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姜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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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去秋来,这日子便如白马过隙,须臾间,便已到秋日。

    秋日一到,便离秋闱不远。

    是以这些日子,傅清辞可谓是卯足了紧一心栽在课业上,几乎是将书房当成了起居的寝居,别其他人了,就连沈阮都极少见着他。

    “少夫人。”绿腰卷帘从外面进来时,就见着沈阮正躺仰躺在罗汉床上,正翻看着中的绢,上面绣着一只芙蓉花。

    绿腰凑过过去看了眼后,才笑道:“这是从哪儿得来的绢,绣的还挺精致的。”

    沈阮将绢展开在绿腰面前晃了晃:“这是大嫂嫂绣的,我没想着大嫂嫂的艺竟然会这般好。”

    “不过好在你们七公子不嫌弃我。”

    “虽少夫人的女红一般,但少夫人长得好看。”绿腰的嘴就像是抹了蜜似的,起来话是甜滋滋的。

    沈阮将绢给收起来,放在一侧:“晚膳已经备好了吗?”

    “是。”

    “命人给七公子送去了吗?”

    绿腰道:“奴婢已经让寻月给七公子送去了。”

    听见寻月的名字,沈阮心头稍稍安定了些:“如今秋闱在即,你们七公子可是消瘦不少,近来便让红桃她们多做些七公子爱吃的。”

    “是,不过就算少夫人不吩咐,奴婢们也会这样做的。”绿腰笑着,替沈阮换了一盏茶,“只是这膳食好,但七公子几乎每日宿在书房,那也不是个事呀!少夫人还是得多劝劝七公子。”

    “我知晓。”

    沈阮颔首:“如今府中参与此次秋闱的,还有哪几位公子?”

    绿腰略一笑,便道:“今年参加秋闱的,府中除了七公子外,也就只有三公子和六公子了。”

    “四公子呢?”

    “四公子走得并非仕途,是以四公子不参加秋闱。”

    沈阮好奇道:“四公子为何不愿走仕途?”

    绿腰道:“四公子生平最大的愿望是有朝一日可入行伍,像这种笔杆子的事,四公子是无趣的很,是以并不愿走仕途。”

    “原是这样,不过行伍可是累得很,你们四公子身娇体贵的,受得了这一份苦吗?”沈阮戳着茶盏,随意地与绿腰道。

    “奴婢觉着,自然是自个选的路,就算是再苦再累,那也是自个的事了。”绿腰道,“不过少夫人今儿怎么问起这些呢?”

    “哎,闲的。”沈阮叹气,“你们七公子成日忙着课业,我都快无聊死了。”

    “要是少夫人觉着无聊,可去春水苑找大少夫人聊聊天的。”

    沈阮闻言却是摇头:“如今,大嫂嫂跟着母亲学习如何管家,我去那作甚?招人嫌吗吗?”

    绿腰被沈阮的话给逗得一笑:“那要不,少夫人去老夫人哪?老夫人可是很喜欢少夫人,若是见你去了,必定会非常开心的。”

    “祖母那我自是愿意的,可八妹妹在那呐!”沈阮叹着气,用支棱着下颌,又开口道,“你又不是不知,你们这位八姑娘瞧我不顺眼,明里暗里的都不知给我使了多少绊子,我才不要凑到她跟前去,自讨没趣。”

    绿腰笑得眉眼柔和:“少夫人这模样,倒像个孩子似的,不似之前看老成持重的样,奴婢见着也心生欢喜。”

    沈阮闻言一笑:“来,秋闱也就只剩半月了,对了,护膝可曾做好?”

    “奴婢已经吩咐下去了。”绿腰道,“想来很快就来做好,不过少夫人为何要做护膝?”

    “秋日寒凉,夜里尤甚,备几副给你们七公子带着,免得受冻。”沈阮着,喝了口,“你今儿泡的这茶不错,是什么茶?”

    绿腰不太明白沈阮是怎么从之前的那个问题跳到另一个问题的,但还是如实答道:“是府中厮才采买进来的,奴婢也不知晓是什么茶。”

    “这样。”沈阮点点头后,其余的话是一个字都没,“将这茶泡一壶给七公子送去。”

    “是。”

    绿腰领命而去,沈阮百无聊赖的推开窗扇,院子内的风景在此时可以是一览无疑。

    秭归院向来人少,所以此刻院中清静,风景独好。

    只是

    沈阮瞧着突然冒出来,就站在廊下她窗扇边的骆闻息,忍不住歪了歪头:“骆公子。”

    骆闻息见着她,率先一笑:“原来是沈姑娘啊!好巧啊!怪不得我今儿这日头怎么就这么好!这一早呀,还有喜鹊在我院中的枝头叫唤。”

    沈阮:“骆公子,这儿是镇国公府,秭归院,您巧不巧,我还正好住这儿了!”

    骆闻息打着扇,就像是没听见沈阮的这句讽刺一样,他伸撑在窗沿边上,将脸往里面凑着:“沈阮,你成日呆在府中,不觉着无趣吗?”

    “要不要,我带你去出去逛逛?”

    “骆公子。”沈阮对此多少是有几分无语,“我夫君可在呢!”

    “他在如何,他不在又如何!”骆闻息并没将此当一回事,桀骜俊美的眉眼间带着轻慢的笑,“成个婚而已,又不是将自个卖给他了。”

    “沈阮对此也只是微挑着秀眉:“骆公子,虽你这话没错,但我就是乐意黏在我夫君身边。”

    “像你这样没有成婚的人,是不会明白的。”

    骆闻息被沈阮这一番话给刺得有几分无奈,就在他想要伸去揪沈阮的脸时,却被里面的人给躲开。

    “骆闻息。”沈阮面色偏冷,并没打算给他留面子,“你这是不想要了吗?”

