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句 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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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讯室内,胡俊杰怒瞪段寒江,像是有着数年都算不清的仇恨,不断地白扯手上的手铐,越扯越怒,最后都恨不得把自己的手折下来似的,狂躁不已。

    段寒江静坐在胡俊杰对面没有出声,胡俊杰从被带进警局起就是这个状态,仿佛全天下穿警服的都是他的敌人,当然也包括段寒江这种没穿警服却派头更大的。

    “放开我!你们抓我干什么!”胡俊杰半天没把手铐扯出明堂来,两手倏然捶在桌子上,瞪段寒江的眼神更狠了。

    段寒江完全地无视了胡俊杰的视线,像审讯室里除了他没有别人,往嘴上塞了根烟,想点,但余光瞥了眼旁边的监视窗他忍了,就咬着闻个味,继续沉默。

    胡俊杰被他这‘目中无人’的态度磨到痿下来,他才慢条斯理地开口:“名字?”

    “什么名字!”胡俊杰怒吼。

    “你的名字。”

    “关你什么事?”

    胡俊杰不屑地昂着脖子,段寒江呵地笑了一声,这种态度他不是没见过,但也确实不常见。

    在审讯里能这么横的要么笃定自己无罪,要么装腔作势,要么就怕是个蠢的。

    他暂还不确定胡俊杰是哪一种,终于把烟放下来,把烟头在桌上轻敲了两下,换了一副老流氓的语气开口,“你叫什么是不关我的事,不过你可要想清楚,你不你有没有事?”

    “你放开我,你们没有权利抓我!放我回去!”胡俊杰怔了一瞬立即又闹腾起来。

    段寒江此刻想胡俊杰怕是‘蠢’的那一种,不只是蠢,还怕是个真神经病,若他真是凶手,钟可不定会就这么白死了。

    审讯室里的空气倏然在段寒江肃起的眉头间紧张起来,但这种紧张很快消失,段寒江再次开口时已经拿出了年度十佳好邻居的亲和力

    “胡俊杰?”

    “叫我干什么?”

    胡俊杰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回答,段寒江聊天一样地接着问:“你和钟可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你问这个干什么?”胡俊杰终于有了一丝警觉,不再是之前蛮横无理的态度。

    “随便问问,你们谈恋爱谈了多久了?听你们是同学?对吗?毕业之后才跟同学谈恋爱,这不是挺有意思的吗?当年在学校可能还互看不顺眼呢!”段寒江把审讯室的灯开大了一级,比刚刚明亮了许多。

    胡俊杰抬头看了眼灯,突然愤怒起来,“我们才不是什么同学,我们是老乡!她家里把她介绍给我,她就跟我一起出来工的!结果不到一年,她做什么都觉得又累工资又低,最后竟然去当了姐,躺着被日就有钱赚,终于觉得不累了!还爽!死了活该!她就是个不要脸的贱人!荡|妇!”

    段寒江等胡俊杰完了好一会儿,才接话,“你怎么知道钟可死了?”

    “我——”胡俊杰立即瞪大双眼,支支吾吾地顿了片刻解释道,“我不知道!我是咒她去死!她这种人活着不如死了!”

    “今天早上7点到9点,你在什么地方?”段寒江这回没给胡俊杰留考虑的时间。

    “我,我在路上!”

    “路上?从哪里去哪里的路上?”

    “回去,我是回去!”

    “从哪里回去!”

    “从,从,从南阳区?”

    段寒江的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南阳区’这个名字,在平阳宾馆的旁边正好有一个区叫南阳区。

    他掀唇一笑,“南阳区?旁边是不是就是平阳宾馆?你到底是从南阳区回去,还是平阳宾馆?”

    “我没去平阳宾馆!”胡俊杰立即否认。

    不过在段寒江看来,他这已经相当于承认他去过平阳宾馆了。

    于是继续问:“你知不知道胡可今天早上就在平阳宾馆?”

    胡俊杰眸光狠敛,立即回答,“谁知道她在哪儿!”

    “那你知道钟可被人杀害在平阳宾馆的房间里吗?”

    段寒江问完这个问题,胡俊杰登时整个人都僵住,隔了片刻突然激动起来,又用力地拉扯着手铐捶桌,“我不知道,放我回去!我什么都不知道!”

    “回去,恐怕你回不去了!”段寒江冷声地回。

    “为什么?”胡俊杰双眼一瞪,是认真地疑问。

    段寒江觉得这人可能真的蠢,回道:“在死者尸体发现的凶器上面,有你的指纹,你要怎么解释?”

    “指纹?”胡俊杰摊开手认真地审视起他的手指,半晌后抬头对着段寒江:“指纹每个人都有,你怎么知道是我的?你这是污蔑!”

    段寒江抽了抽嘴角,蠢他可以不管,可是无知真的就是错了,不知道指纹唯一性的他这确实是第一次遇到,就算上学没学过,从到大的电视剧总有一部演到过的吧?

    他好心地解释,“你知道每个人的指纹都是不一样的吗?”

    胡俊杰惊住,看来是真不知道。

    段寒江了然地继续,“我们在你家发现了钟可的手机,上面还有钟可的指纹。是钟可出门忘了带手机?可钟可的同事她昨天晚上还使用过手机。”

    “那手机是我买给她的,八千多!我拿回来怎么了?”胡俊杰一时激动。

    段寒江这下高兴了,双手撑在桌上朝胡俊杰凑近了几分,故意压低声音问:“你是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把钟可的手机拿回来的?”

