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尖叫狂欢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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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克斯”
帐篷里没有开灯,怀姣撩开帘子,声朝里喊了一声。
红白相间的厚实油布,搭成半透光的尖顶圆篷,正午的太阳光都被柔和成昏黄的暗调。
怀姣探着脑袋,往里先望了两眼。
除了角落里那张看起来很舒服的大床之外,入目最显眼的,是密密麻麻摆放着各种书籍和厚重木盒的大柜子。
怀姣将视线移回那张床上,光秃秃的一张铁艺床,没有任何幔帐遮挡。
和威廉团长那种从内到外透出的奢靡作风不同,信教徒威克斯连卧室装扮都秉持了他一贯保守又古板的风格。
从床单到被子款式,一切都符合他性格似的单调且沉闷。
“威克斯。”
如果不是床上有明显鼓起的弧度,怀姣几乎要以为这里没有人了。
门帘被放下,他在进去之前,还做贼一样往外张望了一圈,见附近没有人,才大胆放心地走进威克斯的帐篷里。
“威克斯,你醒着吗?”
床上躺着的男人,只露出半张锋利侧脸,眼皮紧闭着。
比亚洲人浅一些的毛发颜色,还包括眼皮上的睫毛。浅棕色,又浓又密的睫毛,直直往下垂着。
怀姣还没有过会可以这样近距离地观看西方男人的长相。
他在威克斯的床边坐下,忍不住有些走神。
在和威廉丑通底的那次谈话中,怀姣无意间听到了关于威克斯此时的状况。和他想的不太一样,原本以为只是单纯在养伤不方便外出的人,实际上的伤势比怀姣想象中要严重的多。
并且他受伤的原因还和自己脱不了关系。
速度解决。0见他发呆,莫名其妙催促了声。
怀姣抿了抿嘴唇,声:好。
他这次是带着明确任务来的,他需要救治威克斯。这个和他一同被变态盯上的倒霉男人,如果一直处于虚弱状态的话,搞不好什么时候就会嗝屁在睡梦里。
怀姣其实有些迟疑。
这不是他第一次试图对游戏np使用技能,虽然上次被他救治的那个,其真实身份是个玩家。
但威克斯不一样。
威克斯一定不是。
怀姣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可以这么肯定,就好像他不知道此时坐在威克斯床边的自己,为什么对接来下即将发生的事,心里并没有太多抵触情绪一样。
好像被发现了也没什么太大问题。
反正是威克斯,反正威克斯也不会对他怎么样。
只是
有点紧张。
“你要是醒着,就理理我”
怀姣俯下身,威克斯侧过的脸颊,需要他用稍微扳过来一点才可以。
真的和0有点像。
怀姣不敢出来,那种莫名其妙的奇怪感觉,明明声音不一样,性格也不太相同,甚至连0的真实相貌他都没有见过。
但就是很像。
感觉很像,对他好的时候也很像,会重话也会喂自己吃饭的时候最像。
西方男人独特的骨骼轮廓,使得威克斯鼻梁很挺,嘴唇很薄,人中陷下的痕迹也又深又重。
不记得是从哪里听到的一些东西,怀姣隐约好像记得那个法在面相学里,人中凹陷越深的人,某方面功能就越强
反之同理。
也不知道有没有依据。
怀姣耳朵红红的,觉得有点尴尬,凑近威克斯的时候,呼吸都特意避开了他的上唇部分。
和他想象的差不多,威克斯的嘴唇,又冷又薄。
而且很硬,浑身都硬,不清楚是对方本来就体质僵硬,还是昏睡中感觉到了有人在靠近他,所以潜意识里身体紧绷着。
上一次的失误救治让怀姣反思了一些救人的细节问题。
比如不要浪费时间在无意义的亲嘴上,比如,重点要挑开别人的嘴,哺喂一点东西进去
就算经验再多怀姣在接吻这种事上也没什么太大天赋。
他被动惯了,也太过习惯于被坏东西欺负了。
别人接吻时顶多会主动闭上眼睛,可是怀姣听到要接吻的时候,不仅会闭眼睛,还会自己乖乖张开嘴,露出一点湿/软的口腔给别人看。
要亲里面。
这是怀姣默认的亲嘴流程。
怀姣含着威克斯的下嘴唇,蹭了蹭,他嘴唇很,却比威克斯有肉得多,稍微压一下都会软绵绵挤着别人。
他开始感觉到羞耻,哪怕知道威克斯此时大概率是没有意识的,也会睫毛打着颤,用紧贴着威克斯的含糊声音,非常有礼貌地声跟他:“我嘴巴很干净,也漱过口了”
