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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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玉涛口中这位元教授是国内美术界的一位非常有?名?的人物,年轻的时候留过洋,解放后回国留在了美院做教授。后来因为?留洋这个身?份被下放到?了农村,一起下放的还有?他的妻子。

    老两口看起来六七十岁了,头?发花白?,脸上皱纹纵横,穿着乡下人织的靛蓝色粗布衣服,两只褐色的上布满了老茧,粗粗一看跟乡下的老农没什?么区别。

    但仔细一瞅就会发现不同,他们打满补丁的衣服已经被洗得泛白?了,但上面干干净净的,两人的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看到?有?人来拜访,两人立即从牛棚中出来,背脊挺得直直的,不自觉地?带着知识分子的风骨。

    楚玉涛把余思?雅带过去,介绍道:“元伯伯,龚阿姨,这位是我们公社妇联的干事,余思?雅余同志。”

    老两口打量着余思?雅,见她年轻得过分,戒心稍微放下,但还是有?些?忐忑。龚教授抿了一下唇,语气有?些?心翼翼:“余同志,是公社有?什?么指示吗?”

    一句话道尽两人的卑微。

    看着惊弓之鸟的两位老人,余思?雅心里?堵得慌,找到?画家的喜悦也淡了许多。她扬起笑?容道:“不是,公社没事,是我有?点事想拜托两位教授帮忙。”

    老两口对视一眼,龚教授连忙:“使不得,使不得,现在没什?么教授了,我们就是两个不中用的老头?子,老婆子。姑娘不是,余干事你找我们做什?么?”

    余思?雅心里?很不是滋味,顿了两秒,采纳了龚教授的意见:“好,那我就叫两位同志吧。是这样的,我是清河鸭养殖场的负责人,我过来是想请元同志帮忙,给我们清河鸭画一个商标。”

    老两口看向楚玉涛,用眼神询问?他。

    楚玉涛点头?,跟着道:“是的,我们地?方没人会画画,余同志听元伯伯以前会画画,就让我带她过来拜访两位。”

    楚玉涛自愿带来的人,老两口还是比较信任的。不过元教授叹了口气,看着上满是细细密密疤痕的,叹气道:“我已经有?七八年没碰过画笔了,不知道还能不能

    画,怕是画不出同志满意的画。”

    他多年的功底在那儿,余思?雅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她笑?道:“元同志谦虚了,我们只是画一个商标印在包装袋上,我相?信元同志没问?题。这样吧,我回去把纸和笔拿过来,咱们一起画。”

    虽然信任老艺术家的水平,但画画跟商标可是两码事,画画要意境要写意,商标的特点应该是简单明了,容易记,让人一看到?商标就知道他们是卖什?么的。

    听能画画,元教授明显有?些?意动,他多少年没拿过笔了,做梦都指望着再拿起这个老伙计。可是,他又怕这事会惹麻烦,他自??就算了,要是连累了老伴儿,她跟着他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好不容易安稳下来,要是再出乱子,他们这把老骨头?可禁不起折腾。

    他看了妻子一眼,最后还是忍痛拒绝了:“算了,我已经老了,不中用了,余同志还是另请高明吧。”

    明明很想答应的,怎么又拒绝了?余思?雅察觉道元教授那一眼,看向龚教授。

    龚教授知道丈夫顾虑什?么,她也担心再拿起画笔会打破他们现在平静的生活,给丈夫带来新的伤害。虽然这个姑娘看起来挺单纯善良的,但人心隔肚皮,谁知道藏在无?害皮囊下的是颗什?么样的心。

    想当初,丈夫的那个得意门生天资聪颖、勤勉好学?、尊师重教,丈夫将其视为?衣钵传人,倾囊以授。最后也是对方拿着丈夫赠送的画带着人冲进来,砸了他们的家,还举报丈夫传播资本主义享乐腐化思?想,是藏在人民群众中的阶级敌人

    想着这一幕幕往事,龚教授就胆寒,火热的心也冷了下来,默不作声。

    楚玉涛一看就知道两位老人在顾虑什?么。经过大半年的相?处,他也算了解余思?雅,这个人满脑子都是生意经,全想着怎么做大做强养殖场去了,没有?其他想法,两位老人的担心是多余的。

    “让我跟元伯伯和龚阿姨几句话吧。”他道。

    有?他这个熟人做客自然最好,余思?雅颔首:“那我出去转转。”

