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秋水棠花
“皇后——”
即便是心中早已经有了准备,但当这两个字真正从李容徽口中念出的时候,棠音还是微愣了一愣,旋即微低下脸去,轻声道:“像徐皇后那样吗?”
“自然是不一样的。”李容徽轻轻握着她的指尖,将下颌抵在她的肩窝上,语声柔和而笑:“我是我,父皇是父皇。”
“若是棠音愿意当皇后,那便不会有贵妃,不会有贤妃,也不会有秀女。可若是棠音觉得这偌大的后宫里,一个人住着冷清了——”
他顿了顿,看着姑娘略有些紧张的神色轻笑了一笑,柔声哄道:“若是棠音觉得冷清了,我们便把娇娇也接到宫里来。给它找个伴,让它生一窝猫,一同在宫内养着,便也热闹了。”
远在瑞王府中,身为公猫的娇娇并不晓得自己被安了‘生一窝猫’这样的使命,只自梦里惊醒,猛地打了几个喷嚏,左右看看,发现没有什么鸟雀之物,便又懒懒地怕俯下身,重新睡了过去。
“其实,我并未想过这许多。”而李容徽怀中,棠音一双轻垂下的杏花眸里,也带上了几分笑影:“我嫁的人是你,又不是天下之主。无论你是七皇子,瑞王,还是往后又有了什么其余的身份,在我心里,都是一样的。都是李容徽。”
“至于旁的,对我来,并没有什么区别。”
马车外微凉的秋风自锦帘底下穿入几缕,带动棠音围领上的风毛轻轻晃荡,衬得那张柔白的脸愈发通透如上等的羊脂玉,干净得没有半点杂质。
李容徽唇角缓缓上抬,眸底的笑影也深浓了几分,只捧起了姑娘的指尖轻轻吻过,柔声道:“我知道了。”
马车碌碌碾过朱雀长街,北出城门,在渐落的日色中于京郊瑞王府门前款款停下。
棠音扶着李容徽的,踏着竹凳自车辇上下来,与李容徽一道进了瑞王府。
此刻,还未至晚膳的时辰,棠音便邀了李容徽一道去清点一下自己的嫁妆。
毕竟,出了锦册这样的事,不亲自清点一遍,她还是颇有些不放心的,生怕,又漏出去什么羞人的东西。
等走到库房外的时候,一旁的栏杆上倏然响起‘噔噔蹬’的脚步声,还不待棠音反应过来,只听‘喵呜’一声,一道黑色的光影电光似地自一旁栏杆上蹿起,正砸落在她怀里。
棠音微微一惊,下意识地伸接住了。只觉得怀中软软的一团,并不算沉重,再将视线一落,更是下意识地轻笑出声道:“娇娇?”
落在她怀中的正是娇娇。
一段时日不见,娇娇已从初见时掌大的,湿漉漉的毛团子,变得比寻常猫儿还要肥上一圈。通身的皮毛乌黑发亮,顺滑得像一匹上好的黑缎。
娇娇也是许久不曾见她了,一个劲地往她怀里钻,翻着肚子蹭她的掌心,不住地撒娇。
只是还没蹭几下,便被李容徽一把抱了过去,随往一旁栏杆上一放,对棠音淡声道:“看它的样子大抵是饿了,我等会让盛安去喂一喂便好。”
他着,又牵着棠音往库房里走:“我们还是先去看看你的嫁妆吧。”罢,他又淡声对一旁的侍女厮们吩咐道:“你们都去前院伺候。”
因娇娇一直是李容徽在养,棠音便也没曾多想,只吩咐了一句正往廊下走的侍女,记得与盛安一声后,便跟着李容徽进了库房。
槅扇一掩,隔绝了外头的响动,也隔绝了娇娇不悦的叫唤声。
相府送来的嫁妆比盛京城一般的贵女出嫁都要多少不少,加上昭华送的那八十抬,更是极其可观,近乎堆满了库房面东的一壁。
李容徽担心将姑娘累着了,便特地自库房里寻了一张紫檀木的椅出来,将姑娘抱到上头坐了,又轻吻了吻她白皙的侧脸,这才拿了嫁妆单子给她,让她只需将上头的名字念出来,自己照着清点过去便是。
棠音几次想要起身与他一同清点,都被拦住了,最后也只能作罢,独自坐在那张椅上,轻声开口念着单子上的东西。
“朱漆泥金雕花镜台一座——”
“朱漆三斗房前桌一张——”
“朱漆浮雕喜鹊登梅屏风四面——”
棠音一样样地念了过去。