    骆闻息闻言却是一笑:“你一个姑娘家可别学傅清辞,成日就喊打喊杀的,这样就不太可爱了呀!知道吗?”

    沈阮道:“我夫君何时成日喊打喊杀呢?”

    对此,骆闻息只是别有深意的一笑,并没打算就这件事和沈阮多言。

    “骆公子,你若无事还是早些离开吧!”完,沈阮正要将窗扇给关上时,就被站在外面的骆闻息伸给挡住。

    “沈阮,我俩也算是许久未见了,你都不想同我话吗?”骆闻息开口道。

    沈阮道:“因为我和你无话可。”完,沈阮便将骆闻息的给打开,准备将窗扇关上时,骆闻息又一次的制止住。

    “沈阮,你若是不想我进到你屋子里和你话,你最好不要做这些举动。”骆闻息开口,只是这一次没带上一贯轻慢的笑意,而是变得有几分冷漠和强硬。

    沈阮被骆闻息这态度顿时给气着。

    “骆闻息,你擅闯我的院子,我还没和你计较了!你知道你现在是在做什么吗?”

    骆闻息瞧着沈阮终于有了几分怒气后,心里倒是明快了不少。

    他是真的不喜欢沈阮这般平静无波的状态,好像他就是那不起眼的陌路人。

    “现在可以好生与我话了吧!”骆闻息笑着,俊美桀骜的眉眼好像因此多了几分温和。

    沈阮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不要和他一般见识:“骆公子,你闯到这儿来,到底是有什么事,直也无妨。”

    骆闻息道:“我可不是闯到这儿,完全是因为你们镇国公府实在是太大了,我去找傅长月时不当心迷了路。”

    “起来,我认出你还是托了傅长月的福。”

    “骆公子,秋闱将至,六哥许是在温习课业,你若是来找他出府去什么红袖阁,倒也不怕被打断腿。”沈阮将最后三个字咬得极重,但多少是有几分危言耸听。

    对此,骆闻息根本就不怎么在乎,他耸耸肩道:“沈阮,你许是太看我这个姓氏了。”

    沈阮笑意微微,却是没话。

    她可从不曾看过这个“骆”姓。

    毕竟起来,骆闻息和镇国公府多少还是有些关系的。

    傅清辞名义上的嫡母,可不就是骆闻息的亲姑姑嘛!

    这骆闻息要是到了府中,那些丫鬟婆子见着,还不得尊称一声表公子嘛!

    这些年,骆闻息来镇国公府的时日是只长不短,她是脑子进了水,才会相信他迷了路。

    何况像这些世家大族便是这样,多少都带着几分姻亲关系。

    或者,带着七拐八弯的裙带关系。

    “骆闻息。”沈阮是真的累了,“你若真的很闲,便自个去找乐子吧!我实在是不愿与你多一会儿话。”

    这话出口,多少是有几分伤人了。

    但骆闻息像来没脸没皮惯了,他当即就倚在那,继续道:“来去,你是在怨我上一次同你夫君了实话?”

    听见他的话,沈阮是真的有几分无力可施,她换了姿势,用支棱着下颌看着他:“那件事于我而言,已经过去了,我和我夫君之间的感情也非常好,实在是用不着你在这儿添油加醋的,骆公子,就算你我遇着时,我还未与我夫君成婚,你也不会是我的选择。”

    “你的那些把戏,我早就玩过了,对我而言,实在是毫无意义。”

    被沈阮戳穿自己的那些把戏,骆闻息也没丝毫的惊讶,或者对骆闻息而言,那些段,沈阮要是瞧不出来,那才是有问题。

    骆闻息不发一言的看着她,半响,等着沈阮感觉十分不舒服时,才见着骆闻息倏地笑了起来:“沈阮,我知不知道,我最喜欢的,便是你这般模样。”

    “但凡骆公子稍稍有一些廉耻,也不会对着我这句话。”沈阮此时神色是完全已经冷下来,她抬将窗扇砰的一下给关上,将这人完全给阻断在外。

    骆闻息脸上随即露出几分惋惜来,他抬敲了敲窗扇:“沈阮,开个玩笑而已,何必生如此的气。”

    沈阮坐在里面,翻了个白眼。

    她拿过披风起身,准备去书房瞧瞧傅清辞,免得一会儿又要见着骆闻息。

    她此时觉着,院子中好像人太少也不见得是件什么好事,毕竟若是人多,骆闻息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绝对不敢这般明目张胆。

    站在廊下的骆闻息好像见着自己真的将人给惹恼了,他自知理亏的摸了摸鼻子,终于没在吭声。

    没一会儿,骆闻息就看见沈阮从屋子里出来,他赶紧跟上去:“我先前是和你开玩笑的,沈阮。”

    沈阮虽然懒得理他,可余光瞧着他依旧是寸步不离的跟着自己的时候,她脚步倏然一停,转身面朝着骆闻息:“骆公子,你当清楚名节对一个女儿家的重要性,这实在不是你能拿来开玩笑的!”

    听着沈阮严厉而冷漠的语气,骆闻息身子一颤,顿时就流露出几分委屈来。

    见着骆闻息这样,沈阮觉着自个无疑是在对牛弹琴,她转身要离开之际,倏然就被骆闻息给抓住了衣裳:“暖暖,别走。”

    这下发愣的人从骆闻息变成了沈阮。

    她愕然的抬眼看着他:“你唤我什么?”

    骆闻息蓦地反应过来,他伸压在自己的嘴上,神色中也带着几分少见的错愕,但是很快他就调整过来,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决然,理直气壮地道:“暖暖啊!难不成我喊错了吗?姜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