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那我走了啊。”田姗姗走出门，心情沉重，有一些压抑吧。

    为什么会这样呢。老舅也不算什么坏人，可是腿却断了。

    后半辈子可怎么办。

    以后要苦了渺渺姐姐了。

    许珍珍还在院子里讲电话，神情带着温柔与讨好。

    田姗姗给了许珍珍一个白眼，连声姐都没有叫。

    有时人跟人的气场就是这样。

    小的时候，她喜欢跟在许渺渺的屁股后面转，许渺渺愿意搭理她，许珍珍就不愿意了。

    现在呢，许珍珍想搭理她，她还不屑了。

    “喂，姗姗，你这就走了？不留下来吃饭？”

    许珍珍挂了电话，追上来问。

    田姗姗停下脚步，故意说：“珍珍姐啊，我要留下来，你会给我做一个拿手菜吗？哼，当然不会。整天都是渺渺姐做，我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跟你做姐妹，哼！”

    “田姗姗，你找死！你一样不会做，你好意思说。”

    “我不做又怎样？我家有钱啊。以后请保姆，你呢，你请得起吗？还想嫁个有钱人，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德性！”

    田姗姗气完许珍珍就跑了。

    许珍珍回到厨房，说是厨房，就是临时搭建的架子，一个桌子上架着煤气灶。

    “许渺渺，你是不是跟姗姗说我什么了？”

    不然怎么还替她出气。

    许渺渺冷眼看她：“姗姗是小孩子，你跟她计较什么。我没说什么啊，但这些是事实，别人不会用眼睛看吗？”

    “珍珍，你不吃饭了啊？”见许珍珍要走，梁会从许光辉的房里出来，着急地问。

    “妈，我不吃，气都气饱了。”许珍珍拂袖而去。

    梁会看着许渺渺，说：“你又说你姐什么了？”

    “我说什么了？我什么都没说。妈，你的心不要太偏！你别忘记了，那十万块是怎么来的。你给我好好拿好了，没了别指望还有第二个十万！”

    梁会扬起手想打许渺渺。

    许渺渺拿起菜刀指着梁会，神色冷峻，完全陌生的许渺渺。

    这个状态让梁会吓了一跳，然后心里发毛，后背发寒。

    梁会嘴里却仍然不依不饶：“你做什么？难道你还想拿把刀砍我？许渺渺，你是不是疯了？我可是你妈！”

    许渺渺的嘴角绽放一抹笑容，带点嗜血的神情，说不出来的冷酷与残忍，跟这个年纪的她完全不相符合。

    “妈？呵，这个时候你才想起你是我妈了？”

    话音落，许渺渺拿着菜刀砰的一声砍向菜板，咔擦一声，菜板应声碎成两半。

    梁会吓得一个哆嗦，傻眼了。

    许渺渺冷冷的看着她：“妈，我马上就要高考了。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这一时间，我不希望你再来打扰我。也不要拿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来影响我，更不想你对我大呼小叫的！如果影响我学习，那好，我们全家一起完蛋！以后我跟你就像这菜板一样，一刀两断！”

    说完，许渺渺不再理会梁会，而是把菜扔进锅里，利索的炒了起来。

    许渺渺的厨艺很好。或许是因为脑子好，做什么都很顺手。

    她跟着许光辉打下手都有十多年了，有时许光辉急事离开一下，许渺渺代为掌勺，别人也吃不出味道不好来，反倒是有时觉得更加爽口。

    简单的莴笋炒肉，都能被她炒得香气四溢。

    莴笋仍然青翠欲滴。

    梁会简直是懵了。

    她对许渺渺向来是不放在眼里的，想骂就骂，不顺眼了想说就说。一直以为绵软可欺的许渺渺，突然就爆发了。

    这一次算是跟她真正的撕破脸皮。

    梁会不由得心中发寒，她知道许渺渺说到做到。

    这孩子真的是，有点掌控不住了。

    下不来台，梁会抹着眼泪在许光辉的房间里哭天抢地的。

    “许光辉啊，你看看你的好女儿啊，刚刚拿着一把菜刀居然要砍死我！”

    许光辉阴森森地道：“闭嘴！你看看现在守着我们两个老的还有谁？你就不能消停一点？你再喊，你再喊！你还不嫌丢人！”

    许光辉抓起旁边的一个枕头，就朝梁会扔过去。

    梁会被砸了个正着，不痛，但人也吓了一跳。

    “许光辉，你这个老不死的，你居然还敢对我动手！”

