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兽和人
蛇尾带着鳞片,再加上白真真完全没收力,所以伤口挺严重,就连部落里最难得的草药都找了来,但伤口却依旧溃烂流脓了。
看着狰狞的伤口,白真真想,一定很疼吧。
不然为什么睡着了还紧皱着眉,干涩的起皮的嘴唇里溢出浅浅的呻吟声。
她一直在发烧,额头的温度几乎能烧开水,脑壳内的温度肯定更高吧,否则也不会一直胡话。
嘴里叫着白真真完全没听过的名字,着也不知道是哪年哪月,但肯定不是收养白真真后的事情,甚至有些话白真真根本没听懂。
她一只握着白晗的腕,另一只想要抚平她的眉心,可就在指尖刚触碰上去,白晗眉心拧的更紧了。
她在抗拒自己。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如果重来一次
自责和悔恨都已经晚了,白真真挫败地收回,看着白晗很不安稳的睡颜,想用特殊段让她睡得舒服些。
但人要是睡着了,伤口恢复的肯定也很慢,特效药都不起作用了,如果再拖下去,白晗很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白真真更不敢轻举妄动了。
部落里的其他人都已经变成了活死人,没人帮得上忙,其他部落太远,白真真没法带着白晗长途跋涉去求医,也不可能留下她一个人在这自己远去。
所以她现在能做的,只有眼睛一眨不敢眨地守着她,只要伤口稍微恶化便立刻清洗上药。
她很认真,似乎完全不嫌弃炎热温度下腐烂的伤口,也似乎一点没闻到溃烂伤口散发着的淡淡的腥味。
“!”白真真睡眠特别浅,稍微有点动静立刻就惊醒了。
刚才感觉到心刺挠了下,还以为和先前一样是幻觉,但没想到抬头就看到了白晗眼皮动了动。
她不敢相信地瞪圆了眼睛,生怕是自己看错了,白高兴一场。
但除了眼睫轻颤,白晗的指也弯了弯,唇瓣嗡动,发出沙哑粗粝的声音。
“你什么?”白真真喜极而泣,胡乱擦了擦不知怎么就涌出来的泪水,耳朵凑到她的唇边,“水?要喝水吗?”
旁边一直备注温水,伸就能够到。
白真真还记得先前误会白晗要喝水,但水全浇在自己身上的事。
她不是记恨,只是怕再次被打翻,洒在白晗的伤口上。
再加上白晗的伤势也坐不起来,所以白真真早就准备了一条干净的布片,沾湿了润润白晗的唇瓣,挤两三滴水珠送进白晗的嘴里。
白晗胸口疼,呼吸都艰难,更不用吞咽了。
她贪婪地想要多喝点,却没有力气也没能力接受太多,只能不满足地舔了舔唇瓣。
指尖微微濡湿,白真真看着被白晗舌尖碰触到的指,脑子里任何旖旎幻想都没有,一心想着只要她能醒过来,只要她能好好的,就算上天立刻收回自己的性命也无所谓。
这些天,她不止一次怀疑,是不是自己做坏事太多了,报应到了白晗的身上。
可蛇尾是她甩的,就是想嫁祸给上天不长眼都不可能。
她无比后悔,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受十倍的伤痛躺着换白晗的健康。
可是,时光不能倒流,这一切不是噩梦,而是现实。
如果白晗醒不过来,如果,只是如果,白真真都无法想象自己会干出什么毁天灭地的事。
幸好,她醒来了。
“嘶——好痛。”白晗疼的倒抽气,她睁开眼,大概是睡得太久了,眼睛不适应光线的刺激,眨了两下很快又闭上了。
白真真立刻抬,为她遮住阳光,惊喜但却又心翼翼问道:“你醒了吗?”真的醒了吗?
另一只狠狠拧了下自己的腰侧,为了保持清醒,每次困得时候她都会拧一下,但这次,她是想确认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如果是的话,就算是个美梦,也一定要赶快醒来,因为白晗还在等着自己。
白真真还没来得及感受疼痛,就看到白晗慢慢又掀开了眼皮,盯着她看了半晌。
心里一阵忐忑,白真真害怕,只要闭上眼就是当初蛇尾抽在白晗身上的那瞬间,就是白晗醒来之后毫不留情让自己滚的画面,她看着白晗一脸茫然的模样,使劲吞了吞口水,试探着问道:“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白晗眨了两下眼睛,一直定在她身上的目光忽然转开了。
就像是一道雷唰的劈在了白真真的脑袋顶,她激动地一把攥住白晗的腕:“你再仔细看看,你看看,你不记得我是谁了吗?或者”她颤抖着嗓音问道,“你记得,但是你不想?”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哪个结果。
情急之下差点压到白晗的伤口,白真真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她凑上去轻声问道:“你刚醒,还有哪不舒服?头疼不疼?”
听到她的声音,白晗再一次睁开了眼。
她痩了很多,而且瘦的很明显,原本还有点弧度的下巴彻底尖削了,锥子似的,低头就能戳伤自己。脸颊两侧不仅没了先前的婴儿肥,甚至还凹陷下去了,只剩下两朵高高突出的颧骨。
她刚一张嘴,还没话就先溢出来一丝,大概是真的很疼,五官都皱起来了。
白真真赶忙按住她:“别动,想要什么想干什么跟我,要喝水吗?我马上准备。”
白晗轻轻摇了摇头,她没勉强发出声音,而是做了个口型,道:“雅克呢?”
白真真的脸,顿时黑了下来。
这时候她没法和白晗争执和闹别扭,她看着白晗面无血色的脸,抿紧了唇:“你找他干什么?”
