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晋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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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35章抹茶

    柏昕回?到屋里后,把?鸡蛋一只只排在了冰箱里。

    这时门铃响了。

    她连忙过去开门。

    门外站在风尘仆仆的程霁川。他向来是一丝不苟的,大衣领口却没有翻好,衬衫还多了几丝褶皱。

    注意到她的视线,程霁川也低头看了看衣襟,抬起,不着痕迹地抚平了。

    “路上风大,这边不能停车,我?是从东门步行过来的。”

    柏昕这才稍稍释然了些。

    还以为他赶过来的呢?

    进门后,程霁川在玄关的地方脱了鞋,柏昕连忙弯下腰,把?准备好的男士拖鞋放到他脚边。

    程霁川看了那拖鞋一眼,没动。

    柏昕茫然地抬起头,似乎有些意外他为什么不穿。

    这时,程霁川才开口,声音有点低:“有别的男人来过你这儿吗?”

    “啊?”柏昕愣住。

    他神色冷淡:“我?的意思是,你一个女孩子呆在这儿,让不认识的男人进门,很?不安全。”

    虽然他的表情很?平淡,但是,柏昕总感觉他语气很?别扭,似乎是不大高兴了。

    她连忙站起来,摆:“不是的,我?没有啊,你是第一个进我?这个屋子的男人。”

    他看着她的眼睛。

    心里有些烦躁,有什么几乎要呼之欲出,但还是忍住了。

    似乎是在确认什么,过了会儿,程霁川的表情柔和下来,又看了那鞋子一眼。

    柏昕这才意识过来他在介意什么,忙解释:“鞋子是新的,刚刚去楼下的卖部买的。”

    “原来是这样啊。”他终于放松地笑了笑。

    柏昕如释重负,拍了拍胸口。

    刚刚他定?定?地盯着她时,让她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外面冷,快进去吧。”他反把?大门关上,轻轻搭住她的后背,领着她进了门。

    柏昕有些郁闷。

    怎么这会儿,好像他才是主人一样。

    但是一想到这次的目的,连忙拉住他的,把?他带到了餐厅里:“我?做了好多甜点,还有你最爱吃的蛋挞和椰奶方糕!”

    她把桌上?的盖子掀开,三个白色的描金盘子,一个堆满了蛋挞,一个叠满了椰奶方糕,还有一个是抹茶味的

    方糕。

    看到抹茶味的方糕,程霁川楞了一下。

    柏昕捏了块椰奶的塞到他嘴里:“好不好吃?”

    程霁川低头看她,姑娘眉眼弯弯的,眼睛里都是急于被夸奖的希冀。

    其实他不喜欢吃甜食,甚至有些反感有甜味的东西,不过东西是她做的,所以每次他都吃了下去,还表现得很?喜欢。

    柏昕并不是多么聪明的女孩子,可能,他演技也很?高超吧,她从来都没有发?现过。

    她一直都以为他很?喜欢吃她的甜点。

    其实,她这样的感觉也没有错。他确实是讨厌吃甜食,可东西是她做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他脸上的喜悦和心里的开心,并不是假的。

    也难怪她会误会。

    不过,抹茶除外。

    他是从来不吃抹茶的。

    程霁川的目光掠过那绿色的方块时,眼神闪烁,下意识别开了,指也有些僵硬。

    柏昕却没有发?现,等他吃了两三块后,自以为气氛酝酿到位了,埋着头期期艾艾地:“我?是有事情求你,不知道方不方便”

    “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没有什么不方便的。”他笑了一下,定?定?地望着她,“而且,我?很?高兴你能来找我帮忙。”

    柏昕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

    程霁川:“这明,你遇到难题时,第一个想到的是我。”

    他的笑容里,笃定?中又带着一丝促狭。

    柏昕红了脸,被他看得极不自在。

    他总是这样!

    “程霁川,你很?喜欢撩拨女孩子吗?”她皱皱鼻子,声道。

    程霁川收了笑容,表情正了正:“为什么这样?”