然后很守规矩的,等待几秒威克斯的回应。
没有推开他就是表示同意了,怀姣抿了下嘴唇,很聪明的耍了个心眼。
他只张开了细细的一条缝,有点湿的软嘴唇,热热蹭开威克斯的嘴。
心将舌尖哺进去。
微开唇缝中有绵绵热气不断从相贴处挤入。
腻味的甜香,属于怀姣本身的味道,他闻不出来,可是别人却能清楚闻得到。
还有气息好闻的清甜口液,和软塌塌放在别人嘴里,乖乖让人含着的一点舌肉。
怀姣喂了一会儿,又开始觉得嘴里发酸。
男人属性里的侵略意识,让怀姣都不用怎么主动地去做一些事。昏睡中的男人,喉结稍显急促地滚了滚,是代表吞咽的一个微动作。
即使闭着眼睛,也会本能含住怀姣的唇肉,舌苔贴舌苔地,吮一吮,磨一磨。
滴滴答答,没开灯的帐篷里,空气黏糊又闷燥。
像在进行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湿吻,威克斯闭着眼睛,很重很重地吮着什么。
怀姣耸着肩膀,偏过脸想躲一下,很快又被追着嘴唇,舔上唇珠。
他以为对方已经恢复意识了,脑袋发麻,下意识伸捂住威克斯的眼睛——
“你慢点醒过来”
男人嘬着他的唇珠,意识不清中,仍伸着舌头,胡乱挤入他的嘴缝里。
他根本就没有醒过来。
只是在一个潮湿又混乱的美梦里。
信教徒威克斯,终于在新婚的第一个夜晚,虔诚吻上了他的妻子。
可以了。
0的及时打断让怀姣从这个窒闷的吻中,抽离出来。
跳下床的时候膝盖都有些抖,他也不敢去看威克斯有没有清醒过来,只脚发软地慌张逃离了这里。
和预想中的一样,这晚还是“平安夜”。
隔天,怀姣一早接到威廉的通知,告诉他今晚马戏团会有表演。
加入马戏团的第二场正式演出,就是时隔三日之后的这天晚上。
似乎是受那次聚餐的影响,怀姣一连几天都没有被喊去排练过,威廉好像也不打算让他再次上场。
“今晚会让jker表演。”
“再不让他上台,圣迪辛拉的招牌可能都会被那群狂热的魔术爱好者掀翻。”
怀姣跟随威廉的脚步,来到排练场。
所有人都在这里,也包括今晚的主角jker。
“你看过其他魔术师的表演吗?”
两人站在稍远一点的台下,威廉团长抱着臂斜倚在墙边,歪过头问怀姣:“那种大型一点的魔术,比如大变活人,水下逃生那些。”
怀姣摇摇头,老实回答道:“没有,我只在电视里见过扑克牌魔术。”
而且不是游戏里的电视,而是怀姣现实世界中的电视。
每年跨年,年夜饭过后家家户户必看的春晚,节目组会请一些知名的魔术师向全国人民表演魔术。
那种近景的,上戏法一样的魔术。
什么消失的扑克牌,消失的水杯等。
怀姣在这方面从脑子不太灵光,哪怕每次晚会结束后,上都会出现大把的魔术揭秘解。
怀姣会认认真真地看完那些解密视频,半懂不懂觉得自己好像能理解了,然而等他下次再看到同样类型的魔术戏法时,还是照样会上当。
jker今晚的表演好像是逃生术之类的。
他在整理一个看起来非常庞大的木箱装置,蹲在舞台上侧对着他们,怀姣有点好奇,又不想表现得太过好奇。
因为丑很没礼貌,直到现在也没有看他们一眼。
马戏团的演出开始时间都比较晚,正常一般在晚上九点左右,现在入秋了,天黑的比较早,所以提前到了八点。
威廉本来给怀姣准备了一个看台的位置,但不知是售票的童出了乱子,还是这晚的观众实在太多了,怀姣赶到后台的时候才知道外面已经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
所有人都在化妆,匆忙准备着。
不考虑上次自己身临其境的表演,怀姣难得有这样的会,可以以一个现场观众的身份,观看马戏团的精彩演出。
他就站在离舞台最近的幕帘角落,每一个即将上台的马戏团演员都会与他擦肩。
怀姣总算真正见识到马戏团成员的实力,不管是力大无穷的黑蟒,还是与蛇共舞的驯兽师,火圈,独木车,连驯养的野生动物都有一套自己独特的表演流程。
难怪那天怀姣被推上台的时候,底下会传来那样刺耳的嘘声。
怀姣躲在幕帘后面,因为外面的精彩表演,紧张抓着舞台幕布。
他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在台上的主持人报出今晚的最后一个表演者时,底下传来的细微起哄声。
“怎么是jker,我的亚裔呢?”
