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朝堂质问
探春听到这话,朝南安太妃笑了笑,随即道:“夫妻本是一体,太妃一直来劝我做奇怪的事,难道妥当吗?”
“我以为王妃会明白自己该有的立场。”
“太妃高看了我,我过,不想参与是是非非。”她完后,又捧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果不其然,南安太妃的脸色变的极其难看,在一阵沉默后,站起了身。
探春以为她此刻会挥挥衣袖,不痛快的离开这里,没想到南安太妃面带笑意,走到了她跟前,然后半俯下,身子。
“我听你跟史家的大姐关系不错?”
探春稍稍一愣,马上想到南安太妃的是史湘云,下意识的点点头。莫非南安太妃想通过史湘云来拿捏她?
正在她思考之际,南安太妃对这回答很是满足,临走前自己会再来登门造访的,然后带着人离开了这里。
因着明日是探春进朝堂受诏封的好日子,秋爽斋的氛围还是喜庆的,宫里也不时会派人送上明天要穿的正装,还提点些朝堂礼节。
侍书跟着沾了不少光,也有不少大观园的人纷纷奉承她,当日跟着三姑娘离开,挺有眼力的。
至于探春自己,她想起南安太妃临走前的问话,心理总觉得不踏实。这史湘云的婚事早定了,到月末时成亲。要是南安太妃从中作梗,可就糟透了。
也正是胡思乱想的,她睡得很不安稳。
到第二日,周琼乘马车来贾府接她,一块去皇宫里,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她的倦意。
“你难得回家住上一日,怎么就困成这样?”周琼奇怪的盯着她的脸。
“偶尔失眠而已。”
周琼笑了笑,道:“我挺能理解的。”
“理解就好。”
“如果你是想我想的谁不着的话,可以出来的。”周琼看着她,很认真的解释道。
探春听到这句话,差点没呛到,他的想象力实在是丰富了些,要是真有这一天,太阳应该从西边出来。想归想,她肯定是不能直的,所以很好的保持了沉默。
也就这一瞬间,马夫勒紧了缰绳,整个马车陡的停了下来。二人本来并排坐着,探春只觉得重心不稳,想要猛向前掺一步,下一秒就被周琼往回拉住了手臂,然后撞在了怀中。
“跟你呆一块,总没好事。”探春的抱怨了一下,轻咬着下唇,抬头看向周琼,想拉开二人的距离。
四目相对,眼神流转,因着周琼没接话,车厢内无比的安静,透出些诡异。
在他沉默的注视下,探春下意识的有些慌乱,脸上有些薄薄的热意,也不该什么事都推到他身上。
马夫在外面也连声道歉,是有人忽的冲到街上,才猛停了下来。随后,马车继续安稳的向前,直奔皇宫。
正当探春还处于自责时,周琼忽的的开了口,道:“我昨天同你拜访贾府时,一直在想日后到底是想接下这偌大的贾家。”
她心下一惊,难懂周琼看出什么端由?贾家有百年基业,至少表面上看着还是挺兴盛的。
周琼自己大概也觉得这话问的突兀了,又是随口问问,现下还是安心应付诏封的事。
前日,在夜宴之上。皇上饮酒作乐开心的不得了,也就在这兴头上,南安王王爷于国有功,王妃也不差。
如今,二人从千里赶赴京城,再来一次不知道要等到哪一年的猴年马月,不如趁着这机会,给王妃诏封。
于是,这事顺理成章的妥了。
乍看是皇上听取臣意,从善如流,有此开恩之举。作为事件当事人之一的探春,对此表示胡八道,不为什么的,就是心里不安稳。
待太阳穿过薄雾,向皇宫里泼洒早上的第一缕阳光之时,探春正在大殿之中,与诸臣静候皇上的到来。
不一会儿,皇上到了。面前的皇上约莫有五十来的模样,穿着龙袍正襟危坐在龙椅之上。
在太监宣读诏令后,探春向前走出一步,垂下头。下跪开始受封。
正式受封之前,还得走过过场,那就是太监站在高处,向众人宣读她的事迹,以此做到让大家心服口服。
“慢着。”突兀的声音,断了太监的话。
群臣一片哗然,是谁开的口,再一细瞧,正是翰林学士卫若兰。
这卫家世代为官,又是个诗书世家,不免子弟都有些文人傲骨,向来是有话直。其中,这卫若兰在子弟之中,最聪颖好看,也最桀骜不驯。
也因卫家名声在外,皇上待他要比其他人更上些心,问道:“不知道卫爱卿有何指教?”
“回皇上的话,微臣觉得此次琼南王王妃受封之事,事出突然,还请暂缓数日,待王妃真能服众,再受封未不可?”卫若兰沉着脸,冷冷道。
暂缓数日,服众后再受封?
谁都知道翰林学士卫若兰很不给皇上的面子,但是谁也没想到能不给面子到这种地步。
不仅如此,卫若兰完全无视其他臣子异样的眼光,又看向探春,开口道:“不知道王妃能否接受微臣的意见?”
探春想起昨日在秋爽斋,贾母还止不住的湘云是有福气的,嫁了个好人家,而且这卫若兰又是何等翩翩年少,让人艳羡。
她当时听着这些话,也觉得这是好事,喜庆又欢喜,还想去会一会卫若兰。
此刻,她是一点都不想了。这卫若兰上来就给个如此的下马威,还真是不想他跟史湘云能结连理。
“回卫大人的话,臣妾觉得不妥。”探春朝他盈盈笑道,半字不肯多。
探春这话,分明是跟卫若兰对着干,立马吸引了周遭的人来看这热闹。
而卫若兰自付有大才,本身口才了得,还没有人敢直接过不字,当即跟着笑了笑:“我想知道,王妃有什么高见?”
