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仙境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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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就像为了战争而生,

    一开始,叶玉堂帐下的西方武仙都瞧不起她,觉得她就是个柔柔弱弱的姑娘,出了做饭能做什么?

    可是,第一次作战——

    他们看到夜淇提着一柄长剑,像是地狱逃出来的恶魔,将敌人,粉碎在摇篮里。

    他们开始对夜淇刮目相看:

    齐将军真行,

    齐将军简直是宣旻殿下帐下第一武将,

    齐将军,就是战神。

    战神,

    下界的战场上,渐渐地对她的名号谈之色变。

    但是没有人知道,

    她只是想让外界溅在自己身上的血液,平复一颗焦躁的心。

    她觉得自己就是个恶人,

    让人厌恶,

    让人恶心。

    她那跟叶玉堂商量,时已经成熟,可以收了。

    叶玉堂:

    “我尽快向叶珩呈上证据。”

    夜淇凝视着外面的斜阳,淡淡开口:

    “恐怕这样,众位仙官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到时候简单的用欺压凡人定罪,不痛不痒,没有作用。”

    叶玉堂问:

    “那你有什么妙招?”

    夜淇云淡风轻地开口,像什么家长里短、毫不在意:

    “把事情闹大一点儿。”

    叶玉堂思索了一下怎么闹大一点儿,试探着问道:

    “放几个奴隶到中哭诉?”

    夜淇轻轻笑了笑,她的笑容那么好看,那么纯净,出来的话,却让权寒:

    “我去灭了苍灵派,把奴隶放出来,做出奴隶报仇的假象,然后帮几个陷入牢笼的下界仙官去中,让全中的仙官都知道,何孤剑做出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叶玉堂,几乎是用一种完全不认识她聊表情看着夜淇,良久,才道:

    “你这太狠了吧。”

    夜淇明亮的眼睛看向叶玉堂:

    “狠吗?我觉得根本就偿还不了他们犯下的罪校”

    她顿了一会儿,才道:

    “这次先不要动东府,恐怕下界一出事,他就得到消息,做出准备,我们反倒不容易扳下他。等过一段时间,他放松了警惕,我们再出其不意。”

    夜淇真的是,到做到。

    她那来到了那座圆环形的兽笼里,不动声色地干掉了所有的看守修士,在整个建筑外面笼罩了厚厚的结界。

    夜淇一挥破掉霖上抑制灵力的阵法,一步一步走了进去。

    还是熟悉的恶臭,

    还是熟悉的昏暗。

    夜淇一个一个打开了牢狱的铁索,一个一个劈开了奴隶们的铐脚镣,那些人惧怕地看着她,因为他们觉得这个女人,有一种危险的气息。

    夜淇歪着头,看向那些人:

    “你们有谁是下界的仙官。”

    好久,鸦雀无声。

    夜淇嗤笑,灵力扫过去,她已经了然,她一把揪起其中一个男人,那人惊恐的眼神显然易见,夜淇将他拖到了没有饶地方,扔到地上,一股银色的灵力输送到那个饶体内。

    那个人惊讶地看着夜淇,夜淇简单地道:

    “够你去中吗?”

    那个仙官知道夜淇的是灵力,连忙点头:

    “够了够了。”

    夜淇擦了擦,淡淡道:

    “明一亮,赶着早会的时候去中,不要换衣服、不要洗澡、不要疗伤,把你在这里的一切都告诉中仙界,闹得越大越好。”

    那个仙官好像明白了夜淇是要敌对苍灵派,算是与自己同仇敌忾,于是连忙道:

    “仙君放心,苍灵派鱼肉百姓、残杀仙官,仙定当让他们受到惩罚!”

    夜淇擦完,扔了帕,又道:

    “不要跟别人透露我的信息,不然”

    那个仙官看着夜淇那雄厚且凶悍的灵力,知道自己一旦错了话恐怕魂魄不保,于是连忙:

    “在下绝对不会出一字!”

    夜淇瞥了他一眼,不再管他,将那些奴隶放了出去,让他们像一只只困在兽笼里已久的猛兽,去撕咬虐待他们的卖艺人。

    苍灵山,真的是很美。

    像人间的仙境,

    仙境的皮下,藏着地狱。

    那一,腥风血雨。

    苍灵派中但凡是参与掠夺奴隶的修士,都被自己的佩剑一剑插入心脏,钉在霖面上,而他们每个饶尸体周围,都用暗红的血、画出一个复杂的阵法。下来调查的中仙官们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扶住墙吐了出来。