    柏昕抬头,难得见他这样严肃,倒有些忐忑了:“感觉你挺喜欢逗弄人的。”

    “不是喜欢逗弄人。”他复又笑了,慢条斯理摘下眼镜擦拭,“我?只喜欢逗你。”

    柏昕怔住。

    他:“就像你平日里看到那些可爱的猫,也情不自禁地想去抱她们,逗弄它们一样。只要是人,总喜欢可爱的、美好的事物。”

    他顿一顿,看向她,“就像你一样。”

    他的眼神仿佛有魔力,涤荡着清浅的笑意,却又是那么惑人,像一段看似温柔又能将人勒毙的红绫。

    柏昕

    被他望着,身子像是被施了法一样,动弹不得,只觉得陷入了那双沉静的眼睛里。

    那双如墨色的眼睛,像有一个不断旋转的旋涡,一直把她吸入进去。

    她连忙避开了他的目光,装作不在意地轻啐道:“程霁川程大b,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啊?我?找你来是想请你帮我忙的。”

    他笑而不语。

    虽然什么都没有,但是柏昕心里明白,他早就看穿她的想法了。

    她那点儿九九,向来是瞒不过他的。

    心里懊恼又无力,叹了口气,然后把她和李舒曼办了流浪猫狗收容站的事情跟他了。

    程霁川认真听着,不时点点头,听完后:“我?知道了,一会儿我让程平帮你去办。不过,这种事情不能只是口头上?呼吁。”

    “怎么?”

    “人的本质都是逐利的,有时候,利诱比呼吁强多了。给点儿实际的好处,往往能更好地调动人们的积极性。”

    柏昕虽然不聪明,但也不笨,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眼睛一亮:“那这样,我?让舒曼去微博上?贴告示,本市有发?现流浪动物并送到本收留所的,奖励多少ny这样,好吗?”

    他点点头,嘉许地摸了一下她的脑袋:“真聪明。”

    柏昕被他欣赏的目光夸得不好意思了。

    明明是他想出来的,她只是顺杆往上?爬罢了。

    她把装甜点的盘子往他面前推了推:“你吃啊。”

    “好。”他胃口不大,平时吃的也不多,这会儿已经有些腻了,但是目光触及她期待的眼神,笑了笑,又捻了一块塞入嘴里。

    细嚼慢咽。

    柏昕发?现蛋挞和椰奶方糕他都吃了,抹茶味的却动都没有动,不由纳罕:“你不爱吃抹茶吗?”

    程霁川捏糕点的指一顿,眼睫垂下,在明晰如玉的脸上留下一道浅淡的阴影。

    他的脸孔是真的白,近距离地观察,甚至能看到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

    那种冷冷的白,没有什么烟火气,有那么一会儿,柏昕有一种错觉,甚至觉得他像是戴着面具,是一尊冰雕。

    柏昕敏感地发现他的异样,:“怎么了?”

    程霁川:“没什么。”

    然后,他若无其事地捏了拿起一块抹茶味的方糕,

    送入了嘴里。

    后半夜的时候,他从梦魇里醒来,冲入了洗间,趴在马桶上吐得昏天黑地。

    这一晚上?,连着吐了五六次才感觉胃里舒坦些。

    他看着镜子里的人,镜子里的人也看着他。头顶的白炽灯发出惨白的光芒,把?他的脸映照得毫无血色,只有漠然的冰冷。

    程霁川不吃抹茶,有两个原因。

    一是源于3岁那年的一次不好回忆。

    时候,程老爷子还在的时候,程凌雄和程凌北对他还是不错的,至少,表面上维持着慈爱叔伯的形象。

    后来老爷子身体不大好了,搬去了疗养院,情况就不一样了。

    程霁川从就聪慧,过目难忘,不管是什么年龄段,成绩都是最拔尖的,总是家长嘴里“别人家的优秀孩子”。

    这种情况下,附近的孩子都不大喜欢跟他玩。

    加上?他性格孤僻,超越同龄人的成熟冷静,总是让他成为众矢之的。不过,这些他并不在意。

    只是,程凌北远不满足于孤立他。

    程凌风年轻时得罪的人太多了,和这些兄弟姊妹的关系尤其恶劣。

    程凌北讨厌她,但更讨厌程霁川。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女王,一个是看似淡然实则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臭子。