    余思?雅朝两位老人点点头?,退出了牛棚,在村子里?转悠,没走多远就看到?一个十来

    岁的姑娘背上背着个奶娃娃在跟伙伴跳格子。这会儿还没实行计划生育,家家户户都生好几个,大人没功夫带孩子,很多都是大孩子带孩子。是大孩子,但男孩子往往没那个耐性,大多是姐姐带弟弟妹妹,做家务。

    一代一代的女孩子的命运就被困在了带孩子、做家务上面了,然后得出的结论就是女孩子天生就擅长这些?。实际上,四十年后,很多男孩子的厨艺比女孩子好多了,没有?什?么是天生的。

    “余同志,元伯伯他们叫你过去。”楚玉涛站在背后打断了余思?雅的思?绪。

    余思?雅丢掉里?扯着玩的干草,站了起来:“麻烦你了,楚同志,要不是你,元同志肯定不会答应。”

    楚玉涛温和地?笑?着:“不会,以你的性子,今天元伯伯不同意,你明天还会来,直到?他答应为?止。”

    “我都不知道你是在夸我还是在笑?话我了。”余思?雅没承认也没否认。

    余思?雅本来就没走远,话间已经到?了牛棚。

    元教授眼神复杂地?看着余思?雅:“我的身?份你知道的,你可想清楚了,你还这么年轻,有?大好的前途,别被我这把老骨头?连累了。”

    余思?雅笑?了:“连累什?么?元同志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没事的。这个事情麻烦元教授了,你需要什?么东西,列个单子出来,我托人去县城买。”

    见她没改变主意的意思?,元教授也不再劝,将注意力转意到?画上:“这得看你需要什?么样的画。”

    余思?雅脑子里?本来就有?个模糊的想法,元教授问?起她就将之了出来:“我想画个简单点的,能代表我们‘清河鸭’这个牌子,图案最好是带个鸭子,脑袋画胖一点,不要太大,整体大概就这么大。因为?目前我们是打算印刷在牛皮纸的包装袋上,彩色可能不是很合适,我倾向于黑白?两色,元教授你觉得呢?”

    其实她是想画一只q的鸭子,憨态可掬,一目了然,但现在还没q这种法。

    元教授仔细跟她讨论了一会儿,两人最后定了大概的方案,具体的还要等元教授画出来后看看效果再做修改。

    谈完后

    ,余思?雅和楚玉涛辞别了两位老教授。

    出了村子,余思?雅再次感谢楚玉涛:“今天真?是太麻烦你了。楚同志,你也看到?了,咱们养殖场的规模不断扩大,过完年肯定得扩大规模,目前非常缺乏人才,不知道你有?没有?意向过来?”

    “我?”楚玉涛很吃惊,“余同志是不是错了?”他就偶尔过去帮忙记个账而已,其他的他也不会。

    余思?雅肯定地?点头?:“没错,就是你,我们养殖场扩大后肯定需要专门的财务,你文化水平高,做事细腻认真?,做会计特别合适。不过我们养殖场现在还在起步阶段,工资没法给你开太高,只能跟学?校持平。但能我们养鸭场壮大了,你就是元老,财务总监,这是遇也是风险,楚玉涛同志,我诚挚地?邀请你加入我们清河鸭养殖场!”

    余思?雅得特别实诚,风险利弊都如实了,让楚玉涛自??选,毕竟这关乎他的前程。从目前来看,很多人可能会更心水老师这个铁饭碗,因为?是国家拨款,工资旱涝保收,不受影响,还有?寒暑假,但养鸭场这种村办企业就不好了。

    不过楚玉涛一直管着账本,他只要不傻应该也能看出来,养殖场的发展前景更可观,这才短短半年,就要成为?全公社最有?钱的单位了。

    “我我再想想吧。”楚玉涛犹豫了一下道。

    他性格好听点是温和,难听点就是优柔寡断,会犹豫也正常。

    余思?雅点头?:“好,不着急,你把这学?期教完再给我答复就行。要是想好了,提前通知老校长,让他做好准备。”

    是没催,其实还是在催楚玉涛早点做决定。

    楚玉涛心眼没那么多,没察觉到?余思?雅话里?的催促,认真?地?:“好,我会尽快想清楚。”

    走到?岔路口,两人分开了,楚玉涛还要回学?校,余思?雅则又去了养殖场,她习惯每天尽量去转转,了解一下养鸭场的情况。

    到?了养鸭场转了一圈,余思?雅发现,虽然冬天来了,万物萧条,但可能是养殖场有?这么多动物的原因吧,养殖场还是生勃勃,鸭子叽里?呱啦叫个不停,很是热闹。

    看鸭子们已经长到?了半大,两斤左右一只,余思?雅非常高兴,再过一个多月,这些?可是钱。把这批鸭子卖了,他们里?就宽裕了,想做点什?么也不用犯难了。

    转回来,余思?雅被农场的一个饲养员胡大姐给叫住了。

    “余干事,有?个事我想跟你。”

