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057章 小主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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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清已经猜到这位就是昨天跟踪她和谢铎的人,原本以为他跟五王爷派来的那波人一样,是来毁灭证据的。
没有想到,上来就给她行了这么大的礼。
“起来话。”清清保持着冷静,也想要试探他一下。
男人听话地站了起来,却仍恭敬地拱着:“姐,末将李新如,先前您在京城的时候就和您取得了联系,眼下终于见到了!”
“得知您失了记忆,我等都十分忧心,见到姐平安无事,也可放心了。”着,又往下一跪,郑重道,“末将来迟,请姐恕罪。”
在京城就已经取得了联系?
难怪昨日他要留下这么明显的线索,估计是想让她主动找过去。
李新如,清清没有听过这个名字,自然想要问仔细些。
可廉诚和侍卫们在外面撞门,动静越来越大,随时可能破门而入。
“姐,眼下不是话的地方。”李新如道,“末将斗胆,请姐移步安全之所。”
清清还有迟疑,李新如连忙道:“事关将军,万望姐赏脸。”
李新如武艺高强,甚至能跟谢铎打个平,若有对她不利的心思,早就已经动了,何必将态度放的如此恭敬?
而且,鲜少有人知道她来这儿的真正目的,他却能一语道破,显然是有备而来,而且专门挑了谢铎外出的时候这一趟恐怕非去不可。
“好,烦请带路。”清清拿着烧火棍,与他一块儿从窗户离开了。
对方好像知道她的身体情况,一路心对待,离了房间便用个宽大的斗篷将她罩住,避开巡查的众人从王府后门出去,转而上了一辆牛车。
安全离开的时候清清就在想:成山王府的防御真有这么差?三番五次让人混进府,成山王能活到今日,平时恐怕没少求神拜佛。
“姐稍等,片刻就到。”李新如着,灵活地驱使着牛车,拐向离成山王府不远的一处破败粮仓。
清清沿途记路,还想偷偷抓一把粮食在路上做个记号。
被李新如瞧见了,笑着与她:“姐莫要担心,事情完,末将便会把您安全送回府,未免有心之人打扰了咱们的谈话,路上您恐怕得安静些了。”
清清也觉得没什么意义,索性罢了,默不作声地随他去了。
没走多久,牛车慢悠悠地进了粮仓里面。
粮仓里的人还不少,乌泱泱一片,仓内不知道有没有,外面站了二十人左右,男女老幼都有。
门边站着两个打赤膊的年轻伙子,等牛车行了进来,忙往外张望几下,发现没人跟来,便利落地关上了门。
被在场众人打量的同时,清清也在打量着粮仓的环境。
然而,没等她有所反应,粮仓里的男女老少就齐刷刷跪下,语气难掩激动:“江家军余部,拜见主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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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军竟然有活口?!
清清不好是震惊还是欣喜,她的都在颤抖,所谓全军覆没,根本就是假的!
江家军没有灭绝,还有余地。
李新如他们早在京城就想办法接触她,明他们没有忘记父亲,甚至,知道父亲的真正死因!
清清心神振奋,呼吸不自觉重了些,目光扫过院中跪着的人,用力攥了攥拳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起来话。”
李新如听过她在成山王府时气定神闲的声音,这会儿不免就觉得意外,抬头看了她一眼。
正对上她晶亮的眸子,其中饱含希望和热忱,叫他也跟着激动了起来。
幸好很快反应过来,扶着旁边一个须发皆白的男人起来。那男人起来以后,其他的人才陆续站了起来。
清清与那人对视一眼,发现他双目清明,虽然须发皆白,脸上却丝毫不显老态,可他身体又似乎很不好,不光里拄着拐杖,走路也弓腰驼背,需要人扶着。
“末将刘渊,拜见主公。”那人做出和蔼的表情,朝着清清拱了拱,笑道,“主公不记得我了?”
清清沉思了一下,突然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望着他:“刘叔叔?”
刘渊,是父亲身边的军师,比父亲还两岁,如今也才三十八岁,怎么看起来这样老?
