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天灾炸学堂
阵图灵力反涌的动静在术峰上?可谓是声势浩大,但在其他地方却都感觉风平浪静。
充其量就像跳闸了一样。
其余三峰两谷的弟子只疑惑的看了眼术峰的方向,此时若是恰好有术峰弟子在身边,他们就会把疑惑的目光落在术峰弟子身上。
然后得到一个更加疑惑的目光。
但在灵岛上?,术峰和器谷里头的人会搞出什么幺蛾子都不让人奇怪,这俩地方一高?一低,山顶上?住的是热爱阴损邪术的科研分子,山谷里藏的是钟情暴力美学的发明狂徒,脑回路都异于常人,三不?五时就得炸一次窝。所以大家伙都适应良好,一眼过去该干啥就干啥。
毕竟就现在这点点动静,还没剑峰操练一次来得破坏力大。
淡定。
都淡定。
*
月光透过窗格,斜洒在玉石地上,沐浴着月色的老者喝了口酒,神色幽幽。
冷掌门坐在他的下首,拢着袖子垂着头。
“你完了?”洛曲生问他。
“是。”冷掌门恭敬道。
他在半个时辰前来向师祖请教道法,顺便提起了楼云诗在枯山调查得来的回信——枯山附近方圆千里,没有再发现疫变的混血,也没有寻查到受疫变混血影响的修士,就连那座山的所有移位阵现也已全部清扫完毕。
他讲的细致,问得啰嗦,一直到了现在。
如今看来,这显然不是他的真实目的。
洛曲生掀了掀眼皮,瞥了他一眼:“你太惯着他了。”
岛上?灵气的异常流动显然显然没有瞒过这位灵岛之主,无形而汹涌的灵潮在仙尊的神识下就像黑夜的星火般惹眼,他在阵峰启动的那一刻便心知肚明。
冷遥在这磨蹭了半个时辰,没什么别的目的,只是为了帮寒宫铭拖延时间。
若是如今有谁能阻止寒宫铭的决定,就只剩眼前这位师祖了。
冷掌门问心有愧,头垂得更低了。
“这是阿铭的执念。”
“那也只是他自己的执念。”洛曲生仰头饮尽壶中最后一口酒,将酒壶狠狠顿在桌上?,发出震人的声响。
他起身走出殿外,虚空中一柄长剑呼啸而来,落入中,发出一声凌厉的铮鸣。
像
极了抽根棍子要去教训熊孩子的老父亲。
冷掌门眉头一跳,跟了上?去。
*
洛曲生两只脚在地上走着,一步一步晃晃悠悠走下了山,又?一步一步摇摇摆摆走到了术峰,没用御剑也没用道法,就这样凡人似的爬山走路。
等到了术峰,他便停下脚步,拔出了中的剑。
月光冷冽,剑锋冷冽。
跟在身后的冷掌门变了脸色:“师祖这不?可!”
忘虚剑法,一力破万,当?年劈开陆桥的惊世一剑。
专治各种花里胡哨。
洛曲生竟是想用忘虚剑法将这术峰上?的阵图一剑劈开。
“师祖,您三思,这”冷掌门脑子里思绪急转,赶紧想着有什么法子能让师祖停,灵岛上?事物建设不易,一砖一瓦都费劲心血,这一剑劈下去几百年的努力就都白费了,造成的是巨大的财务损失。
只有当?过家的才知道心疼柴米。
现灵岛当?家额头冒汗。
身后不远处,有人突然开口:“师祖还是不要这么做为好。”
冷掌门欣慰的回头,就看见?纵着轮椅慢慢过来的寒宫铭——在除术峰外阵图尽数瘫痪的当?下,移动自己的位置对寒宫铭来并不容易。
洛曲生没有回头,里还抓着剑柄,淡淡道:“放丫头出来吧。”
意思是不放他就要动了。
寒宫铭清浅一笑,面色苍白却淡定自若,自是有恃无恐:“师祖莫要冲动,现在顶峰已经叠加了八十一层阵图,波及了整座术峰,每层都在向内施予灵力加固封锁,如此大范围,师叔只在其中的某一个缝隙,您贸然出,对她有害无益。”
“这是个在静止中的死循环,就算是我,也无法打?开。”
只为了一线希望,他断绝了所有后路。
洛曲生松开剑柄,垂在身侧:“你可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寒宫铭微垂下眼:“我明白。但这对师叔也是个遇”
“你不?明白。”
寒宫铭未完的话被打断,他抬起头,对上洛曲生的眼睛,里头有着浅浅的失望,像是长辈看着自己娇惯长大却做了错事的孩子。
他心一沉。
“这是我洛曲生的徒弟,是我花了一千年才找到的亲传弟
子,该如何教导合该是我了算,岂是你能自作主张的。不?要忘了,她还是你的长辈。”
洛曲生目光沉沉,字字戳心:“就算是你师父,也没资格教导她。”
寒宫铭怔怔的与他对视,嘴张了张,还未出声,突然低头捂住嘴猛咳起来,肺部发出的声音像破旧的风箱,不?一会指缝便渗出血色。
冷遥赶紧上前扶住他,为他拍背,急道:“阿铭你别激动,慢慢,顾着你身上的伤。”他抬头想劝洛曲生,“师祖,阿铭只是有点操之过急,还请您不要苛责于他”
寒宫铭拉住他,哑声道:“我没事。”
洛曲生摆道:“去把求索那子叫来。”
冷遥看了眼寒宫铭的样子,应了声是,便瞬身去往医峰。
术峰下只剩下了这两个人。
寒宫铭咳过了那阵,慢慢平静下来,身子微微撑在扶上?,神情有些颓丧。
片刻后,他嘶哑着道:“还请师祖,给我一些时间。”
“我已经给过你时间了。”
