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天远比南方的冬天来得更迅猛,一场大雪，便宣告着寒冬的降临。

    转眼就是十一月，入冬后白醒写字更麻烦了,毕竟从前她是三伏三九从不提笔的人。

    屋里暖炉生得旺了,她觉得闷,稍微压些火星子，不出半个时辰指又?冻僵了,属实难伺候。

    白醒不得不让绣珠做了一副保暖套带在上，尽量使指活动灵活些。

    写完一张纸，白醒停笔喝茶休息。绣珠正站在床边替她整理新做好的冬衣，白醒瞄了一眼,问：“绣珠，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绣珠道：“今天是十一月初二，这日子过?得可真快，姐??来都有一个月了。”

    十一月初二啊那岂不是再过?几天就是百里昦渊的生日了？

    白醒拿起一块茯苓糕,细嚼慢咽，装作无意地：“这几天雪下这么大,苏城出去的路没被封吧？”

    绣珠掸了掸狐裘衣领，道：“放心吧,姐，老爷让送书的人一路驮着粗盐，碰上积雪就撒点儿,用不了几个时辰便消融了,不会耽误安排的。”

    白醒愣了愣，没接话?。

    印刷技术才投入量产没几天，如今看来效率并不是很高。

    但白醒并不急，对这个时代而言,新技术刚刚起步，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这二十多天新书的销量倒是节节攀升，与之剧增的是人力成本，这块儿成本降不下?来，她们赚得也就是个辛苦钱，只能祈祷薄利多销了。

    目前苏城周边的三座城池已经加入了分销渠道，都想从中分一杯羹。

    只要是能挣钱的营生，自然会有人想办法运送书。所以白醒并不担心?新书在路上延误，因为比起她，其他地方的书斋老板才是真正着急的那一方。

    她只是想着万一冰雪封了路，也就不必派人大老远给百里昦渊送礼去，很有可能送到山庄已经过?了十一号。

    绣珠举起一件正红色绣花的袄子，对白醒：“姐，一场冬雪一场寒，明儿个要不您穿这件？”

    白醒看了眼，想也没想便点了点头，她又喝下?一杯茶，思虑再三道：“绣珠，要是有人过生辰，你我

    送什么比较好？”

    绣珠放下衣服，问：“是哪家姐啊？”

    “不是女的”白醒绞着指道，“是男的，二十二了，你觉得有哪些礼物合适？”

    “男的？”绣珠摸着下?巴，仔细??想起苏二公子的年纪，越想越觉得不对。

    她记得苏公子今年及冠，虚岁二十有一，怎么会是二十有二呢？

    不妙不妙，姐莫不是红鸾星动，招惹了不该有的桃花？！

    绣珠折了折厚棉袄，声道：“若是城里的公子哥，一般夫人会安排送礼的，不知姐还想单独送点什么？”

    白醒歪着头想了好一会儿，瞥见梳妆台上的玉簪，道：“你觉得发簪怎么样？”

    “哎哟，姐，发簪可不能乱送人！”绣珠立马否决道，“像玉佩、发簪这等贴身之?物，怎好赠与陌生男子呢？”

    “倒也不算陌生人你见过?的，上次生日的时候我师父来过啊。”白醒顿了顿，又?道，“不过?话?回来，他就是粗人一个，不需要这么精致的东西。”

    她可不觉得百里昦渊这个大直男心里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多半只是给她的??礼。一支铜簪子能套??一支玉簪子，怎么想她都是赚的。

    绣珠拍拍胸口，暗自松了口气，道：“原来是送给大师父呀，姐不如送些炭火和御寒的衣物比较好！”

    白醒一时半刻想不出什么像样的礼物，道：“也行。对了，乌拉不是认得草药吗？你让她帮忙选一些珍贵的药材，一并送去红叶山庄吧。”

    绣珠点头道：“姐放心，一定办妥当。已经亥时了，姐还要写吗？”

    不还好，一困意便袭来，白醒打了个哈欠。

    “你去打热水吧，等我再写完两张今天就结束。”

    “是，姐。”

    白醒搓了搓背，铺平一张干净的宣纸，从右上角一笔一划写下?。

    屋外风雪正大，却丝毫没有惊扰屋里的静谧。

    白醒始终相信着，在她努力先前的同时，百里昦渊也正在赶来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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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徒正好要去山庄一趟，听闻白醒有需要，主动揽下送东西的任务，白醒知道他做事粗心?大意，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去，便

    差了几个厮跟着。

    好巧不巧，东西送到，百里昦渊却不在山庄，火徒只能悻悻而返。

    “是吗？”白醒从绣珠口中听闻，略感失望，此时心乱了，随即停笔。

    绣珠见她兴致不高，端来热乎的燕窝，宽慰道：“姐，听最近苏家出了点儿岔子，眼下怕是自顾不暇了。”

    明明每日山珍海味的吃着，白醒反倒清瘦了不少，若非冬衣裹着，整个人瘦得和竹竿子差不多。

    她骨节分明的接过瓷碗，问：“具体是什么事？”

    绣珠道：“貌似是南城近几年新起的商号给他们使绊子，没少撬走和苏家合作多年的大户。夫人今早还在，不过?我也不敢问，苏家家大业大，总不至于到了黔驴技穷的地步吧？”

    “这燕窝太甜了。”白醒放下碗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跟婚事比起来，他们遇上的麻烦可紧要的多，年前应该不会再提成亲的事儿了。”

    苏家有难，对她们来是个好消息，能顺理成章将婚事拖到年后。

    如果?到时候营收能维持白府正常的开支，她会毫不犹豫蹬掉苏家。

    绣珠抿了抿嘴：“姐，您别怪我话不中听。苏少爷是喜欢您的，您如今日日这么辛苦，夫人也心?疼，为何一定要退婚呢？”

    白醒轻笑道：“就算是掉进油罐子里的老鼠，总还要挣扎一下?吧。”

    绣珠没再接话，她理解不了白醒为何这么倔。

    眼前分明有两条路可选，她却偏偏选了更曲折的那条路走。

    旁人不理解她的所作所为，白醒并不在意。她只想堂堂正正的，将未来掌握在自己中。

    白醒岔开话?题：“瞧我都忙忘了，上个月书斋总的账本还没核算，你晚点让人收来吧。还有这燕窝，以后不用煮了，你跟我娘也一声，府里尽量减少这些不必要的开支。”

    绣珠应了声，默默收了几乎没动过的燕窝离开。

    等白醒赶完书稿，天又黑了，饿得头晕眼花的她急忙叫人送饭菜到房里来。

    吃完饭，白醒终于腾出时间仔细查看账本。

    不管怎么算，书斋销售额的环比增长达到了可怕的百分之?四百多，得益于“不醒先生”新话本的独家供应。

    但事物的增长总是有其规律的。

    最好的结果?当然是暴增之?后，增速放缓，直到达到一个较为稳定的顶点。

    如今的增速让白醒担心?转折点的提前到来。

    不拓宽市场的话?，一旦现有市场的需求饱和，必然会迎来瓶颈，而这个瓶颈正是决定了白家能否维稳的关键。

    作者有话要：q96醒的“创业”计划能否成功呢？

    a能

    b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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