殃2
驿站,画凝言房内。
“白衣的那个啊,嗯”画颜看着画凝言眼眶中还未消的泪花,不禁皱眉。就算帝要指婚,大可不必感动得流泪。眼前之人必然有什么心事藏匿,既然她此时不愿,画颜亦愿等待。“那人确实好看,玉树临风风度翩翩。不过,似乎有些凶是吧?”
“嗯。”画凝言咬了下唇,指尖捻了捻耳垂。
“你喜欢他啊”画颜看着此人,放下中鸡腿。
“嗯。”
“你居然大方承认,羞——”
“对你我有何等好隐瞒。”
“也是?没人比我了解你了。”
“不过,记着。不要出去乱讲。”
“他喜欢你吗?”
“不知,许是有些好感,又许是有些坏感。”画凝言忆起她中毒病倒时日那人表现,又忆起那人偶尔看她之时嫌恶神情,一时不知此人心中所想。她亦不知她于欧阳昃枫心中,究竟是怎样。
“好了,再捏自己耳垂,要被你捏掉了。”
画凝言放下,再次将帝令展开。声道:“那从现在开始,我是他名义上的妻子。”
“他对此事,何等想法?”
“他不知。于此地,我第一次打开帝令。”
“要告诉他吗?”
“暂且等等,他最近事情多杂,烦乱扰身。”
画颜咬着下唇,皱巴着眉头看着眼前人。
画凝言卷好帝令,抬眸之时亦镜像一般看着对面画颜。
“这般神情看着我作何?”画凝言嫌弃一道。
“你要嫁人,我心里怪怪的。”
“我现在心中亦是不知是何等辛甘苦辣滋味。”
画颜夹了一鱼丸送入口中,鲜嫩汤汁润于唇齿间。“何时成婚?”
“三年后。”
“啊?!”
“嗯。”画凝言垂眸,起身于屋内柜子寻了一翠色锦盒,将帝令放于内。
“这三年,是让你们磨合感情?怪有意思。”画颜抿嘴一笑。
画凝言收好帝令,站于窗前外望。发上流苏轻摇,明眸映月光。未曾话,只是静立。
“你在想什么?”
画凝言迟疑片刻道:“为何帝突然指婚”
“爹与欧阳伯父是挚友,爹贵为晟奕王,欧阳伯父又是墨白山庄庄主。许是帝觉得两家门当户对,你们二人又年龄相仿,亦是到了婚配年纪?”
画凝言未曾接话,垂眸沉思。如若未曾发生王府覆灭之事,画颜之言倒有些可信。可如今,帝必然不是此意。帝之狠心决绝非是一般,她近几月尽是看在眼里。
画凝言转身再想。如若只是怜她成孤,大可指一善良医家或富贾之子,让她远离朝政纷争,安度余生。如今欧阳添出事,欧阳昃枫代位墨白山庄庄主,楚蓝又于此时赐婚,其中缘由当是不简单。
“他喜欧阳昃枫才能,却忌其权势过高,以我这罪臣身份来压制么”画凝言似是想通了什么,盯着窗外飞檐银铃喃喃自语。
画颜听不清那人于窗前自言自语些什么,擦干净问道:“你什么?”
“没事。”画凝言神情突然紧张,阖眸垂首,指尖紧紧蜷于掌心。
“不要胡思乱想了,你若不知为何,进宫问问帝不就知。若是他太过繁忙不理会你,你问问老岑不就可?许是他亦知晓。”
画凝言被画颜言语句句刺心,只觉胸口烦闷。她现在怎能如往日一般随意出入帝宫,又怎能问老岑。昨日楚是归携帝令到盐素州,告知她娄岑已病故。
那次去番切国,与娄岑竟成了永别。娄岑所赠眉心玉坠,竟是成了她可触及与娄岑往日情分的唯一物什。
她对他愧疚至深,临走之时仍觉他与帝同为可恨之人。娄岑将她一路送与宫门前,她未曾回头看他一眼。
画凝言双撑在窗口处阖眸,试图强制自己凝神静心,忍住伤痛。可那泪水仍是从睫下落出,滴落在寒月映照的冰冷窗木上。
她怨恨自己,太过幼稚。她痛恨自己,太过愚蠢。
楚是归从宫女口中得知娄岑咳疾之因,告知了画凝言。画凝言痛心疾首,可为时已晚。
知晓消息后画凝言一夜未睡,泪水伴着到黎明。今日凌晨楚是归叩门探望,于屋内同她了一句:“丫头,他不会怪你。”
午时楚是归设宴于驿站,宴前又同她了一句:“丫头,他不会怪你。”
画凝言止了回忆,泪水婆娑望着窗外弦月,心中痛道:“我知他不曾怪我,可我又怎原谅自己。”
寒月冷照窗前,风冷吹过侧颜,画凝言只觉面上泪痕冰冷。她只知,天下无有后悔药,往日之失皆成冢。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