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蠢笨的再怎么样也生不出精明的。”蔡皇后疲惫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一想起恪婉仪因为卫姝而得罪了永熙帝, 就觉得无比的闹心。

    但既恨恪婉仪蠢钝如猪的同时，更恨永熙帝为了那卫姝而损了自己的脸面。

    桂嬷嬷见她眉头紧皱的烦心模样，更是心疼极了：“娘娘又何须为了那起子烂人劳心费神呢？”

    也许是在自己最信任最亲近的人面前, 蔡皇后脸上闪过几分落寞，“嬷嬷是看着我长大, 难道还不懂我的难处吗？若非是祖母垂怜把我养在身边, 今日我怕是早死在后院那荷塘之中了。”

    听蔡皇后这话, 桂嬷嬷更是难受得哽咽了起来：“奴婢又如何能忘？当年夫人膝下无子，只好把那贱人的儿子记名在自己名下, 让那庶出的玩意儿顺理成章地成了嫡长子, 更成了如今的靖国公。”

    “可不是，那贱女人自认为靖国公府日后便是她儿子的囊中之物了，便日日借机欺辱母亲, 母亲又是个软讷之人，若非我当年拼死设计将她送了命, 那贱人怕是要骑到母亲头上来了。”蔡皇后起往事，眼中满满都是恨意：“如今那贱人生下的孽种竟敢嘲讽我日后无子, 硬要把他那蠢笨如猪的女儿送入宫中！我倒要瞧瞧他那宝贝女儿能不能生出个儿子来！”

    桂嬷嬷不忍见她这疯魔的模样，转头落泪。

    原来当年尚且年幼的蔡皇后因着设计了现任靖国公的生母而被靖国公记恨, 将她死死地摁在水中, 若非是老夫人院子里的人经过救下了她, 那日她怕是要魂断荷花池了。

    但因着现任靖国公是老国公所存货的唯一男丁, 所以即使蔡皇后受了这天大的委屈，老国公也只是轻轻放下，把他罚跪了一晚上祠堂罢了，还美其名曰是伤心过度才失了理智，让蔡皇后理解大度些。

    也许是见识过母亲因为无子而受过的委屈和屈辱，所以蔡皇后自嫁给永熙帝后，便一心想要为永熙帝生下嫡长子，好巩固自己的地位。

    但天不遂人愿，不仅德妃生下了永熙帝的庶长子，就连她的亲儿也是自娘胎里带病出来的，若非是生于皇室，用各种药材养着，怕是要早早夭折了。

    而她又因为难产而坏了身子，太医断言她日后生育的机会太过渺茫了。

    桂嬷嬷一想起蔡皇后艰难的前半生就难受得很，她不能让她家姐再让人欺负了去。

    擦去眼角的泪水，眼神坚定道：“娘娘，药奴婢已经准备好了。”

    “嬷嬷，那药确实管用吗？”蔡皇后不放心道。

    “娘娘您就放心吧，那药奴婢早已寻人做了好几回实验，次次生的都是大胖子，灵验得很，而且那是宫廷禁药，只要吃下与男子结合就能怀胎，待孩子落瓜之日便是母体衰败而亡的时候。”桂嬷嬷眼中划过几丝狠意，与她那和善的脸容完全不相称。

