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50句 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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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阳支队办公室, 陆诀穿着一件单毛衣,仰头往嘴里灌了一包板蓝根, 直接嚼两下吞了。

    容鑫浩在一旁盯着他忍不住:“陆队, 你要不把衣服穿上?”

    “穿个屁!热!”陆诀眼也不看人地吼了一声, 今晚整队人都加班,他们把唐伟明身边所有可能相关的失踪案件都查了一遍,时间最远的追遡到了20年前。

    如果唐伟明这20年来都没有收手, 那张伟这样的例子一定不会只有一例。可是查了一晚上什么也没有查到,他还把自己弄得着凉了,正烦得想骂人的时候, 突然接到段寒江的电话。

    “有什么事赶快, 别耽误我时间!”陆诀的语气能有多差就多差。

    段寒江举着手机站在窗边,刚才把聂毅价值一万八的资料整理了一遍, 他们洪局亲自下的命令, 联手扫黄大队今晚去夜风——扫黄, 其中关系到张林军的案子, 所以让段寒江通知一下陆诀。

    段寒江看了眼时间, 现在凌刚过, 他道:“1时后夜风扫黄行动, 江队那边已经联系了,你怎么样?”

    “扫什么黄!撑得没事了!”陆诀脑子发晕,想也没想地回。

    段寒江提醒他, “那就是不去了?就算你去这事也跟你们安阳支队没关系, 证据是我们聂毅弄出来的!不过一万八的消耗, 你要是给报了的话,抓到唐伟明我就不跟你们队抢功劳了。”

    “什么一万八?”

    “夜风会员卡。”

    “我去!我凭什么报!你们申请了吗?”

    “那就这样,算了吧!”

    “等下!”陆诀忽地了个喷嚏,“他发现什么了?你们从哪儿过去?我马上来!”

    “呵!过时不侯了。”段寒江心胸狭窄地回了这句,就挂断电话。

    段寒江从窗边回来跟其他人了声招呼,往外出去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刚才聂毅被洪国光表扬了一番,不过聂毅同志完全没有高兴起来,这会儿还在他办公室里念他的一万八。

    段寒江顺手牵羊地从周愚那拎了几个包子,进门随手丢给坐在沙发上低头算帐的聂毅,问了句,“算清楚了吗?”

    聂毅往嘴里塞了一个包子:“就算我一个月送20晚外卖,这20晚一分钟都不休息,除去了每月的花费,也要存一年半才能存回来!”

    “放心,陆诀会出的。”段寒江了这句,去把他桌子后的椅子拽出来,坐到聂毅面前,突然严肃起来。

    “怎么?”聂毅抬头盯着段寒江,不知他要干什么。

    段寒江对上聂毅的视线念:“你觉得没有开锋的刀能杀死人吗?一般人都不能一刀捅中心脏,那就再捅一刀,再捅一刀,再捅一刀,最后整个胸口都是血洞,还是没有捅中心脏。”

    聂毅拿着笔按计算器的手抖了一下,嘴里的半个包子没嚼直接吞了下去,回道,“怎么了?”

    “这些话,是你的?”段寒江直盯着聂毅。

    “不是。”聂毅莫名有些紧张,“我以前没事的时候看的里面的。”

    “什么?”

    “侦探。”

    “叫什么名字?”

    “犹大的晚餐。”

    段寒江直接拿手机搜了一遍,发现不是什么宣扬变态杀人的,只是凶手最后有些过激。但聂毅拍回来的视频里,他的那段话恐怕连奥斯卡影帝也不一定比他台词念得更真实,他让宇文枢把聂毅那一段话从证据上剪了才交出去。

    一动不动地愣了一会儿,他坐在椅子上直接滑回去位置,仿佛刚才他什么也没,随口问道:“聂毅,你要不先回去?等下我要跟扫黄队去夜风。”

    “嗯。”聂毅闷着头把段寒江带给他的几个包子全啃了,他明白段寒江的意思,段寒江仍然在怀疑他有杀人倾向,就像段寒江的相信他是清白的不是因为相信他,而是因为他如果是凶手不会那么轻易被抓。