    余思?雅看她很是局促,鼓励地?笑?道:“胡大姐有?什?么尽管。”

    胡大姐指了指仓库的方向:“余干事,咱们的鸭蛋是不是要卖一些??最近这一个月,每天都能捡一百多个鸭蛋,孵化场那边只用了一千个鸡蛋,仓库里?已经堆极了两千多只鸭蛋,再放下去就要坏了。”

    “这么多?怎么没人跟我讲?”余思?雅听到?这个消息相?当震惊。她再次意识到?,养殖场必须得扩员了,光他们几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胡大姐苦笑?了一下:“我们开始都以为?是要用来孵鸭子的。”谁知道剩这么多,现在又没划分权属责任,也不知道谁该去管这个,就这么拖下来了。

    余思?雅心情不大好,不过在胡大姐面前一点都没显露出来,反而:“胡大姐,你这个事提得很好,以后你就是养殖场饲养员的组长了,工资提一块钱。以后再也这种情况,欢迎大家向我反应,养殖场是我们的家,也是共筑我们美好生活的依托,只有?养殖场好了,我们才能好,希望大家都能明白?这个道理。”

    胡大姐感觉余思?雅这话若有?深意,但她听得似懂非懂的,最后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

    “去忙吧,这个事,我来解决。”打发了胡大姐,余思?雅去了仓库,打开门,看到?里?面好几筐的鸭蛋,粗粗一扫,白?的绿的,都是鸭蛋。得亏现在是冬天,鸭蛋能保存两个月左右,要是夏天,这些?蛋恐怕有?些?就要坏了。

    不过这么多蛋,怎么处理呢?这可真?是个甜蜜的负担。

    他们养殖场不是供销社、百货大楼,不能零售鸭蛋,而且乡下人也买不起这么多鸭蛋。可要运到?县里?,找买家麻烦不,光是运送过去就是相?当折腾的一个事。因为?马路都是泥土路,凹凸不平,特别颠簸,鸭蛋路上很

    容易磕碰坏,而且这么多鸭蛋坐客车搬上搬下也非常麻烦。要是开公社那辆拖拉,这来回一趟,油钱就得去掉好一部分,太不划算了。

    也不知道供销社收不收。

    余思?雅回到?公社找到?了供销社的职工,对方听明了来意,直摇头?:“余同志,不是我们不想帮忙,实在是咱们供销社,就两个人,半个月才去县城进一次货,你这么多鸭蛋,我们怎么吃得下,要是一两百个还行。”

    现在也没考察业绩的法,这么多鸭蛋太折腾了,收购了他们也没什?么好处,两人也不想揽这么个麻烦事。

    看来只能自??想办法了。

    余思?雅琢磨了一下,只能把鸭蛋加工一下了。后世?超市里?经常有?咸鸭蛋、皮蛋、咸蛋黄卖,还有?什?么蛋黄酥之类的,都能用到?鸭蛋。后者工艺比较复杂,需要材料多,暂时不好搞,那咸鸭蛋、皮蛋总能做吧,尤其是皮蛋,加工好后能放几个月,而且里?面凝固了,外面还包着一层石灰、草木灰,也不容易碎,更方便长途运输。

    干就干,她马上去公社的广播室广招人才:“现养鸭场招几名?会蛋的临时工,一天五毛工资,限熟练工。为?防滥竽充数,将在皮蛋包好打开能吃后才付工钱!有?意者明天早上八点到?养殖场报道。”

    次日早上,不到?八点,养殖场门口就来了十几个应聘的,有?男有?女,不过以妇女居多。

    这么多人也不知道是真?会还是不会,为?防有?人不会装会,滥竽充数,为?了点工钱来骗他们。

    余思?雅拿出本子,写了一个协议:“我也不知道你们会不会包,但咱们先好,每个人包的鸭蛋单独放在一个地?方,等过段时间能吃了,我们随开两个尝尝,能吃才付工钱。不能吃,不会装会,白?瞎了我们鸭蛋的,不但没工钱,还要照价赔偿包坏的鸭蛋,大家要是没意见就把这张协议签了。”

