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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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87  二老爷夫妇急匆匆赶来。

    进屋之后, 只见自己女儿满脸委屈站在那里。

    老太太一脸不忍地转过头去, 大哥坐在那里,神色淡淡的, 而侄女儿宋语亭,满面怒容,令人心惊胆战。

    二老爷问道:“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他语气里不乏质问之意。

    877”  这情形一看,便是大哥和侄女儿欺负了自己女儿,虽然在宋家,自己不如大哥,可也没有让女儿白白被人欺辱的道理。

    宋语亭冷冷道:“圣人言,养不教, 父之过,我想问问二叔二婶,是怎么教养的女儿。”

    二太太不乐意了, “你是什么意思, 我女儿好好的,岂容你空口白牙污蔑她!”

    “我可不敢污蔑宋家大姐, 还要求大姐嘴下积德, 饶我一命。”

    宋语亭神色阴冷:“二太太没有教过女儿, 平日话要注意点, 不然得罪了人, 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二太太气道:“宋语亭, 你别欺人太甚!”

    老太太敲了敲桌子, 道:“老二家的,你还是听语亭吧。”

    二老爷意识到问题不对,问道:“母亲,到底是怎么回事,好歹让我知道,这一过来,就被无凭无据,什么都不知道地指责一通,儿子实在委屈。”

    “你再委屈,也比不上我女儿。”宋将军淡淡道,“你这个嫡女,我女儿不洁身自好,你们也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语亭是我爱女,谁欺负了她,我定然是不会轻饶的,看二弟你今日怎么处置吧。”

    宋将军招了招手,“语亭坐下,这种事情,咱们看着就好。”

    宋语亭听话地坐下,眼睛直直盯着二太太等人。

    二老爷的目光转向老太太,可一向疼爱语珍的老太太,还是撇过了头,当做看不到。

    语珍做错了事,该挨罚的。

    二老爷心知肚明,语珍定然是了极为过分的话,宋将军这个亲生父亲都不出口的那种。

    语亭不洁身自好……难道是侮辱人家清白了。

    二老爷心里狠狠吸了口气。

    这可如何是好,到底要怎么收场。

    二老爷心底颤了颤,问宋将军:“依大哥之见,该当如何?”

    他也不敢自己处置的话,生怕万一让对方不满意了,女儿会更惨。

    只能心翼翼询问。

    宋将军道:“其实也没什么,嘴上几句,也不算罪大恶极,只是要好好教养。”

    宋将军想起,母亲,这个侄女儿是定给了表兄家里的侄儿的,若是罚的太过,将来难免跟表兄家里有嫌隙,实在不值得。

    宋将军想了想,道:“既然你让我,那就送去庙里半年吧,好好反省反省,嘴上有把门的了,再回来,你觉得如何?”

    他又看向宋语亭,问道:“亭亭,你觉不觉得,这样太轻了。”

    宋语亭心里嘶了一声,觉得自己跟爹爹比,还是太年轻了。

    宋语如做了那种事情,被赶出宋家,她都觉得足够了,今儿宋语珍这几句话的事,她想着关几天祠堂就够了,没想到爹爹直接让人去庙里。

    若是宋语如那事发生的时候,爹爹在家里,更想不到会如何处置了。

    她微微点头:“爹爹,我全听你的。”

    宋将军得到了首肯,摸了摸她的脑袋,语气温柔:“你愿意就好,不委屈吧?”

