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铭手机第三次响起来，他才忍无可忍看了眼来电。

    Martin教授来的。

    顾铭再次将电话掐了，给教授回了条“稍后联系”的短信，快步走出医院大楼。

    幸好周喻没走远，蹲在个自动贩卖机前，挺暴躁地掏了罐可乐。

    拉开喷了一脸。

    “操！”周喻抹了把脸，顾铭看见了，没忍住竟然笑了。

    本来他也挺暴躁的，但周喻这个满脸可乐的样子实在挺可乐的。

    “干嘛呢，暴脾气少年。”顾铭走过去，蹲下，一掏口袋没纸。

    “我没暴脾气，就是不喜欢手术。”周喻将脸往顾铭胸前蹭。

    “靠，回去你给我洗衣服。”顾铭蹲着没动。

    可乐水又甜又粘的，周喻蹭完了还顺上来亲了顾铭一口，让他尝着味儿了才站起来。

    “顾顾，谢谢你。”周喻突然。

    顾铭愣了愣，跟着站起来，揉了揉周喻的发，“为什么不喜欢做手术？”

    “咱能不纠结这个问题了吗。”周喻往能借自行车的路走，明显心情好些了。

    顾铭没话，扫了码推过车才问了句：“你怕疼啊？”

    “不是，”周喻笑笑，跨上车，“因为我知道治不好。”

    “为什么治不好？”顾铭人像又燥回来了，“我们来这儿才俩月不到，你怎么知道治不好？”

    “因为Don的手术，这些年我没少做。”周喻。

    顾铭张了张嘴，没出话来。

    “本身上这儿就是找个僻静地儿休养，最开始我也以为，换个地方就不一样了。”周喻话得轻松，“事实上该病的，到哪儿都得病。”

    “可是你...”顾铭想安慰的话，但看见周喻笑了。

    顾铭到这个时候，才知道“你一定会好起来”一类的套话这么苍白无力。

    了跟白没区别，他和周喻谁都不会得到安慰。

    “没事儿，就是偶尔听不见了不大方便，”周喻扶稳车头，“这病也不疼的。”

    “我觉得疼。”顾铭。

    周喻定了好一会儿，随后眼角像有点儿红了。

    “回去吧顾顾，”周喻把脸别开了，蹬了一脚车，“回家给你做好吃的。”

    顾铭在心底叹口气，只有跟着他回去。

    -

    结果周喻还是没同意做手术，顾铭试着劝了两天，结果这混蛋每回都拿亲亲抱抱糊弄过去了。

    顾铭的考虑是，既然手术有希望痊愈，那就该试试。

    然而时间长了，他还是决定尊重周喻的意愿，干脆就不再提了。

    周喻这个人看着没什么正形，实际上生活起来还算有规律，会在固定的时间干固定的事儿。

    比如现在下午这个点，他一般都蹲楼下陪房东太太弄点儿吃的。

    顾铭坐一楼沙发上翻杂志，不确定他们具体是在做什么，总之闻着满屋的鸡蛋牛奶香。

    Toto最馋，绕着人脚边转了半天没等到吃的，最后跑过来拿嘴扯顾铭裤腿。

    “不帮你。”顾铭伸手将狗推开。

    Toto甩了甩脑袋，特渴望地朝厨房多看了一眼，门铃突然响了。

    “是谁啊，这个时候...”房东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直起身子。

    “我看看。”顾铭离门近，搁下杂志走几步就是门。

    花园的铁门白天不锁，也就是虚掩着，谁走进来都行。

    顾铭把门拉开，在门外看见Martin教授的时候给吓了一愣。

    前几天他发短信跟人“稍后联系”，结果回来直接给搞忘了，现在人特地找上门来还挺不好意思的。

    “噢正好是你来应门。”Martin笑起来，“我到兔子店里找你，他你没在那儿干了，给我留了你的住址。”

    “嗯，”顾铭应了一声，朝屋里看了眼，周喻这个特爱看热闹的果然在朝这边看，“有什么事进来吧。”

    房东正好和教授年纪相仿，挺热情地倒茶招待。

    “抱歉，之前过事后会联系您...”顾铭坐回原来的位置，将杂志塞进夹缝里。

    “没事儿，年轻人要忙的事情多。”Martin喝一口红茶，“我来这儿长话短，是想给你介绍一份工作，看看你有没兴趣。”

    “您。”顾铭确实有兴趣。

    经历过那晚的事情以后他辞了兔子店里的工作，现在正是愁接下来做什么的时候。

    “最近咱们学区八所院校联合办创新钢琴乐团的比赛，我们学校只有两支正式队伍。为了凑数，学院就临时多组了个新团...”Martin到这儿摸摸鼻子，“我是团长。”

    “噢...”顾铭有点儿惊讶。

    教微经的退休教授，被捞回来给钢琴乐团当团长，足以见得这团建得有多凑数。

    “别看我这样，我年轻时拉提琴还拿过奖...”Martin笑。

    “跑题了，”顾铭点了点桌子边缘，“所以您给我介绍的工作是什么？”

    不会是接替他当这什么凑数团的团长吧...

    “啊，我希望你能替我们团写参赛用的曲子。”Martin正色。

    顾铭听了笑：“您几时见我能写乐团用的曲子了？”

    “比赛要求乐团改编或串烧现有音乐作品，就是所谓创新，你读书时候不是最喜欢玩这个吗。”Martin看着他。

    顾铭没回答，周喻端着个托盘从厨房那儿过来了，将做好的甜品放下。

    竟然是双皮奶，被盛在两个透明玻璃碗里，Martin教授看了觉得特稀奇。

    “坐吧。”顾铭没让他走，拉他在自己身边坐下了。

    “学校那边的想法是，怎么自己也算G5老大，即便是凑数团也不该垫底，不然名声上挂不住。”Martin笑笑。

    “搞学术的院校还在乎这个？”顾铭皱眉。

    “暗地里较劲儿嘛，总不能一直被笑话书呆子。”Martin，“团里大都是咱们学院的学生，你就当做学长的，帮大家个忙。”

    顾铭还挺头疼的，这不是不垫底就不垫底的事儿，Martin会想到他实在挺草率。

    “你去呗，挺好的。”周喻突然开口了，侧过脸拿中文声跟他，“我想听你写的曲子。”

    “听个鬼。”顾铭将双皮奶推给他。

    老实，上一秒内心还很拒绝，现在反而有那么点儿心动。

    就因为周喻了句想听。

    “有规定参赛主题吗？”顾铭重新看向老教授。

    “啊，当然有。”Martin见是有戏，脸上露出笑容，“主题是，爱情啊。”

    作者有话要：

    复习使人秃头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