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 84 章
皇上看着他们,感受自己腿上六个铁球的重量,大人地感叹:“学习辛苦。”学子们脸上激动的发红,异口同声:“回皇上话,不辛苦!”
皇上:“!!!”自个儿锻炼学习,非常、非常、非常辛苦的皇上,胖脸一肃:“学习很重要,但学习不光是看书本知识,要去实践,要锻炼身体。人人都要有一个好身体,工科学院的学子们,更要有一个好身体,身体是一切的根本!”
皇上带着内力的声音传出去,刘成学极力稳住自己的表情,克制不笑出来。
学子们激动地高喊:“强身健体!忠君报国!”
皇上挺满意,转头示意刘成学——你这管理不到位,这些人,都是大明未来的栋梁,身体不锻炼好怎么可以?每天早上围着学院跑三圈,要不四圈?
刘成学明知道皇上是,自个儿锻炼辛苦,要天下人一起辛苦,却也只能答应下来。刘成学在皇上的暗示下,亲自领着五千三百个学子们,三百五十老师们,围着学院跑了四圈,累得自己大汗淋漓,累得学生老师都牛喘。
累得最后能跟下来的人,不到十个。
一个个的,帽子歪了,衣服乱了,瘫坐地上,没有一丝形象皇上胖脸一板。
这样的体质,都需要加强锻炼。
!!!
老师学子们瞧着皇上那特不满意的样儿,一起脸白胆寒。
皇上自己文武双全,也要他们也文武双全不成?
皇上不是要他们文武双全,皇上是担心,他们这体质,能做什么研究?
大明第一座工科学院,是大明技艺研究的起始。可谓是筹办艰难,举步维艰。
老师们不好找,基本都皇上强行从其他地方,扒拉来的——大明文人都不愿意教导匠人子弟。前来求学的学生达到三万多,但识字的不多——临时加开两个蒙学馆,先去学认字,学习基础的书本儿。
这满打满算,不到六千人的工科学院,是大明技艺的腾飞,是大明的未来,皇上的眼里,他们都是宝贝疙瘩。
学生们去休息,皇上跟几位老师话儿。
王艮,成化年间生人,初名银,其老师王守仁替他改名为艮。原居苏州,落户于泰州安丰场,以烧盐为生。故称泰州安丰场人,人称王泰州。
起初投入王守仁门下只为求生,后经王守仁点化转而治学,创立传承阳明心学的泰州学派,一生以布衣传道,发誓终身不仕。
皇上对王艮各格外看好,面色缓和,奶音里透着惊喜。
“朕听,王艮求学之路颇具传奇。籍贯灶丁,一家烧盐,世代灶户,七岁受书乡塾,贫不能竟学。十一岁时家贫辍学,随父兄淋盐。十九岁时随父经商至山东,在山东拜谒孔庙,得到很大启发,还出‘夫子亦人也,我亦人也,圣人者可学而至也’之狂言。”
王艮面色惭愧:“皇上,草民当时年幼,无知无畏,如今却是深知圣人之难。”
皇上摇头,脑袋上的金玉翼善冠跟着摇晃。
“日诵孝经、论语、大学,置书于袖中,逢人质难。久而信口谈解,如或启之。十多年自学,非常人所不及。不耻下问,不泥传注,强调个人心得。更难得的是,善经营,不以为耻。家道日裕,成为富户。”
王艮老脸通红。
“皇上,草民只是一个灶丁。读书人这个名号,乃是老师给的。”
王艮三十八岁时,远赴江西往游学在王守仁门下,拜执弟子礼。
王守仁觉得他个性高傲,把他的名字改成带有静止意思的“艮”字;王艮经常与王守仁争论,时时不满师,坚持自己的观点,既“反复推难、曲尽端委”,又“不拘泥传注”、“因循师”,自创“淮南格物”,气得王守仁几次大骂。
皇上眉眼弯弯:“朕知道,你主张‘即事是学,即事是道。人有困于贫而冻馁其身者,则亦失其本非学也。’朕认为,这很对。”
王艮喏喏不敢言语。
王艮也坚信自己的思想是对的。可是
他家里有银子后,就想孝顺老师,自以为给老师长脸,坐新出的“招摇车”招摇过市,遭老师指责。元和二年,一路北上入京,沿途讲学,受到各方重视而轰动一时,老师闻讯大为震怒,欲设法召他回来“痛加制裁”,只是奈何鞭长莫及。
元和五年,王艮应南直隶的泰州知府王瑶湖之聘,主讲于安定书院,宣传“百姓日用即道”的观点,求学者纷至沓来,老师去打仗,顾不上他,他得以创立泰州学派想想就一把辛酸泪。
“皇上,老师,不搭理草民。”
“不对不对。你来湖广,就是王守仁老师推荐。王守仁老师,如今你的学术思想已流传泰州一带,也有自己的弟子门生,不需要在坐馆泰州,当行走天下。不是不搭理你哦。”
!!!