    这些，都成了许家最近的常态。

    许渺渺炒菜的动作不停，丝毫不受影响。她的唇角紧抿，视线落在锅里的菜上，该加什么加什么。

    中午在学校是将就的，晚餐肯定要吃好。她从来不会亏待自己。

    饭菜上桌，给许光辉先端过去，梁会坐在那里还在生闷气。

    许渺渺不管，她坐下来，盛了自己的饭，一个人吃起来。

    许渺渺发现，原来顺着自己的心意任意的活着，真是无比畅快。

    以后梁会再也不能用是她的妈，再也不能用孝道来压着她了。

    许渺渺吃完饭，走到许光辉的房间，许光辉也吃完了。

    许渺渺将碗收起来，对梁会说：“妈，从明天开始，我就负责做饭。其他的家事你都做了。你不做也可以，我以后在外面吃了再回来。我无所谓的。”

    “许光辉，你听听，你听听这是你的好女儿吗？”

    许光辉打断梁会的哭诉：“你也给我消停一点。明天开始，你在家里接点手工活来做，别给我去打麻将。你那点技术，除了输钱还能做什么。”

    被梁会压了半辈子的许光辉，没想到临到头来，腿断了反倒是强硬了起来。

    许渺渺不理会父母聊些什么。

    她的态度就已经拿出来了，还摆在这里。

    至于梁会听不听，到时她就知道了。

    她许渺渺，不会做那种任人捏圆搓扁的小包子。

    *

    这次高三年级的放榜，众人都很期待。

    许渺渺因为家庭变故，近两个月没来学校。

    一来学校，就正好赶上了月考。这成绩，大家自然是关心的。

    有人觉得，许渺渺进年级前五十应该是没问题，还能保持年级第一，应该不可能了。

    受到这样的打击，哪里还有心思学习。

    她这两天的沉默与勤奋，不过是做给大家看的表像。

    不管学生们说什么，许渺渺本人却是淡定如初。

    周羽来找许渺渺。

    “渺~”周羽这几天对着许渺渺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就有什么事情刺激到了许渺渺的神经。

    “小羽，愁眉苦脸做什么？没考好？”

    许渺渺伸出手拍了拍周羽的脸颊。

    “渺渺，我不是这个意思。放榜了，我们去看看。”

    许渺渺懒洋洋的靠在四楼的围栏上，看着学生们都往楼下放榜处走去。

    她声音清冷，像是什么也提不起劲来：“不去。”

    “要不，我去帮你看?”周羽犹豫了一下开口，就连她也不能确定许渺渺会不会得第一。

    这时，宁远也从教室里走出来，他上前去拉许渺渺的手。

    以前许渺渺是不可能在大家面前跟宁远手牵手的。

    但人遭遇了家庭这样的巨变之后，总觉得其他的事情都是小事了。

    别人的眼光算什么。

    许渺渺感觉到宁远微凉的指尖，问：“拉我去哪里？”

    周羽知道她这时不应该犯花痴的，但就是忍不住啊。

    看着两人牵着手的画面，真是莫名的觉得美好。只是当事人许渺渺脸上并没有娇羞的表情。

    渺渺啊，跟你牵手的，可是一个绝世美男，为什么就不能露点害羞腼腆幸福的表情呢？

    宁远拉着许渺渺不由分说的往下跑。

    “放榜了，去看看。你如果不想看你的，看我的也行。我现在好怕怕呀，许渺渺，你能不能陪我去看看？我怕我掉到百名榜后了呢。这两个月没有人教我做题，我有问题也不知道该去问谁……”

    宁远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那眼睛却是笑着的。

    许渺渺翻了个白眼：“你就贫吧。”

    要为宁远讲题的人还少嘛。

    说来也奇怪，宁远的人缘挺好的。男生缘特别的好。班上的男生几乎都跟他称兄道弟了。

    就是女生吧，分成两派，两个极端。

    喜欢宁远的，就觉得宁远哪哪都好，完全就是脑残粉。

    看不惯宁远的，嗯，用周羽的话来说，这是因爱生恨啊。因为宁远这嘴，真的不太饶人。

    以前对女生他还挺彬彬有礼的，但如果是涉及到许渺渺的话，哪个女生说许渺渺一句，宁远就叉着腰也骂回去。

    那画面真的太美，不敢多看。

    许渺渺听周羽说起的时候，真的觉得不能直视。扶腰的美人，性别男，跟女孩子对吵，这画面怎么莫名有种喜感？

    两人来到楼下放榜处，黑压压的都是人头。

    有人回过头来，看到许渺渺和宁远了。

    有羡慕的目光，也有嫉妒的目光，还有就是像周羽那种，对许渺渺是真的很崇拜的。

    虽然期末的时候，许渺渺第一名不保，但人家情有可原，一半的白卷，其他近乎满分。

    可是这一次，缺席了差不多两个月，一回归，就给那些存心想看热闹的人，一个狠狠的耳光。

    许渺渺仍然是年级第一，超出第二名整整五十分！

    五十分，在高考路上，一分就是一个差距，五十分是什么概念。

    红色大纸黑色毛笔上，许渺渺的三个大字，今天写得尤其是龙飞凤舞，显然写榜的老师似乎也是心潮澎湃。

    宁远的嘴角露出笑容，他笑起来特别好看，一笑，似乎驱散了连日的阴雨气氛，像一束阳光直击人的心底。

    他笑起来的样子太窝心了。

    喜欢他的人，真的就觉得能看到宁远这样一笑，就算不是对着自己，也是心满意足了。

    “许渺渺，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宁远问。他跟许渺渺在一起的时候，旁若无人，眼里已经容不进其他的人了。