本以为白晗要骂自己,但没想到她勾了勾自己的指。
白真真震惊,看看白晗,再看看两人拉着的指,眼眶顿时就红了。
但紧接着,她听到白晗轻咳两声,哑着嗓子道:“你怎么在这?他呢?”
这句话就像是一颗火星,准确无误地点燃了导火线,白真真一直压在心底的火山彻底喷发,炙热滚烫的岩浆几乎要将她整个人融化,她瞪着白晗,目眦尽裂,咬牙切齿道:“为什么我不应该在这?难道我要给他腾地方吗?白晗,你什么意思?”
白晗虚弱的脸上多了几分莫名其妙,被她抓着的腕轻轻动了动。
白真真立刻松开了力道,她生气归生气,但也知道现在的白晗就是瓷器做的,稍有不慎真的会出事。
“你在什么?”白晗一脸没听懂的表情,倒是眼底划过一抹惊恐的神色,后怕地道,“在上山,咳咳,我跟雅克,咳咳咳,被一条巨大的蟒蛇袭击”
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是不能长句子,一句话还没完,就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白真真盯着她看,也不着急问接下来的事情,等到白晗好不容易喘气均匀了之后,她缓缓开口:“你刚才,你和他是在山上被什么袭击的?那我呢?当时的我在哪里?”
“?”大概是情绪起伏,白晗觉得胸口闷疼的厉害,她皱着眉,艰涩道,“你不是在家吗?”
罢她才想起来,立刻担忧地问道:“是你、是你把我带下来的,那你有没有遇到那条蟒蛇,你受伤了吗?好痛。”
“别动,伤口敷了药。”白真真微微低头,错开白晗询问的视线,她微垂的眼眸明明灭灭,变幻莫测。
忘了吗?单单只忘了那件事?
不是白真真不相信白晗,而是白晗装蒜的能力实在太强。
只要是她不愿意面对的事情,她能直接忽视,当作完全没发生过。
当务之急是先把伤养好,至于其他的——白真真虽然也很想立刻确定和白晗的关系,可她怕气到了白晗,伤势好的慢,只能忍着。
果然,白晗模糊了当日的很多问题,只对雅克的踪迹一直打破沙锅问到底,她隔一会就会问道:“他没事吧,我俩距离的很近,他应该也受伤了吧。”
白真真低头为白晗清理伤口溢出来的血水和脏东西,不让她看到自己的表情,语气冷淡道:“我不知道。”
“真真。”白晗恳切地叫她,“你去看看他,起码让我知道他人没事。”
大概是知道白真真不会答应,白晗一个劲地恳求道:“那天他到山上是去找我的,如果不是我,他也不会遇到危险,如果他有事的话,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白真真的顿了顿,但她还是没抬头。
白晗哭着道:“我求你了,求你就去看一眼,帮他带点药。”她使劲攥着白真真的衣摆,“他对我们有恩的,要不是他,咱俩根本没可能活到现在,真的,我求你了,你就当报了这么多年他带来的那些吃的用的的恩情。”
他又不是带给自己的,那是拿来讨好你,让你嫁给他的。
白真真气不打一处来,但又不能跟病人大吼大叫,她沉默了一瞬,丢下里的帕子,认真地盯着白晗,一字一句问道:“你为了他,求我?”
“是。”白晗根本没有多少力气,甚至都哭不出眼泪来,眼底呈现的都是一副死相。
她用这样的神色着拜托的话,就好像在交代遗言。
白真真看了会,心尖疼的厉害,微微低了低头,问道:“怎么,他救了你,所以你要以身相许吗?”
白晗没话,她气力太弱了,根本不出来话,但白真真却以为她默认了,猛地抬头看向她,咬着牙问道:“他到底有什么好的,让你对他这么另眼相看?”甚至比自己还要上心!
白晗积蓄了很久的力气,慢慢道:“他是个好人,我知道、知道他对咱们好,可他却从来没要求我怎么样。”
白真真忍无可忍:“他嘴上没要求,但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啊,否则他为什么对你那么好,要为你做那些事?凭什么?他对你的好,就是好,我对你的好就不是好了?为什么你总记着他,要忽视我呢?为什么,我们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这些天照顾白晗,白真真也积攒了一大波的负能量无处宣泄,原本不想这么多的,可没想到一下子竟然全吼了出来。
她按了按太阳穴,沉默了瞬低声道:“对不起,我不是”
白晗突然打断道:“真真,别逼我,我难受。”
白真真猛地一怔,她抿紧了唇,将涌到眼眶的酸涩尽数憋了回去:“你刚醒,我先弄点吃的,喂你吃完我就去看。”
睡了这么久都没吃东西,肚子肯定饿的受不了了。
白真真每日早上都会熬上一锅新的好入口的草药汤,只等白晗醒来就喂给她喝。
怕味道熏着了白晗,所以药炉子放在外面了,白真真转身就要去拿,身后传来白晗力竭但却极力拔高的声音:“先去看他,我求你了。”
白真真皱眉:“你不吃东西不行”
白晗迫不及待打断:“不看,我也吃不下,就算吃下了,我也会吐出来的。”
白真真和她对峙许久,忽然笑了:“好,我去看他。”
闻言,白晗陡然松出一口气,没注意到转身的白真真眼眶通红。
这次的她没有愤怒,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阴翳,只有无尽的心酸和可笑。
她真的很爱她,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作者有话要:真真姐要学习了,老师是谁?老师是雅克。
雅克:???不了不了,教不了这样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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