不王艮,在座的人都震惊地张大嘴巴。
王守仁创立心学,虽然和理学不同,可也皆是儒家。而王艮因为出身原因,更偏向于墨家。他们都以为,这才是皇上力主王艮来工科学院的原因。
皇上矜持地笑。
王守仁老师,人称“完人”,岂是徒有虚名?
王守仁老师在河套打仗,再是担心湖广土地改革带来的动乱,四方士族亲友给他的压力再大,他还是大力支持,按照原来计划,打完战事。
皇上大人的模样,学着徐景珩安静话的习惯:“王守仁老师的心里,家国天下第一。他很为你骄傲。之前打压你,乃是因为,大明的环境。如今举荐你,也是因为大明的环境。”
之前,理学的天下,王艮的学,注定是学,空谈。如今大明变化,这学,才有用武之地。众人听懂了,都红了眼睛。
他们作为大明文人中的“异类”,一直以来受到的打压太大。他们和有见识的官员们一起,试图给日暮西山的大明文化寻找一条出路,其中艰辛谁于诉?
皇上眼见他们眼泪花花,耐心等候。
好一会儿,众人缓过来,擦擦眼泪,一起看着皇上。
休息好的学生,也都围过来,一起看着皇上。
皇上也挺“感慨”:“朕以前,光听徐景珩,‘皇上到了江南,就知道。’江南什么模样,朕一直好奇。朕一路南下,看了一半的江南,给朕的震撼太大。
只有江南这样的地方,才有这般学风出现,才会大胆地批判理学的扭曲之处,和朕提出释放人的本性。人的本性是什么?朕看到江南的繁华,朕隐约明白。可是,大明不光有江南,大明的江南也要发展的更繁华。朕首先要大明人吃饱穿暖,懂礼仪,知荣辱。”
“朕本来也批判理学的一部分。”皇上眼望下面挤挤挨挨的人群,运动内力,声音放大,“于是朕去了解。”
他的声音里,莫名带上一抹悲天悯人,自己都没有发觉。
“朱子先生祖籍江西,出生在福建,那时候是南宋。南宋当时的情况,诸位熟读史书,都知道。蜗居南方,却是漫漫一片问佛求仙之风,朝野上下之人不顾民生,不顾国力,不思北上
朱子先生忧国忧民,主张恢复经济、任贤修政。反对求和,主战。反对佛学、崇尚儒学
可是,没有人听他的话。他为官,是一个好官,可也只能救助一方。他苦学经义,结合二程学,提出理学,教书育人”
朱子先生的本意,压制人性,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因为当时的南宋环境太过于糜烂。
“理学存在于大明一百五十年,走到今天,今天的大明,国泰民安、河清海晏。江南人都,理学不合乎人性,因为今天的江南,不是南宋的江南!”
!!!
震耳发聩!
