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桑老师以为儿子是独生子女,对玩伴有一种天然的亲近和独占心,如同孩子不愿意分享玩具。
不过,桑老师很快就发现,自己的想法或许太浅显。
“送给你的。”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里拎着一只竹编的蝴蝶,惟妙惟肖。
范丫眼前一亮,几欲伸,一旁的尹阳就防备十足的盯着男孩:“她不要,你拿回去吧。”
男孩也是个直肠子,直瞅着范丫嘟囔:“她没话,是你不要的。”
“我了她不要。”尹阳板着脸一副自己了算的霸道。
“尹阳,人家是给丫的。”桑老师蹙眉,把男孩带身边来:“谢谢你的礼物,这是丫给的回礼。”她替丫收下礼物,转头就给了男孩两个芝麻饼。
男孩捏着饼,笑得憨厚,他:“我叫康,我叔叔在隔壁,他还会折好多东西,好厉害的。”唤康的男孩儿腼腆的望着范丫:“你和我去找叔叔玩吗。”
“她不去。”尹阳又开口,这次态度更坚决。
桑老师拉下脸,把儿子从范丫身边拉回自己这头,康见范丫身边有空,立刻就坐了下来,对隔壁声喊道:“叔叔,你过来折猴子给妹妹玩啊。”
他话音刚落,一个青年就从隔壁走了过来,康的叔叔叫黄有想,挺精神的伙子,笑起来有点憨,他搬着折凳坐下,先自我介绍,人是特区一家服装厂的带班长,领大侄子回家给老人磕头,现在要回去上班。
黄有想聊着聊着,突然对范红梅:“这是我们服装厂出的丝巾,送给你。”他拿着一个纸包,郑重的两递出,范红梅面颊微红,推脱道:“你不用这么客气。”
“我没跟你客气,就是想送给你的。”黄有想脸也跟着红了。
桑老师和蔡组长都是过来人,年轻什么心思,一清二楚的,两人心照不宣的提出给带孩子,让黄有想和范红梅去餐车坐一坐。
范红梅也是个大胆的,救火的那晚,她就对这个敏健硕的青年有好感,收下丝巾后就主动邀请黄有想去餐车吃点东西当回礼。
一切水到渠成,餐车那边生情意,硬卧这里就
桑老师着实被气到,她不知道儿子怎么突然叛逆起来,拘着范丫不给她和康一起玩:“尹阳,你跟妈妈来一下。”
康捧来跳棋盒子,举棋不定的望着几个大人。
尹阳的情绪一向不是很强烈,连着两天这样阴沉冷硬,作为母亲的桑老师从未见过,她从一开始的诧异到现在的愠怒,最后忍不住拉着儿子到车厢连接处谈心。
桑老师没有蹲下来与儿子平视,反而以成年人的姿态俯视他,压迫感自然天成:“尹阳,妈妈和你过,朋友之间要和睦相处。”
尹阳抬头,倔强的薄唇抿起,他不作声,等于无声的反抗,而不是默认她的话得有道理,桑老师正因为清楚这点,更加严厉:“你和丫是朋友,康也想和丫做朋友,你们三个一起玩不好么。”
“不好,丫是我的好朋友。”尹阳毫不犹豫地顶撞道,他不喜欢范丫和别的朋友玩,文艺汇演之前明明只有他们两个,后来总是有大人或者孩过来打扰,非要和尹阳分好朋友。
他不高兴,不乐意。
“你这孩子怎么不听的。”
什么叫不听,尹阳更不理解他们大人,非要孩子事事分享,自己想要独占,有错吗,他不认为自己错了,尹阳想要当场反驳桑老师,可看到妈妈脸色异乎寻常的严肃,只得咬咬牙,低下头去。
早熟的孩子特别会察言观色,桑老师真动怒表情就像现在这样眼底有火。
正如尹书记的,莽撞解决不了问题,尹阳选择沉默应对。
过了一会儿,母子二人重新回到硬卧,范丫和康正玩着跳棋,尹阳扫了一眼棋盘,又看向范丫,心里有了主意。
“丫,我也想玩。”
康和范丫同时转头看向尹阳,一瞬间的同步让他心里生了一个大大的疙瘩,尹阳脸上努力维持平淡的表情,因为妈妈的视线正注视着自己。
范丫乖乖的挪开位置,很主动的:“那你和康玩吧。”
“好啊。”腹黑悠然落座,接替她继续游戏。
范丫心里嘀咕,这厮怎么连客套都吝啬呢,姑姑和自己要对康客气些,蔡组长,姑姑把黄有想三代都盘问清楚了,等到了特区,再亲自上人家单位印证。
这是要相亲的节奏,如果黄有想是未来姑父,过年就有人多给自己一个红包了。
范丫正美着,只听身边的人傲慢的:“我赢了。”
嗯?!