    “什?么,包坏了还要咱们赔?这,没这个道理吧,谁能保证一个都不包坏?”有?个男人不满地?抗议。

    余思?雅笑?眯眯地?看着他:“不然呢?不管会不会都随便来包,包坏了,我们亏了鸭

    蛋不,还得付工钱,等卖出去客人吃到?坏的皮蛋,还找我们,影响我们养鸭场的声誉。你,这不该赔钱吗?大家有?信心,确实包过皮蛋的留下,不会的还是回去吧,养殖场以后招工的会多的是,上了黑名?单以后全家都没会了,为?了五毛钱,不值得。”

    她这番软硬兼施的话一出,很多没信心的都打了退堂鼓,最后只有?四个妇女还留着。

    余思?雅把她们带到?了仓库,问?道:“你们包鸭蛋的配方都一样吗?”

    据她所知,很多人蛋的配方不同,比例也不同,这也就造成了皮蛋的口味略有?差异。

    四人摇头?,她们都不是一个村子的,也没任何亲戚关系,所会的都是自??的法子。

    不相?同也好,正好看看谁的艺最好,包的皮蛋最好吃。

    “那好吧,这里?有?七框鸭蛋,你们一人两框,还差一筐,明天补上。大约每个人五六百只鸭蛋,包好后,分开放。你们估算一下,需要哪些?材料,大致需要多少量,等养殖场采买好后就开始包。”余思?雅吩咐道,完各给了她们一个本子和两张纸。

    但有?两个女人不识字,余思?雅只好充当记录员。

    等她们罗列好了材料后,余思?雅又得想法子去买需要的材料,真?够折腾的。余思?雅发誓,等下一批鸭子卖了,她一定要招个秘书为?她分忧解劳,免得屁点大的事都得她自??跑上跑下。

    好在三人所需要的材料都是本地?乡下就能找到?的,没什?么稀奇物,所以第二天就准备好了。

    余思?雅将东西准备好,就让她们开始动工。为?了增加效率,她又请了四个妇女过来帮忙打下,洗鸭蛋,将裂开的鸭蛋挑出来等等。

    八个人忙了整整一天,总算将两千多只鸭蛋都给包好了,然后分开放在了仓库里?。包好后,还要晾晒等等,这些?后续工序,余思?雅给了五毛钱,让她们过几天自??过来弄。

    两千多只皮蛋是包好了,但后续每天养殖场还要产一百多只鸭蛋,孵化跟不上,目前只能蛋。这么多皮蛋,销售是个麻烦。

    余思?雅琢磨了一下,皮蛋源源不绝,不象

    鸭子,几个月一批,是每天都有?,这生意不算大,她一个人出去跑销售太累了不,效率也低下。

    目前养殖场的经济状况好转了许多,是时候该招两个销售人员来分担工作了。

    干余思?雅就干,回到?公社她就把自??的想法给魏主任汇报了。

    眼看养殖场的规模越扩越大,魏主任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而且以后还会招更多的工人。

    “这是好事,余你什?么都管太累了,看看这半年都瘦了一圈,咱们确实该招几个人了,我没意见,你去跟冯书记一声吧。虽然养殖场是挂在咱们妇联下面,但冯书记怎么都是咱们的领导,没他的支持,咱们的养鸭场也办不起来。”

    余思?雅没有?意见:“魏主任得有?道理,那我这就去找冯书记。”

    虽然冯书记没给予她们任何实质性的帮助,但他不管事放让他们干就是最大的支持了。而且现在养殖场发展得越来越好,冯书记也没插的意思?,对此余思?雅非常感激,也打心眼里?尊敬这位一把。不是每个人都能放权,也不是每个领导都能做到?不去摘下属果实的。

    她去将招工的事汇报给了冯书记。

    冯书记像往常一样没有?多:“你们看着办,余同志你办事我放心。光招两个销售够吗?我看你们养殖场没几个人啊,如果还需要扩员,这回一次招了也省事。”

    余思?雅笑?嘻嘻地?:“确实还差,不过等过完年吧,现在招可不又得多给两个月的工资。”

    “你这同志可真?会精打细算。”冯书记被逗笑?了。

    余思?雅两一摊:“没办法,谁让咱们养殖场差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成,你心里?有?数就行。”冯书记两句话就打发了她。

    请示过了领导,余思?雅就着招工的事了。销售不比其他,这个岗位非常考验人的情商和口才,一般人可干不了,所以要求也非常详细,比以往招工严肃多了,不但广播通知,而且还在公社和养殖场大门口都贴出了告示。

