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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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景明盯着她, 半晌轻轻一笑。

    他道:“亭亭, 我也越来越喜欢你了。”

    宋语亭问:“为什么呀?”

    何景明但笑不语。

    半晌却来了句:“等十五上元节, 我带你出去看花灯吧。”

    上元佳节, 京城会处处张灯结彩,更是女儿家出门的好时候。

    宋语亭苦恼道:“可是祖母, 上元节姑姑要召我们进宫。”

    何景明怔了怔, 感慨道:“皇后娘娘上元节……”

    他没出口。

    舅舅真是越发没出息了。

    “也好, 那天我去宫里头等你。”

    他摸了把宋语亭的头,笑道:“你还是第一次进宫, 万事心点,别走丢了。”

    宋语亭道:“我才不会走丢,我认路的本领还是不错的。”

    “是是是,在草原上迷路的,好像是别人。”

    宋语亭恼道:“又不是我自己,哪儿有你这样的人,你再瞎我就生气了。”

    何景明轻笑:“亭亭,我真想早点娶你。”

    “你想着吧,我还不到十七岁,还不能嫁人呢。”宋语亭有恃无恐,“等我十八岁你变成了老男人,我就不跟你玩了。”

    何景明一阵心塞。

    “我什么时候就变成老男人了?”他不是很明白, “我才比你大几岁?”

    “六岁呢!”

    宋语亭张开一双白皙的手, 点着自己的手指, 道:“一双手都数不完, 已经很老了。”

    过了年,何景明都二十三岁了,等她十八,对方二十四,在这个时候,真的不算年轻了。

    虽然如今流行晚婚,可是一般男儿,也都是二十二三岁便娶妻生子了。

    何景明没有辩解,问道:“可是你看看,太子今年都二十四了,还是很年轻,还有那个喜欢你的南王世子,他比太子还大一点。”

    比起他们,我算是最年轻的人了。

    宋语亭却皱眉疑惑道:“你不我还没有发现,为什么你们成亲都晚?”

    “我是去北疆了,一直没有定下来。”何景明道,“太子殿下其实早早定了周如双,周相家里不想女儿出嫁太早,周如双今年二十了,那边才松口,因为太子殿下的缘故,后头一堆兄弟都没成亲,现在二皇子三皇子他们,全都单着呢。”

    “至于南王府那个……”何景明哼哧一声,“可能是有什么隐疾吧。”

    出去可能没人相信,这一辈年纪相仿的皇家子弟,仿佛被人下了降头,没有一个成亲的,如今全是一群老光棍。

    这也不什么了,就连几个公主,也全没选好驸马。

    不知道是皇帝不上心,还是有别的缘由。

    宋语亭嗤他:“瞎什么呢,人家怎么就有隐疾了,什么毛病,在背后人坏话。”

    何景明道:“谁让他觊觎你的。”

    我不他坏话,还好话,给自己递绿帽子吗?

    又不是傻子。

    宋语亭笑起来,真的道:“傻子……”

    她眉眼弯弯看着何景明。

    南王世子算什么啊,没有何景明好看,也没有他温柔,没有他招人喜欢,有什么好在意的。

    何景明道:“你的对。”

    我是个傻子,只为了你傻。

    何景明看她彻底清醒过来,整个人都变得精神抖擞了,才道:“我带你去看个好戏,你去不去?”

    宋语亭眼睛发光,问他:“什么好戏?”

    “去了你就知道了,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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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语亭百无聊赖地敲着桌子,问何景明:“到底什么好戏啊,这么久了还没来。”

    刚才何景明直接带她来了一家繁华的酒楼里,然后就让她坐在包厢的窗户边等着 一个字都不肯透露。

    何景明看了看钟漏:“再等半刻,快了。”

    半刻钟后,却见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拉着个漂亮的女人从暗巷里走出来。

    那女人少妇装扮,发髻却已经散乱不堪。

    宋语亭定睛一看,那人却是上午差点被死的陈家胖子。

    她困惑地看着何景明。

    这人伤好的这么快吗?陈老太太就放他出门了?

