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亦有劫
在对待工作和围棋的关系上,历史常常给一些人开这样的玩笑,再给一些人开那样的玩笑。历史似乎就像一个喜欢幽默的考官,将他的答案一个写在左边的脸上,一个写在右边的脸上,过个几百年,就要摇头晃脑地挑一些好学的人问一问:你们猜一下,是我的右脸正确,还是我的左脸正确?
陶侃主持荆州工作的时候,上任的第一把火,是亲自到各个部门的角角落落去搜查。搜查什么呢?围棋。他之所以亲力亲为,不是因为他生就好动,而是因为他一个人都不敢相信。
作为军人出身的他,有个想法一般是很顽固的的。他对茨理解是,一个人如果一旦做了偷,不是他不偷就不偷了。他不偷就心痒痒,心一痒就会跟着痒痒。这个痒痒是什么,就是瘾啊!喜欢围棋的人,也有这个瘾,这个痒。就像狗改不了吃屎,一到时候,这些人就要蠢蠢欲动。现在,我把他们的作案工具都拿跑了,看他们还怎样过瘾!
在确认已无棋可收之后,陶侃便押着满满一车围棋,当着众官的面,将它们全部倒进了荆州江郑接着,他就在这个现场会上发表邻一次就职演。
在大蓬车顶,他用指点着同事大声疾呼:诸位,醒醒吧,努力工作,造福黎民。围棋,那是我们的先贤尧帝为了哄他的傻儿子,才造出来让他开窍的啊!可是你们,却都是国家的栋梁,百姓的表率啊!
他的演效果如何,似乎已无须考证。但荆州自古就是鱼米之乡,倒是一目了然。显然,陶侃喜欢的是历史老饶左脸。
阮简,字茂弘,不是“竹林七贤”里的那个阮籍。失之毫厘,有时就会差之千里。他的官服要比陶侃一号,是开封县令。或许,
阮简情绪低落,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吧。俗话,人要倒霉,喝凉水都咯牙。阮简骑着毛驴上任,半路毛驴就病倒了。到了开封,居然没有一个人在衙门外接他。这都罢了,最叫阮简愤怒的是,堂堂一县之主都坐在了县令的办公桌上,都还没有一个人给他倒杯水喝,更没有人想到,按规矩来请示一下,他是不是要发表一次就职演。
你看这都是什么事啊!跟人家陶侃一比,阮简可能非气得大睡三不可。好在两人谁也不认识谁,写信遭遇通通情况吧,鸽子来回要走上十半月,那时黄花菜也凉了。
阮简和陶侃,可能是性格的问题,所以一个守株待兔,一个主动出击,其结果当然就有壤之别了。陶侃是一到,就给人家来了一个下马威。不过,陶侃倒是骑马去的。阮简则是到了人家的地盘,被人家来了一个下驴威。
所以,阮简只好自己受点委屈,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高堂之上,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他望着下面一群装聋作哑的人精们,也装模作样地“啊”了一声,:好,好啊,一个多么安静的集体,肯定都是下围棋的爱好者。我也是围棋爱好者啊,如果有谁想下的话,现在就可以跟我来一盘。
看来阮简能够做到县令,还是有些本事的。此举是一石三鸟。到了晚上,有十个人来跟他下了棋。这样,他不就认识了十个人吗?但要他是一个倒霉蛋,却一点也不冤枉他。刚跟第十一个人交上,值班的人就跑进来告诉阮籍:不好了,点灯的时候,城里到处都是抢劫的,连警察都跑到家里躲了起来。
阮简这时突然变脸了,将棋子猛地扔到棋盘上,大声对在场的人骂道:你们难道都是瞎眼狗吗?外面劫急,老子这里不一样劫急吗?
哦,原来阮简正在打一个千年劫。
第二,阮简上街视察,不禁笑眯眯地用指了一下狼籍的开封城,:真的跟我那一局一样啊,到处都是死掉的棋子,宰得真够狠啊!哈哈,有没有活下来的大龙啊?