她攸地看向棋盘,两军对垒,阵势有变,尹阳改了棋路,势如破竹,直接ko康,接着,第二盘,第三盘,康一直输,输到憨憨的脸垮掉,捏着棋子默不作声。
“我赢了。”尹阳声音微扬,带着居高临下的意味。
他是满级大佬下新村,把康的自尊心虐得片甲不留。
大人也很无语,范丫觉得腹黑刻意为难,比掀桌还让人下不得台,桑老师赶紧切好土梨过来打圆场,眼神暗含警告的掠过尹阳平静无澜的脸蛋。
晚上,等到大人熟睡后,尹阳悄悄把范丫摇醒。
范丫被扰了清梦,合着眼腿蹬着薄被,哼哼唧唧后,一瘪嘴就要发作,尹阳猛然想起她有起床气,眼疾快的捂上她的嘴巴,压力袭来,她倏地睁开眼,睡意浓浓的眸子慢慢聚焦。
人是醒过来了。
“呜呜呜。”她拍打尹阳的,发出兽一样的呜咽声,尹阳看到人醒来,咧嘴一笑,稍稍把抬起,但仍悬在她上方。
“干什么。”范丫用气声问。
“你白天假装难赢他,为什么。”近在咫尺的男孩道。
啊,三更半夜不睡,原来是看出来自己是故意拖延时间不赢的,真不愧是腹黑,范丫先给他点个赞,同时揉揉眼睛,翻了个身背对他嘟嚷道:“因为装输比赢更需要演技啊。”
男孩好似不懂,凑到她身后,执着的问:“我不明白。”
“康要比我们聪明很难,但是要我们拉低智商更难。”挑战智商低谷和勇攀高峰一样艰巨,范丫解释完,模模糊糊又睡过去。
因为半夜被打断睡眠,第二天范丫不可避免的起迟了,康过来调皮的拉了拉她的辫子,头皮被扯动,范丫皱眉,悠悠转醒:“干嘛。”她打着哈欠问。
忽地,一只捂上她张大的嘴,霸道的:“还没刷牙,不许话。”猝不及防的,范丫囫囵个的被某个家伙塞进怀里,整张脸都压在他单薄的胸膛上。
原来尹阳也起晚了,被压扁脸的范丫意识模糊的想:呵,我再也不能直视八岁这个年纪了。
两个时后,车子到站,所有人大包包的下车,尹阳牵着范丫被大人夹在中间,范红梅学习的地方就在黄有想工作的厂子附近,而桑老师的娘家在旧城,两地之间要换乘两次公交车,再走上一两百米。
对于范丫跟谁住的问题,桑老师一早就安排好,也和家里人打过招呼,她留给范红梅一个电话和地址,带着俩孩子赶上公交车。
黄有想没有细问,他指着眼前一片拔地而起的高楼:“这里就是特区了。”
“嗯。”范红梅初来乍到,特区是什么,以前她只在报纸和广播里听过,真看到附近的高楼和路上的车子,难免紧张,她以为进了糖厂就是进城,没想到天外有天。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