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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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列轻骑约有五六人众, 俱是好马好鞍, 不过片刻就来到了面前。

    为首男子一身紫色官服, 年龄约莫二十余岁, 晏海一眼看去,只觉得莫名熟悉, 却想不出在哪里见过。

    那男子经过晏海站立处时突然勒马停步, 将他上上下下仔细量了一番。

    近了看, 这男子面目俊美非常,只是眉间有一条红色胎痕, 加之神情冷厉,让人无法生出亲近之心。

    “你就是晏海?”他就这样直截了当的问:“那个从朝暮阁里一起跟过来的奴婢?”

    “是。”晏海朝他行礼。

    “我是……”

    “郡王!”冒疆跑着过来。

    “我是慕容极。”那男子对晏海道:“舍妹承蒙照顾,改日当登门拜谢。”

    他完, 就勒转马头,朝着冒疆过去了。

    “见过郡王。”冒疆朝他单膝下跪,行了大礼。“冒疆办事不力,还请郡王责罚。”

    “慕容瑜呢?”慕容极皱了皱眉头, 眉间那红色竖纹愈发令人望之生畏。

    “郡主身体娇弱……”冒疆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在马车里歇息呢!”

    “滚出来见我!”

    车门立即被开了,慕容瑜动作极其迅速的窜了出来,嗵的一下跪到了自己哥哥的马蹄下面。

    那马儿不知是神骏亦或是习以为常, 半步都没有挪动。

    “我错了哥。”慕容瑜张口就来:“我又闯祸了对不起, 你看在我年少不懂事的份上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知道错有什么用, 你每回都知道错, 可下回也不知道要改啊!”慕容极冷冷地看着这个唯一的妹妹:“看来只有剁了你双手双脚, 不让你到处乱跑到处闯祸, 才能管得了你了。”

    “别啊!”慕容瑜缩了一下脖子,声嘀咕着:“你要是废了我,不还得养着我这个废物吗?”

    “我慕容极养不起吗?”

    慕容瑜被他用话逼到死角,索性半趴在有些泥泞的地上不话也不起来,一副准备耍无赖的样子。

    她刚刚换了条裙子,这样一来简直不堪入目。

    “站起来!”

    “不……”

    “什么?”

    “其实这回我也没做错什么……”

    “还没做错?”慕容极飞身下马,举起手里的马鞭就要抽她。“要躺在棺材里回来才能算是错了吗?”

    冒疆眼明手快,连忙把他的手给抱住了。

    “郡王您先息怒,这不是罚郡主的地方。”冒疆劝他:“承王爷和赤琏公主都在呢!我们自己的家事,回了府再吧!”

    “是啊!郡王,怎么生这么大的气啊!”已经站在那里的殷玉堂终于出了声。

    慕容极把手里的马鞭丢给了冒疆,整了整衣襟,转身朝一旁的殷玉堂和殷赤琏行了个礼。

    虽然论品级他不如这二位,但是慕容家有先祖钦赐的铁甲金剑,按规矩除了今上之外,见到任何皇族亲贵皆只需平礼,如今这一礼算是过了。

    “舍妹顽劣不堪,给二位添了许多麻烦,慕容极在这里为她向二位赔罪了。”

    “这怎么的。”殷玉堂连忙过来扶他:“郡主有勇有谋,此次多亏有她在,我才得了不少助力,此后我定会和皇上奏明,请赐嘉奖!”

    “我自己的妹妹,我能不知道吗?”慕容极一脸不信:“王爷就别帮她话了,这种猴子一样的丫头,除了闯祸还能帮得上什么忙?”

    “我没事对郡王你谎话做什么?”殷玉堂叹了口气:“郡王应当也得了消息的,之后还要请你多费心了。”

    “职责所在。”

    慕容极和殷玉堂寒暄了两句,转向赤琏问候。

    “公主。”他:“此番一路奔波,着实辛苦你了。”

    “表哥不用客气,叫我赤琏就好。”慕容极的身份毕竟与白一诺不一样,殷赤琏对他也是格外客气:“多年不见,表哥瞧着风采愈盛了。”

    “什么风采?气都被气死了。”慕容极又转头瞪了一眼已经从地上爬起来的慕容瑜。

    “瑜表妹的性子的确张扬了些,表哥还得好好管束她。”殷赤琏实话实:“不然往后吃了大亏,表哥也要心疼不是?”