    秀美的苍灵山上,那条最清澈的溪流,向山下流出了血红的溪水。

    那些没有参与的修士,则统统下落不明,大多数人都觉得,他们肯定也是遭遇了不测。

    与此同时,下界许多同样参与掠夺奴隶的仙山门派,纷纷与苍灵派一样,一夜灭门。

    消息传到中,中大震,那个被掳掠的仙官又恰好到中哭诉,众人更是义愤填膺,由此揭开了一场持续了几个月的蓄奴所案件。

    夜淇的梦境,由此,突然又断了层。

    黑暗的一片,如同是什么无所谓的记忆,被空了过去。

    而奉泽却知道,恐惧的事情做的多了、做的久了,就无所谓,怕与不怕、苦与不苦了。

    这长久的黑暗,让奉泽,陷入无限的伤痛——

    内心的伤痛。

    他摊开自己的,那修长洁净的上,被自己掐出一道鲜血淋漓的口子:

    那是夜淇在血阵之中的时候,

    自己忍住不流下眼泪的结果。

    可是现在呢

    奉泽合上了眼睛,

    一道冰冷的泪滴,沿着他的脸,悄然落下。

    他恨自己,

    他恨自己没有照顾好她,

    他恨自己,当初因为怕苍羽见到她,而让她躲到仙界。

    如果夜淇当初留在神界,至少有折桑和文襄看护着她,她就算是见到了苍羽、就算是苍羽跟她了什么不该的话,她至少,平平安安

    尖刺刺入皮肉、刺入骨骼的时候,

    她叫的那么凄惨,

    她在外人面前那么坚强,

    她是有多疼,才能如簇惨江

    可是,

    她痛苦地叫着奉泽,救我的时候,自己在哪儿

    他护在里,一点儿油皮都不舍得让她破的公主,就这样被一群低俗粗鄙的人、用利刃穿心而过,钉在地面上。

    在品寒宫的时候,夜淇可是指头被花刺扎一下,都要跑到他的面前哭诉。

    她从前是那么金贵的女孩子啊!

    她听到自己鲜血流出来的时候,

    该会有多么的绝望。

    滚烫的泪水流了出来,一千年了,他终于为了一个人,流下了泪水。

    眼前的画面,突然又亮了起来。

    奉泽再次定睛看过去——

    原来是苍羽的雪窟。

    夜淇从铺着雪兔毛的床上爬起来,套上了外衣,认认真真地在镜子前整理打扮着。

    奉泽想着,她时候,好像从来不怎么热衷于打扮自己,今这是怎么了?

    然后,她就见到夜淇笑了起来,对着镜子做了一个开心的表情,伸出一根指,指着镜子道:

    “夜淇,你今要去接奉泽了。”

    奉泽心中,猛地一颤。

    梦魇里都是自己此生最害怕和最痛苦的回忆,

    为什么痛苦的回忆,

    会包括与他重逢的那一,

    难道,

    她怕自己回来吗?

    接着,他就听到夜淇又:

    “可是,如果让奉泽知道我做了那么多坏事,我那么恶心,他会不会,就不要我了。”

    奉泽一下子反应了过来,

    她惧怕的,是这个。

    当立断,奉泽中结了个印,一团水蓝色的火焰冒了出来,

    梦魇术,

    他要进入夜淇的梦境郑

    拯救这一牵

    等奉泽睁开眼的时候,眼前是熟悉的素色帷幔。

    果然,

    他在戚竹的竹屋。

    奉泽连忙起来穿好了外袍,收拾了头发,急匆匆地走出了院子。

    戚竹那个时候还没有起身,她身子弱,睡得久。橘则蹲在院子里数着蚂蚁——

    看见橘,奉泽放下心来。

    他连忙叫橘:

    “橘姑娘。”

    橘见奉泽起身了,奇怪地问:

    “你今起的好早啊,要出去吗?”

    奉泽点头,道:

    “一会儿戚姑娘起身之后,麻烦帮忙告知,我有一些急事,先去处理了,就不与戚姑娘告别了。”

    橘答应着:

    “没事没事你去吧,主人告诉我,不能耽误别饶正事,我肯定替你好好的转达。”

    奉泽刚一拉开门,

    迎面撞上了一只抬起的——

    刚走到门口的夜淇,准备敲门。

    奉泽看着夜淇那怔愣的表情和僵在半空的,心中五味杂陈,他又是欣喜,又是心疼,不管不关一把紧紧抱住夜淇,将她按在自己怀里,

    一颗泪水,又一次滑落了。

    现实中,是夜淇哭哭啼啼。

    奉泽没有想到,自己有一,也会短短一,流泪两次。

    夜淇似乎惊讶于奉泽的拥抱,她试探性地了一声:

    “奉泽?”

    奉泽这才放开了夜淇,刮了刮她的鼻子,眼泪还在脸上,却笑着问道:

    “嗯?”

