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一病一残,一猫一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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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繁城昌盛,城郊亦是熙熙攘攘,车水马龙。

    贩推着摊子在路边吆喝,提溜着篮子砍价的妇人,满载货物的马车边上跟着一排镖师,孩童们在溪边楼台上嬉笑玩闹。

    一辆马车停在城楼下,十分的不起眼。

    里头的言音愁眉苦脸。

    数日前,在离开杨柳山后,言音发现安澜雨两腮的肌肉不知何时竟已松懈,不必硬掰便可将嘴打开,紧握的左也已经松开,里头的链子不知所踪。

    言音欣喜万分,连忙将狄大夫给的丹药塞进安澜雨嘴里。

    那药一入口,便化作一股灵气,修补了体内损耗,维持住了生。

    只可惜之后不管言音如何呼唤,安澜雨还是没有要清醒的迹象,就连臂上的伤也没有多少好转。

    故某缺乏医疗常识的恶毒女配得出结论——

    这药不够劲。

    抱着猫迷茫好一会后,言音一拍清驱,决定踏上去往灵岛的路途。

    断臂之伤,以凡间医术来或许是无力回天的,但对于动辄血肉横飞的修真界来,根本就算不上个事儿——原著中安澜雨的臂被东风清取了骨头三年之久,灵岛都能将她的臂完好无损的接回来,丝毫不影响之后修炼,所以言音对此充满信心。

    只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

    她又没钱了。

    反反复复数完里头为数不多的铜板,言音长叹口气,倒进衣服堆里陷入自闭。

    正所谓穷家富路,便是因为路上花钱如流水,一旦缺了钱,便寸步难行。

    言音看着地上摇曳的青草,悠悠道:“喵,听草根可以吃,你看我们要不”尝一尝?

    猫这几日也有些奄嗒嗒的,趴在车座上不想动弹,可一听这话,立马弹起来,从车里叼出几块肉干,放到言音面前,焦急的喵了一声。

    ——来,給你吃,别客气。

    ——那草不能吃。

    ——窜稀!

    言音伸出,喵低下头蹭向掌,无意识的举动中带着温顺,它凑上前,舔了舔言音的腕,带着倒刺的舌头有些安抚的意味。

    被治愈的铲屎官拖出一筐子草药,细细分类起来。

    她在这个世界待的

    时间还太短暂,没能掌握足够的生存技能,只在青株镇学会了辨认一些药草,便只能像青株镇一样,将这些药草拿去售卖。

    所幸,这些药草虽不如青株镇那般好,却品相不错,卖得的散钱应该是能支持一段路程。

    言音将分类好的草药盛在簸箕里,回头嘱咐道:“我去去就回,喵看家,记得照顾好安姨哦。”

    猫“喵”了一声,抬起爪子洗洗脸,打起精神,目送言音离开。

    言音顺着人流走进城镇,没多远就找到了一处药堂,门外便可闻见药草清香,里头的人穿着一致,脚麻利的把药包起来,一派井然有序,与孙大夫的药堂大不相同。

    言音向药堂掌柜明来意,掌柜听后,敲打算盘的停住:“卖药草?”

    这但凡正经药坊,都有自己独立的药材来源,一来可以保证药材的产地和药效,避免鱼目混杂;二来可以防止奸人作祟,出了事可以好追根究底。像这种来历不明的药材,按理来是万万不能收的。

    可药房掌柜见这姑娘虽狼狈,可眉目平和,气质修养颇佳,不像是投取巧之辈,许是遇上了什么难处。

    暗自犹豫片刻,细看药草一番,觉得品相内质都还尚可,最后还是一时心软,取出一两银子将药草收下了。

    言音千恩万谢的出了药堂,抬头一看天色,立马加紧脚步离开城镇,可走到半道上还是下起了雨。

    沿海多雨,作物良多。

    猫遥遥看见言音从雨里冲回来,赶紧从车厢叼出一条布巾候着。

    言音钻进车里,先从怀里抖出几颗果子,这才接过猫的布巾:“我刚刚瞧见这几个果子熟了,想着反正都淋上雨了,不如顺便摘几个回来。”

    猫不太高兴地把果子拍开。

    ——为了这几个果子淋得湿漉漉的,生了病有你好受的。

    果不其然,当晚便发了烧。

    *

    夜里,喵被几声闷咳喘惊醒。

    天边的月色清明,雨后皆是泥土与草木的气息味,它睁开眼睛,就见身边的人面色潮红,气息微弱,蜷缩在车厢一角。

    沿海的城镇昼暖夜寒,虽一回来便将湿衣换下了,可还是受了凉。

    猫边上还放着一盘肉干,显然是特意留

    给它的猫粮。

    它看也不看,蹭着她的脸想将她唤醒。

    肉垫下的脸颊滚烫,嘴唇掀起了一层苍白死皮,猫将水囊拖来,放到言音边,用尽全身力气推搡,可言音已是烧得迷迷糊糊,它使劲浑身解数也没有一点反应。

    无奈之下,车厢中一阵白光晕散,片刻,白光褪去,一道颀长的人影出现。

    狭的车厢里,徒然邪气四溢。

    “呵。”

    那人低笑一声:“平日防我跟防贼一般,等到出事,便把我叫出来使唤?世上哪有这等好事。”

    罢,他掀开车帘欲去,只是身子还未探出车门,胸口便感到一阵锐痛。

    都不必想,便知是元神在闹。

    白阙拿自己元神没办法,又教训不到它,只好放下帘子,看向车厢里的一病一残。

    “我可不会照顾人。”

    [喵。]——那我自尽。

    “等下病更重了怎么办?”