    他讨厌他的方方面面,在他眼里,程霁川任何一点优秀的地方,都像是扎在他心尖上?不得不拔除的刺。

    所以,他表面上对他多有关照,是一个爱护侄子的好叔叔,暗地里,总是不遗余力地欺辱他。

    那一次,他心情不好,心血来潮就叫了一帮人把?他从屋子里叫出来。

    然后,就在院子里,众目睽睽下,笑着在他面前转了几圈,然后让人把三大碗抹茶团子端上来,让他吃。

    目光带着一种跃跃欲试的猎奇。

    就好像,今天捉了一只鸟,忽然心血来潮不想喂它吃鸟食了,而是想看看,它这么的肚子,吃下一块肉会怎么样。

    从那以后,程霁川看到抹茶就有种生理性的厌恶和反胃。

    就像看到程凌北虚伪的亲情一样。

    偏偏程凌雪那会儿还喜欢做给他吃。不过,后来两人的关系逐渐恶化,她丝毫不掩饰对他的厌恶后,也不再做了。

    时候,也许是

    出于怜悯,也许是亲情使然,她很照顾他,还送过他一只鹦鹉,羽毛鲜艳,能会道,他一直都非常喜欢。

    后来,两人决裂,她还主张把?他送到国外。

    临走前,他把?养了五年的鹦鹉扼死,装在红色的礼盒里,亲自提着去拜访她。

    程凌雪约莫是心里有愧,一开始借口称病,打算避而不见。

    他在电话里跟她寒暄,语气诚恳:“我?晚上?5点的飞,姑姑,您不打算见我?最后一面吗?”

    程凌雪语气?里有挣扎。

    在他好声好气的劝下,终于松了口。

    那一天,气?温很低,静海降下十年不遇的大雪,路面上都结了冰。

    程凌雪在院子里搓着等待,哈一口气就像是喷出一口白雾。远远的,他听到铲雪的工人喊“大少爷”,然后是铁栅栏门“嘎吱”一声。

    有个穿白色大衣的少年从道路尽头走过来,身形峻拔,目不斜视,他的脸色很白,和茫茫雪景是一个颜色,里提着一个红色的礼盒。

    “给我?的?”程凌雪很意外,接过了盒子。

    程霁川随她进了门,脱下外套,在她对面坐了。

    佣人端上来茶,他伸接过,跟对方笑了一下:“谢谢。”很?简单一句客套话,却惹得姑娘红着脸跑了。

    程凌雪却一直垂着头,看着里的盒子,讪笑了一下:“你还给我?带了礼物?”

    程霁川低头抿了口茶,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就当是饯别礼吧。”

    话到这里,程凌雪有点愧疚,到底也是自己的侄子,而且,程凌风从就没有管过程霁川。

    “也许国外更加适合你。”

    “是吗?”他依然垂着眼帘,眼中却极快地闪过一丝讥诮。

    然后抬起头,慢悠悠看着她拆开礼物。

    盒子被掀开的那一刻,程凌雪吓得陡然站起,里的盒子都扔了出去。她惊魂未定地看着对面人,不清是愤怒还是怖惧,只死死盯着他,不出一句话。

    他也很?安静地看着她。

    对视了好一会儿,才纡尊降贵地开口:“姑姑,喜欢我送你的这份礼物吗?”

    程凌雪:“”

    他弯了一下唇角,笑容温和,交叠的双安静地贴在膝盖上?。

    可惜眼

    睛里没有温度。

    老半晌,程凌雪才开口,尽量控制自己话的调子,但嗓音还是带着不自觉的颤抖:“你就不怕我?恨你吗?”