    他啃完了包子,起身就走,没跟段寒江招呼一声。

    段寒江盯着聂毅怄气往外走的背影,大方地没计较他的不‘尊老爱幼’,看了眼时间差不多就抄起东西出门。

    扫黄大队的队长名叫江河海,也不知道是五行有多缺水才取了这个名字。

    段寒江赶到集合地点时,看到陆诀果然还是来了,不过这回他只跟陆诀相互瞪个眼,就算结束了‘见面问候’。

    接着三位队长沟通了一下行动方案,这场临时盛大的扫黄行动就正式开始了。

    扫黄这事实际上主要负责的还是扫黄大队,无论是平阳支队还是安阳支队都是配合,主要是和唐伟明相关的那部分。

    所以主要行动的也是扫黄队和武警,根据聂毅提供的线索,各个出口都被围堵,里面的人基本一个也没跑,内部各功能的分部也一清二楚,可以快、狠、准,完全没给对方反应的机会。

    段寒江和陆诀都在外面等到该扫的地方都扫得差不多了,两人才进去,里面已经没有了花花绿绿的灯光,仿佛被照出原型的妖怪,什么都再也无法隐藏。

    “段队。”

    “江队。”

    段寒江走到里面的内厅,听到江河海叫他,转身迎上去,陆诀从后面跟上来,同样了声招呼。

    “怎么样?”段寒江问。

    江河海摇头,“没有见到你的人,只有等清查幕后了。”

    段寒江嗯了一声,倒是没觉得失望,就算今天能把唐伟明也一起扫回去,也只能告他一个嫖|娼,他们需要的是唐伟明犯罪的证据。

    “那个江队,管事的有个叫海哥的,让我们先提出来审一审。”陆诀半点不客气,他跟江河海是校友,两人关系也还很不错,段寒江这头不给他行动集合的地址,他就直接问的江河海。

    江河海斜眼瞟过去,道:“那你是先要查资料,还是先审人啊?总不能一样也不给我留吧?”

    “要不这样,我审人,资料让段队去查?”陆诀是真的不客气。

    江河海作势一脚朝陆诀踢过去,“想得美!”

    无论陆诀想得是不是美,最后都还是只能选其一,于是段寒江在扫黄队把夜风的营业资料整理出来之后,将其中可能与唐伟明相关的那部分带回了局里。

    本来他是调去协助安阳支队了,这堆资料应该搬去安阳支队的,但是安阳支队已经被陆诀连过道都占领了,他们队又正好没有棘手的案子,于是他直接搬回了‘自己家’,还叫了几人过来帮他一起查。

    然而,一晚上过去,无论财务采购客户所有可能的,都查了一遍,但还是没有找到与唐伟明相关的信息。

    周愚着哈欠:“这是给扫黄队做嫁衣啊!聂知道肯定要哭了。”

    段寒江没理周愚,起身习惯地去窗边摸出了烟盒,抽了两口才想,聂不定这会儿真在哭,一万八都要水漂了。

    他想着觉得不能这么就放弃,于是给江河海了个电话。

    “江队,还没睡呢?”段寒江一大清早就问候人睡觉。

    江河海不禁地了个哈欠,“睡什么睡!你查到了吗?”

    “给你查出了好几个嫌疑人。”

    “就是没查到那个姓唐的?”

    段寒江重重地吐了一口烟后问,“你那边有吗?”

    “没有。”江河海回得斩钉截铁。

    没有查到就是没有查到,段寒江不能逼迫别人给他变一个证据出来,于是:“我等会儿让人把资料给你送过去,你看什么时候行了,让我提海哥出来。”

    “行,到时我通知你!”江河海应下,正准备挂电话,段寒江突然接了下句。

    “对了,江队,这回夜风的事可不是我们队挖回来的。”段寒江不咸不淡地道。

    江河海诧异,“那是谁的功劳?”