皇上告诉他们,朱子先生的学不是不好,可以批判,但不要为了批判去批判。
“所有站在今天的立场,用今天的眼光,去看过去的人和事,都是耍流氓,是不可取。
大明一统大江南北,大明不是南宋。可是,大明不是天生这样,大明经过慢慢一百五十年的波折,才有今天。朕告诉儒家人,要放开心胸,去容纳百家文化,朕今天也告诉你们,理学的创立之初,没有错。
大明用理学一百五十年,也没有错。
唯一的错,是大明在该出现新文化的时候,没有出现。我们要思考,为什么没有出现?怎么办?要的是行动。
朕走遍大江南北,大明的北方和西部还有战争,大明的西南还困在山窝窝里,朕要让北方、西部、西南,都和江南一样繁华,一样安居乐业。诸位中有很多心学弟子,也有理学弟子,也有天文地理算法世家弟子,有三四千的工匠一心报国,上下求索。
朕知道,你们都是大明的好儿郎!
朕相信,你们一定可以,一定可以研究出更好的火器,要大明不再需要拿人头打仗;你们一定可以研究出更好的医术,更好的作物种子,更好的马车,更好的路面大明四通八达,道路通天。大明人肃清海路,开出山路!大明人人吃饱穿暖,读书进学,真正飞上月亮!”
“亮”字长长久久地回响在人的心口。
皇上今天的发言,对在场的人震动太大。
皇上告诉学子们,不要因为,儒家不认可他们而苦恼。更不要为了儒家人的打压,而气馁。儒家人能为了家国天下,容下其他文化,墨家也能,墨家人不气。
“朕相信,你们一定可以,一定可以研究出更好的火器,要大明不再需要拿人头打仗;你们一定可以研究出更好的医术,更好的作物种子,更好的马车,更好的路面大明四通八达,道路通天。大明人肃清海路,开出山路。”
皇上要他们,记得自己的使命,记到灵魂里,记到心坎上。
“天下国家的根本,乃是‘安身立本’,何为‘安身’?‘百姓日用即道、家国有需即道。’甭管一个人,一个家,一个国,都要吃饱肚子,有房有车有活计做,这是‘安身’。”
在场的人哭。
看到报的人,哭。
平头老百姓,每天为了柴米油盐挣扎,每天为了一个铜板计较,他们也不想,他们也想享受人性繁华,体验人心富贵。
可他们首先要活着。
活着,是什么?是和平,没有战争。是衣食无忧,有铜板去听一个曲儿,去买一本书学习是有空闲去看看桂林的山水,吃吃澜沧江的大鱼
是日子有希望,有奔头。
是有人看得见他们,看见他们的苦,听一听他们的声音,为他们句话。
“皇上,你好好长大”大明的老百姓哭完了,去给皇上上香,接着哭。
内阁六部九卿一起叹气。皇上的这些,很好。可这些,不是靠读书科举的士族,不是靠种地的老百姓,也不是靠跑商的商人,是靠工者!
就连民间文人都感知到,皇上一句话,直接否决儒释道、理学心学的“形而上”,“上勾不到天,下够不到地、忒虚”
皇上就差直接:“你们这些儒家人,有本事,你们也和王艮一样自学成才,从一个贫困人家的灶丁开始?你们有本事,也和王艮一样,门徒以平民百姓居多,入山林求会隐逸,过市井启发愚蒙,沿途聚讲,直抵京师发展门派,赤以搏龙蛇?!”
民间文人气得大吼:“那王艮能有今天,门人中不乏著名学者如徐樾、颜钧、王栋、王襞、罗汝芳、何心隐等人,子弟至五传共有五百人,那还不是王守仁提携的功劳?”
