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番外一(1)
梁凤霞是沈鱼大三那年放出来的,当初她判了两年多的刑期,在监狱也没有表现很好,没有减刑,硬是坐满了刑期被放出来。
在这两年多里,只有梁家人过来看过她几次,有时候是她大哥大嫂,有时候是她大姐和弟弟。
梁家二老是怎么都不肯来的,实在是伤透了心,两老年纪也大了,见一回难过一回,经不起这个折腾。
而梁家兄弟几个过来,倒也不是真还对她有什么感情。
能有什么感情?没被坑够?
一年来这么几次,主要是惦记着二老当初的话,他们得盯着梁凤霞这个坑爹坑妈坑兄弟姐妹还坑孩子的大坑货。
梁凤霞从开始的不屑一顾大吵大闹,到后来痛哭流涕苦苦哀求。
她这人,一好牌都能打得稀烂,现在混到监狱里,指望她一朝醒悟痛改前非实在是难。
但在外头欺负人占便宜也就罢了,一般情况下人家不愿意计较,可都在牢里了,谁还比谁高贵?不管招惹了谁人家都不会让她,吃了不少苦头。
她太难了!
她可是状元的亲妈啊,咋能在监狱里受这份儿委屈呢!
她在监狱里跟人,她儿子是市高考状元,还是京大的大学生。
别人都笑话她,发癔症呢这是,就你这熊样,能养出那么优秀的孩子?
再了,就算你儿子真的特别聪明,会读书还考了状元,你都来坐牢了,有你这么一个蹲监狱的妈,孩子政审能过?还能去念大学?状元不是白考了!
还有,你那儿子指不定怎么恨你呢,因为你,好好的大学读不成了,前途都被毁了,要不然怎么一回都不来看你。
梁凤霞争辩了几回,她怎么就牵连沈鱼了,都考上状元了,还能不让读。
但人家的多了,她也信了,心底还有几分高兴。
横竖沈鱼优秀了,她也沾不上光,没良心的白眼狼崽子倒霉,倒也不错。
后来再有人打趣问起她:“土鸡——这是她外号,她拿沈鱼吹牛逼的时候,被人嘲讽落毛的凤凰不如鸡。”
人家:“土鸡,你那状元儿子,怎么还不来看你。”
梁凤霞就开始骂沈鱼,他的坏话,骂的特别难听。
听得监狱里那些人一愣一愣的,前不久还在吹你的状元儿子,转头又开始骂起来了,难怪人家不来看你,瞅你啥德行。
但也有那么一些人不了解情况,觉得梁凤霞是被儿子伤了心,才会这么生气的骂人。
骂完沈鱼,梁凤霞又开始吹她儿子,她始终有一种骄傲感,尤其是对于一些家里比较困苦,没有儿子的狱友,她特别高高在上,瞧不起人家。
她有两个儿子呢,一个白眼狼沈鱼靠不上,可还有个的,肖家耀是她一带大的心肝宝贝,等她老了,就享儿子的福了。
吹一个踩一个,还真有些糊涂的信了她的鬼话,直到她们监狱新关进来一个也是兴城的犯人。
更巧的是,这个新犯人还晓得肖家的事儿,毕竟沈鱼当初考上市状元,名声远扬。
曲折“凄惨”的经历,出来也足够惹人唏嘘。
嗨,坐个牢,还撞见当事人之一了,这不就迫害状元的那个黑心眼亲妈嘛!
这下可热闹了,这个犯人激动啊,认出来梁凤霞当天,一晚上没睡,给同牢房里的狱友们讲可怜白菜状元和他那黑心眼丧良心亲妈的故事。
这故事可吸引人了,有逆袭有打脸,高潮迭起,听得一个牢房里的人如痴如醉。
牢房隔音不好,到激动处,听得人连连追问,隔壁牢房的人都来了兴趣,最后差点儿把狱警招来。
等到了吃饭还有放风休息的时候,这个故事就越传越广,几乎整个监狱蹲人都听过这个故事。
那段时间,相熟的犯人见面,第一句话是:“听了吗?咱这竟然蹲了个状元的妈,稀奇嘿!”
这消息当然也传到了梁凤霞耳朵里,听沈鱼竟然没有被她克住,梁凤霞心里气啊,怎么就老是让这子得意呢?
她一生气,下次她哥嫂来探监的时候,她就抱怨上了。
韩腊梅来看她,又不是真关心她,听见她还好意思怨怪沈鱼,当即不留情面的怼了回去。
她是知道梁凤霞这样的人,如何让她难受,不但把沈鱼大夸特夸了一顿,还把沈鱼寄回来的那些学习资料拿出来。
沈鱼寄的那些资料确实有用,梁峰成绩其实差得也不多,有了这些资料查漏补缺,拔高提升,复读一年后,成功考上了大学。
就连是应届生的梁盼,也考了个大专,一家一下子出两个大学生,把梁家上下高兴坏了。
韩腊梅心里都把沈鱼当菩萨拜了,要不然也不能这么积极的,隔几个月大老远跑一趟来看看梁凤霞,看她有没有作妖再整什么事出来。
他们不好意思打扰沈鱼,只能做点儿能做的,好歹也不让梁凤霞再去祸害他。
这不,梁凤霞一听梁家两个孩子沾沈鱼的光,考上了大学,心里酸出汁儿了。
她这个亲妈都没占上便宜啊!
怎么就让从来没联系过的梁家人给占上了,这还是通过她才联系上的!
