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嫌隙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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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之事,若侯爷不给个法,是决计不会这般轻易了事的!”

    沈阮出神间,冷不丁就听见骆氏这一句气势汹汹的话。

    沈阮懒懒散散的抬眼朝骆氏看去。

    对于林姝姝又在她女儿身上作妖这件事,骆氏此时是真的不能再忍了。

    之前看在永恩候府的面子上,她退让三分,本以为就此风平浪静,却不承想换来的却是林姝姝变本加厉的栽赃诬陷。

    如今,她们若是再一味的容忍下去,指不定下一步,林姝姝这个毒妇就能要了她女儿的命!

    傅永纤是她最后的底线,她不会容许有人踩在她女儿的头上。

    楚宴此时已经有些心烦,他沉着脸看向咄咄逼人的骆氏:“那国公夫人想如何?”

    骆氏倒也没辜负沈阮所想,她疾言厉色的指着躺在床上的林姝姝道:“我要她给我女儿下跪道歉!”

    楚宴的脸色也逐渐冷下来。

    “国公夫人可知,你到底在什么?”

    他与林姝姝之间是生了嫌隙没错,可林姝姝也不是能任意被人欺辱的。

    骆氏是分寸不让:“我,我要这个贱人给我女儿磕头认罪!”

    明氏见着楚宴的神色,浑身也逐渐变得僵硬,楚宴之所以敢这般放肆,除了有永恩候府为他庇护外,就连当今圣上也对这位楚侯爷十分疼爱。

    而骆氏敢这般对上楚宴,也无非是因为骆家出了一位驸马而已。

    “母亲。”傅永纤对这位楚侯爷也心有余悸,她可没忘记上一世的时候,这人到底是有多威风。

    只是

    当傅永纤的目光落在一派委屈可怜的林姝姝身上时,也是觉着好笑。

    上辈子,她很早就被楚宴给退了婚,而林姝姝也成功嫁进侯府,成了楚宴的妾。

    可楚宴对她的宠爱并没想象中那么牢固,她也不过是得了几年恩宠后,楚宴便另娶了一位高门贵女,这位贵女的来头可不,三两下就将楚宴给收拾的服服帖帖,就连林姝姝也被这位贵女给收拾很惨。

    不过几人之间好像还牵扯出一桩旧事来,不过她如今记不太清,反正那桩旧事后,林姝姝基本就失了宠。

    她也曾远远地见过林姝姝一次。

    穿着素淡的衣裳,发髻中簪着一根玉簪,很是落魄的走在街上,面容惨白,整个人形如枯木。

    那是她最后一次见着林姝姝。

    后来,她便也死了。

    骆氏听见傅永纤的声音,态度一下就软和下来,她看向她,温声道:“纤纤,何事?”

    “母亲,我有些话想与楚侯爷。”傅永纤道。

    骆氏沉吟片刻,缓缓点头。

    傅永纤深吸一口气,站到楚宴的面前来:“楚侯爷,我知晓你属意林姑娘,可就算属意,我也是你楚家为你定下的未婚妻。今儿之事,我很抱歉,但永纤绝不后悔。”

    她抬头,目光凛冽的看向楚宴,“因为今儿之所以会发生这一切,实在是因为永纤忍无可忍!”

    “上元灯节的事才过去没多久,我也不愿旧事重提,可你知林姑娘刚是如何的吗?”

    “她——”傅永纤憋红了一双眼,“上元灯节那事,是我运气好才让我逃脱,下一次她绝不会再犯如此粗心大意的错!她还,楚侯爷你也绝不会娶我!”

    “她这番话,实在是可笑至极,婚姻之事,乃是两姓联姻,缔结两姓之好,岂是她这种无媒苟合之人,可以妄加评判的!还是,她林姑娘已是你永恩候府的主母,可以做你永恩候府的主了!”

    沈阮面无表情的听着,觉着这段时间傅永纤跟着那位宫中嬷嬷还是有些长进的。

    最起码可以搬出一两句大道理压人了!

    “我没有!阿宴我没有过这些!”林姝姝是听得脸色煞白,赶紧起身想要拉住楚宴,可这一次他却是扑了个空。

    楚宴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你过?”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过!”林姝姝这下是分寸大乱。

    自打上次上元灯节的事后,楚宴就不如以往那般待她好,也愿意相信她了!