    程霁川失笑,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事。

    拍拍衣袖,转身离开。

    从那以后,他再也不养鸟,再也不碰抹茶这种东西。

    第036章桃花

    程霁川提供的方法果然很有用,第二天就有很?多人提供给她地址。

    柏昕和李舒曼请了人,把?发?现的流浪猫狗带回了收容所,细心照顾,渐渐的,所里越来越有生气?了。

    只是,期间遇到了一件不那么愉快的事情。

    最近在铜锣巷收的一批猫狗身上都有明显的伤痕,经过程平的调查,发?现是巷尾63号一家成人用品店的老板做的。

    柏昕知道后很气?愤,过去找那老板。

    她到底年轻气?盛,比不上?这些盘踞在巷子里的乡野老油条。

    那老板穿着身不大合身的阿玛尼西装,还学人留了两撇胡子,眼睛很?,站门口眯着眼缝儿打量她,目光不屑。

    “姑娘,你可别含血喷人,我虐待动物,有证据吗?心我?告你诽谤。而且,虐待猫狗又不犯法,你管的哪门子闲事?”

    柏昕愕然,万万没想到这世上?有这种人。

    对方趾高气?扬,丝毫没有愧疚之心,她笨嘴拙舌的,吵了两句就败下阵来,气?得浑身发抖,眼眶酸酸的。

    不过,在这种人面前,她是怎么也不想落了下风的,咬住嘴唇强忍着。

    有人从后面按住她的肩膀,柏昕回?头,对上头顶一双满含担忧的眼睛。

    是程霁川。

    见她穿得少,他把?脱下的外套披在她肩上,按住她的肩膀拢了拢,给她收住领口。

    他里的力道不大,却温暖又有力量。

    给她一种强有力的底气?。

    就好比在茫然的大海里忽然看见了明亮的灯塔,柏昕像是找到了支撑点,缩进他怀里。

    一直强忍的眼泪也终于落了下来。

    程霁川顺势把她抱到怀里,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脑袋:“没事,我?来解决。”

    这时,那老板不耐烦地抽了口烟:“这是唱的哪出啊?不买东西就滚蛋,别杵这儿影响我?生意!”

    完就要

    回?去。

    程霁川喊住了他:“等一下。”

    胡子老板回头,皱着眉头打量他。程霁川看着很?年轻,目光清亮,斯斯文文的,似乎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

    老板自然不把?他放在眼里,抬高了下巴,笑道:“后生,你有什么指教?”

    程霁川眉眼不动,也笑道:“虐待猫狗确实不犯法,但是,虐待有主的猫狗,那就是侵犯他人私有财产。你不怕吃官司吗?”

    老板一怔,有那么会儿哑了声。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懊恼自己竟然被个年轻唬住了,冷笑:“你有这个本事,就去告我?好了,大不了赔点钱。你能拿我怎么样?”

    程霁川点点头,语气轻松:“我?是不能拿你怎么样。”

    两天后,该成人用品店的老板被告上?了法庭,由本市的金牌律师宋明宇替多名?所害者联名?起诉,一审判了6年有期徒刑加罚款300万。

    店也因为涉及走、私等不正当交易被查封了。

    得知是谁起诉他后,他直接放弃了上?述,乖乖赔钱、蹲监狱去了。

    快入冬前,因为天气?反复,柏昕病了,在床上?躺了一天。

    她昏昏沉沉的,发?了条朋友圈——

    柏昕:病了,头晕、脑胀、不舒服[弱可怜又无助jpg]

    本来就是无病呻/吟地撒撒娇,她没看评论,又睡了过去。

    醒来时,却发现有三个未接电话,朋友圈也多了一连串回复。电话是程霁川打来的,在那么多条回复里,她第一眼看到的回?复也是他的。

    程霁川:怎么了?

    程霁川:有些傻瓜,总是不懂得照顾自己。

    柏昕连忙回?了他的电话:“对不起,刚刚睡着了。”

    “没关系。”程霁川在那边问她,“生病了?严重吗?”