从术峰阵图启动到现在,已经过了两个半时辰。
他徒弟被锁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已经待了两个半时辰。
寒宫铭默了片刻,看着地上的土,虚弱一笑,眼中隐含追忆:“师祖,弟子十岁的时候,拜入灵昀山门,是师尊从泥巴里把我挖出来的。”
“我因顽疾而被生母抛弃,那时的我一无所有,身上满是烂疮,是个到哪都会被厌恶的垂死弃儿。是师尊不?弃,还将我视如己出的悉心教养。如此大恩,如何报答都不为过。”
“于是我潜心修炼,昼夜不?休,只求哪天能报答师尊哪怕一分的恩情。”
“后来我十七岁,不?知不觉就成为了师尊最得意的弟子。能轻而易举的计算出阵图,也能信拈来的操纵咒术,我很高?兴自己有着能回报师尊期待的天资可我始终无法画出哪怕一个道纹。”
他抬起头,微微笑着,神情却像是要落下泪来:“师尊从未对我感到失望,他一直认为我是他的骄傲。哪怕道纹是灵昀创山之本,他也只对我——大道千万,皆有造化。”
“直到那年,我二十岁到了,疫变突生。我看着师尊满的血,把纹谱塞到我怀
里的时候,我才意识到”
“师尊是希望道纹后继有人的。”
寒宫铭仰头,望着术峰中飞扬的白绫。
“我想要完成师尊的遗志——这是我从那之后,唯一能报答师尊的东西了。那年来到这座岛之后,我曾经昼夜不?分的盯着那本纹谱,反复临摹其中道纹,陷入了疯魔。”
“可我到底是个无缘之人,哪怕是抄写了那么多遍,哪怕是如此烂熟于心,依旧是无法领悟其中玄妙。之后,我将那上边的每一个道纹都临摹在了白蟠上?,挂在术峰的每一处,可时至今日,依旧少有弟子得解。”
他自嘲一笑。
“道纹是明,是悟,是开蒙。”
“是我随处可见却又不得眷顾的蜃景。”
“师祖,如今我一千零三十岁了。您花一千年等一个徒弟,我花一千年等一个希望。”他直直对上?洛曲生的眼睛,“您觉得我能不执念吗。”
*
今夜可能灵岛到处都在悄无声息的鸡飞狗跳。
途求索被冷掌门抓过来的时候都很烦躁,就连声音都没办法维持他喜欢的嗲里嗲气了。
他用粗狂的声音道。
“靠啊,寒宫你又?搞什么幺蛾子!我医峰都要被师叔的那只猫给拆了!”
他过来一看寒宫铭的脸色,吓了一跳,嘴上哔哔:“虽然我平时也觉得你这脸就是个死人脸,可你现在这脸色也太真实了,和死人一点色差都没有。”
“你是真要死了?要我帮你定棺材不??想要滑盖的还是翻盖的?”
冷掌门没好气的一拍他:“赶紧给看看。”
途求索便伸去探寒宫铭的脉搏,还未碰到,寒宫铭便收回,拒绝道:“不?必麻烦了,无碍。”
面上依旧目不转睛的和洛曲生对视。
途求索见两人像开打?前的斗鸡似的,这才感觉到气氛不?对,扯了下冷掌门袖子,用气声道:“这是怎么了?”
冷掌门无奈的摇摇头,不?明白这人干嘛不?用密音话非要用嘴。
这么明晃晃的问让他怎么回答。
*
就在此时,术峰顶峰突然发出一声巨响。
凝涸的气氛被打破,站在术峰下的四位灵岛高?层一齐看向术峰山顶。
这次的动静已经大到让全岛弟子都
无法忽视的地步了。
刺目的焰火一样的光芒,以山顶的某一点为中心,像焰火般朝四面八方爆裂,肉眼可见的气浪向着山下翻滚咆哮,伴随而来的是剧烈的灼热,若是凡人身处此地只怕早已被点燃。整片夜色被赤红照亮,仿佛祝融在挥舞他的神蟠。
术峰顶峰上?,那被整座灵岛灵力支撑着的阵图如今土崩瓦解,这个算法精妙层层向内加固到可谓牢不可破的大锁,在一瞬间就被里头的力量拉朽摧枯般的摧毁。
变成了璀璨的光与热,成为了令人望而生畏的临终烟火。
这股力量反客为主,以不容违抗的威严获取了自由。
道纹——燎。
冷掌门眼睁睁看着他竭力想阻止的事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实现了,熊熊燃烧的火焰里翻腾这些灰烬,显然是他这些年来操心来的柱和瓦。
“天呐”冷掌门眼角抽动。
可更让他窒息的还在后头。刚刚经历了一场爆破的山顶此时突然出现了一个风眼,席卷着周围尚未消散的焰流,像是一场热带风暴的先?兆。
呼吸变得有些困难,无尽的气流被中心的风眼吞噬,迅速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龙卷。它在空中旋转着,废墟、残渣、草木、焦土,随着风暴崇天扶摇而上?,奉身为这通天烈焰的燃料。
人在这自然的壮景中何等渺。
简直就是个天灾。
道纹——飓
这场焚焰飓风也无法波及的中心点里,坐着这场天地质变的发起者。
是一个哭得巨惨的倒霉孩子。
作者有话要:言音:qaq特么老子好怕,我撕!我撕!我撕撕撕!
今天迟到啦,因为被带教老师拖走干活去啦,卡在最后时间补上!嗯,真棒!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