    如今他冷漠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林姝姝只觉得浑身就像是被针扎似的疼。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慌乱中一眼却瞧见了傅永纤那快意的眼神。

    林姝姝浑身顿时僵住,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正逐渐爬上她的身子,将她浑身经脉一寸寸的冻结。

    “我”林姝姝一下跌坐在床面上,“我真的没有,阿宴,你相信我!”

    “我今儿就是同傅八姑娘打个招呼罢了。”

    林姝姝哭得狼狈,也没了之前梨花带雨的楚楚可怜。

    傅永纤心头浮出前所未有过的快意来。

    虽前世林姝姝的下场也没好到哪去,可这却是林姝姝第一次败在自己的下。

    楚宴依旧冷漠的站在原地,不进不退,不声不响。

    “侯爷,今儿之事便是这般。我也不要求林姑娘与我道歉,只希望林姑娘日后可以好自为之!”傅永纤昂着下颌,骄矜的就像是一只得胜归来的孔雀,“毕竟,我才是你的未婚妻!”

    “母亲,我们走!”傅永纤拉过骆氏,眉梢往上微挑的出了屋。

    明氏见了楚宴和林姝姝一眼,也跟着离开。

    “阮阮。”明氏拉住她,“走吧。”

    骆氏带着她们重新回到园子中去。

    傅永纤立即就去找了自个的好友,而明氏也被程琦几人叫走,就余下沈阮一人在园子中闲逛。

    “少夫人。”绿腰轻声道,“要不,去和其他姑娘夫人打个招呼?”

    “别了,累得慌。”沈阮随意地寻了个地方休息,“我刚回来时见着一处地没人,我去那边坐坐,有事你便去那找我。”

    “少夫人,这可不是我们的府邸,可别随意乱走动。”绿腰担心道。

    “放心,没事,我就是寻个僻静点的地歇歇,这儿吵得我头疼。”沈阮完后,瞅着绿腰担忧不已的眼神轻叹了声,将自个在何处给绿腰清楚后,这才离开。

    这处地离花园并不远,若非前面有棵参天大树挡着,也只怕是挡不住这儿的风景。

    沈阮坐在石凳上,背倚着树干。

    如今春光明媚,寸寸春光从枝叶间的缝隙中投下来,落在沈阮那张明艳绝伦的脸上。

    “沈阮。”低沉的男声似从树枝间传来,带着几分窃喜。

    略有些耳熟的声音一下就让沈阮睁了眼。

    只见在葱郁的枝叶间,一个脑袋从繁茂的树冠中伸出来。

    此人面如冠玉,可眉眼间却带着几分轻狂邪肆,赫然是多日不见的骆闻息。

    沈阮见着是他,原先的戒备一下就消弭干净。

    她坐直了身子,这才重新看着他道:“骆公子既然来了,便下来吧。”

    听得沈阮相邀,骆闻息倒也不知何为客气,他直接从树冠间飞身而下,姿态轻松的落在沈阮的跟前。

    他笑眯眯地往前凑着,脸蛋几乎要贴在沈阮的脸上。

    沈阮往旁避开:“骆闻息,你的脑袋想不要了吗?”

    “别这么无情嘛!”骆闻息笑嘻嘻的道,“我好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了!沈姑娘!”

    “如果你不是我的救恩命人,你觉着呢?”沈阮将骆闻息给推开,“我也才知晓,原来那日救我的人,竟然就是盛京城鼎鼎有名的骆公子。”

    骆闻息笑着在她对面落座:“沈姑娘,你该多笑笑的。”

    “骆公子有事?”

    骆闻息摇摇头:“倒是没有,只是来瞧瞧沈姑娘,像沈姑娘这般貌美的姑娘,也不知那些个人心肠到底是怎么长得,竟然舍得对你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下如此狠!实在是令我等悲愤啊!”

    “骆公子,那日我便告诉过你,我已成婚。”沈阮提醒道。

    “我知晓,可你成不成婚,又与我有何关系呢?我就爱叫你沈姑娘,或者,你愿将你的字告诉我,如此这般,我便唤你字就好。”骆闻息自始至终都笑眯眯的,并未因沈阮的冷待而生气。

    沈阮抬眼,直视着骆闻息这张过于俊美的脸:“骆公子到底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骆闻息道,“只是见你一人孤身至此,我心里怜惜罢了。”

    “骆公子平日都是这般话的吗?”沈阮问道。

    骆闻息思索片刻:“哪般?”