被大嫂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还知道了让她不开心的消息,梁凤霞心里是又酸又苦,觉都睡不着了。
这还没玩,监狱里其他人了解到事情始末后,对梁凤霞鄙夷不已。
虎毒还不食子呢,就算是犯了罪的人,生了孩子那也是个当妈的,大都盼着孩子能过的好。
哪个像梁凤霞这样的,又蠢又毒,坏透了。
两年多的牢狱生活当然是不好过的,等到梁凤霞出狱的时候,整个人跟老了十多岁一样,才四十来岁的人,都有白头发了。
她还瘦了不少,生活过得不如意,整天愁眉苦脸,脸上皱纹耷拉着,几乎看不出曾经的丽色。
以往她跟沈鱼站一起,五官轮廓还能看出点儿相似,那是血缘基因的外显,但现在梁凤霞变化太大了,盼若两人,就算再见,恐怕也看不出两者间有什么联系。
出了监狱,没人接她,两年多没跟外界接触,梁凤霞害怕了,怂在监狱门口不走。
监狱管理人员没办法,联系了梁家人。
韩腊梅过来了,把梁凤霞接走,送到她早就打听好的肖家住处,人往门口一放,老远一指,她都不想踏进那家的门,掉头就走了。
梁凤霞不管她大嫂走不走,她讨厌死她大嫂了,要不是没有回来的路费,才不跟她走。
她现在满心激动,马上就要见到她宝贝儿子了,两年多没见面,在监狱里过得那么苦,全靠她给自己做心里建设:她还有个贴心的儿子,家耀长大了一定能出息,她就享福了。
因为沈鱼已经不能挽回,她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不然真的要过不下去了,悔得肠子都青了。
“家耀,家耀啊,妈回来了!”梁凤霞激动地眼泪都出来了,一边往那个陌生的院子里走,一边喊她宝贝儿子。
至于肖家其他人,肖老太那是结了死仇的,肖家辉和肖佳欣不用提了,丈夫让她送进了监狱现在还没放出来,估摸着还得几年。
她总不能喊老公公吧,可不就只管自家宝贝儿子了。
喊着喊着,没听到宝贝儿子应声,院子里其他不认识的人,一脸好奇地看着她。
有人听见她喊肖家耀,还给她指了指西头看起来最破的两间屋子:“又是找肖家那混子的?住那屋。”
梁凤霞一下子炸了:“骂谁混子呢,你嘴咋这么贱呢!”
邻居让她给骂懵了,她错什么了?
三天两头的有人找上门,都是肖家耀惹了事的。
打人家孩子抢年纪比他的孩子东西,后来还染上了偷偷摸摸的坏习惯,但凡找来的,都没有好事。
他们一个院住着,有时候还会被牵连,肖家耀那王八蛋,也没有兔子不吃窝边草好习惯,他偷东西抢东西,最先祸害的就是邻居。
了他家大人也不知道管教,肖家那老太婆,还凶得很,动不动往人家门口躺,被打坏了要送她们蹲监狱。
这样毒瘤的一家,谁还能给个好脸色了。
邻居气得要上来跟她理论,西头那破屋子里,走出来一个腰背弓得跟虾米似的老太太,脸上的皱纹层层叠叠,脸皮都耷拉下来了,老眼混浊,扒着门往外看:“谁啊,谁找我们家耀?”
家里没有生活来源,光出不进,一个老太太又要照顾腿脚不好的老伴,还得养育年幼的孙儿。
家里什么事都指着她,肖老爷子一直是个大爷样儿,家务活从不沾,可不就把老太太给磋磨成了这样。
她眼睛在院子里扫视着,扶着门框,随时做好了往地上躺的准备。
通过把儿媳妇送进监狱这件事,肖老太明白了一个道理,不管谁打了人,哪怕是自家人,都得去坐牢。
所以在扛不住因为孙儿“调皮”接连找上门的麻烦后,肖老太自发领会了这一招——碰我一下我就倒。
谁找她孙儿麻烦,她就跟人哭闹,诉苦,他们老的老的,遭人欺负,没人性啊。
哭不算,还得骂,来人要是忍不住,她就往前凑,随便挨她一下,那不得了了,翻白眼喘不上气,打摆子浑身哆嗦,头疼脚疼胸口疼,她都会!
这样一搞,谁还敢跟她硬来,百分之九十都得被她这招吓退,自认倒霉。
还有更倒霉的,不定得被老太太敲点儿医药费营养费。
尝到甜头了,老太太更不管孙儿在外头咋混了,他要是在外面偷到一口吃的,抢到一块钱,自家就少出一口吃的,少花一块钱。
这么一算,划算!
现在有人找上门来,肖老太一点儿不怂,甚至蠢蠢欲动。
院子里就梁凤霞一个“陌生人”,肖老太的眼神很快锁定住她,一脸警惕:“你找我们家家耀干啥?”
梁凤霞一扭头,就看见这么个鬼似的橘皮老太,脱口而出:“你又是谁?”
多有意思,打破头的婆媳俩,现在见面互不相识。
实在是这两年,两人变化都太大了。
完梁凤霞先反应过来,这么话的人是她那遭瘟的婆婆?
梁凤霞顿时一个白眼扔过去,看见老太太寒碜成这样,心里又十分爽快。
当初害我进监狱,看看你把日子过成啥样了,老骨头缩成一团,半只脚都要踏进棺材的样子。
梁凤霞心里埋汰她婆婆,是一点儿不保留。
还没等她出一个充满嘲讽的自我介绍,院子里又噼里啪啦闯进来好几个人,有老有少,一个个脸上都带着愤怒,进来就喊:“谁是肖家耀的家长!”
梁凤霞下意识道:“你们把我儿子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