    首先是学?历要求,初中文化,其次要大胆心细敢出去闯。最后一条更是规定了硬性指标,要在一个月内拿到?一百

    元以上的订单,才能成为?养殖场的正式员工。

    而且为?了避免养闲人,员工进来后混日子,余思?雅还将销售人员的工资奖金跟绩效挂钩,简而言之就是卖得越多,工资就越高,要是连续三个月业绩不达标将会被辞退。

    最后这一条出来,整个公社都哗然了。在社员们的心目中,一旦进了单位,做了工人,除非犯特别大的错误,不然就是一辈子的工人,而且儿子、女儿还能顶替自??的工作,也做工人。

    可养鸭场打破了这一规矩,工人竟然不是终身?制,这吸引力弱多了,想报名?又打退堂鼓的不少。甚至还有?人去公社告状,余思?雅这招工不好,是剥削劳动工人。

    余思?雅知道后,气笑?了。剥削?挣的钱又没进她的口袋,怎么就叫剥削了?做多少事,拿多少工资有?什?么问?题?这些?人只看到?了干不好就辞退,没看到?干好了能拿高额奖金。

    扯不公平就更搞笑?了,要是干的好,勤快的人跟懒惰混日子的拿一样的工资,那对有?本事有?能力的人来公平吗?人家一个月卖出好几单,跟一个月张都不开的拿一样的钱,这就公平了?

    这个事闹得很大,传得沸沸扬扬的,余思?雅走到?哪儿都有?人指指点点。余思?雅全当没看见,大锅饭迟早要被打破,不愿意接受这点的养殖场也不要。

    她能不受影响,但她身?边的人就没那么淡定了。

    因为?成了公社的焦点,怕给元教授老两口带去麻烦,余思?雅也没敢去找元教授,而是托楚玉涛当中间人,把画带回来。

    经过多次商讨,反复修改,元教授总算把商标给画好了,一只头?顶光秃秃,眼睛特别大的鸭子扑闪着双翅,它的正前方飘着三根鸭毛,它似乎在保护自??的毛,简单一幅画非常传神,好似一只鸭子要被宰杀拔毛了,它在奋力挣扎抢救自??的毛。在鸭子的下方,用加粗的行书写了三个字“清河鸭”,格外醒目。

    简单好记,扫一眼就能记住,完全符合余思?雅的要求。

    “谢谢元教授,他画的真?好。”余思?雅笑?道。

    楚玉涛看她满意,不由笑?了:“元伯伯他就

    没画过这么简单的。”

    先前元教授弄了好几种带诗意或是意境幽深的画,都被余思?雅给驳了回去,要简单点,最后元教授还真?弄了个简单的。

    “简单就好,复杂了印刷得价钱了,咱们养殖场这么穷,省着点。”余思?雅笑?眯眯地?将画收了起来。

    楚玉涛见她丝毫不受流言蜚语的影响,松了口气:“元伯伯他们还担心你难过,看来是我们大家多虑了。不过余同志,你这样激进,了解你,知道你为?养殖场付出了多少心血的人明白?你都是为?了养殖场,但更多不了解你的人可能会觉得你霸道不讲理。这样对你不好,你有?时候可以适度的妥协。”

    妥协?要是她今天妥协了,那明天有?人她一个妇联的干事管着这么大个养殖场不妥,那她是不是就得自动让位?

    余思?雅不觉得自??有?妥协的必要,养殖场既然她了算,那就得按照她的来。否认一旦打破了这个规矩,有?了一个闲人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然后关系户她还能拒绝吗?

    楚玉涛是好意,但只能两人性格不同,为?人处世?的原则也不同,这个事没法按他的办。

    “我心里?有?数,没事的。”余思?雅淡淡地?笑?道。

    即便有?这么多人反对她又如何?目前这种体制,都是唯上的,对上负责的,只要上面的领导对她没意见,这些?丑跳得再欢又怎么样?如果魏主任和冯书记现在就此要撤她的职,那也绝不会仅仅是因为?有?人去告状,这个顶多是借口。

    虽然魏主任和冯书记一直都表现得挺支持她的,可养殖场越来越红火,谁知道他们心里?有?没有?想法,正好借此试试。要是他们不改初心,还站在她这边,那她明年也可以把步子迈得更大点。

    余思?雅心里?有?成算,老神在在的。但等她回去,家里?却来了个不速之客。

    胡桂花一看到?余思?雅回来,立即跑上前,拉着她的,焦急地?:“思?雅,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现在公社很多人对你有?意见,不少社员去公社告你,要公社干部撤了你的职。你你,招谁不是招?辞退干什?么,又不是你掏