    许渺渺淡淡的扬了扬唇角：“你说呢？这个一中，只要有我在，年级第一就不是别人。”

    她声音清淡，说出的话却是如此狂傲又自信。

    宁远突然觉得，这样的许渺渺，也不差。反正怎样的许渺渺，他都喜欢。

    以后，他要为她创造一方天地，让她更狂。只要她高兴就好。

    许渺渺的目光还在百名榜上找宁远的名字，第一百零一名。

    “哎哟，你揪我做什么？”宁远手臂吃痛。其实也没有痛得不可忍受，可是呢，对于许渺渺来说，是软硬不吃，那他当然愿意按照自己的本心，撒撒娇什么的。

    说不定哪天，许渺渺就会心疼了。

    “你还好意思？期末考这么好，我不在，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第一百零一名？都掉出百名榜了。”

    虽然也在榜，但那意义不一样好嘛。

    宁远嘿嘿一笑，也不解释。

    许渺渺难过，他难道不难过？

    他白天去上课，晚上每天跟着许渺渺，许渺渺下班的时候，他就跟在她后面。

    知道许渺渺那一时间并不想看到他，想一个人舔伤，他就努力的削弱自己的存在感。

    宁远知道自己是走火入魔了。

    可是，爱一个人本就偏执成魔，毫无理智可言。

    “好啦，好啦，你也知道，我的基础本来也不够扎实，所以忽上忽下的。现在不是有你嘛，你好好给我讲题就好啦，嗯？”

    宁远真的是全身心都是许渺渺，眼睛里也只有许渺渺。

    众人觉得，狗粮都要被吃饱了。这秀恩爱的历来死得快。看吧，毕业了就分手。

    虽然都在榜，但许渺渺和宁远，两个人还是天上地下的差别，能进一样的学校吗？答案显而易见。

    然后异地恋有几个能维持的？大学里男生女生大把都是，变心也很容易啊。

    许渺渺看着宁远贱贱的表情，偏也是美得惑人，真想一巴掌给招呼上去。

    “少给我贫！”

    没好气的回到教室，别人看她的眼光都已经变了。

    不是吧，这样还是年级第一啊。

    许渺渺这心，怕是铁石心肠吧。仿佛家境的事情，一点也没有影响到她似的。

    别人怎么想的，许渺渺不在乎。

    黑板右上方那大写的数字，提示着高考日剩下的天数。

    众人奋笔疾书，神经绷得紧紧的。

    不过该笑闹的还是笑闹。

    看着剩下的时间，仿佛弹指尖就能过去，总觉得有一些期待，这期待中又带着对过去的留恋。

    这其中不包括许渺渺，她希望时间快一点，再快一点。

    *

    “渺渺，你现在回家吗？”周羽对许渺渺家的事情也是爱莫能助。

    平常许光辉人缘还是可以的，可是住他们那巷子的，条件也好不到哪里去。

    放学了，周羽还是来找许渺渺。

    许渺渺说：“我有个兼职要做。”虽然靠着宁远给的那点钱先能扛一阵，可是零花钱许渺渺觉得自己有手有脚的，为什么不去做。

    “许渺渺，我送你。”宁远跟过来。

    周羽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握了握拳。

    许渺渺家世变故之后，她觉得许渺渺像是跟她疏远了。

    许渺渺本就是那种淡漠慢热的性子，现在好像除了宁远，没有人再能接近她。

    “不用了，前面就有公交车。宁远，”

    许渺渺唤住宁远，宁远站定了，眼睛看着她，问：“怎么了？”

    许渺渺说：“以后如果我妈找你要钱，你不要给。”许渺渺神色冷淡。

    宁远有点吃惊，为什么，就算梁会要钱，也是找许渺渺，怎么会找他呢？

    “我妈那人，现在变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我大哥如果问她要钱，她会给的。没钱了，主意就会打到你身上。所以，宁远，你不要再给。你给了，不是帮了我，而是害了我！你明白了吗？”

    许渺渺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宁远，很是严肃，要让宁远答应。

    宁远忍不住伸出手，捏了一下许渺渺的脸。

    手下的肌肤嫩得如刚出锅的鸡蛋羹……

    宁远只觉得手心一片滑腻，忍不住轻轻摩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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