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白莲花装晕手段
谢宁春此时已是怒不可遏,浑身颤抖,叫旁人看来竟是真如被诬陷欺压了一般。
一个三品帝师欺压一个二品副宰辅?笑话!
然而,只有谢宁春一个人知道,自己浑身颤抖不光是因为被气的,还是因为害怕。
他真的在害怕。
作为余悦欢的对,他很清楚,余悦欢不会信口胡。若没有完全的证据,她是不会再朝堂上开这个口的。
余悦欢的性子,要么不锤,要锤便锤死你。
南淮清揉了揉太阳穴,睁开了眼,没什么精神,像是昨晚上睡得并不安稳。
“有什么证据,拿出来便是。到底确有其事,还是空口污蔑,本王与陛下自会定夺。”
谢宁春心中一颤,竟然连南淮清都开口了。
南淮清这话显然是跟余悦欢站在一条线上。
这话也算是给皇帝定了定心,给他指了一条方向。
“谢卿放心,若是余卿空口污蔑,朕一定会严惩,不让谢卿受委屈。”
谢宁春没话,抬头看向高位之上的两个人,目光先是落在皇帝身上,然后转而看向帘子后面的南淮清,隔着一道帘子,他都能感受到南淮清寒冷的目光。
南淮清此时正也擒住一抹笑,看向帘子那边的谢宁春。
他等这个时候已经很长时间了。
世家,四大家族,很快,就要从朝堂上消失。这朝堂之上,定然是一片清正廉明。
谢宁春的一颗心,好似坠入了深渊。
就在昨日,谢辛安在因冒犯太后而被禁足。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巧合。
余悦欢此时一言不发。
从前搜集起来的那些证据,足够谢宁春满门抄斩的人证物证都没了又如何,她照样有办法将谢宁春送入深渊,只因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一个贪得无厌的。他的眼中只有家族利益,平民百姓皆是蝼蚁。
谢宁春的一颗心已经沉到了最低,狡诈如他,已经开始思考自己应该如何脱身,猜测着余悦欢到底中攥了什么证据,自己是否能够辩白一二,而他的两个学生却最先忍不住跳了出来。
谢家人才凋零,在朝堂上已经拿不出人来助力,只这两个学生,在他的帮衬下才能做到四五品官的位置。
然而,这两个学生并不是聪明人,一直以为自己能在朝堂上安稳是凭着自己的本事,到现在还没看清楚眼前的局势。
“余大人有什么证据拿出来便是!”
“就是,这偌大朝堂难不成就让余大人与余大人一遮天了?”
与后面是谁,这话到了嘴边又被咽了回去。
如今这朝堂上还能有谁是一遮天的?
“谢大人为国为民,我等都看在眼里,反观他人,只为蝇头利蝇营狗苟,传出去真是脏了我等士人的身份。”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谢宁春这两个学生嘴炮打得倒是厉害,只是真本事却没有半点儿。
两人一唱一和,没一句话,谢宁春的脸色就黑上两分。
如今分辨是分不成了,只能用上缓兵之计将事情往后拖,可他们两个倒好,现在竟然是逼着余悦欢将什么证据拿出来。
谢宁春捂着胸口,恨不得将这两个学生塞回肚子里去。
他这边思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办法。
众人目光都落在他的两个学生与余悦欢的身上,忽然听到一声叫喊,不知是谁口中发出来的,喊道:“谢大人不好了!”
两个学生最先停了嘴,膝行几步过去,扶住谢宁春,指着余悦欢恨恨道:“定是你,定是被你气的,谢大人为国为民操劳半生,直到晚年你竟然还不让谢大人好过,你究竟安得什么心?!”
余悦欢只是冷笑,好不好过的又不是她了算。
她目光落到谢宁春身上,早先只在宫斗剧里看到又白莲花一言不合就装晕的,现在没想到一个朝廷二品官也玩这个把戏。
可是,晕了又怎么样?
一旦决心要将人除去,那她就绝对不会给对方喘息的会。
“恶意诽谤罪这罪名定出了已经很长时间了,本官瞧着诸位还不大熟悉,不如先让汤大人给大家再解释解释吧。”
汤达任立马出列,中拿着一本律法,“这恶意诽谤罪嘛,也不是诸位想的那样,这个得有个事实根据。”
他先是将律法上的内容给诸位念了一遍,然后跟谢宁春的两个学生解释道:“就比如,今日如果余大人拿不出谢大人以上三条罪名的证据,那这就是恶意诽谤罪。可是,如果余大人拿出证据来了,而你们却口口声声嫁祸余大人她空口污蔑,那两位大人,你们也是要承担刑事责任的。”
是嫁祸,汤达任的话里了这么两个字。
其实谢宁春的这两个学生也并不是故意嫁祸,只是向着自己老话,反驳了几句,但因谢家势大,他们借着谢家的势偶尔一些话的有些过,不是那么好听。
汤达任还在“刑事”这两个字加重了语气,什么叫刑事,这是欢姐跟他的,就是得承担起一定的责任,比如下大狱。
两个学生闭上了嘴。
从前,他们在谢宁春身边,谢宁春什么意思,他们就是什么意思,只要谢宁出指一指,他们就往前冲,可是现在,谢宁春晕了呀。
能怎么办?他们还能怎么办?怎么自己稀里糊涂要被扣上恶意诽谤罪了?
谢宁春本就想着金蝉脱壳,先缓上那么一缓,却没想被自己的学生给拖了后退。
余悦欢不等他两个学生反映过来,“到底谁恶意诽谤,诸位同僚看看就是。”
她上前,对着谢宁春的方向,轻声道:“就算晕了也没用。人能晕,但是律法不能晕,诸位同僚也好好地在朝堂上站着,自然能有个公道。”
此话一出,谢宁春竟是悠悠醒转。
两个学生立时喜上眉梢,觉得自己又有了主心骨,赶紧上前问候,“老师,老师?”
“老师,您怎么样了?”
谢宁春印堂发黑,直接将两个学生拂到了一边,转而向高位之上告罪道:“微臣近来偶感风寒,体虚孱弱,失礼之处求陛下、殿下海涵。”
那当然是海涵的。
南淮清大一挥,“既然谢卿已经醒了,那正好看看余大人带来的证据。”
谢宁春暗暗咬牙,余悦欢高声道:“把人带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