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子夜,太上皇宾天，享年不满半百。

    国丧期内,上至侯爵，下至百姓，必须披麻戴孝，禁嫁娶，禁食荤腥，禁一切娱乐活动。

    流芳殿内，赵寅陪师雨泽用膳,席上山珍海味,如蜂蜜炙鹿肉、清蒸江白鱼、渍羊羔肉等,佐以美酒、时令菜蔬瓜果。如果让人知晓现任皇帝国丧期间躲起来吃肉喝酒，丝毫不以身作则，不晓得会有什么反应。

    那一坛精心酿制的红葡萄酒配以晶莹剔透的琉璃杯饮用，更增添意趣。师雨泽连饮几杯，两颊浮现薄薄的红晕，不知想到什么,盯着虚无的某处笑起来。

    这一笑，满室生光。

    赵寅不知不觉放下了中酒杯，痴痴凝视，心里泛起一阵悸动。

    他启唇正要什么，师雨泽忽而朝他伸出一只。

    一怔之间,那只已然触上他的脸颊,沿着面部摸了两把。

    赵寅呆住了,目光茫然又慌乱。

    “长得不错嘛。”师雨的嘴里吐出甜蜜的酒气。

    赵寅整个人晕晕乎乎，他可以从容应对朝堂的暗语锋，可以淡定直面肃杀的盔甲大军,唯有此时不知所措。

    他的喉结上下滑动，紧张地向后仰。

    师雨泽抽回托着腮，慢悠悠道：“比你爹好看一点。”

    赵寅浑身的血液瞬间冷了，头脑却腾地发热，一把扣住师雨泽的腕。

    “嗯？”师雨泽迷迷糊糊地瞧他。

    “你对我父皇还不能忘怀吗？”

    “忘怀忘怀什么？”

    “他已经死了。”

    “我知道啊”

    “所以别再想他了。”

    “我没”

    师雨泽的嘴唇忽然被堵住，赵寅不得章法地胡乱碾磨，牙齿几乎咬破他的嘴皮，他尝到了轻微的血腥味。

    他双眉直皱，使劲要把赵寅抵开，哪料赵寅力气很大，失去理智一般双臂紧紧圈住他。

    就在这时，房梁上悄无声息地落下一人，正面对着他的师雨泽微微睁大了眼。

    端木瀛眸光冷凝，不留情地抓向赵寅的后颈。

    师雨泽以为这一抓必中，怕赵寅命不保，心里还有点焦急。

    不曾想赵寅就像后脑勺长了眼睛，臂急速向后格挡，两个人拆解了几招，

    短时间内谁也奈何不得谁。

    趁这当口师雨泽赶紧脱身，远离战火中心。

    他看着这两个人有些目瞪口呆，有这么一会功夫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厉害，就他是战五渣？

    “不是哦，宿主，他们是特例，其实你目前的武力值已经超过此方世界大部分人了，加油！”

    “呵呵，谢谢。”

    咚。

    葡萄酒的后劲上来了，他站了会就抵不住一下子坐倒在椅子上。

    两人双双停了。

    “这些天一直藏在阿泽身边的人就是你。”赵寅直视端木瀛，道。

    后者保持他一贯的沉默是金。

    “你并非普通的侍卫。”区区一个侍卫，不会拥有这样的身，而这种干脆狠辣一击即中的风格，更像是影卫杀人的招数。

    端木瀛没有回答他，而是道：“别强迫他，否则杀了你。”

    见这两人罢了，师雨泽暗松口气，半撑着脑袋醉意朦胧地朝他们招：“打什么架，过来一块喝酒。”

    话音落下，赵寅和端木瀛就一左一右占据了他两旁的位置。

    又是几杯酒下肚，师雨泽不胜酒力，半是清醒半是昏沉地打个酒嗝，自个过去趴到榻上。有人给他脱了鞋并盖上被子，他辨别出那人的气息，应该是赵寅。

    接下来寝殿内的空气安静而凝滞地僵持了片刻，而后他听到赵寅离去的脚步声，端木瀛似乎在一旁瞧了他一阵，然后衣物略微振动，再次回到房梁上面。

    师雨泽悄悄张开了双眼，唉，真难搞。

    第二天的黄昏时分，天边铺满金色霞光。

    他闲逛时黑猫蹿出来咬住他的衣角，往某个方向扯动。

    师雨泽慢腾腾地随着它移动。

    “想带我去哪？”

    “喵”黑猫叫唤几声，示意他跟上来。

    “这里是”师雨泽疑惑地环视周围，觉得有点儿眼熟。

    一个身影缓缓从树丛后走出来，斑驳的树影打在他俊朗的脸上，他的脸庞像贴了金叶子。

    “我就是在这里遇见你的。”赵寅直直地望着他，。

    原来是这个地方啊！

    师雨泽恍然大悟，记得当时是夜晚，这个孩跟着黑猫从树丛里钻出来，整个儿瘦瘦弱弱的，就一双眼睛格外大。

    “见

    你的第一眼，还以为你是月下的仙子。”

    “你明明还问我是人是鬼。”

    “你还记得？”赵寅露出一丝笑，显出温情的模样，眼角也染上了温暖的底色。

    “我母妃死得早，又遭父皇厌恶、兄弟排挤，就连太监宫女也可以任意欺凌，自身边只有一个老嬷嬷怜惜我，真心待我，可她已经很老很老了那时我便发誓，定要坐上那尊容无比的位置，要将曾经看不起我的人都踩在脚下。”

    赵寅慢慢向他走近。

    “后来我有了黑羽，唯独对着它时我才能一些真心话。我以为此生只能这般了，直到你出现。”

    打住！这是要被表白了吗？！

    师雨泽的脚后跟暗中往后挪动，琢磨着怎么转移话题。

    “我本没想太多，可是那一天，我在流芳殿的窗下，瞧见你和父皇行苟且之事，心中忽而极为愤恨”

    师雨泽震惊，这个人居然偷窥过他的现场！如此不要脸，还反过来他行“苟且”？

    “我有哪一点比不上父皇？我比他年轻，你也我比他长的好看。”

    赵寅步步逼近他，“跟他可以，跟我就不可以吗？”

    卡擦。

    师雨泽不经意踩断了一根枯枝。

    他颇感头疼，抬示意赵寅冷静一点，“你是你，你父皇是你父皇，我跟他呢就是嗯硬要就是炮友的关系，我当时以为自己死定了，有点意气用事。”

    他思考着用词，想更进一步的解释，“你知道炮友是什么吗？就是”

    “那跟我也当一次炮友吧。”

    低沉的话语在他耳朵旁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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