“幸得主公挂记。”刘渊笑了起来,拍拍李新如的,对清清挤出一个笑容,“里面话,里面话。”
接着,就用极缓慢的动作,走向粮仓的堂屋,刚走两步,就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李新如心谨慎的在他身后扶着他缓步前行,没了在成山王府的嚣张之感,脸上更是一副痛心的表情。
院内所有人也都注视着他着凄凉的背影,面色沉重。
清清戴着斗篷,余光扫过在场众人的表情,心下叹息一声,跟了过去。
“刘叔叔,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清清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你会”她本想你为什么会病倒,话到一半,硬是转了话题,换成了,“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在成山。”
刘渊喝了半碗水,脸色才稍微缓解一些:“此事来话长,容我慢慢跟你解释。”
然而他的身体实在太差了,张口又是一连串的咳嗽,竟是连话也不了。
李新如忙用捋他的后背帮他顺气儿。
“还是我来吧。”李新如看向清清,“将军的事儿,您记得多少?可记得他是如何亡故的?”
清清表情哀痛:“父亲他难道不是不是与敌军死战,最终不治而亡?”
“是,也不是。”李新如摇头叹息。
“此话怎讲?”清清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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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新如一锤桌子,眉宇间爬上浓重的愤然之色。
“大将军是什么样的个性,两军交战之际,他怎么可能突然转变策略,贸然绕后去攻打敌方国都?”他道,“此消息传到京城,便成为文武百官弹劾他的好证据!”
“他们大将军急功近利、抗旨不受、战略失误令我军大伤元气,要他戴罪立功。
“他们难道就没有想过,这样做对大将军有什么好处?他已是三军统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用尽一生保家卫国,没有死在战场上,却被害于同袍的污蔑陷害!
“而那时正值两军交战,战事吃紧,竟是连个话的会都没有给,判决就下来了。”
李新如笑得如哭一般,“然而,主公你可知道,大将军当时,分明是奉旨出兵!”
清清什么都不知道,她听到这些,只觉得呼吸都被勒紧了。
“圣旨是真的,玉玺印也是真的,唯独上面的消息不是——幕后主使与北峦里应外合,军营里也混进了细作,将镇守的旨意换成了攻城
“姐啊,通敌叛国,另有其人!”
李新如怨气滔天,亦是泪流满面,“大将军驰骋沙场,守得就是个忠字,接到那封足矣以假乱真的假圣旨后,将军自然觉得不妥,可思索再三,还是决定遵旨。可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圈套!”
“——行军至天鹰坑时,中了敌军的埋伏,将军瞬间明白了,仅留下精锐部队抵挡,给我等制造会,叫我等退回营地,安抚大军。”
后面的事情,清清基本上都已经知道了。
李新如完便沉默下来。
刘渊在他身旁再一次剧烈地咳嗽起来,良久,他补充道:“抗旨之罪下来,将军便明白了一切。江家军每一位儿郎,都是追随将军出生入死的亲卫,没有一个怕死之徒,但是,绝不能死得这么窝囊!”
“外忧内患,大将军却仍然坚守岗位,带领我等大溃敌军。”刘渊边咳,边道,“他深知,即使战胜,回了京城也是百口莫辩,我等跟他回去亦是送死,于是,在最后一战中斩杀敌首后,就让我等隐姓埋名,静待良。
“他的确是与敌军死战,最终不治而亡。可真正要他性命的,不是战争,是人心啊——人心叵测,奸人当道,人间堪比炼狱!”
到这儿,他看向清清,满眼的悔恨和心疼:“我等忍辱负重、假死脱身,可谁能想到,待我等安顿好后,两位少爷竟也已经遭遇了不测!”
“又过了许久,我等好不容易联系上了夫人,夫人却始终不让我等与你接触,担心你被仇恨裹挟,”
刘渊又咳嗽起来,“之后,是主公查询线索,亲自找到了我等,实在是老天保佑。
“后来您要来成山与我等面谈,我等万般欣喜,敬候到来,”刘渊无奈道,“结果,却收到了您受伤失忆的消息。”
清清明白了,原来,她先前之所以那么坚决要跟谢铎和离,就是要到成山来见他们!