    何景明但笑不语。

    宋语亭透过窗子看下去。

    那少妇被拖拽着,高呼救命。

    她全身都有鲜血溢出,那个男人却没有任何反应。

    宋语亭不忍心地闭上眼。

    何景明道:“这女人是京郊大营的军奴,我答应她,事成之后,放她自由。”

    他没有避讳宋语亭是个姑娘。

    她是宋将军的女儿,肯定是听过这样的事情的,如今军队里的男人,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清心寡欲。

    宋语亭怔了怔。

    所谓军奴,大概就是做那事的军妓。

    宋语亭是听过那些人的惨状的,可是别她了,连爹爹都管不了这样的事。

    因为士兵们需要,而那些女子,一般都是犯官家眷。

    爹爹,犯官家眷虽然没有主动作恶,可是她们享受了父兄们作恶带来的钱财和奢靡的生活。

    若是不一起处罚,将会民心不稳。

    他亦看不惯这样折辱女子的事,可是作为一个臣子,他亦只能如此。

    军奴皆是圣旨流放的。

    若是轻易放掉了,便是抗旨不尊,他承受不了这样的后果。

    宋语亭问:“你的军营里,也有这样的事情吗?”

    何景明怔了怔,叹息道:“亭亭,朝廷的每一个军队,都有这样的事情。”

    他其实并没有那么多恻隐之心。

    很多女子虽然没有谋财害命,可早已经是父兄劫掠旁人的帮凶。

    如果轻易放过这些人,那被犯官欺辱过的平民百姓,要如何才能出气。难道还要他们看着仇人吃香的喝辣的,活的平安喜乐吗?

    那对百姓太残忍了。

    宋语亭低着头没话。

    她实在是看不下去这样的事情。

    何景明看着她,心里突然有点后悔,本不该带她出来的。

    让她做个什么都不懂的姑娘也挺好的至少没有那么多烦恼。

    宋语亭又看向窗外。

    那胖子还拖着那个女子往前走,可从斜前方,却冲出个男人来。

    那男人喊道:“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强抢民女,你还有没有王法了!”

    他上前一步,一拳将人撂倒,喊道:“父老乡亲们,我先带这位夫人去看伤,劳烦这位大哥,帮我把这登徒子送去京兆府衙门。”

    胖子躺在地上嗷嗷喊痛,又被人踢了一脚。

    “喊什么喊,再喊还你。”

    周围的老百姓见有人出头,纷纷出声,一起将人捆了送走。

    宋语亭看向何景明:“那接下来怎么办?”

    何景明道:“接下来,京兆府会找不到那女人,也找不到那男人了,证据会告诉他们,是陈家杀人灭口。”

    何景明牵着她的手,“没有吓到你吧。”

    他自己觉得挺爽快的,可亭亭是个柔弱的姑娘,若是接受不了,以后再做这样的事情,就不好让她知道了。

    宋语亭摇摇头:“我没那么胆。”

    何景明一笑:“那就好,我送你回家,改天再来看你。”

    宋语亭却拉住他的衣袖,指了指酒楼对面的墙角,那里有个扛着糖葫芦的老伯。

    草垛上插着一串串糖葫芦,个个鲜红的山楂果子上,裹着晶莹透亮的糖汁,引人垂涎不已。

    何景明失笑:“你还爱吃这个?下去我给你买。”

    宋语亭道:“我没有吃过么,只听语宁过,一直都想要,可是没有机会出门。”

    何景明牵着她的手,两人一起走出酒楼大门,走到老伯面前。

    何景明问:“你要几个?”

    宋语亭纠结了一会儿,声道:“我能全要了吗?”

    拿回家慢慢吃。

    何景明从荷包里拿出银子,递给老伯,笑道:“我家姑娘全要了,你看够不够。”

    老伯道:“这太多了,我找不开啊。”

    “不用找了。”何景明拿起人家的东西,“这个也给我一起拿着就好。”

    不然,他暂时还不想握着一把糖葫芦骑马,那情形肯定不怎么好看。

    宋语亭笑眯眯地拿了两根下来,一根喂到自己嘴里头,一根递到何景明面前。

    她本意是日何景明接住的,谁知道对方却就着她的手,干脆利落地咬了一口。

    吃完了还:“亭亭喂的,就是甜。”

    宋语亭整张脸红成了煮熟的虾子。

    何景明道:“我上次生病,你我好好吃药就给我糖吃,算起来,你还欠我好几颗算什么时候还?”

    宋语亭虎着脸道:“不还了。”

    何景明伸头再咬了口她手中的糖葫芦,笑得让人很是想一顿。

    “那就拿糖葫芦来抵吧,我喝了六碗药,你要喂我十二次糖葫芦,刚好一串。”

    宋语亭震惊道:“为什么是十二个?”

    “因为是我买的糖葫芦,不能全算你的,只能算一半。”

    宋语亭气的不知道什么。

    全是他的歪理。

    还能不能要一点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