探春听到这话,下意识看向皇帝,留意皇帝的表情,分明是在看热闹,内心明了三分。
“高见谈不上,我只知道我配的起荣光。如果卫大人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可以直接开口问。”
卫若兰眼眸骤冷,开了口道:“既然王妃执意要我问,那我不妨就直奔主题了。自王妃嫁到海岛去后,不知在海岛之上,是否做过惠利当地的事?”
“一共做过两件。第一件,当日皇上让我带的嫁妆之中,有不少树木种子,我特地安排他人悉数种好,也让当地的人在日后能看到树苗时,能惦念着皇上的恩情。”
探春到这,暗暗庆幸还好安排王家三公子去种树了,歪正着在在这里用上了。她能做的就是再给王家三公子再上上香,也就算还回去了。
卫若兰听后,眼里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竟然能从嫁妆之中,悟出皇上的用意。百年后,人会随着时间烟消云散,但是那些茂盛的树,会记住一切的。
随后,探春又继续补充道:“至于我要的第二件事,正是在琼南王依照遗训兴学堂时,除随身丫鬟一人外,其余人都被我遣散到学堂之中,相助本地人学习中原文化。”
“因为学堂的事,所以岛内起了内乱,真真国的人伺机而动,让这些事闹大的?”卫若兰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
探春点了点头,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总之,岛内叛乱一事,有惊无险,还好陆凉等人没成什么气候。只是有一点,很不好,陆凉在这场战役之中消失了。
周琼跟她起这事的时候,还有提到这陆凉来历古怪,如今看着销声匿迹,指不定日后还有什么事。
也就是,这事是暂时告一段落。
卫若兰稍作沉思后,又开了口问道:“但是,我听人,王妃在家中行为处事,做的有些过分了。”
“谁的?”
“谁的不重要,”卫若兰语气顿了顿,又开口道,“重要的是要有这么一桩事,再了,推崇王妃的人是南安王,而南安太妃收王妃为义女,个中关系也很令人深思。”
此话一出,朝堂哗然。
当时,许多臣子听到南安王在皇上面前这事时,当即就想到了这层关系,但,南安王深受皇上器重,哪里敢反驳。
想不到今日,翰林学士卫若兰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拦南安郡主受封一事,更是将这事挑的明明白白,想必这当事人南安郡主颜面上是有些挂不住了。
而实际上,并没有。
南安郡主,也就是探春本人,反而在此刻松了口气,总算是知晓卫若兰挑事的源头,是出现在南安王与她关系匪浅。
这关系匪浅,还不知避嫌二字,但凡有良心的大臣再由着南安郡主受封,明晃晃是在带坏朝野风气。
想到这,探春接话道:“看来,卫大人对我意见很大。”
“实话实,要是王妃非要争出高下,那还是算微臣输了。”
两人正在朝堂之上,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时,龙椅上的皇上对此场景不满,咳嗽了一声,整个朝堂随之一片安静。
“琼南王,你来给朕,该怎么办?”
也在这个点,其他臣子纷纷反应过来,这琼南王也是在朝堂上的,自始至终没过半字,风头都在探春与卫若兰身上,显得没什么存在感。
周琼走上前去,微微笑道:“此事交由我来,那当然是偏私,站在王妃这一边。君无戏言,也没必要再拖延时间。”
“你就是琼南王?”卫若兰突兀的问道。
前日的夜宴,卫若兰向来不参合这些饮酒作乐的事,故而听过琼南王的名声,没见过本人。因着是习惯的缘故,卫若兰本以为琼南王长相与中原人有别,口音做派迥然不同,此刻的初见,发现别无二致,真是怪事。
周琼轻轻颔首,开口道:“如假包换,卫大人有什么话直,不必再与我夫人纠缠,最好。”
“王爷既然与王妃伉俪情深,下官不便多言。”卫若兰语气间微微有些嘲讽。
“既然不便多言,”周琼到这,又看向皇上,“回禀皇上,卫大人对此无异议,还请继续。”
“你。。。”卫若兰瞬间气的不想话,他明明在嘲讽,哪里没有异议,分明是一大把的意见。正常的人面对这种场面,难道不该继续争执下去,周琼听得懂人话吗?
而坐在龙椅上的皇上,对朝堂上的涌动,不可能是毫无察觉。
然而,君无戏言。
皇上默契的接了周琼的话:“既然如此,受封大礼依旧。”
本来觉得受封这事还需要花费点功夫,想不到轻而易举的解决。探春一边暗自庆幸,一边看到卫若兰气呼呼的样子,心情又好上了三分。
至于这卫若兰与史湘云的婚事嘛,她有点想持反对意见了。
在她神思游走之时,受封的事也在群臣的注视下,礼成。此事也拜卫若兰所赐,将她在海岛上的事出一二。和亲远嫁,当然也落在和这个字上,安抚一方,莫起干戈,才能得人心。至于朝堂上太监念的话语,语句浮夸,毫无实事,倒像是捏了个好看的假人,供着。
等散了早朝,大臣们着哈欠,纷纷走出大殿,寻思要去处理公务时,探春本人决定,趁着秋日爽朗要做一件坏事。
“不行,哪有你这般斤斤计较的,再了,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婚。要是你玩过火了,这天子脚下,肯定会生事端的。”周琼听完她的算后,义正言辞的拒绝道。
拒绝归拒绝,她又不是来商量意见的,所以,没用。
探春叹了口气,回道:“如果没出事的话,你当不知道。如果出了事的话,你兜着。我只是的考验一下二人,也是为了湘云好。要是湘云遇人不淑,那可就太糟糕了。”
“一事归一事,你分明是没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