众人齐齐去找王守仁,管管你的学生,带坏皇上。
王艮闭关思考。
王守仁唯有叹气。
王守仁和亲友弟子们讲解:“皇上的重点,是在,王艮也走了偏路。王艮自学成才,教导人读书也是读书,忘记他自己是怎么发家致富,忘记他作为一个灶丁的根本,是应该要灶丁们更轻松地制造盐巴,运送盐巴。”
他的目光悠远,孤单,却更是为皇上的成长激动、骄傲。
“你们要记得,将来,大明以农为本,以商流通,以工者为中流砥柱,天下的人,都是读书人。”
他的亲友弟子们,惊恐,更多的是懵懵懂懂。王守仁却也没有强求——走在时代前面的人,都太孤单,这样懵懵懂懂,也是福气。
士农工商齐头并进,才是皇上发言的重点。皇上在给工科学院的学子们打气加油,不是夸朱子先生多好多好。
天下的工匠们再不通文墨,也明白皇上的意思。听话听音,华夏人的古老传统。
那儒家文人不知道吗?更知道啊。皇上就差直接“工者大明柱石”!可他们能怎么办啊?他们看着工匠们欢天喜地地闹腾,不敢去找皇上,只能去找王守仁——
王守仁啊,你也是皇上的老师,你们,杨慎、谢丕、刘成学、唐伯虎都是皇上的老师伴读,皇上刚满月,你们就跟着皇上,你们都教导皇上什么?
王守仁干脆请假几天,休息躲懒。
杨慎从山西回来北京,正琢磨再去哪里主持土地改革,当即给皇上写封信,还问皇上,不能光给贵州写文章,四川也要。
谢丕在南海大改革,只有更高兴。
刘成学,如今就是工科学院的院长。
唐伯虎:“???”唐伯虎吓得不敢出门,生怕民间文人围堵他,天天窝在驿馆里。
蒋冕和毛纪气啊,这叫你们去教导皇上,合计着,是皇上教导你们?唐伯虎眼一瞄皇上的院子——欺负我也没用啊,你们去和皇上论理?
蒋冕和毛纪就更气。一去找皇上,听皇上在陪指挥使晒太阳,更气。就觉得,他们皇上那么好的一个孩子,就是被指挥使教导坏的。
蒋冕和毛纪给北京写信,得知杨廷和已经决定退休的日子,一时又伤心,又叹气——
皇上的一番话,天音一般回荡在天地间,劈开大明混沌的天地,投射一缕阳光。
年不到八岁的皇上,黑宝石的大眼睛明亮,比那日月星辰,蓝天白云还亮,看得见大明所有人,看得见所有大明人的苦难,皇上年幼的身板站在工科学院的广场上,吼出这句话,整个人,都是仿若一道光。
大明墨家文化,萎靡两千年,即将熄灭,皇上给点燃,发出微弱的细光芒,要人看着,就泪流满面。
大明的老百姓哭,大明的工匠们更哭。
匠人们两千年来养成的自卑自轻自贱,为哪般?老天开眼,送来皇上,给予他们这一丝丝光芒。
工部里头,章怀秀和徐杲等等工官们一起哭,听他们一边哭,一边“工科学院很大,皇上一圈转下来,花了两个时辰,又饿又累,午休用膳都在学院里,下午还跟着学子们一起,上了几节课,感受一下教学”
章怀秀记忆的最好,擦擦眼泪。
“工科学院,环绕东湖水,坐拥珞珈山,环境优美、风景如画,比国子监还好看。整个学院占地面积七千亩,建筑面积却只有一半,标准大明学院的式建筑群,古朴典雅,巍峨壮观,却是最为宽敞,都是准备做研究的空地。”
徐杲一声哽咽:“是以工、农、医为主,兼有经、法、史天文地理等等。还有蹴鞠、乐曲等、跑步等玩乐?”
章怀秀没法,那都是皇上自己想玩,皇上自己天天被指挥使管着,辛苦锻炼,就要天下的学子都辛苦锻炼。
章怀秀特理解的模样:“这都是皇上考虑的周到。那文人考科举,不也要一个好身体?”
身体是本钱。特别是普通人家,没有一个好身体,药多吃不起。在座的都明白。这个:“考得好。”
那个问:“去年科举改革,考算法,天文地理,后年,估计这些也要考?”