    [喵!]——我就自尽!

    白阙扶额。

    你到底是谁的元神?

    元神自损,其危害更甚心魔,轻则修为尽散,重则神志尽失。

    白阙僵持片刻,终是对付不了识海那个在喵喵喵喵喵鬼叫的东西,只能认命的伸出,将指腹搭在那姑娘的脉上。

    只是风寒。

    仅仅是个风寒。

    就为了这么个微不足道、一觉睡醒就能恢复大半,就算放着不管两三天都能自己痊愈的病,自己的元神急到失智,冲进丹田和他打了一架,把他从识海里赶出来。

    像是迟了一瞬这姑娘便一命呜呼似的。

    白阙叹口气。

    没用的东西。

    修长的指节在空中微碾,化出丹药,白阙起了玩心,俯下身子道:“姑娘,起来服药吧。”

    这时见到他,又是什么有意思的反应?

    猫方才很想将昏沉的言音唤醒,可这下白阙出场,看他这熟练的魅力输出的样子,吓得毛都炸开了,又气又嫌,在丹田里狠狠挠了一把。

    #这位治病工具人请成熟一点#

    #喂完药就安静的退场好吗#

    #不要把人吓醒了!#

    元神越急,白阙越来劲。

    他揪揪言音头发:“言姑娘?”语气温柔得犹如情人间的低语。

    只是这招对言音似乎并没有什么卵用,只听见了“药”这个字,她就皱起眉头

    ,凑到安澜雨边上抢被子去了。

    白阙突然感觉不太高兴,没意思再折腾,直接将丹药塞言音嘴里。

    丹药入口即化,言音吧唧吧唧嘴,面上的潮红散了几分,只是还觉得冷,又往安澜雨那凑了凑。

    识海里的喵:“”

    数息后,一团黄白相间的毛绒绒挤到她们中间,钻进言音怀里。

    一夜安然。

    *

    第二天,言音醒来自觉神清气爽,起来帮安澜雨掖了被子,四处看看却没见着喵,只有盘子里肉干颗粒未动。

    言音掀开车帘问道:“喵,你昨天没吃饭吗?”

    猫今早依旧尽心看门,只是爪并拢,尾巴绕在身前,端正又优雅,和平时瘫成一坨猫饼的样子很不一样。

    听见言音话也没回头要蹭蹭。

    不对劲。

    言音伸出自己的左:“喵,握。”

    一声令下,白阙立刻响应号召,抬起前爪拍到言音上。

    只是这一搭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是什么邪术?!

    这近乎本能的举动不可谓不刺激,向来英明神武的白尊立时心神俱震,识海松动,被猫趁夺回了控制权。

    猫意识回归,抬起爪子舔了舔,洗了把脸后,不但把爪子搭在言音上,还得寸进尺的去亲她脸。

    ——来啾

    好好好,啾啾啾。

    言音被迷得七荤八素,方才的违和感一扫而空,幸福的抱住猫腻腻歪歪、卿卿我我。

    猫得意地甩尾巴。

    识海里被用完就丢的白阙:“”

    休整之后继续上路,赤马清驱颇有人性的自己哒嗒哒嗒哒嗒往前走。

    毕竟有那么不靠谱的车夫,就算是马儿也得学会自力更生。

    车里言音把剪好的肉干放进碟子里,转头就去给昏迷不醒的安澜雨喂米糊了。

    虽然安澜雨已经不再咬紧牙关,但要让她吞下东西还是很费工夫,总要花上半个时辰才能让她吞下半碗米糊。

    猫碗里肉干满满,它不肯吃,心里忧心忡忡。

    言音已经两天没吃多少东西了。

    虽然昨夜白阙给的灵药有奇效,能让她多撑一段时间,可继续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去灵渠港路途遥远,花费甚多,也不是每家药堂都肯收草药的,

    她总担心物资不足以支撑,毕竟安澜雨如今需要摄入能量以维持生。

    但继续挨饿下去,只怕还没能将安澜雨送到灵岛,她就先倒下了。

    猫在车厢里渡了几步,想出一个办法,傍晚便偷偷溜了出去。

    因为吃得少体力不够,最近言音都睡得很早,只是今天刚闭上眼睛没一会,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言音睁开眼睛,看见一只被咬断了脖子的死老鼠。

    猫挺起胸膛等夸。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惊叫响彻城郊,甚至惊动了远处正在赶路的修仙人,言音掀开车帘一把将死老鼠丢出去,趴在车辕上平复惊吓。

    猫尾巴掉下来,失落地刨刨地板。

    ——你怎么还挑食啊。

    ——愁人。

    言音头晕目眩地抬起头,忽然看见两道身影在夕阳中并肩而行,她惊喜地起身呼喊:

    “二位道长!二位道长!”

    宋方仪宋自清二人听到呼喊,一齐朝这跑来。

    还未近前,言音眼前一黑,便从车上栽了下来。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