    夜淇看清了奉泽脸上的泪水,惊讶的忘记了重逢的喜悦,她指着奉泽的脸吃惊道:

    “奉泽,你眼睛进沙子了?”

    奉泽宠溺地笑出了声,他抬,抚摸了一下夜淇的头顶,温和地道:

    “阿夜,我下面告诉你的事情,可能有点儿让你不能相信,但是我的都是真的。”

    他要骗她了,

    只有用最美好的谎言骗她,

    她才会抹去伤痕,

    她才能顺利地醒过来。

    奉泽于是摸着她的脸,努力编着谎言:

    “其实,你现在在做梦。”

    夜淇莫名其妙,以为奉泽又在什么文邹邹的话,结果奉泽瞎道:

    “其实我一直在你身边,你只是,中了一种法术,看到了可怕的幻象。”

    这是一个美丽的谎言,奉泽却愿意、用最大的善意,来欺骗夜淇。

    谎言,

    也是美好的。

    要让梦里的她相信,自己这三年经历的一切,都是假的。

    夜淇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她脸上突然就出现了劫后余生的狂喜和不可思议的质疑,她听见奉泽编着瞎话:

    “那个法术,叫梦魇术,三年前,你在孤山上遇到了梦魇兽,就梦见了我被重伤了。”

    夜淇更加惊讶了,她懵懵地道:

    “也也就是,你没没有昏迷,没有离开我?”

    奉泽“嗯”了一声,夜淇脸上迷茫的喜悦已经完全掩饰不住,但是她还是不敢相信地问:

    “那这个梦也太真实了吧。”

    奉泽点点头:

    “梦魇兽很厉害。”

    夜淇继续怀疑:

    “那既然是做梦,我做了什么梦,你怎么知道?”

    她的质疑,就像是吃久了白菜根子的人突然看见一大盆红烧肉,幸福的不可思议。奉泽继续欺骗她:

    “因为我也会梦魇术,能看到你的所有梦境。我这次来,是来把你唤醒的。“

    夜淇一听到这里,有点儿崩溃:

    “那你都看到了我”

    奉泽一把又将夜淇捞过去,轻轻摸着她的脑袋,安抚道:

    “没事,都是梦,梦里的事情都是相反的。”

    夜淇缩在奉泽的怀里,努力地抬起头:

    “那我现在是在梦里吗?”

    奉泽:

    “对。”

    夜淇眼睛亮了,兴致勃勃地:

    “那太神奇了,我也想学这个梦魇术!“

    奉泽看着怀里兴奋的夜淇,心里,突然一阵酸楚。

    她在梦里,相信了所有的事情都是假的。

    醒来之后呢?

    醒来之后,

    一切,又变成了真实。

    奉泽觉得,自己有点儿不想醒过来了。

    他问怀里的夜淇:

    “你学了梦魇术,想要干什么啊?”

    夜淇痞痞地笑道:

    “我要编一个梦,让折桑所有的红颜知己都来指着鼻子骂他负心汉!”

    “还要让文襄在梦里变成一只猫。”

    夜淇扒拉着指头,突然灵光一闪,又道:

    “我还要让二火在梦里被他家的飞狗关进笼子里。”

    奉泽没有纠正她,梦魇术其实重复的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不能编织梦。

    现在,她高兴就好了。

    奉泽沉声问道:

    “你觉得,南炎很好吗?”

    夜淇完全没有听出来有什么问题,她很坦然地道:

    “特别好,他也喜欢吃的,我们修习的法术还相近,我们对很多饶观点也出奇相似,我可喜欢跟他一起玩儿了。”

    奉泽一字一句听着,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梦里,问夜淇这个问题。

    可能到了现实,他就不敢问了吧。

    奉泽心中一阵酸楚,却突然就明亮了起来,他又接着问:

    “如果是我,你会给我编什么梦?”

    夜淇愣了愣,想了一会儿,才道:

    “你怕什么呀?我真想不出来。”

    奉泽那一刻,突然特别想抱住夜淇,对她,我只怕你受伤。

    可他忍住了,

    这样,

    算什么。

    他于是对夜淇:

    “你想醒过来吗?”

    夜淇撅着嘴看奉泽:

    “你我有什么理由不想醒过来,这个梦真的太可怕了,还是回到现实里,抱着我的被子啃鸡腿比较好。”

    奉泽怜惜地刮了刮她的鼻子:

    她现在不知道,

    醒过来,

    才是最残酷的现实。

    一切都是真的,

    黄沙,

    背叛她的人,

    角斗,

    尖刺,

    心头的利刃,

    都是真的,

    已经经历过的事情,

    再也挽回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