一时气氛有欢乐起来,满满的都是希望。
腊月里,家家户户准备过年,各街各店铺忙碌年礼,到处热热闹闹。
给自己放假皇上,有空就窝在工科学院,和学子们一起研究,蹲在工地上,看实际使用效果,一身粗布衣服特有模样儿不,他还和学子们、匠人们一起用饭,顿顿一杯牛奶,一份水果,
饭菜?青菜豆腐汤、白菜清炒菌菇、红菜苔炒腊肉、一条武昌鱼或者肥鱼看得所有人心疼皇上。
虽然冬天里牛奶和水果难得,可大明的富贵人家,哪个不是一顿饭八大碗八大碟?可每次皇上都一副“我就喜欢青菜豆腐汤、白菜清炒菌菇”的样儿,湖广人都,皇上那是忧国忧民,带头节约简朴。
听得知情人都无言以对。
“明明是徐景珩要皇上减肥,身体要练到一个完美的状态,饮食也要注意,不能大补皇上“忧愁”?皇上那是忧愁自个儿!”兴王磨牙、再磨牙——兴王如今吃一个猪血煮白菜,府里的人都用眼神儿瞄他,他不就吃一个猪血煮白菜?!
兴王憋气。
湖广的世家大族也不自在。
可是只能忍啊——皇上这明显是,自个儿受苦,看谁都不顺眼。
大明的宗室、外戚、世家大族都叫皇上大江南北的走一趟,走的库房空一半,捂紧口袋,收起来尾巴,学做人。
生怕皇上来一句——有银子是吧,吃个白菜就吃白菜心是吧,拿出来铺桥修路吧。
皇上?皇上表示,他真没有那么残忍,真没有那么气,看不得别人享受。
湖广的“大肥猪们”:“哈哈哈,皇上好好。”皇上不想搭理他们,腊月二十三,“年夜”,在工科学院领着师生们陈设香腊刀头、糖点果品敬供“灶神”,学院里的圣人灵牌,圆满完成任务,封笔,放假。
放假一身轻松的皇上,开心啊。
“徐景珩,今天中午吃三蒸啊?”
“好。”
“徐景珩,你知道三蒸的来历啊?”
徐景珩接收到皇上的信号,面容“严肃”。
“元至正二十三年八月二十六日,鄱阳湖,雄踞两湖的陈友谅大军,与占据长江下游的太祖皇帝,已经在此鏖战三十七天。双方数十万将士,在的鄱阳湖中血腥厮杀,血流满船,湖水尽赤,战斗已经进行到最后的时刻。
烈火初张照云海,赤壁楼船一扫空。无论谁获胜,这场战役,注定打破江南地区微妙的力量平衡,进而决定天下归属”
皇上大眼睛眯眯成一对月牙儿,忒顽皮的样儿。
“经过一个多月的混战,原本占尽优势的陈友谅颓势尽显,退路被截断,他早已没有当初决战的信心,粮草将尽,属下精疲力竭,被困湖中,陈友谅经过反复考虑,决定突围孤注一掷,冒死突围返回武昌。
路上粮草断绝,他的夫人发明三蒸犒劳将士们”
徐景珩的模样,真有几分夸奖:“他选择的突围方向是南湖嘴,行至江西湖口,太祖皇帝的水师以战船、纵火筏四面围攻,陈军巨舟无法前进,复走泾江,又遭傅友德伏兵阻击太祖皇帝一代英主,陈友谅也是一代枭雄。风云际会,决战于湖广大地。”
那是怎么样的悲壮?怎么样的聪慧痴情女子?皇上瞄一眼太祖皇帝愤愤不平的模样,嘴巴一张,果然太祖皇帝忍不住了。
“瞎!那陈友谅也是一代枭雄?”太祖皇帝鬼眼一瞪,差点要跳起来,“傅友德围攻,陈友谅左冲右突,打不开生路,吓得从船舱中出来,被准备好的弓箭一箭射穿头颅,这也算‘一代枭雄’?他要真刀真枪地打一下,我也佩服他!”