她念一声,李容徽便寻一件出来,从没有什么错漏。
只是等她都念得有些疲惫了,往下一看,发觉还有大半张嫁妆单子的时候,才觉出不对来,心中隐隐打了退堂鼓,只轻声道:“要不,今日就到这吧,一时半会也清点不完。”
李容徽便也放下了里拿着的一对白玉笔筒,走到她跟前来,轻轻替她揉着肩膀道:“棠音今日里乏累了,一会用完晚膳,还是早些歇下好些。”
棠音听得他话里有话,面上微微一红,只声提醒他:“两日后,我还要回门的。总不能整日戴着这么厚的围领。”
“我有分寸的。”李容徽轻轻替她取下了厚重的围领,目光自她微红的芙蓉面上缓缓垂落,落到那花枝般纤细的脖颈上。指腹轻抚上那斑斑驳驳的印记,惹得姑娘红着脸往后一躲。
只是还未躲开,便被他扣住了腰肢锢在了怀中,语声微哑:“我不留下印记便好。”
李容徽罢,便也轻垂下,缓缓去解她领口上的玉扣,语声缱绻中带点笑意:“如今,可不是白日里了。”
“可,可这是库房里。”棠音慌乱地护着自己的领口。
“方才我吩咐过了,要与你单独清点嫁妆,让他们都去前院里守着,不会有人来的。”
李容徽垂首吻过她娇艳的双唇,描绘过她红如莓果的耳垂,又一路往下,轻咬了一咬她精致如玉把件的锁骨,低哑着嗓音轻声重复道:“不会有人来的。”
领口上的玉扣终于还是护不住,被一枚又一枚地轻轻解开,赤露出姑娘羊脂玉一般洁白的肌肤,于库房晦暗的光线中,愈发皓白如冬日里的霜雪。
只那雪地上却落了一地斑驳的红梅,尽是昨夜未散的春情。
库房中没有床榻,只得一张巧的紫檀木椅子,李容徽便让姑娘坐在椅子上,自个半跪在她跟前,握着她的柔白的皓腕,引着她,一寸寸地解开了他身上玄色的衣袍。
窗外的风声渐转急促,扑打在半透明的竹篾纸上,海潮般哗哗作响。三两朵金茶花被朔风所侵,颤颤地,散出浓艳而靡丽的香气。
棠音怕被旁人听见了,起初的时候,只紧咬了唇瓣强忍着,咬得红艳如珊瑚的双唇上,都起了白印儿。
李容徽见了,便就着她红唇的双唇深吻了下去,将她轻软的呜咽声尽数吞没在唇齿之间。
夜幕渐深,外头的风声愈急,终于到了如海潮般将人吞没的地步,棠音再忍不住,偏过烫红的脸,轻咬在李容徽冷玉似的脖颈上。
李容徽身子微微一僵,却没有闪躲,只任由着她渐渐控制不住力道,在他脖颈上留下了一个深浓的印记。
随着姑娘微带着哭腔地松开贝齿,将脸埋在他的肩窝里,外头的风声也渐渐停歇,只余下枝端上微颤的金盏花香气靡艳。
又过了须臾,等月色渐渐自穹顶上照落进来,李容徽已重新穿好了那一件玄色的常服,将姑娘横抱而起。
棠音娇的身子尽数裹在他宽大的氅衣中,只露出一张殷红的芙蓉面与一双素白的,无力地攀着他的衣缘,素日里清甜的嗓音已有些微哑了,带着些许哭过后的颤音:“现在,现在去哪里?”
“回房。”他罢,察觉姑娘攀着他衣缘的指紧张地收紧了,便于夜色中半俯下身去,轻吻了吻她红艳欲滴的双唇,轻笑道:“自然是回房用膳?”
“棠音想到哪里去了?”
棠音面色愈红,只将脸埋在大氅里不理他,好半晌,才自声问他:“方,方才,真没人看见吧?”
“自然是没人看见的。”李容徽凑近了她的耳畔,嗓音微哑地轻轻笑道:“就是我颈上的牙印,怕是不好遮掩。”
“好的,两日后要回门,不留下印记呢?”
大氅底下,棠音一张芙蓉面已红得看不出本色,只轻轻应了一声‘没人看见就好’,便将脸彻底埋进他的怀里,再不肯答话了。
李容徽也只轻笑一声,抱着自己的姑娘,步子轻缓地往寝房的方向走,抛下身后一路旖旎的月光。
待他们走得远了,娇娇这才自库房的屋顶上睁开了一双明亮的黄眼睛,只慵懒地伸展了一下四肢,发出软软地一声猫叫。
落入庭院中靡靡月色,带出几缕未散的春情。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