是没想到裴鸢竟会这般看待他的这只蜥蜴。
——“你的模样也很可爱。”
裴鸢听着那少年毫不避讳的夸奖,脸蓦地一红。
他好温柔啊!这点也跟司俨好像啊。
少年这时又问裴鸢:“你想摸一摸它吗?”
裴鸢兴奋地点了点头,那少年正准备将肩上的蜥蜴放在她的上,裴鸢却觉自己的臂弯竟是被人用握住了。
待她侧身看去时,却见司俨已然面色稍沉地站在了她的身旁。
男人的语气听上去也有些冷沉:“你对外人怎么一点防备都没有,给你东西就吃?”
裴鸢听着他可谓是训斥的言语,略有些无措地垂下了脑袋。
少年则一脸好笑地看着他们夫妻二人,不得不,司俨抢来的这位王后还真挺可爱的,性情也是娇娇软软,很讨人喜欢。
裴鸢垂着双眸,讷声回道:“可我觉得,他不是坏人啊”
司俨还未回话,却听那少年道:“兄长难得有空,竟还带嫂嫂来了姑臧的夜集,当真是稀奇。”
兄长?
那他是
司俨的语气平复了些许,同裴鸢解释道:“鸢鸢,这是我的次妹,司冉。”
原来是司俨的妹妹啊!
裴鸢这几日听绛云提起过司冉其人,据她常年身在军营,且是个武艺高超,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颍军的那些将领虽知司冉是女儿身,却也对她很是尊敬。
实则裴鸢却觉,司冉倒是同她母亲班氏年轻时很像,班氏也是在嫁给裴丞相后,才卸甲绾鬓,性子也变得温婉了许多。
司冉见司俨面色不善,便同二人告辞道:“不打扰兄长和嫂嫂了,冉告辞。”
裴鸢看着司冉的背影,明眸中稍带着留恋。
司俨的面色如常,心中却生出了些难言的淡淡涩意。
司冉不喜穿女装,行为举止也同男子一模一样,所以他经常会把她当成弟弟来看。
也因而,司冉在适才同裴鸢如此亲密地话时,于他而言,很是刺目。
******
司冉这番从军营归宫,可在此短暂地住上半月。
裴鸢一直希望在颍国也能有个同龄的玩伴,对司冉也很有好感,便想同她多多接触,待她征询过司俨后,却觉他虽然同意了这事,但却总给她一种不情不愿的感觉。
裴鸢也不知为何,司俨竟是要于三日后,带她去西苑猎鹿。
她一贯不喜欢这些会沾血腥的事,但这既是司俨的提议,她是不会拒绝的。
昨日裴鸢便同司冉一致商议,这射箭之事便由司冉来亲自教她。
裴鸢也于这日换上了司俨特意为她制的蕊红猎服,乌发也绾成了英爽的堕马髻,女孩踩着卷云革靴,也持着弓,步伐哒哒地便要出青阳殿去寻司冉。
恰时司俨归殿,二人险些撞了个满怀。
司俨身着华贵的玄端深衣,亦戴着君王冠冕,待停住步子后,他额前的青玉珠旒正在微微轻撞。
得见裴鸢这副模样,司俨不禁问道:“做甚去?”
女孩兴高采烈地如实回道:“我要去寻郡主学骑射~”
司冉战功无数,所以纵是庶出,也被皇室赐了封地,位份是郡主。
男人的眉眼深邃矜然,面色也很是平静。
心中却在想,前日他主动同她提起,要教她骑射时,她都没这么高兴过。
“怎么不让我教你?”
裴鸢只觉,司俨的声音虽然温沉如故,却带着某种无形的压迫感。
便随意寻了个借口,软声回道:“我怕夫君你会太辛苦。”
司俨毫不犹豫地回道:“不辛苦。”
随即又命侍童:“去寻郡主,告诉她王后不同她学骑射了,孤会亲自教她。”
裴鸢娇美的脸不禁一怔。
司俨怎么能替她放司冉的鸽子?
——“不想让我教你?”
男人的嗓音隐隐带着些许的冷和沉。
司俨教她
也行叭。
女孩乖巧地摇了摇头,温驯地回道:“没有,那夫君要去换身弁服吗?”
司俨神色不明,只淡淡回道:“不用。”
不经时,司俨便携着王后到抵了少阳院,却见司冉闻讯也来了这处。
司冉仍着一身英朗的袍衫,见迎面走来的年轻君王高大英俊,神情却是稍显冷肃。
司俨低声道:“孤亲自教你王嫂,你回去罢。”
姑臧的天气渐便得炎热,司俨同她话的声音分明平静无澜,但司冉却觉,他那语气似是掺了冰碴般,透着浓重的森寒之意。
司冉也见,裴鸢盈盈的剪水眸稍带着不舍和留恋地看向了她。
司冉觉察出了司俨对他王后的占有欲很强烈,且他竟是连自己妹妹的靠近,都难以忍受。
她还真是没想到,司俨竟会如此地在意一个人。
司冉也因而,只得无奈地离开了少阳院:“那我便先回去了。”
待她离开后,司俨眸色深沉地看向了身旁的姑娘,却见她的神情并未沮丧,反是笑意盈盈地问道:“夫君,若我们有了孩子,你会不会也教他们学骑射啊?”