    “花言巧语,轻挑轻浮。”沈阮张嘴,没一个字,都让骆闻息的脸色稍稍冷沉一分。

    他坐在那,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虽,盛京有许多人都这般过我,但我原以为沈姑娘是不会这般我的!我原以为,我与你心有灵犀,最是般配不过。”

    “你知我,我也知你。”

    “我先前便了,我成婚了,我与我夫君琴瑟和鸣,我并未有与之和离的打算。”

    骆闻息闻言也只是轻笑:“你的是镇国公府那位庶出的七公子,还是顾家的义子?”

    沈阮眼中笑意减淡,只是神色依旧不改:“众所周知,我夫君是镇国公府的七公子,又如何会与顾家扯上关系?”

    “若是没扯上关系,你缘何三番五次的同顾弥见面?”骆闻息身子舒展的用托着下颌看她。

    沈阮只道:“骆公子当真只是个只会寻花问柳的纨绔子弟吗?”

    骆闻息不言轻笑,那双眼此时竟多了几分柔情缱绻来。

    “此处风景甚好,骆公子若是喜欢,便多看一二吧!”沈阮起身正要离开时,骆闻息倏然伸,隔着这一张方方正正的石桌,拉住她的衣袖。

    沈阮垂眼看去,自也瞧得拉在她衣袖上,那一只骨节分明的。

    “骆公子还有何事?”

    “沈姑娘。”骆闻息摇头叹气,极是惋惜,“你怎就这般急躁!我的话还未完了!”

    沈阮冷声道:“你要什么?”

    “沈姑娘。”骆闻息又笑,“你那画钗环的艺极好,不如也给我画几张?”

    沈阮将自个的衣裳扯回来:“这个不行。”

    “难道救命之恩,还抵不上吗?”

    沈阮道:“我与顾世子早已好,我如今既同顾世子做生意,便没有再做第二家生意的道理,这是最基本的诚信问题。”

    “那日骆公子的救命之恩,沈阮铭记于心,自也是不会忘的,只是这件事,不行便是不行。”

    她语气清淡,可却也透着一股坚定,既然话已出口,便不会再反悔。

    轻柔的衣袖从掌中溜走,骆闻息低头瞧着那处空空如也的地:“那今后,我有会与沈姑娘合作一次吗?”

    “没准,能。”

    骆闻息掩面一笑:“沈姑娘还真是太伤闻息的心了,不过谁让闻息很是喜欢沈姑娘了!”

    沈阮眉尖微不可见的拧起来,神色愈发冷淡。

    骆闻息叹了口气,略显遗憾地道:“看来今儿我是不能如愿了,沈姑娘还真是绝情的很。”

    “不过今儿沈姑娘已经拒绝了我一次,那便不要再拒绝我第二次吧!”

    沈阮问道:“何事?”

    “想邀请沈姑娘出来同我喝酒。”骆闻息扬眉一笑,“我还从未与姑娘喝过酒,实在是好奇得很。”

    “骆公子这般,实在是折煞沈阮了。”沈阮语气冷淡,“谁不知晓骆公子,成日宿醉花楼,每日陪在身侧的姑娘不知几何,你这日日与姑娘寻欢作乐的,怎能,未与姑娘喝过酒呢?”

    骆闻息笑道:“你与她们怎可比拟?”

    “都是女子,为何不可比拟?”

    骆闻息一愣,随即大笑:“好好好,刚才是闻息错了话!还请沈姑娘勿要与这等粗人一般见识!”

    沈阮又道:“若是骆公子无事,我便先走了。”

    “答应吗?”

    “骆公子相邀,自然。”沈阮颔首,无半点扭捏。

    骆闻息心满意足的一笑:“既然沈姑娘都这般爽快,那闻息便应当不再瞒着沈姑娘。”

    沈阮目光落在他身上。

    骆闻息笑道:“那日伤你之人,也在宁远侯府。”

    云晔?

    也在?

    沈阮蓦地一愣,再次看向骆闻息时,就见他脸上又重新换了风流轻佻的笑。

    “骆公子身极好,见识不俗,为何非要做一个人人喊打的纨绔子弟?”

    “沈姑娘,这你就不知道了!”骆闻息弯眸一笑,“人生苦短,须及时行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