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曹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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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棠棠略加思索就明白了,这是让自己以后在皇帝面前不许出声?这是什么骚操作?

    是嫌弃自己呢,嫌弃嗓音不好听,嫌弃自己身份低下,总之就是各种嫌弃。

    虽然不知道为何原主的嗓音会这般嘶哑难听,但是作为一名圈内有名气的配音,曾经的金嗓子喉宝,那可咸可甜可攻可受可汉子可萝莉的嗓音,是她最引以为傲的,心里呵呵,崽子挺会戳心窝的,伤害不高,侮\辱极强。

    叶棠棠心中十分不爽,原本对皇帝不过路人,如今路转黑,她心里吐槽,神情却越发恭敬,臻首低垂,长睫微颤,乖巧的点点头。

    暗影下,少女身形纤弱,五官朦朦胧胧,更显精致俏丽,静静地立在那里,宛如水中的睡莲,清涟婉约,却又孤独忧伤。

    玄烨凤眸微闪,犹豫了一会,淡淡道,“早点歇息吧。”

    曹寅跟在玄烨身后,闻言微微一愣,他伴读多年,从未见到皇帝会对身边以外的人这般话,见皇帝神情如常,似乎并未察觉自己的异样,忙低下头,装作不见。

    一行人走出院外,玄烨翻身骑上马,白马迈着碎步溜烟的跑着,曹寅紧随其后,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眼看着快到宵禁,万籁寂静中,玄烨静下心来,想着今天的事情,终于后知后觉发现,他太冲动了,鳌拜向来跋扈,独霸朝政,对于皇位的觊觎不是一天两天,自己还意气用事,仅带着几名侍卫就敢去他的府邸,若是鳌拜真的图谋不轨,他如何能全身而退?

    好在缘巧合下,遇到叶棠棠这件事情横插一脚,如若不然,恐怕后果不敢想象。

    转眸望向一旁的曹寅,见他眉眼沉静,没有丝毫的恐惧,心里暗暗赞赏。

    曹寅是他乳母陆氏的儿子,也是他自幼伴读外加贴身侍卫,武艺出众又风姿英绝,最关键是对他十分忠心,自然玄烨也对曹寅很信任。

    “子清,今日是我莽撞了,还好有惊无险。”玄烨叹了口气。

    曹寅在马上躬了躬身子,“皇上不必如此,鳌拜嚣张跋扈,总有一天,皇上会刃此贼,奴才愿意为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极力掩饰着语气中的愤怒。

    玄烨明白他的心情,阿舒默尔根是自己的骑射师傅,也是曹寅的授业恩师,两人感情极深,见到恩师被鳌拜打成重伤,落下残疾,他心中的愤怒和伤心不比自己少。

    拍了拍曹寅的肩膀,表示安慰,玄烨想了想,开口问道,“子清,对今晚的事情如何看待,那个姑娘是否是鳌拜的奸细?”

    曹寅缓缓摇头,“皇上,奴才觉得不像,即使要用苦肉计,也不用以命相搏,稍微不心,便会香消玉殒,而且奴才觉得鳌拜的神情不像是蓄谋已久,倒是猝然发难。”

    曹寅平日里虽然沉默寡言,却是细致缜密的一个人,观察也是入微,玄烨觉得他得有几分道理,不过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沉吟片刻,吩咐道,“派人去查查看她的底细?以及如何去的鳌拜府。”想到月下那抹海棠花,脖颈上的青紫,心中一动,“还有,你明一早请个大夫为她诊治下脖颈上的伤。”

    见曹寅惊讶的眼神,玄烨咳嗽一声,语气生冷。“无论如何,也算急智为我们解围。”

    曹寅原本以为自家主子是不是对姑娘有好感,见皇上这般法,虽觉得怪异,依然点点头。

    躬身道,“是,皇上。”踌躇一会又问道,“皇上,此事您要禀告太皇太后吗?”

    玄烨觉得唇有些干燥起来,低头想了想,这种冲动失智行为若是告知祖母,一定会被训斥,可鳌拜心思不良,还是要告知祖母,早做提防。

    “此事还是要告知太皇太后,我过些日子自会禀告祖母,这几日祖母身体抱恙,还是别让她操心为好。”

    “皇上考虑的是。”

    众人返回宫里,一路无言,不提。

    *

    待皇帝走后,叶棠棠觉得整个人重新活过来一般,没有残暴凶狠的鳌拜,没有多疑猜忌的康熙,就连周围的空气都是新鲜的,让人想多吸几口,虽然是暂时不见。

    几名婢女走进屋里,齐齐跪下行礼,“见过姑娘。”神情恭谨柔顺。

    管事吩咐过,这个是贵人,是中堂大人严命要好好照顾的人,敢有怠慢定然不饶,叶氏不是后院的姨娘,也不是府中的格格,因此几人合计,还是

    称呼姑娘。

    叶棠棠微不可察的勾勾唇,这几名婢女也不知道哪一位是鳌拜的暗探,或者都是,总之四周监视她的人不少。

    她含笑点点头,神情不卑不亢,淡然中又带着一丝亲切,几名婢女见她虽年纪尚幼,浑身又脏兮兮,但是态度大方从容,一时吃不准她的来路,束而立,更加恭敬。

    一名婢女端来了热茶,叶棠棠端起茶盏,美美喝了几口热茶,觉得嗓子眼热乎乎的,舒服极了。

    另一名婢女询问道,“姑娘可曾用过晚饭?”