而她在给姐姐的信里已经掌握了证据,想来,是和刘叔叔有关。
那时候,五王爷定然是探听到了她的举动,虽未发现江家军的存在,但不想节外生枝,便派赵心菀从中作梗,导致了她的失忆。
“苍天有眼,历尽艰辛,还是让我等见到了主公。”刘渊笑笑。
清清听他们左一个主公右一个主公的,不太适应,道:“你们都是长辈,叫我清清就可以了。”
刘渊却摇摇头,态度坚决道:“礼不可废。”
完,慢悠悠地起身,在李新如的搀扶下,重新跪在了清清的面前。
清清连忙要拉他们起来,他们却坚决不肯,连李新如都固执地跪在那儿,像是无数次听从军令时那般坚定。
“江家军余部两万三千六百八十一人,听候主公调遣!”刘渊朗声道。
他一把病骨,话都要咳嗽几声,唯独这一句,喊得掷地有声、铿锵有力,连外面等候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而他话音刚落,外面的人就齐齐站好军姿,右握拳在左肩拍了两下,齐喝一声:“听候主公调遣。”
“两万六千余人?”清清惊呆了,“这么多人,你们平时都藏在哪儿?怎么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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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渊和李新如对视一眼,齐齐笑了。
李新如搀着他重新在椅子上坐好,便顺指了指清清斗篷里的钱袋。
“主公不是已经发现了吗?”他戏谑地眨眨眼睛。
“这烟叶,是你们种的?”清清面露担忧,“两万六千余人,都在种这个?”
刘渊又笑道:“也有种地的,打猎的,成山郡多崇山峻岭,我等躲在一处荒山,愣是将荒山垦了出来,平日除了练兵,便是种些粮食、蔬菜、果树自给自足,后来发现那座山的土质极适合种烟叶,便下了。”
李新如却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烟叶利润极高,市面上没人敢收,只能到黑市倒卖,咱们反而因此结识了各行各业的朋友,这才弄来了过所,能到京中、郡里去,否则,只能像孤魂野鬼一样躲在山里,不见天日,不见人烟。”
他们原本都是保家卫国的英雄,却因为人自私自利的行为,蜗居山林数年,甚至要想尽办法谋求生路。
“难为你们了。”清清有些共情,眼圈渐渐红了。
刘渊却又哈哈大笑起来,道:“不难为,这两年咱们靠这个可攒了不少家当,毕竟咱们人多,吃的多,能干的活儿也多,买下半个成山都不在话下——这些啊,全是给主公留的。”
清清连忙摆:“不敢当不敢当,可不敢要大家的血汗钱,我、我自己有钱的。
好家伙,买下半个城都不在话下,那得是多少基业啊!
气氛不再向一开始那样沉重,刘渊也咳得没那么剧烈了:“朝廷背弃了我等,我们自己却不能放弃自己,眼前的苦日子、有家不能回的日子都只是暂时的,我相信只要主公还在,公道还在,我等就总能有重见天日的那天。”
清清对此深有感触。
“圣上此次派钦差前来,就是要秘密调查当年的真相。”清清与他们道,“想必五王爷得了消息,原本的钦差刚到成山就被害了,圣上便派了夫谢统领过来。”
刘渊与李新如对视一眼,又听见清清:“五王爷狗急跳墙,在成山已是破绽百出,谢统领回去便会禀明圣上,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听见这话,两人脸上都流露出了爽快而又哀痛的表情,李新如更是喉头哽咽难以成言。
“甚好,甚好啊。”刘渊抹了把脸,“大将军泉下有知,也该欣慰了。”
完,他稍稍凑近清清,压低声音道:“末将这里还留了两样证据,相信有了这两样东西在,就是天王老子,也不敢再给他开脱的会!”
激动两个字已经无法形容清清的心情了,忙问:“是什么样的证据?”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