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窥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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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自知不是有意,但棠音还是有一瞬间窥探别人秘辛被当场撞破的慌乱。

    “这可怎么办?”她压低了嗓音,慌乱地去问身旁的李容徽,却在视线刚触及他的时候,不安之感愈甚。

    若是只有她一人便也罢了,可如今还有李容徽在。

    那这可算个什么情形——相府的沈姑娘与七皇子一同鬼鬼祟祟藏在门后,偷听旁人话?

    正迟疑不定的时候,李容徽低声开了口:“我出去答话,你藏在这,无论发生了什么,都千万不要出来。”

    “这怎么成?”棠音眼见着他要走,眸底染上了几分急切之色,忙伸牵住了他的袖口:“你就这样出去,岂不是坐实了是在偷听?”

    李容徽的目光在她搭在自己袖口上,软玉般的指上轻轻一落,没再移开,只低垂下眼睫,轻声道:“你不要担心。我在宫中的名声一向不好,再多一桩偷听之事,也没什么了。”

    “况且,她们今日来此,也是心中有愧,不会出去乱什么。”

    “那也不成。”棠音蹙着眉,轻声道:“还是我出去吧。我是相府的姑娘,有爹爹在,她们不敢乱什么的。”

    而在两人相持不下之时,殿内年长些的满钿姑姑也渐渐定下了神来。她三下两下将地上的东西收好,又抬起目光看着木门的方向,语带威胁:“门后的那位,若是您再不出来,奴婢就要喊金吾卫来拿刺客了。”

    若是真的惊动了金吾卫,那便难以收场了。

    棠音轻咬了唇瓣,松开了李容徽的袖子。正打算横下心出去,可身侧衣香一淡,李容徽已先她一步踏出了门扉。

    隔着一层老旧的门板,他的嗓音轻轻入耳,平静而柔和,带着一点安抚人心的力道:“再如何,我也是圣上的第七子,由我出面,更稳妥一些。”

    沈棠音微愣一愣,有刹那的晃神。

    不知何时,自己竟忘了,他也是天家人。

    而在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李容徽已经走到了殿中,站在了满钿与烧蓝面前。

    “七殿下?”

    满钿与烧蓝皆是满脸的惊愕之色,烧蓝更是忍不住脱口而出:“您怎么会在这里?”

    李容徽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淡淡转过视线,落在一旁还未来得及熄灭的火盆上:“两位姑姑今日来此,是来办皇后娘娘交代的差事?”

    满钿与烧蓝皆是脸色一僵,殿内一时便静了下来,只听得火盆中的炭火毕剥作响。

    不多时,银丝炭被烧得爆裂,一枚火星自盆中溅出,正落于李容徽靴边。

    李容徽顺势往后退了一步,长睫轻抬,眸底的光淡而疏冷:“宫中爱管闲事的人不多。”

    满钿与烧蓝对视一眼,很快回过味来。满钿上前,微微福身道:“想必七殿下也不是那等爱管闲事之人。今日是奴婢多话了。奴婢未曾在此见过七殿下,还望七殿下,也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才好。”

    她着轻扫了烧蓝一眼:“烧蓝,将东西收拾一下,我们回去。”

    烧蓝忙点头应下,蹲下身捡起地上的东西来。

    掉在地上的东西好捡,还燃着的火盆可没法带。烧蓝左右看了一看,只能握着旁边的把勉强将火盆端起来,快步往后院里走。

    她想的并没什么差错,毕竟一般宫室的后院里大多是有井的。这直接把火盆与里头的东西一齐丢进井里,也算是一了百了。

    可还没走上几步,便被人挡住了去路。

    只见李容徽往旁侧走了数步,颀长的身子正挡在通往后院的那扇木门前,似是看透了她的念头,眉峰冷蹙:“后殿没有凿井。”

    火盆里的炭火仍未熄灭,热度一点点地传到把上,烫得烧蓝几乎握不住,只得求救似地转首看向满钿。

    满钿的眸光微微闪动一下,紧步走了过来,以袖子裹了,接过了烧蓝里端着的火盆。

    “那我们去别处。”

    她这样着,目光却不动声色地往李容徽身后一扫。

    李容徽身姿挺秀,一身厚重的大氅如帘幕垂下,将门后的光景遮了个严严实实。

    满钿看不着什么,眉间微蹙,正想收回视线,蓦地一阵穿堂风过,腐朽的木门后倏然飘飞出月白色的斗篷一角。

    那织锦羽缎的轻软布料在李容徽深色的氅衣下摆上蝴蝶般轻轻一落,不过片刻的功夫,便被一双柔白的紧紧拢了回去。

    满钿的眸光一颤,旋即却又不动声色地垂下眼

    ,装作什么也不曾看到一般,带着烧蓝一同往殿外走去。

    她沉默地低头走着,心中却已翻起了滔天巨浪。

    宫中传闻里性子分外凶残暴戾的一个人,今日却强忍着不曾发作,不是心中有鬼又是什么?

    而那藏在木门后的织锦羽缎斗篷,也总是在她心里一拂一拂的,令人遏制不住地生出些旁的念头来。

    这样华贵的衣料,必定不是寻常宫娥能穿得起的。

    ——该不会是哪宫的娘娘吧?

    她的心猛地一跳,眸光渐渐沉下来——若是就这样走了,他日后若将事情给传出去,她与烧蓝指不定还得赔命进去。倒不如先发制人。

    此刻她已走到废殿门口,甫一打定了主意,便一把将火盆丢下,紧步往外跑去,边跑,边高声喊道:“来人啊,有刺客——”

    话刚一出口,还没跑出几步,却听身后‘咚’地一声闷响。

    她用眼角余光一扫,却见是烧蓝一声不吭地歪倒在地上,生死不知,而七皇子李容徽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神情阴鸷。

    满钿这才真正怕了起来,没命似地往外跑。可还没跑出几步,便觉得脖颈上一阵剧痛,旋即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终于安静了。

    李容徽闭了闭眼,敛下了眼底翻涌的暗色,缓缓转过身去。

    殿外的光线斜斜自庭院里打进殿来,一身月华色织锦羽缎斗篷的少女背光立在门内,一双清亮的杏眼微微睁大了,长睫颤抖不定。

    李容徽抬步向她走去,靴底还未落到地面,便见眼前的少女似一只受惊的白兔一般,颤抖着往后退开。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