    慕容瑜一听倒是来劲了,她立刻对着冒疆挤眉弄眼。

    冒疆赶忙低下了头,就连殷玉堂都露出了有些尴尬的表情。

    在这上京之中,慕容极的护短可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也就是殷赤琏离开了这些年,走的时候慕容瑜的年纪还没够干什么出格的事情,她只知道慕容极对这个妹妹挺宝贝的,但想着也是姨表兄妹,自己两句也没什么紧要。

    却不知道,慕容极最恨人家自己妹妹不是。

    前几年有个不长眼的纨绔,在街上和慕容瑜起了冲突,后头还动了手。

    先不慕容瑜当场就把对方的腿折了,她回家之后被慕容极看到了脸上的淤青,慕容极便不由分先把她捆在凳子上了一顿,接着就出了门,把那些敢动自己妹妹的人统统断了手。

    几位苦主仗着长辈在朝中为官,联名参了慕容极一本,慕容极在朝上供认不讳,一个个给他们赔了罪也赔了钱。但往后不到三个月,这几家都被翻出了些见不得人的丑事,接二连三的落了马。

    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了,刑狱司的手笔,不就是慕容极干的嘛!

    那之后类似的事情发生了不止一次,但凡和慕容瑜作对的那些人非死即伤,慕容极护短的名声就传遍了整个上京。

    总之一句话,慕容极可以对自己妹妹又又骂,就容不得别人她半个字不好。

    而今殷赤琏主动去踩慕容极的尾巴,真心让人为她捏一把冷汗。

    慕容极脸色果然变了。

    “鱼自没了父母,没变成公主这样的大家闺秀,都是因为我的错。”他冷冷地道:“公主的话,我定然会记在心里,其他的就不劳您费心了。”

    殷赤琏没想到他突然就变了脸,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表情顿时就凝固了。

    “丢人现眼的东西!”慕容极走到慕容瑜身边,拖着她的领子就走。“回家跟你算账!”

    “哎哎,我穿着裙子呢!”慕容瑜被横着丢在马背上,只能用两只手拼命压着自己的裙子。“我堂堂的慕容家大姐,被人看到这样子也太丢人了!”

    “裤子外头套条裙子就能变成大姐了?”慕容极不知从哪里找来个袋子丢到她身上。

    “不要吧……”慕容瑜一边哀嚎,一边很熟练的把自己的头套上了。

    隔着个布袋,慕容瑜也不知怎么能知道正经过晏海旁边,还扒着慕容极的腿跟他开口道别了。

    慕容极居高临下的又看他们一眼,便策马远去了。

    一群人来得快去的急,一眨眼间便踪影全无了。

    “慕容家就是这般做派。”殷玉堂对殷赤琏:“都是自家亲戚,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不会。”殷赤琏低下头:“是我错话,惹得表哥不开心了。”

    “没有的事,他就是这个脾气。”殷玉堂转向另一面:“白贵妃那边估计已经得了消息,也不知宫中目前情势如何,我明日一早先进宫去看看,你也准备一下,这两日圣上必定会下旨召你入宫叙话的。”

    “王爷费心了。”赤琏冷淡地回答。

    “我带着王妃灵柩,得等到午时方能回府,你就先进城吧!”

    “王爷府中要操办丧事,必定诸事繁忙,不如将晏海等人交由我带回公主府安置。”

    “不妥。”殷玉堂一口回绝了她:“此案其中牵涉太多,此人还是由本王亲自照看的好。”

    赤琏还要再什么,被殷玉堂举手制止。

    “此事并无转圜的余地,你不用再了。”

    赤琏只能闭上了嘴。

    “王爷。”倒是晏海走了过来:“若是入承王府,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殷玉堂疑惑地看着他。

    “也不怕王爷笑话,我如今总是睡不安稳,唯有想到枭先生尚在左近,每夜方能安然入睡。”晏海看向身侧那个黑衣包裹的身影:“所以,不知能否请枭先生同入承王府,以安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