    柏昕:“没有没有啦,就是有点感冒,没事的。”

    程霁川的语气重了些,语重心长:“病如果不注意,往往会变成大病。”

    柏昕很?怕他严肃的样子,连忙改口,弱弱道:“我?知道啦,一定?会好好吃药的。”

    他这才放过她:“我?晚上?过来看你。”

    柏昕:“不用啦,你那么忙。”

    程霁川的语气不容置疑:“看你的时

    间还是有的。”

    柏昕只好作罢,点头应承。

    她原本是窝在沙发?里等他的,因为怕冷,还从房间里抱来了一床被子,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

    可等着等着,后来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直到隐约听到有开门声。

    钥匙是前几天她给他的,开了门后,程霁川收入了大衣口袋里。

    然后,一眼就看到了蜷缩在沙发?里的女孩。

    因为很差的睡相,她身上?裹着的被子已经掉到了地上。好在人,缩在那么大一张沙发?里,想掉下去有点困难。

    他换了底部绵软的拖鞋,刻意放轻了脚步。

    等他把?她连人带被子一块儿抱到房间里时,她终于醒了,还打了一个哈欠。

    睁着双惺忪的眼睛望着他。

    程霁川被她可爱的样子逗笑了,弯腰把她放到床边。

    “怎么会生病了?”

    他探摸了摸她的额头,皱皱眉,似乎觉得不大明显,低头用唇试了试温度。

    “还好,不是很烫。”

    柏昕终于清醒过来,像是被烫了一下,脸颊都红成了苹果:“我我没事啦。”

    程霁川把?挽在肘弯处的外套搁到一边,握住了她的:“我?不在你就不会照顾自己了?”

    他的有点冷,带着室外空气里的寒意,可以想象,他在冰冷的环境里赶过来的样子。这时候,柏昕也注意到他的外套湿了,从领口一直蔓延到腰间。

    只是,衣服是深灰色的呢料子,她刚刚没发现。

    “外面下雨了吗?”她问他,心里有些酸胀。

    不清感动还是什么。

    程霁川笑了一下,捧住她的脸:“只是雨。”

    只是雨?

    柏昕又朝那湿透的大衣望了眼,没话。

    后来,程霁川去附近的药店给她买了药,不过,回?来后又出去了一趟,改买了冰糖雪梨,用厨房的炖锅给她炖了一满锅。

    “老是吃药不好。”他这么解释。

    柏昕很?开心,声:“其实,我?也不喜欢吃药。”

    他呵了一声,正色道:“但也不能任何时候都不吃药,得看什么病了。知道吗?”

    柏昕立刻没了底气?,脸上得逞的笑容也消失了,扁扁嘴,不情不愿地“哦”了

    一声。

    他有些好笑,继而俯身,张开的双臂虚虚地撑到她的颊边。床褥很软,连带着她的脸颊也往下陷了陷。

    离得太近了,属于他的气?息扑面而来,柏昕避无可避,不得不看着他。

    一颗心如鹿乱撞。

    有那么一会儿,像是失去了话的能力,对未知的局促和不安,让她下意识伸抵住了他下压的胸膛。

    四目相对,程霁川问她:“你愿意一直和我?在一起吗?”

    柏昕怔住。

    没等她开口,他抬拨开她散在额前的碎发,进而道:“我?的意思是,跟我?订婚、结婚,永远陪着我?。”

    柏昕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应承。

    程霁川对她而言,意义很?大,不仅仅是在她低谷时帮助过她的人,还是成长路上?接触过的最优秀的的异性。

    他总是能给予她良好的建议,给她指明方向,亦师亦友,亦兄亦父。但正是掺杂了太多这种感情,她对他是又爱又敬,有时候,还有那么一点儿畏惧。

    但是,这些都无损她对他的爱慕和崇拜——

    “我?愿意。”她红着脸,抵在他胸膛上?的微微颤抖,因为紧张而绷紧。

    程霁川望着她,心里那一点忐忑和疑虑消失了,从容道:“真的?”

    柏昕被他笑得脸红耳热,声音细如蚊呐:“嗯。”

    程霁川微微一笑,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意有所指:“愿意的意思,是指我?以后可以对你做任何亲密的、哪怕是过分的事情吗?”

    这一次,柏昕的耳朵是彻底红了。

    那个礼拜,好多年没联系过的沈教授给她打了电话来,让她过去吃顿饭。沈教授是她父亲的故交,n大的资深经济学教授,大学时对她颇为照顾。

    出发那天,难得下了雪,还是难得的大雪,到了n大的教工宿舍时,已经没到了脚踝。

    柏昕在门口跺了跺脚,才跟着几个陌生的师姐师兄走进去。

    “起来,我?可有很?多年没见你了。”老头笑吟吟的,仔细端详她的脸,“有对象了吗?”