女孩甜美的笑容冲淡了司俨内心的阴郁和涩意。
王后的内心还是如白纸般单纯,她向来看不透别人的阴暗心思。
便回道:“会的。”
话落,司俨便将娇的女孩圈护在怀,亦深深地嗅着她身上的馨香。
他对裴鸢的独占欲,好像越来越强了。
他的王后无论学什么,都得他来教。
与裴鸢有关的所有事,也不能经由他人之。
她的一切他都要独占。
裴鸢也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
姑臧西苑。
西苑散养着大量的麋鹿,亦有干净清澈的溪流和茂密的丛林,且这地还有柑枳香的原料温桲。
而司俨在春日狩猎最频,这日既是带了还不会骑马的裴鸢而来,自是与她共乘一骑。
司俨让身量娇的女孩坐在了他的身前,他则一挽缰,另一则锢着她纤细的腰肢。
裴鸢初来猎场,心情不仅紧张,甚至还对这地界有些排斥。
司俨的两只细犬已经警的站在了马前,二人的身后也跟着许多护行的侍从。
司冉也自是来了西苑,且她神态怡然,一看便是个喜欢在猎场杀戮的人。
待众人还在逡巡着麋鹿的踪迹时,裴鸢只听“嗖——”地一声。
便见司冉已然挽弓射向了窸窸窣窣的草丛,侍从很快便在那草丛中寻到了司冉射中的猎物。
裴鸢一直颦着眉目,却见侍从兴奋地提着一只血淋淋的兔子走到了司俨的马前。
女孩立即便阖上了双眸,脸也垮了下来,待见到那只兔子凄惨的死相后,便在男人宽阔的怀中打了个寒噤。
——“怕了?”
司俨低声问道。
裴鸢没有回话。
她现在已经想回去了,她一点都不喜欢这种要杀生的血腥游戏,甚至对其可谓是厌恶。
司俨见女孩缄默不语,便又勒马带着裴鸢在西苑寻了一阵。
这时,马前的两只细犬,俱都警觉地束起了尖耳,随即便一同钻进了一处密林之中。
不经时,两只模样已变得凶恶的细犬边呜汪乱吠着,边将一只体型庞大的麋鹿赶到了司俨马前的不远处。
裴鸢这时终于睁开了双眸,待看向那只鹿时,她自是动了恻隐之心。
因为那只鹿的眼里已经蔓上了一层雾气,瞧着可怜兮兮的。
女孩的正持着司俨命人为她特制的弓,却没有半分挽弓射击的念头。
司俨这时低声命道:“鸢鸢,射死它。”
裴鸢的性情一贯软,那只鹿还是个好好活着的生灵,她怎么忍心杀死它?
司俨带裴鸢来西苑猎鹿,便是想让裴鸢走出这一步。
坐在这个位置的女人,上早晚都要沾血。
裴鸢也要早些明白这个道理。
那只鹿受了惊吓,却在两条露出尖牙的细犬的恫吓中,惊惧地左右摇摆,且它一要逃跑,那两只细犬便会配合默契地堵截它,它根本就跑不了多远。
男人的声音沉了几分,又命道:“听话,按我教你的,将它射死。”
裴鸢的羽睫飞快地眨动着,她头一回有了想同司俨反抗的念头。
他让她做什么都可以,可是她真的不想杀掉那头鹿。
——“不不要,我不要将它射死。”
裴鸢罢,便将一松,想让中持的弓落在地上。
司俨眸色一暗,他觉察出了女孩的意图,反应迅速地从裴鸢的中夺回了弓,随即便从身后的箭篓中持了羽箭,“嗖——”地一声,便残忍地射向了那只麋鹿。
裴鸢惊惧地瞪大了双眼,她难以接受眼前的一切,甜柔的嗓音也略显凄厉地喊道:“不!不要!求求你不要杀死它!!!”
他臂力颇大,那只箭的杀伤力亦是极强。
麋鹿受惊后,亦应声倒地。
那地也于顷刻间,便变得血流成河。
裴鸢也于这时想起了从前的往事,司俨也曾当着她的面杀过人。
他也用残忍的狼刑处死过窦夫人。
他还让叛徒吃过他同伴的人肉。
司俨他那么温柔,却又那么残忍,他是个如此矛盾又复杂的人,
可她喜欢的,就是如此矛盾又复杂的他。
女孩仍无法接受这一切,最后终是因着心中的惊惧,昏厥在了男人的怀中。
******
裴鸢清醒过来后,便发现自己正坐在马车中,而那马车也已在归返颍国的路途上。
司俨身着黯色的狩猎弁服,侧颜立体精致,正坐于她的身侧。
男人的鸦睫微垂着,明明面色平静,裴鸢却从他的身上觉出了让人不寒而栗的冷厉和杀伐。
眼前的司俨仍有着令她心动的俊美模样,却也让她觉得可怕。
女孩不禁又想起了适才那鹿的凄惨死状。
司俨自是也觉察出,女孩已然清醒,且她正眼神娇气的看着他。
便伸出了修长的,想将身侧美人儿的纤攥入掌中。
裴鸢会出了他的意图,却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
司俨因而,眸中的阴鸷更浓。
忽而,只听“哐当——”一声,马车竟是剧烈地摇晃了一下。
司俨这时倏地从坐上起身,亦撑着双臂将吓懵的女孩禁锢在了一个狭的空间。
他微微俯身,眸色深沉地凝睇着裴鸢几欲哭泣的可怜脸儿。
车夫觉出了厢内的异常,便勒马问道:“王上,您没事罢?”
司俨语气淡漠地回道:“孤无事,继续勒马前行。”
“诺。”
待马车再度驱驰后,司俨用一抬起了裴鸢的下巴,他刚要俯身亲吻她,却见美人儿竟是又侧脸闪躲了一下。
男人眼角眉梢的阴郁恣意,却将语气压得很低,他仍禁锢着裴鸢,只沉声问道:“躲什么,嗯?”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