    钱给他们发工资,你干嘛做这种得罪人的事。”

    等她完,余思?雅把她拉进了门:“你了这么多渴不渴?先进去喝杯水吧。”

    胡桂花差点气得跳脚:“你这孩子,我了这么多你听进去没啊。你也真?是的,干嘛出这种头?,平白?得罪人,你又没捞到?什?么好处,你还不听,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根筋的丫头?。”

    虽然她话不好听,但余思?雅知道,她是真?心为?自??的女儿着想。所以余思?雅不但没生气,反而和颜悦色地?问?道:“你还没吃晚饭吧,待会儿在这里?吃了再回去吧。我让红英煮一条腊月,这是上个月建东他们去河里?逮的,好几条,红英就做了腊鱼。”

    “吃吃吃,谁跟你吃的了?妈跟你讲正事呢,你听进去没有??听妈的,明天去公社给魏主任和冯书记认个错,撤销掉什?么干不好就辞退的要求。你你这孩子,好好的干部当着,每个月公粮拿着多好啊,你干嘛总折腾呢。”胡桂花抱怨道。

    余思?雅心,她要不折腾,还在乡下种地?呢。

    看在胡桂花好心的份上,余思?雅难得多了两句:“我心里?有?数,你不要操心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你别听他们瞎。”

    胡桂花睨了她一眼:“还不操心呢,你都要被公社撤职了,妈能不操心吗?你这孩子,怎么总不听话呢。”

    “谁跟你我要被撤职了?”余思?雅只知道风言风语传了不少,没想到?传成这样子了。难怪连几个月不见的胡桂花都沉不住气了。

    胡桂花不满地?瞪她:“整个公社都传遍了。思?雅,你也不想想,你才岁,就管着那么大的养殖场,眼红你的不知道多少呢。我可是听好多公社干部都想把你拉下来,然后他们坐上去。很多人都养殖场那么多鸭子,油水肯定也多,随便杀一只鸭子吃了都没人知道。”

    “瞎什?么呢?养殖场养了多少只鸭子,哪天死了鸭子,怎么处理的,哪天卖了鸭子都是要做记录的,都有?数。能像你们的这样吗?这话别人就算了,你可不能胡八道。我从没拿过养殖场一只鸭一个鸡蛋一分钱,这是集体的财

    产,拿了就是贪污受贿,是要做牢房的。”余思?雅板着脸。

    这些?人啊,总喜欢以自??去揣度别人。

    也是她这半年升得太快,挡了一些?人的道,又让不少人眼红了,所以才有?这一遭。

    不过不遭人妒是庸才,要碌碌无?为?蹉跎混日子,她宁可让人嫉妒。

    余思?雅自问?行得正坐得端,自打进了公社,没有?为?自??谋过私利,也不怕被查。

    胡桂花被余思?雅这话给唬住了,吓得捂住嘴巴:“这么严重?思?雅,你别吓妈。”

    “你别跟着瞎起哄就没事了。外面的人要什?么,让他们,你们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我已经出嫁了,是好是坏,都跟娘家没关系,我以前没给过你们好处,即便有?事也影响不了娘家。至于我自??,最差也不过是回到?妇联混日子,也有?工资可拿,你担心什?么?”余思?雅一席话打消了胡桂花的顾虑,不过未免胡桂花继续唠叨,余思?雅赶紧让红英做好饭。

    吃过饭,余思?雅把胡桂花送出去,给她塞了两块钱:“不知道你要过来,家里?没准备,这两块钱你拿去自??买点喜欢吃的东西吧。我的事我心里?有?数,公社领导们也看在眼里?,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了。”

    送走了胡桂花,余思?雅回去后也没将这事放在心里?,该干嘛就干嘛。但第二天去了养殖场呆了不到?一个时,李就跑过来找她了。

    “余同志,公社开会,冯书记让我过来叫你,就差你了。”

    非年非节,最近也没什?么文件下发,昨天也没任何消息,今天却临时通知她要开会,在这个关口,余思?雅很难不往自??身?上想。

    莫非真?是她看走了眼,冯书记和魏主任顶不住压力,要撤她的职?

    余思?雅看向李,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点什?么,谁知道李却转开脸,避开她的眼神,催促道:“大家都在等咱们呢,余同志,你快点。”

    这反应让余思?雅的心不住地?往下沉!别真?被胡桂花给中了,那她才真?是打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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