皇上眉开眼笑。
徐景珩眉眼安静如常。
众位鬼鬼,一起捂脸——老朱,你不是发誓,不搭理这两个的吗?太祖皇帝:“!!!”太祖皇帝不示弱:“一个个的,都不知道当时的真实情况,瞎。我能不搭理?”
皇上没有徐景珩的功夫,干脆大笑出来。
“原来是吓得!书上写情急之下出来船舱,中流矢而死,原来不对。”
那模样,看得太祖皇帝忒生气:“哪有那么多巧合?那是算准的!他不出来,也要逼他出来。他的夫人再好,能有多好?想当年”
“想当年,太祖皇帝打了败仗,人受了伤,马皇后从战场上,把太祖皇帝背下来。”皇上快速接口,“朱载垣知道。朱载垣已经规定大明女子长大脚,将来大明女子都是好将好兵。”
!!!
各位鬼鬼那个笑啊——老朱你听听,你觉得你老妻大脚受人嘲笑,朱载垣就能规定,大明女子都大脚,你看你?
太祖皇帝心头一哽,不搭理他们任何人、鬼。
皇上一看,放下心来,欢欢喜喜地和徐景珩去用午饭。
话,太祖皇帝眼看要到南京了,偷偷摸摸地,要朱载垣喊徐景珩“叔叔”,朱载垣就是不喊,气得他一连五天不搭理朱载垣。
太祖皇帝认为,他当年就是做皇帝了,那除了上朝,都喊徐达“徐兄”。就朱载垣天天没大没的,“徐景珩来徐景珩去”——这到了南京,南京人听了,多难看?
可这无法无天的子孙,他就是不答应。
太祖皇帝可不是要生气?
太祖皇帝生气这个事儿,更气朱载垣看重徐景珩的程度——瞧瞧,瞧瞧,扒拉一块鱼肉,送到徐景珩的碗里,看着徐景珩吃下去,他的眉头都飞起来
唐高祖劝大明太祖:“你气不是干气?你看看,那赵构给他们两个合伙欺负的,硬是全吐了出来。”
宋太祖不同意:“赵构本就应该。岳飞、朱熹任何人,都应该留下真正的过往。”
汉太祖反驳:“那有什么真实?那历史书就当一个话本儿看看就好。”
鬼鬼们议论纷纷,不一会儿,又偏题十万八千里,大明太祖兀自生气,朱载垣也生气他啊。朱载垣午饭后读书,故意大声读给鬼鬼们听。
“世道啊,你为什么对守财奴如此慷慨,
供他受用浴池磨房和府第楼台?
而正直之士却被迫赊买晚餐大饼,
你算个屁,完全是颠倒黑白。”
!!!
鬼鬼们哈哈哈、哈哈哈,都夸朱载垣骂得好。太祖皇帝气得大喊:“朱载垣,你一个皇帝,能不能学一点儿好?”
朱载垣大眼睛一眨,从善如流:“‘畅饮的葡萄酒啊,一卷诗章、半块馕饼,维持生命。你我相拥在荒原永相爱,荒原便是天堂胜过国王。”
“‘啊,沉睡是一朵玫瑰啊,仅一夜之间,我的心判若两人。你自人山人海中来,原来只为给我一场空欢喜。你来时携风带雨,我无处可避;你走时,乱了四季,我久病难医’”
太祖皇帝气的直瞪眼。
鬼鬼们捧场:“这书本儿好,朱载垣,继续加油。”
朱载垣气沉丹田、声若洪钟:“‘月照千家户半开,壶尊无语静尘埃。鞋声细碎闻窗外,疑是飘零酒客来。帝王流血处的蔷薇花,颜色更殷红;花园中的玉簪儿,怕是生在美女尸中’徐景珩,这里不好听。”
“用‘最红,生在帝王喋血处的蔷薇。园中朵朵的玉簪怕是,从当年美人发鬓上坠下’?”