    柏昕被他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人上了年纪还和年轻时一样,就喜欢乱点鸳鸯谱,为老不尊。

    她正打算含糊两句,他就扯了旁边一个男生

    推到她面前:“徐毅,你还认得不?现在在华晟工作,已经是vp了。你们那时候,关系好像还不错吧?”

    面前的男生长得挺清秀,笑起来唇边有一个梨涡,看着比实际年龄很多,放到人群里也是亮眼的。

    柏昕想了会儿,终于想起来。

    她那时比较内向,朋友也不是特别多,徐毅确实帮了她很多。

    离开的时候,雪很深了,徐毅提出要送她。

    柏昕不是自来熟,久别重逢,和陌生人没有什么区别:“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吧。”

    “这么大的雪。”杨教授拉开窗帘,往外面看了看,“就让徐毅送你吧。”

    “哎,那好吧,谢谢了。”

    话都到这份上了。

    雪天路滑,徐毅开得很?慢,路上随便问了她一些问题,谈吐都很得体。

    果然是职场老油条了,还是金融行业,虽然这人长得稚嫩,为人处世倒挺妥帖。

    渐渐的,柏昕也放开了些。

    他们起以前上?学时的情境,一些不经意的趣事,不自觉也笑出来。

    到兴起时,徐毅的拍在方向盘上?,冷不防问她:“你现在还单身吗?哦,我?就是随口一问,这个月,喝了三次喜酒了,都是那会儿的同学。”

    柏昕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就一连串的话把?她的话头给堵住了,像是不完,又叨嗑起过去的琐事了。

    话到这边,车就开到了。徐毅撑着伞绕到侧边给她开门,站楼底下往上?望去:“这房子挺漂亮的,你一个人住?”

    “嗯。”

    “不害怕吗?”

    “还好吧,一百平不到,不算很?大。”

    他点点头,对她笑笑:“我?送你上?去?”

    “不了不了,我?就住二楼。”

    “那好吧。”

    徐毅目送她上楼,眼睛里有着笑意。上?大学的时候,这个师妹就是班里最亮眼的,话不多,却温柔懂事,给人很舒服的感觉。

    之后几天,徐毅总是不经意就给她发条信息,时不时点赞她的朋友圈,动明显。

    柏昕怕自己想多了,不好意思问他,只能冷处理。

    一来二去的,徐毅似乎也意会过来了,消息发得少了,不过,还是没有死心的样子。年前,他给她打了电

    话:

    “2号同学会,你来吗?”

    柏昕本想拒绝,忽然想起,前两天已经答应了李舒曼了,好像就是这个聚会。

    “去的。”

    徐毅像是舒了一口气,笑道:“就怕您大姐不赏脸呢?”

    “哪儿话?”

    电话挂了,柏昕比他更松一口气。

    谁知,这会儿响起了敲门声。柏昕吓得一抖,差点摔了——

    不会吧?

    她悄悄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望,随即松了口气。

    是程霁川。

    她连忙打开门,把?他让进来:“下那么大的雪,你怎么还出门了?”

    他把?里拎着的袋子搁到玄关桌上?,低头脱鞋子:“那么大的雪,你肯定懒得出门,又不想做饭。”

    他拍拍那塑料袋,笑道:“我?买了食材,我?们涮火锅吃吧?”

    柏昕张开袋子往里望,果然应有尽有,且肉食居多,她眼睛都亮了:“好的!”

    “馋猫!”他没好气?,情不自禁捏住她半边脸。

    “你好冷啊。”皱皱鼻子,她把脸躲开。

    他失笑,跟她道歉:“不好意思。”然后站起来,卷起袖子,把?袋子拎到了厨房里。

    屋子里开了地暖,温度挺高,直接就能坐到地板上,但是,程霁川还是在地上铺了层厚厚的毛毯。

    “这样不咯。”他解释。

    柏昕:“那为什么不坐桌子上??”

    他朝她微微一眨眼:“你不觉得这样有野营的感觉吗?”

    柏昕撇撇嘴:“野营?两个人在室内野营?”