    胡俊杰僵住不话。

    “你见到钟可的时候她在做什么?她跟谁在一起?你看到了什么?”

    “我!”胡俊杰在段寒江的逼问下沉默了片刻,突然暴发出来,“她个荡|妇,我对她那么好!她还整天躺着给别的男人日!你她该不该死!我是想杀了她的!我还带了刀!可是我下不了手!最后我把刀扔厕所垃圾桶了!拿了她的手机和钥匙!我已经决定不要她了,这种破鞋谁要谁捡!”

    段寒江迅速地分析胡俊杰话里的关键,从桌下拿出一张尖头菜刀的照片,摆在胡俊杰面前问:“你带的刀是这把吗?”

    胡俊杰低头,把照片拿起来量了个仔细,道:“是,林刀,刀把上有这三个字!”

    段寒江再问:“你到宾馆见到钟可是几点钟的事?”

    “今天早上,天才刚亮,不知道几点?”

    “你见到和钟可在一起的男人了,对吗?”

    胡俊杰迟疑了一下,直道:“我一直躲在楼梯间里,看到那个野男人出来才去找那个荡|妇的!”

    “你是怎么知道钟可在什么地方的?”

    “她的手机啊!我买的时候专门听了,只要设置一下我就能知道她去了哪里!”

    “所以,你是在看到那个男人从哪个房间出来才知道钟在哪个房间?你见过和钟可在一起的男人?”

    胡俊杰奇怪地盯了段寒江一眼,没有否认。

    段寒江倏地一掌拍桌,对着他问道:“所以,你就杀了钟可?”

    “不!我没有,我拿走了手机和钥匙,她让我滚我就走了,可是我想不通,凭什么是她让我滚,明明是我不要她了!所以走到半路我又回去,结果!结果发现她死了,样子很惨!我,我害怕!我只在门口往里看了一眼!我没杀她——她死了——她死了——”

    胡俊杰猛不迭地又捶起了桌子,剧烈地挣扎起来,完全地无视了段寒江和旁边的笔录员。

    “你重新返回去的时候,门没有锁?”段寒江紧接问了一句。

    不过胡俊杰已经听不进他的话了,整个人都沉浸在狂躁之中,像是把自己从手铐里撕扯出来一样。

    段寒江起身:“想办法让他安静,找个精神科的医生给他鉴定一下。”

    完他走出审讯室,杨怡君正好过来找他。

    “段队,我终于拿到了夜风会所昨天晚上的监控视频,这种地方的监控可真难搞,谁他妈都有关——”杨怡君隔着段寒江两步远,还是能感觉到段寒江身上的寒气,话头兀然顿下来,心地询问,“段队,怎么了?”

    段寒江瞥了眼杨怡君,若有所思地:“这个胡俊杰可能有精神疾病,现在还不确定他是凶手,可我怕他——真是凶手。”

    杨怡君想了下才明白过来段寒江的意思,如果胡俊杰有精神病,又是凶手的话,那么就可能无法判刑。

    瞬间她也凛出了一股寒气,作为警察,这是最不想遇到的情况之一,因为明明已经破了案,却眼睁睁地看着凶手不能定罪,甚至这有时会成为凶手逃脱罪责的手段。

    “段队,如果胡俊杰就是凶手怎么办?”杨怡君追上已经走到前面的段寒江。

    段寒江眉头松不下来地回答,“没有如果,只有证据。”

    接着,段寒江去了技术组,平阳宾馆的视频他之前已经看了一遍,现在又和夜风会所的视频一起再看了一遍。

    之前看的时候还没有发现胡俊杰,只注意到了钟可在11点20分在前台开了房,然后上楼。这一次段寒江不只发现了胡俊杰,还有林中晖。

    首先在夜风会所的监控里,林中晖在晚上8点34分出现在夜风的电梯里,但是并没有和钟可一起离开的画面。倒是之后在平阳宾馆的监控里他大大方方地出现了好几次,从进去到上楼,再到第二天离开都被拍得清清楚楚的。

    反倒是胡俊杰,在昨天晚上11点45分时撞进‘夜风’,造成了一定的混乱,最后被保安赶了出去。然后在12点23分出现在平阳宾馆的大堂,之后没有出去的画面,直到第二天8点17分他再次从大门进了宾馆。

    从监控上的时间线看来,林中晖和胡俊杰的大体上都能对上,但是这并不能洗清胡俊杰的嫌疑。

    胡俊杰8点17分再次回到宾馆,但是监控没有再拍到他离开的画面,就没有能够证明他是回房间看了一眼就离开。同样有回房间杀害钟可再离开的嫌疑,或者是他先杀了钟可,离开之后才想起有什么证据落在现场,再次返回来?

    段寒江靠着椅子,对着电脑,视线却盯着手机,屏幕上的贪吃蛇已经完美地通关,可是他还是没有想通。

    现在虽然胡俊杰的嫌疑最重大,可是他总觉得这个方向不太对。

    林中晖是早上6点离开宾馆的,胡俊杰在林中晖离开宾馆之后去找了胡可,那时胡可还活着,到8点17分后,胡俊杰再次回到房间,胡可已经死了。

    若按胡俊杰没有谎来看,凶手作案的时间就可以缩短到7点到8点17分左右这个时段。

    段寒江收起刚从技术组拿回来的手机,起身对背后的人:“把平阳宾馆6点半到8点半这个时段的所有监控都排查一遍,寻找一切可疑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