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清点家里的账本~

A+A-

    实话,余悦欢这行为在外人看来算是没事找事,闲着没事带这群祖宗们出去做什么,磕着伤着人家家里不得杀过来?

    王家的、谢家的,能在皇帝身边当伴读的人物那能是没点儿身份背景的?

    伴读先放一边不,皇帝可在里面啊,您老带一个才不满十岁的皇帝出去,差点把御史台的一群老纨绔和翰林院那群老头子给气得突发心脏病。

    本来翰林院就对余悦欢有些不满。他们那是什么地方?翰林院,整个国家最有知识的一群人所处的地方,都是学术大佬,结果?结果让一个丫头片子过去当了帝师,如果不是上头老代大人、代大人压着,翰林院等老头子早就杀过来为难为难余悦欢了。

    于是,这消息传出来的第二天,余悦欢就在朝堂上遭受到了攻讦,来自全方面各方位堪称地毯式的攻讦,也就是余家还能在旁边帮衬着一些。

    “余大人,您此举何意?”

    “带着陛下出去看看景色。”

    这话她已经腻歪,她能有什么意思?

    她就只想带着孩子们出去拉练而已。

    真当她是傻的吗?她能不让人在旁边安排人悄悄保护?

    她敢这么明目张胆带着他们尊贵的皇帝陛下出去然后图谋不轨?

    这么明目张胆地提出来,皇帝或是孩子们真有什么意外,那都是她的过错好不好!

    好气!

    “别的先不,您带着陛下出去,那咱们国政怎么办?陛下日理万,其实出去就能出去的?”

    “就一天,我的亲大爷哎!”

    这句话她也已经腻歪了,她了一天,一天,就一天,这群人耳朵是听不进话去吗?而且,冬日里都靠近年关的时候了,本来政事就没那么多,每次早朝都下得早,巳时之前就能结束,早朝结束之后再去拉练也不是不行?

    这群人,有毛病吧!

    “哼!臣看,余大人根本包藏祸心!”

    对于这句话,余悦欢直接翻了个大白眼。

    她哪里包藏祸心了你倒是,你不出来那就是诬陷、诽谤,赤裸裸的造谣!

    “臣以为,陛下出巡倒不是不可以,只是诸多不便,余大人此举仓促了些。余大人为陛下费心操劳,自然希望陛下能够体察民心,能够接触天下的子民们,初心是好的。可是一来,陛下年幼,二来现在也不是时候,臣认为,此事不如从长计议。”

    呼!

    余悦欢松了口气。

    御史台那边蹦出七个人,翰林院那边蹦出九个老头子,还有一些七七八八的官员加起来十五六个,没有一个不是在攻讦她的,终于,现在终于有一个话顺耳一点儿的了。

    瞧瞧人家的那话,多熨帖,只是仔细想来,他刚才那话的好听是好听,但是实际价值倒是没有一点儿,什么从长计议,这“长”到底“长”到了哪里,就不得而知了。

    典型的墙头草两面派,风中烛四处摇摆啊,两边都不得罪。

    朝堂上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人物?

    余悦欢回头看了一眼,哦,王旸。

    没看出来,这人还是一个十分圆滑的政客。

    她从来都是对王旸抱有警惕之心,或者,她就对王旸没有一个好印象,内心深处总是对他带有那么几分隐隐约约排斥,只是排斥,没有上升到厌恶的地步。

    大家是同事,她没必要和一个不熟悉的新同事之间发展极为恶劣的关系。

    这种排斥感源于他的身份,尤其是源于他的父亲。

    一个精明的只为了自己家族的利益而忽视百姓、忽视天下,试图将皇帝架空的政客,她不喜欢,从第一眼就不喜欢。

    因此,这种不喜欢一直延伸到了他的儿子身上。

    余悦欢撇了撇嘴,到现在,她这个今日朝堂上的主角还没过多少话呢。

    “今日争论暂且搁置,悦欢倒是要问各位大人几个问题。”

    “哼!”

    十分整齐的一个声音,身边十几二十个越众而出的大臣竟如此默契的从喉咙里发出了这么一声轻蔑,那口气的味道差点儿把她熏了过去。

    回头,她得开一家日用百货店,什么牙膏啊牙刷啊肥皂洗衣液以及火柴等等要赶紧安排下,麻溜地将诸位同僚们的生活待遇给提高了,也省的每次上朝话都得熏死个人。

    “悦欢请问各位大人。”她掌微抬,看上去像是是对几位前辈的敬意,实际上却是挡挡味道。

    “我大郑王朝领土几何?”

    “东八百,西六百,总共一万七千零五百。”

    余悦欢还没熟悉现在的度量衡单位,很直接的将这个数字给忽略了。

    “这么大的面积上,诸位大人可知道,如今我们现在正是寅时三刻,那最西面的济州是什么时辰?”

    无人应答。

    一群没学过地理的人当然不知道。

    “悦欢再问,苏京城如今正是冬日,冬雪长飘,最南面的益南县现在又是个什么气候。”

    一群人还没有回答。

    他们不仅没学过地理,也没有去过。大郑王朝那么大的领土,南面离着远,交通又不顺利,没人会知道南北的气候会相差多大。

    “悦欢这里还有几个问题。”她索性将自己的问题一股脑地问了出来,“诸位大人可知道如今赋税几何?收成如何?昨夜大雪纷飞落了几尺几寸,这些雪水是否足够地里麦生长,明年来的麦苗会否颗粒饱满?大人们有是否知道这雪会压垮了多少人的房梁,会冻死多少路边生灵,会逼得多少人断了生计?”

    “我大郑王朝面积广阔,除却百姓另有生灵无数。诸位大人可知道如今隆冬之时,外头有多少植物动物早已没了生,又有什么植物动物忍受这寒冬冷风?你们可知道苏京城外尚有一片阔地可开发种树,而苏京城内的哪片良田却不适合作物生长?”

    问了这许多问题,半天,回答之人却寥寥无几。

    “诸位大人自然不知道。”余悦欢继续道:“因为诸位大人身居高位,从未亲自去见过、去瞧过,终日两点一线的生活,除却玉华宫就是自家府邸,当然,有的大人愿意寻花问柳留恋青楼,三点一线,那就当本官没有过。诸位大人没见过那边没见过,可是必须需要亲自去瞧、亲自去见。”

    “陛下是我朝的君王,天下之主,这万物生灵包括百姓在内都是陛下的子民。身为这一整片领土上的主人,陛下怎么能不亲自去看看去见见,去体会一下这皇宫之外的风景?”

    她侃侃来,语气悲伤恳切,竟然渐渐的动了这些执拗的大臣们。

    这话的意思很简单,就是你是这个家的主人,你得经常去清点清点自己里的东西,看看账本。

    都是有家业的人,他们也不是什么胡搅蛮缠类似于谢宁春那种人,只是性格执拗,兼之对余悦欢有些偏见。是以,被余悦欢了这么一通后,竟渐渐地变了想法。

    朝会到结束,一干原本攻讦她的朝臣们都闭嘴了。有些蝇营狗苟之人一开始还想浑水摸鱼做些什么来着,见着情况也纷纷缩回了脑袋。

    下朝,余悦欢跟平日一样去了流风亭,然后将拉练计划不变,时间推迟到第二日的消息告诉了兔崽子们,立马听到了兔崽子们的欢呼声。

    本来听那么多官员不大乐意,这计划要吹了的,没想到老师出马,这问题就解决了。

    老师可真是一个厉害的人。

    余悦欢抖了抖肩膀,在孩子们仰慕的目光中扬起了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