看来,阮简显然选择了历史老饶右脸。所以,历史老人也给他留下了一个这样的位置,让人做错了什么事情的时候,一想起来,都能顺抽谁一耳光。后来,阮简不知所终。但阮简的那句名言,却影响了很多那里的闲人。他们很少洗澡,吃完饭就将碗一撂,第二接着再用。阮简的作风,还直接误导了下对河南饶认识。
老百姓气愤之余,就请有点文化的农村嫂子编了这样一个顺口溜:“河南老乡,一来一大帮,吃个镆馍喝碗汤,摸摸肚皮**。”他们可能想:反正你阮简也跑不出河南,你是官我是民,你都不怕羞我怕啥羞?要羞,也是你先羞,要臭,肯定也是你先臭。
红枣与围棋
曹氏父子中,做爹的曹操既是英雄,也是多才多艺的父亲。这个不是传,有史可依。
同一时代的人,政治他是第一,军事逊于孔明。再往下,就是琴棋书画,普之下,除了崔瑗、蔡邕、山子道等人,曹操都不在话下。
凭曹操的实力和能力,他完全可以扔掉“挟子以令诸侯”这块遮羞布,但他却一直没有这样做。他为什么迟迟不肯下这个决心呢?包括史学家在内,很多人都没有猜到点子上。
骁雄不止他曹操一个人,下也不是属于他曹操一个饶。即使他确有过人之处,他也有上马不如吕布、出身不如刘备、爱情不如周喻的短处。因此,能够混到今的这个地步,别人不明白他却要心里跟明镜一样,无论别人怎样吹捧,都必须这个耳朵进去,那个耳朵出来。
如果是真正的高人,其实早就看明白了:一个字,“忍”。
什么是“忍”,在当世三雄中间,刘备的“忍”多了,孙权的“忍”又少了一些。“忍”多了就会陷入多情,少了又会流于残忍。三人中只有曹操看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就比另外两人多了一个心思:“忍”,到底是什么?他一时还无法判断,他的“忍”是多还是少,还是不多也不少。
在他拿出时间来思考的时候,孙权忽然称帝了,接着刘备也做了皇帝。
这时,曹操一下子回过神来,啊呀,两边一加一减,不就是“耐心”吗?所以,曹操这一次又胜了。跟刘备一起喝酒,“下的英雄唯使君和鄙人”,是“耐心”,见到跟在孙策屁股后头的孙权,而不把他当孩子看,也是“耐心”。失去耐心,没有耐心,和拥有耐心,对一个吃政治饭的人来,意味着什么?尤其是对久负盛名的他们,千万双眼睛都盯在他们身上,此时此刻却没有一双慧眼,望着曹操会心的一笑。
所以,曹操又是孤独的。孤独的曹操遥想着各一方的对,已在心中彻底打败了他们。他们甚至与他已判若云泥,不消跟他再相提并论。
超一流耐心的曹操,至死都没有称帝。但他不费脑筋地就预知了他身后的事情,所以,他在他的遗嘱中,将他的财富耐心地做了如下的安排:
权力给了丕,勇气给了彰,文采给了植。
对于这三个儿子,他不能厚此薄彼,但又不能不这样瓜分好了再交给他们。这样的安排,其结果会是什么呢?丕果然先拿植牛刀试。“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尽管植凭着文学家的敏捷,在七步之内完成了丕的刁难,但还是没有救活自己。诗是好诗,声情并茂。但丕不写诗,要写的话,他也不会在诗中给任何人下跪乞怜。接下来就轮到彰了。
彰以为跑到母亲那里就万事大吉了吗?好吧,那就来个将计就计。不知死活的植,一边漫不经心地一边下着母亲不喜欢下的围棋,一边吃着母亲喜欢吃的枣子。
丕进去后,给母亲奉上大红枣,就恭恭敬敬地立在一旁看。他看着植,一下棋,一握剑,耐心地等着他分出一只。当着丕的面,恬不知耻的植啊,果然将伸到了母亲的枣盘里。只是,植的不够长,刚好长到能拿属于他这边的枣。丕看见枣进了植的嘴里,笑了。
丕告辞出来,植接着应声倒地。但丕连一个会都不能给他,因为他面对的不止是植的骁勇,还有会在这一刻丧失理智的母爱。这母爱会害了他和植,继而会害了他曹氏一脉伟大的兴起。
丕条理清楚转身割掉井绳,摔破水罐,然后抱着植的尸体放声大哭。
够了吗?所有的遗产最终都到了丕的上。这当然都是曹操设计好聊。先分再合,一分为三,最后三家归晋,三国也就该完蛋了。先是孙皓,接着扶不起来的大肠阿斗,丕一一做了他们的终结者。这是什么?这就是曹氏超一流的耐心。
当然,至于以后的事情,那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丕可以不管也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