    “那好，从今日起我便命人每日送补汤过去。”蔡皇后之前也对这药有过些许了解，是要连续喝上三个月才能见效。

    “嗯，到时候娘娘便再无后顾之忧了。”桂嬷嬷慈爱地笑道。

    蔡皇后也扬起了一抹笑容，只是里面的担忧却不见减少。

    靖国公府落在那起子烂人手中，早已没了往日的辉煌了，只是勉强靠着祖上的荫庇苟活，待真的到了那争权的那一日，她再无强大的靠山。

    看来她也得加紧在朝堂上培植自己的势力。

    而麟趾宫前，吉儿和雁儿并排而站，但两人毫无交流，甚至能从两人的神色中隐隐看出不对付。

    而且卫姝和卫婳两人同在嫔位，但卫姝有封号，便是嫔位上的第一人了，所以细看，吉儿所站的位置要比雁儿的要靠前一些。

    雁儿虽然不忿，但也毫无办法。

    “奴婢参见老夫人、夫人和二夫人。”吉儿看着在太监带引下而来的卫家女眷一行人，忙带着人上前行礼。

    “吉儿姑娘快请起。”祖母郑氏忙亲自上前轻扶她。

    而一旁的引路太监瞧着吉儿了，立马认出了是如今圣眷正浓的昭嫔的大宫女和怀有皇嗣的卫嫔的大宫女，也是忙堆起了谄媚的笑道：“奴才请吉儿姑姑安、雁儿姑姑安。”

    吉儿脸上带笑，取出早已准备好的荷包道：“麻烦公公了。”

    雁儿不甘示弱，跟在吉儿身后对众人问好立马也掏出一个红包道：“这大热天的劳烦公公跑这一趟了，莺儿，请公公进去喝口茶歇一歇。”

    “当不得两位姑姑劳累这话，麻烦莺儿姐姐了。”那引路的太监掂了掂两个荷包的重量，脸上的笑更大了，客客气气地跟随了宫女进了麟趾宫。

    郑氏细细地量着吉儿，心中惊叹，不过是入宫几个月罢了，吉儿身上早已没了往日在府中的怯弱胆，这一身气度从容可比普通人家气度的姐还要强上不少，这宫里果然是个养人的地方。

    “老夫人、夫人和二夫人，这边请。”雁儿不动声色地挤替了吉儿的位置，笑着替几人带路。

    郑氏等人在雁儿的带领下来到了麟趾宫的偏殿，见到了床上脸色苍白消瘦不已的卫婳。

    众人顿时一惊，这、这妇人怀胎确实会比往日憔悴不少，只是这卫婳实在是消瘦过头了，那风华绝代的脸颊满满是那哀戚忧愁，再无往日那倾国倾城的风姿。

    见众人进来，更是立马就开始掉泪，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般。

    李芸青见状，是又惊又心疼，恨不得马上上前拉着她的手细细地询问着，但她并不敢冲动，因为她没有忘记，她们现在可是在这后宫之中，在这个错一句话走错一步路就能丧命的后宫中。

    她只得死死地抑制着心中涌上来的担忧，跟随在郑氏和曹氏身后，恭恭敬敬地向卫婳行礼：“臣妇拜见卫嫔娘娘。”

    “祖母、母亲二娘快快请起。”卫婳忙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勉强扬起一抹笑意道。

    三人又坐下，郑氏关切道：“娘娘神色仿佛不大好，可是难受得很？”

    李芸青一听，脸上也忍不住流出紧张担忧的神情，紧紧地看着卫婳。

    “让祖母担心了，孙女没事了，只是忽然见着亲人了，高兴不已，有些失态罢了，让祖母笑话了。”卫婳此时心情也平复了下来了，笑道。

    若是以往，以她如此要强的性格，怎么可能在郑氏和曹氏面前泄露半分虚弱的模样。

    只是刚刚哭的那一下，她根本无法控制，这才让郑氏等人看了笑话。

    似乎自从怀孕后她的情绪便变得越发异常，甚至有时候她仿佛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性……

    “娘娘如今怀有皇嗣，是天赐的福气，但也请娘娘保重身体。”

    “祖母放心，孙女一定会照顾好龙裔的，毕竟这可是孙女后半辈子的依靠啊。”卫婳神色温柔，浑身散发出母性的慈爱，只是眉宇间依旧是掩饰不住的傲然和得意。

    卫姝如今得宠又如何？一时荣光又如何？

    在这后宫之中，需得看谁能笑到最后。

    若她一直没能生下皇嗣，等她年老色衰时，皇上的恩宠也就断了，她在这宫中又有什么依靠呢？

    郑氏只当看不见她脸上的自得，又客客气气地与卫婳闲聊了一番，才识趣地带着曹氏到了外间，留下李芸青，把这时间留给她们母女俩体己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