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泪痣
那宫女想是被刚才床上的病秧子吓得狠了,畏惧他们这些贵人们,南伯琦递过来的药瓶,她伸出去要接,在指尖碰触到药瓶的那一刻又赶紧将收了回来。
伯琦郡主她,性格刁钻跋扈,还是少招惹为妙。
这是进宫的时候,教授他们礼仪的嬷嬷在她偷偷地递上一块碎银子的时候,在四下无人之时单独对她的。
南伯琦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眉头一皱,不知道这宫女再怕什么。
又“咔嚓咔嚓”啃了口苹果,掰过宫女的来,将药瓶塞到了宫女的里,“怎么了。怕什么,本郡主还能害你?”
那宫女连道不敢。
“这是我跟黑先生要的,拿着吧!”
听见“黑先生”这三个字,宫女竟然打了个冷颤,更加不敢接了。
南伯琦却有些着急,将药瓶塞在了她的里,怒道:“你爱要不要,不要就扔了!”
这郡主的性格也是阴晴不定,让人难以琢磨。
罢,她也不再管那宫女再什么,对那药瓶是收还是扔,她一边啃着苹果,一边往里面走去。
床上那病秧子听见声音,怒道:“都滚出去,少在这儿碍眼!”
“呵!”南伯琦一阵冷笑,“耍什么威风啊。”
病秧子愣了一下,抬头一看,先是一愣,后又躺回了床上去。
“你来做什么?”
“来看你什么时候死啊?”
“那你可得失望了。”
“但是我看你现在着模样,也差不多了。”
那病秧子一阵气结,一口气没上来,硬是捂着嘴咳嗽了一段时间。
他强忍怒气,狠狠瞪着南伯琦,只是他如今躺在床上,虚弱得连爬起来那床沿下的茶杯都费劲,南伯琦言语带刺,他就算心中恼怒,也不能有什么动作,只是自己干生气罢了。
南伯琦“咔嚓卡擦”两声,将那苹果吃完了,果核被她随扔在了地上,也正是床上那病秧子的地盘上。
“我发现你是越来越蠢了。”南伯琦评价道。
然后他拍了拍,将眼前这地方权当做自己的地盘,“你们这些人都是怎么当差的,外面梧桐叶落了一地没看见吗,眼瞎还是怎么着,一个个的图着里头暖和都不愿意出去,让外头的人平白地笑话。”
“还有啊,外头窗户上的蜘蛛都两层了两层了,一群废物,真不知道让你们来是做什么的!&p;qt;
她没来由地将众人都给骂了一通,张牙舞爪,半点郡主的温柔样子都没有。
众人哪敢反驳,只能低头受着,南伯琦骂一句,他们的头就低一下。
他们当差多少年,已经将这位郡主的性子摸得差不多了,郡主性格跋扈是跋扈,可只要顺着她来,那就什么事儿都没有。
南伯琦骂完了,双眼一瞪,怒道:“还愣着做什么,出去打扫卫生啊!”
眼前这郡主,别行宫了,就是郡王下的臣子都得敬着让着,自己哪敢有什么反抗的余地。现在,郡主开口了,眼前这几个宫女太监哪里还敢反抗,立时告退,腿一抬就冲了出去,生怕自己落后了。
周围终于安静了。
南伯琦朝外面看了一眼,然后转过头来,瞅着床上的病秧子。
她翻了个白眼,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根本不管眼前这人是死是活。
她是来看眼前这病秧子的,不过,也不全是,这人活还是死,跟自己没多大关系,只是他活着的话,自己有些事做起来更方便一些罢了。
“我瞧着你是脑子被门缝夹了,被驴踢了,一半的水一半的面,出去一趟回来全是浆糊。”
床上那病秧子冷笑一声并未话。
南伯琦这话的尖酸刻薄,竟激不起他半分反驳的欲望。左不过自己如今已经是这般模样了,就算死,能拖着那边几个人,也不错,自己这仇,也算报了。
“怎么了,连话都不了。我这一趟还真是白来了!”南伯琦的语气有些许的恼怒。
“我要是你,现在指定拖着几个人下水。不就是陇地吗,能救自己的命谁还管谁。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她一改刚才跋扈蛮横的郡主模样,竟阴森森地将这话来,冷得人身上发颤,像是带了点儿地狱来的冷气。
完这句,南伯琦停顿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扭了扭脖子。
“黑先生那边想着法儿地救你呢,可别浪费了人家的心血。”
床上病秧子终于开了口,冷笑一声,“心血,什么心血?不过就是利益二字罢了。”
“你知道就好,有些话看破不破。好好珍惜你剩下的时光,只要没咽气,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完这最后一句话,南伯琦像是在这里带够了时间,也不愿意多做停留。
她揉着自己的肩膀准备离开。这边的枕头真不舒服,都七八年了自己还不习惯,昨晚上又落枕了,现在脖子肩膀还疼着呢。
她刚要走,床上那病秧子便叫住了他。
“你为什么帮我?”
这次换做了南伯琦冷笑,“因为咱们两个目的是一样的啊,你想让老头子死,我也想要。”
“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
南伯琦昂着头想了想,只是昨晚落了枕,还没等着想出来呢,脖子又开始疼了。
她龇牙咧嘴地揉了揉脖子,恼怒道:“你管那么多干嘛!”
罢,她竟是头也不回地径直离开。
先前那被砸破了头的宫女跑离开,找了个行宫内有水的地方,随掬了一碰水将伤口略略清洗了一下。
这一处是个人工湖,建在一处温泉上,水不冷,连带着周围草木长得也好,湖的旁边便是一个亭,她现在正坐在亭子的旁边。
她看着湖水中的倒影,额头上,左眼眉骨附近,那边一个约莫一寸的口子,血已经不留了,只是这伤痕十分显眼。
她拿出刚才伯琦郡主给的一个瓶子,稍稍犹豫了一会儿,不知道还用还是不该用。
她这么一愣神的功夫,没留意后面过来一个人,正在她身后,湖水中倒映着他修长的身影。
“哪里来的美人,当真是国色天香。”
声音魅惑,只一个腔调,竟要将人的魂儿都勾走了。
那姑娘一惊,透着湖水看清了那人妖媚无双的面容,急急将中药瓶藏起来,转过身去,行礼道:“二公子!”
这声“二公子”刚叫完,她才想起自己狼狈的模样,又匆匆地伸将左眼眉骨上的疤痕挡住。
那公子凑了上来,轻柔地将宫女的拿到一边。他凑上前去看,离着那宫女极近,连话时嘴角扑出的热气都打在了宫女的脸上。
修长的指尖抚摸在宫女的伤痕处,然后向下,抚摸在她的脸颊上。
“如此少见的美人,是谁下得了如此狠?“
那宫女被这热气一扑,只觉得浑身软踏踏地,早就忘了眉角上的疼。
她脸上一红,娇羞一下,在抬眼时看见的便是眼前二工子眼下的一颗泪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