    待看见宋语亭狠狠摇头了,宋将军便看向自己弟弟。

    7二老爷简直心力交瘁,他如何舍得,让女儿去寺庙里吃苦,可是大哥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他又不敢拒绝。

    二太太率先喝道:“凭什么送我女儿去寺庙里,那是我女儿,你没有资格处罚,今天谁敢动她一根毫毛,我就跟你们拼了。”

    不过是了几句难听话,谁还没有过吗?就因为对方是自己得罪不起的宋语亭,所以便要如此。

    二太太抓住女儿的手,将人拉到身后,大有你们敢动手,就跟我鱼死网破的气势。

    二老爷为难地看着兄长,咽了咽口水,道:“突然送姑娘去庙里,也要有个辞,刚才那话若是传出去,伤的还是语亭的名声,大哥,人言可畏,家里的事,还在咱们自己解决吧。”

    7宋将军思索一阵。

    “这个倒不必怕,我们可以语珍是为了给祖母和父母祈福,自己去的,这样也能给她传个孝女的名声,二弟以为呢?”

    二老爷没敢话。

    二太太骂道:“你的女儿是人,我的女儿就不是了,凭什么要这么对她!”

    “就凭我是宋家家主。”宋将军冷淡道,“我宋氏没有教养不好的女孩子。”

    二太太冷笑:“你的二女儿,也没好到哪里去,还不是在宋家活的好好的。”

    二太太有些胆怯,不敢宋语亭如何,便拿了至今还在关禁闭的宋语书话。

    就算关禁闭了,那也得锦衣玉食,丫鬟婆子伺候着,语珍若是去了寺庙里头,生活清苦也就罢了,只怕被人欺负。

    二太太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

    宋将军哂笑:“弟妹这是什么意思?”

    二太太仰头道:“语珍错了话,我这个做母亲的替她赔礼道歉,可自家姐妹,都有磕着碰着的时候,还望语亭你大人大量,原谅你姐姐。”

    宋语亭没话。

    宋将军护着她,淡淡道:“既然自家姐妹都有磕着碰着的时候,那就让语亭反嗑回去,这话如此恶毒,或许……出去跟人宣扬一下,大姐做了那样的事情,弟妹觉得如何。”

    二太太道:“你未免太恶毒了,语珍一个女孩儿,她懂什么!”

    宋语珍虽然在同龄人里面,沉稳大气,可是毕竟年龄摆在那里,被宋将军的吓怕了,哭道:“娘,我不要去庙里。”

    寺庙里生活清苦,她去玩个三五天,全当新鲜了,若是一年半载的,恐怕花儿一样的人,都要枯萎了。

    她扑向老太太:“祖母,你不疼我了吗?”

    老太太怔了怔,叹息道:“语珍啊,祖母问你,你为什么要那样的话?”

    “祖母是我鬼迷心窍了,我嫉妒宋语亭亲事好,嫉妒她有那么多人宠爱,脑子昏了才想出这么个昏招,祖母你救救我。”

    宋语珍心里忧虑欲绝。

    她是真的怕了。

    原以为,哪怕宋语亭拆穿了自己,也顶多被罚禁闭,娘疼爱自己,反正吃不到什么苦头,没想到大伯父下手这么狠毒。

    而且,爹爹想帮自己,却根本无能为力。

    宋语珍第一次深刻发现,跟宋语亭到底差了多少,并不仅仅是一个父亲,而是来源于这个父亲的一切,都截然不同。

    除了同是宋家女,她们俨然生活在不同的世界里。

    之前自己所思所想,简直可笑。

    宋家再显赫,显赫的也都是大伯父。

    分出去的语如沾不了光,自己能够用到的,亦十分有限。

    凭什么觉得,能跟宋语亭相提并论呢。

    宋语珍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

    可是担忧充斥着内心,脑海里闪过的这些念头,都瞬间消失,一回想,还是满心满肺瑟瑟发抖。

    老太太又问:“我问你,怎么想出的这个主意?”

    她的孙女儿,不该是这样的人。

    至少,宋语珍再恶毒,也想不到拿姑娘家的清白做笺子。真正的姑娘家,对于这种事情,都是讳莫如深,避讳不已的,决计不会心里嘴里,都是这事。

    语珍自己心里有鬼,这是肯定的,只怕不仅仅如此。

    她极有可能,是被旁人欺了。

    宋语珍哭道:“祖母,我不是故意的。”

    她已经吓到听不懂老太太在什么了,只一个劲解释。

    老太太加重了语气,道:“语珍,我问你,你听清楚了,是谁教你,这种话的!”