朱载垣立马记下来。鬼鬼们齐齐表示,这样就有了美感。
朱载垣继续读书,鬼鬼们都跟着听,听着听着,都难免感伤——孩子不懂,一句“你来时携风带雨,我无处可避;你走时乱了四季,我久病难医”道尽多少情伤?
皇上自然不懂。皇上最近研究大明文化流派,顺带跟着徐景珩看看其他书本儿。
“吕柟,十八岁,以学识广博被选入正学书院。正德三年举南宫第六人,擢进士第一,授翰林编修。时值刘瑾把持朝政,又逢西夏扰乱边境,上疏请皇帝入宫御经筳,亲理政事,遭刘瑾嫉恨,与何瑭一起引退。是为第一次起落。
正德九年,官复原职,不久遇上乾清宫火灾。他应诏上书呈六事,多次上书劝皇帝举直措诸枉,皆不被采纳,再次引疾而归”
皇上读不下去,他知道当年他爹重用刘瑾的原因。
徐景珩目光安静:“任何事情,都是这样。吕柟和很多文官一起抵制刘瑾,也是为了维护大明,出发点不同,利益落脚点不同。
吕柟也是为了士大夫的利益。但他最难能可贵的是,第一次引退后,便在家乡营造东郭别院,每日聚徒讲学。”
四方学者慕名而云集。吕柟的别院容纳不下,随即又修筑东林书屋。讲学的规模和影响越来越大,几乎与王守仁中分其盛。
关中理学弟子笃行好学,多出其门。如今在南京吏部考功郎中、尚宝司卿,公暇在柳湾精舍、鹫峰寺讲学,门人弟子众多,堪称一代理学大儒。
皇上都明白,只到底有点儿情绪低落。
徐景珩:“吕柟更适合讲学,不适合官场。”
“要杨廷和、杨一清等等人,更适合官场?”
“对。”
皇上想开了,继续看。
王守仁的学以“反传统”的姿态出现,在江南影响很大。广收门徒,遍及各地。如今“王学”分成几个流派,但同出一宗,各见其长。著名的入门弟子有,冀元亨、王龙溪、钱德洪、徐爱、王艮都是各地方影响巨大的学者。
特别是王艮,创立被称为“左派王学”的泰州学派。
皇上疑惑:“王守仁老师一反程朱理学中,盛行数百年的‘格物致知’‘致良知’,主张陆九渊的‘心即理’,更较之陆九渊立足于‘理’,更强调‘心’,这就是人性解放的启蒙价值?”
“是也不是。心学类似理学,也是立足于儒释道。看儒释道三家一千年来的争斗,道家兴起于汉末,佛家在魏晋时期传进来有时候,臣会想,是不是,儒学在汉末,就落后于时代?
王守仁的思想,远播海外,特别对日本学术界有很大的影响。日本学术界,不能和华夏学术界对比。
日本学术界的重视,侧面明,心学适合日本,不适合大明。王守仁也知道。他出身于书香门第。”
王守仁一出生是儒家人,这是他能做到的极限完美。皇上知道,日本大将东乡平八郎,有一块“一生俯首拜阳明”的腰牌,天天挂腰上。也知道,为何理学会被如此扭曲,心学会使得人都认为,人生就是极尽地享受。
人性到底是什么?释放人性、压制人性又如何?皇上认为徐景珩得对,这红尘本就是破的,哪有那么多道理?
锅里有米,有房有马有月俸,才是大实在。
墨家、法家、兵家儒释道,皇上不管他们什么家什么派的,只决定大力发展技艺。
去看看没有嫦娥,只有石头的月亮。
去看看类比地球的火星。
多好?
正月里,皇上离开湖广,在江西呆两个月,在阳春三月里,出发里去南京。
南京!南京!大明两京十三省的南京。
皇上奇异地平静。
南京是埋葬他爹的地方,太祖皇帝建立大明的地方,是大明人的老家。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