    叶棠棠此时身心疲倦,哪里还有饥饿的感觉,“不用了,准备些热水,我要泡个澡。”

    婢女们很快准备了一桶热水,叶棠棠美美的泡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裙,她擦干湿漉漉的长发,一头栽到床上,片刻后就睡着了。

    婢女们不敢打扰她,蹑蹑脚吹灭灯烛,掩上房门。

    叶棠棠一夜好梦,第二天一早,她被一阵轻声呼唤吵醒,“姑娘,姑娘。”

    抱着绵软的被子转了个身,叶棠棠睡眼惺忪道,“怎么了?”

    “昨日那位公子的随从,请了一名大夫,是公子吩咐,为您诊病。”

    皇帝?为自己请了个大夫?这么好心?她才不信,不知又安得什么心?

    叶棠棠起床洗漱一番,换了一件浅蓝的衣裙,乌黑的秀发只是简单地束起,未施脂粉,清丽素雅,缓缓走进内堂。

    “见过公子。”

    少女的容貌令人眼前一亮,十分惊艳,只是惊艳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戛然而止,曹寅和背着药箱立在堂中的老大夫,均是眉头一皱。

    “我不是公子,我只是公子的随从,叶姑娘叫我子清吧。”曹寅有些不好意思,忙解释一番,“公子命我请了大夫,为姑娘诊治脖颈上的伤。”

    叶棠棠抿唇轻笑,屈膝行礼,道了个万福,“多谢子清,更多谢公子,还请子清告知公子,棠棠十分感激。”

    曹寅应了一声,心中暗想,叶姑娘知书识礼,举止娴雅,可惜和鳌拜有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老大夫捋了捋胡子,走到叶棠棠面前,卷起她的衣袖,露出一截白如莲藕润如羊脂玉的皓腕,曹寅忙转过头,老大夫伸出指,搭在脉上,细细诊断

    起来。

    老大夫脸色渐渐凝重起来,叶棠棠一颗心也提了起来,半晌,老头子咂咂嘴。

    “脖颈伤得很重,伤口皮外伤倒也罢了,我开些膏药,涂抹些时间就好,只是声带受损严重,恐怕无法痊愈。”

    换做别人恐怕早就哭天抹泪,叶棠棠是什么人,老头子满脸狡黠,摆明就是危言耸听一番,这是看请他来的人算是大户人家,装神弄鬼呢。

    这一套都是她玩剩下的,先用一番辞糊弄或者吓唬,然后再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她懂得很,原来原主的声音是因为上吊受损,看来慢慢养着就会好的,她不由放下紧张的心。

    不过,倒是可以利用一番

    叶棠棠杏眸睁大,紧紧咬唇,怔怔的问道,“大夫,您是我要变成哑巴?”

    老大夫一愣,他不过就得严重点,想多要些银子,哪里会变成哑巴?这他可没过,“哎,我没”

    “我懂”叶棠棠忙制止他的废话,转眸望向曹寅,脸色苍白,唇边勉强露出笑意,眼圈却是渐渐红了,长长的眼睫轻颤,大颗的泪珠瞬间滚下。

    “让你见笑了,可我实在忍不住,我要成为哑巴了,我”

    似乎再也忍不住,她呜呜咽咽哭起来,秀丽的脸上满是悲伤和绝望。

    曹寅一怔,不知为何心中忽然涌上一股惋惜,转而又成为怜惜,她年纪轻轻,相貌又美,正是好韶光的时候,却被鳌拜逼成哑巴。

    一时之间有些足无措,想伸拍拍她的背以示安慰,又觉得不妥,只能轻声道,“没事,叶姑娘不要怕,一定能治好,我会帮你找京城最好的大夫。”

    叶棠棠含着泪珠,梨花带雨般抬起眸子,“真的吗?”

    “真的。”

    老大夫忍不住了,眼看着生意都快飞了,忙插嘴道,“治得好治得好,医者父母心,我会尽力为姑娘医治的,我开个药方,只要姑娘连续服药一个月,一定没事。”

    曹寅听老大夫拍着胸脯保证,松了口气,“你看,没事的,治得好。”

    叶棠棠破涕为笑,瞬间又蹙眉,好看的眉眼间满是担忧,曹寅见状,忙问道,“怎么了?”

    叶棠棠低下头,嫩白的握在一起,语气带着不安,l老老实实回答

    ,“我没银子,能赊账吗?”

    曹寅忍俊不禁,“无妨,公子要为叶姑娘诊治,我自然会为姑娘送药来。”

    叶棠棠微不可察的微微勾唇,笑出一抹狡黠。

    原来戏精叶棠棠这番唱作俱佳的表演,为得是达到自己的目的。

    一来,是为了让皇帝的人经常能来这座宅院,不管是皇帝派来的,还是自己愿意来的,宅院里,鳌拜必定布置了耳目,他是个多疑的人,若是皇帝将自己丢在这里不闻不问,恐怕鳌拜会立刻起疑,那样,她的性命不保。

    只有见皇帝还惦记着她,她才能继续活下去,活到鳌拜下狱的那一天。

    二来,叶棠棠向来剑走偏锋,曹寅是皇帝的伴读和侍卫,深得皇帝的信任,更是擒获鳌拜的重要人物,若是能够抱上他的大腿,让他喜欢自己,拿回自己的卖身契易如反掌。

    再了,自己不管如何出自鳌拜府邸,万一有人秋后算账,自己可就陷进去,不如以后远离京城为妙,曹寅以后会去苏州成为苏州织造,这可是个好会。

    她心里打着如意算盘,惊喜的弯起杏眸,十分可爱,“多谢子清,感激不尽。”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