    宋语珍这下听懂了,泪眼朦胧道:“祖母,是……是岑妈妈。”

    岑妈妈,是宋语珍屋里负责洒扫的低等仆妇。

    老太太恨铁不成钢道:“一个低贱妇人的话,你竟也听,真是枉费我多年教导!”

    宋将军淡淡道:“不管是听了谁的,她该受罚,还是要受。”

    老太太还是忍不住情,道:“你要罚她,我是没意见的,只是送去庙里,到底不好看,不若想个别的法子。”

    比较是自己亲手抚养大的女孩儿,老太太也没法子,真的彻底不理不睬。

    宋语亭看着这荒唐的一幕,忍不住道:“不要事事都是下人的错,下人固然有错,也没有按着她的头,当初语如做错事,也是这么的,结果呢?”

    老太太怔了怔。

    宋语珍见状,又哭道:“祖母救我。”

    毫无当初那位端庄优雅的宋家嫡女形象,反而哭哭啼啼的,柔弱到了极致。

    老太太也没敢再什么,只是讲目光转向宋语亭。

    宋语亭还是心软,道:“爹爹,不让她去庙里也可以,我有三个条件。”

    宋将军温和道:“你吧。”

    宋语亭道:“一是,宋语珍必须向我道歉,一个字一个字出来,她刚才的话,都被狗吃了。二是,宋语珍还是要挨罚,这个我不管,三就是,若她日后再犯,就按照刚才的做。”

    宋将军看向宋语珍。

    宋语珍实在不敢再胡思乱想了,连忙点头道:“我都答应,我以后定然不胡了。”

    她日后,就只当宋语亭是别人家的姑娘,跟她没有丝毫关系,跟宋家也没有丝毫关系。

    等表哥春闱之后,嫁于他为妻,这辈子,便如此了。

    恐惧是最好的老师,宋语珍几乎是在一瞬间,想通了所有的事情。

    心里那点淡淡的仇恨嫉妒,也随着时间流逝,一点点消逝掉。

    她只恨,自己前怎么就宛如瞎了,怎么劝都没有用。

    现在再想通,只怕晚了。

    宋将军沉思了一会儿。

    “既然亭亭这么了,我当然没有异议。”宋将军看向二老爷,“按照家规,语珍这样是要关祠堂三日,禁闭三月的。”

    二太太咬牙道:“那就这么办!”

    总比庙里强。

    宋将军也没有动手,只道:“那就劳烦二弟自己送她过去了,毕竟是你的女儿,合该你自己教养。”

    二老爷点头哈腰,拉过宋语珍,径直出门而去。

    二太太捂着嘴巴,满脸心痛难当,紧跟着出门。

    室内唯余祖孙三人。

    宋语亭轻轻叹口气。

    宋将军捏了捏女儿的鼻子,斥道:“你听到她的话了?以后看你还听不听我的话,再跟他黏黏糊糊的,别人要怎么?”

    宋语亭声道:“我才不管。”

    谁会跟宋语珍一样话啊,爹爹真是想的太多。

    而且,她最近已经没怎么见过何景明了。爹爹还要再来扎她的心,这不是疼她爱她的那个爹爹了。

    宋将军气的点点她的额头,道:“你啊……你真是让人发愁。”

    “我才没有。”宋语亭反驳,“我又没有去见他,从他去了京郊大营,我连他的面都没见过几次。”

    这样一想,还是有点生气。

    虽然不该阻拦别人上进吧,可是想一想自己孤孤单单的,就好烦。

    她忆起一句话,忽见陌头杨柳色,悔叫夫君觅封侯。

    难怪古人这么。

    的确是这个意思,位高权重也罢,手握重兵也好,不能陪伴自己,都算不得好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