    段寒江风轻云淡的笑,“我认识的一个朋友,进不了编制,想进我们混个顾问。”

    江河海没有追问,笑了一声回答:“放心,这事包我身上。”

    段寒江了声谢收起手机回到桌边,在那堆资料里捡出了两页拿着,然后对周愚:“等会儿上班了你让人把这给扫黄队送过去,我先走了。”

    不等周愚反应,段寒江走就走,这两天只在车上睡了会儿,脑子都都一直嗡嗡直响。

    他下楼开车,直接去了聂毅那边。熟门熟路地爬到阁楼上,聂毅正蹲在阳台边上给一个盆里栽的几棵葱浇水。

    “寒哥,怎么样?抓到唐伟明了?”聂毅看到段寒江立即站起来问。

    段寒江长叹了一口气已经算是回答,他也不能聂毅的辛苦白费了,好歹端掉了一个卖淫组织,这功劳绝对不了。

    聂毅已经从段寒江的表情里看出了结果,站到段寒江面前:“如果最后都找不到证据,是不是就只能这样放过唐伟明了?”

    “我们都还没有放弃,安阳支队的所有人都还在尽力。”段寒江避重就轻地回答,实际上事实就是他们找不到证据,只能放过唐伟明。

    “寒哥,唐伟明可以伪造证据逃脱法律,是不是也可以——”

    “聂毅!”段寒江立即断聂毅的话,严词厉声地告诉他,“记住,警察破案抓人永远都讲的是证据,实实在在的证据,就算确认嫌疑人就是罪犯,也不可能使用这种方法。”

    聂毅不自觉地僵直了背,被段寒江的态度怔住,不明白段寒江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反应,他只是不甘心地随口一。

    段寒江冷静下来,慎重其事地对着聂毅:“聂毅,记住!警察永远不能犯罪。”

    “嗯。”聂毅愣着眼点头,段寒江径直转身进屋。

    被聂毅这一闹,段寒江实际上已经不那么困了,他突然想起来又回头从怀里掏出两张纸塞给聂毅。

    聂毅接过来摊开一看,发现是8年前他案子的律师在夜风留下的信息,他抬头正要谢,段寒江完全不想理会他地进了门,他把这声谢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段寒江揉着太阳穴,结果手放下来就看见房间里,聂毅原来的一张床被拆成了两张床,两张床中间的墙上挂着那件猩猩皮一样的皮草。

    他这时才发现原来聂毅床底下是用砖头砌起来的,上面搁了几块木板,他真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节省的床。他暗笑了一声,朝着没睡过的那张倒下去,刚觉得不困的他一分钟就睡着了。

    段寒江刚睡下一时,他的手机跟催命一样的响起来,他闭着眼摸到手机接起来,道:“要是没有十万火急的事,我干你大爷!”

    “你去试试!”陆诀冷声地回了一句。

    “操!”段寒江发现连自己也骂进去了,终于睁开眼问:“什么事?”

    陆诀的声音明显地兴奋起来,“老子连干了18个时,终于找到了。”

    段寒江忽略了陆诀的粗话,倏地从床上坐起来,“什么?”

    “半年前‘朝阳’希望公益基金举办了一次活动,邀请十个被资助的失学儿童前来参加,其中一个叫司骐骏,在参加完活动的第二天被人拐走了。”

    “被拐?”

    陆诀气哼哼地:“就是因为这个被拐害老子花了这么多时间!这个司骐骏在参加完活动的晚上,和同学偷偷跑出去玩,就再也没有回来,他的同学当时有一个老奶奶摔倒,司骐骏跟他们去扶老奶奶过马路,就再也没有见他。

    他们当晚都以为司骐骏先回去了,玩到很晚才回去就直接睡了,等第二天起床才发现司骐骏没有回来,老师报了警,但因为上面的扶老奶奶过马路,被定义成了拐卖。”

    “你怎么确定司骐骏一定跟唐伟明有关系?”段寒江问。

    陆诀笃定地回答,“司骐骏今年13岁,我把他的照片发给你看一下就明白了。”

    陆诀完就直接挂电话,过了一会儿段寒江就收到陆诀发来的照片,果然他看一眼就明白。

    这个司骐骏像极了张翔时候,看来唐伟明对张翔时候有什么特别的执念。

    “聂毅。”段寒江叫了一声没有回应,他起床再叫了一声,“聂毅!”

    还是没有回应,他以为聂毅出门了,于是去洗漱了一下,穿上外套就准备出门,结果出门就看到聂毅站在门外。

    “你站在门口干嘛?”段寒江被吓得一惊。

    聂毅没有回答,直接:“我刚听到你的了,我一起去。”

    “你不去赚钱了?”段寒江笑着问道。

    聂毅挺起胸膛立正,回道:“为正义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