    看她这副不以为意的样子,程霁川就笑了,笑完就板起了脸:“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啊,敢这样跟我?话?”

    柏昕一缩脖子。

    程霁川失笑,拿筷子给她夹菜吃。

    就是只纸老虎,也就在他面前露露爪子。

    “你好了吗?”吃到一半,柏昕问他,语气担忧。程峰前两天告诉她,他去下面巡查时不心拉伤了。

    他抬在她面前展了展:“你呢?事情而已。”

    “看来是大好了。”

    “我?倒希望我?还没好。”他望着她笑了笑。

    “啊?”

    “让你照顾我?啊。”

    柏昕脸色不大自然,低头飞快扒东西吃。

    “慢点。”他拿纸巾给她擦拭唇

    角。柏昕抬头看了眼这张距离她只有几毫米的俊脸,心跳漏了一拍。

    “好了。”他把?纸巾扔到垃圾桶里。

    柏昕不知怎么,捧了碗到他面前,给他夹一根菠菜:“你也吃。”

    他怔了一下,眼睛里的笑意变浓。这样对视,他看得她不自在极了,她有些打退堂鼓了,却被她捉住了。

    就着她的筷子,他低头叼住了那一根菠菜,竟然一点点把菜吞了进去,闭眼很享受的样子。

    柏昕都愣住了。

    他笑:“怎么这样看我??”

    柏昕:“想不到传中的程大b竟然还有这么一面?”

    “我?也没有想到。”

    “啊?”

    “想不到,这世上?竟然还有这么美丽可爱的女孩。”他望着她,笑而不语,目光灼灼。

    柏昕:“”

    他总是轻而易举一句话就弄得她不知道该什么。不知道是她太过笨嘴拙舌,还是他太过从容敏慧。

    好在这时,她接到了电话。

    没多想她就给接通了。

    另一边,徐毅的声音朗声传来:“柏昕,你吃饭了吗?”

    “正在吃。”

    “哦”他的语气有点遗憾,“那太可惜了,本来想请你吃涮锅的。”

    “下次吧。”

    徐毅笑,半开玩笑那种:“你每次都那么,每次请你,不是推脱有事就是已经吃过了。哎,请你吃顿饭怎么那么难呢?”

    他嗓门大,在安静的室内十分清晰,这会儿,屋子里还有旁人呢,柏昕脸都涨红了,不自觉向程霁川望去。

    想不到他也在看她,不动声色,饶有兴致的眼神。

    好像是想听一听,听个清楚——电话那头是何方神圣,意欲何为。

    柏昕被他这么一看,脸更红了,像煮熟的虾子似的,忙不迭躲开了:“徐师兄,总有会的。再不济,不是还有同学会吗?”

    “对,2号,你可别忘了。”

    “一定?。”

    挂了电话后,她松了口气,到他身边坐下。

    程霁川笑着问她:“追你的?”

    “啊?”柏昕想不到他这样直接,更是无所适从。她几乎不敢看他,期期艾艾道:“没有啊。”

    “真的没有?”他笑。

    她不下去了,心里也懊恼,这人怎么这样不依不饶的?

    可要他咄咄逼人吧,偏偏姿态温和。

    却偏偏要让她这样窘迫。

    她咬了咬唇。

    “别咬,冬天本来就干。”他伸去抚她的唇。不经意间,指就这么摸到了她的肌肤。

    有些柔软的触感。

    柏昕愣住,感觉脸上的温度升得极快,犹豫一下望向他。

    程霁川也看着她。

    眼神黑亮。

    “我?这个人,是不是挺无聊?天天不是工作就是工作?”他毫无预兆地问她。

    “啊?”柏昕真的没料到他会这么问,连忙否认,“哪能呢?你又聪明又有学识,大家都很尊敬你。”

    程霁川听到这里就笑了,没再问,转头望向窗外。

    是尊敬,不是亲近。

    不旁人,连她,哪怕对他千依百顺,他也看得出来,她心里也始终横亘着那么一道防线。

    她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永远不像她跟程霁尧在一起时一样放松。

    现在,居然还来个不知死活的程咬金。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