“噢,别生气哥们儿,魔术师jker的身价可不低。”
身后传来踢踏的脚步声,软皮鞋跟踩在木质台阶上。
场景像回到几天前的那一晚,有人漫步在巷里,懒散吹着口哨,朝怀姣走近。
亲密揽着他的肩膀,将他带回这里。
幕帘后面的过道有点窄,导致擦肩时,肩膀被撞了一下。怀姣抬起头,正对上jker的视线。
和那晚一点都不一样。
他今晚的妆比往常还要浓很多,惨白的底色,眼窝上画着晕开的方块眼影,眼睑下坠着黑色油彩描画的泪滴。
夸张到有些惊悚的丑妆容。
对方撞了他,却只稍微侧过点头,冷淡瞥了他一眼。
不顾怀姣还有些发愣的表情,衣摆擦过,对方径直往舞台上走去。
底下观众的呼喊声震耳欲聋,怀姣捂着耳朵,皱眉往台上看。
舞台上穿着丑服装的高挑男人,刚刚结束一场震人眼球的绝妙逃生术,他从观众席,再次回到舞台。
这场表演精妙到,哪怕怀姣就站在最容易勘破关的舞台侧面,也丝毫无法察觉出任何端倪。
按理来这应该是今晚的最后一个节目,获得了最热烈的掌声和尖叫声。
是今晚表演的绝妙收尾。
台下部分观众已经打算起身,他们边鼓掌边赞叹着这场演出的格外精彩。
下一刻,舞台上的丑,忽地拍了拍。
气氛嘈杂的观众席骤然安静下来,无数视线一同往台上看去。
“特别节目。”
jker的声音不大,却能让所有人都听清,“一个魔术。”
应该是表演结束后的特别花絮,大家这样想着。
盖着黑布的舞台道具被揭开,露出底下一个透明的玻璃瓶。
瓶子里插着一只玫瑰花。
新鲜又明艳的黄色玫瑰。
怀姣看到了曾经在电视里才见到过的魔术戏法。
被jker捏在中,从花瓣开始揉皱的单支玫瑰。
一点一点,消失在魔术师的掌间。
舞台上的jker摊开,向大家展示他收紧的袖口,和无法藏物的掌心。
奇妙的戏法,魔术师的段。
比起他精彩绝伦的逃生术来,实在有些儿科。
不过因为是jker的表演,所以勉强算得上是一个惊喜。
“送给现场的一位特别观众。”
jker取下帽子,行了个绅士礼,代表今晚演出的正式结束,“礼物在你的口袋里。”
台下大批观众闻言站起身,开始左转右转地搜索起自己身上的口袋。
几十秒过去,没有人找到那朵玫瑰花。
有人昂起头,玩笑般朝舞台上喊了句:“嘿,jker,你的魔术失败了吗,哪里有玫瑰?”
“我也没找到,有人找到了吗?”
底下稍有些混乱,越来越多的人站起身,互相搜找,证明确实没人发现那朵玫瑰。
怀姣有点紧张的往台上看着,他被台下气氛感染,代入感很强,好像身临其境一般替jker感觉到了尴尬。
直到又过去了两分钟,站在台上的那个男人,才再次开口提醒了一句,“就藏在口袋里。”
怀姣捏着幕布的,一下顿住。
他站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层叠幕帘后面,和舞台上的丑,对上了视线。
“翻翻你的口袋。”
指松开幕帘,指尖微有些跳地,往下,摸到了裤子口袋上。
身上穿的是怀姣自己的衣服,格纹的背带短裤,唯一一个口袋,藏在短裤的后面。
指尖碰到一个细细长长的突起外物。
像完整的花茎,却没有想象中尖利扎人的花刺。
怀姣将它抽出来,缓慢拿到眼前。
一支水露点缀的,黄色玫瑰花。
灯光角落里的漂亮男孩,拿着那朵黄色玫瑰,背身藏在幕布后面。
在台下混乱嘈杂的喧闹声中,他在和丑对视。
白皙的脸颊上陷下两个可爱窝,怀姣凑近嗅了一下,忍不出露出点笑。
那是一场失败的收尾魔术。
出自名声响彻美国的大魔术师jker之。
但是怀姣很高兴,因为全场那么多人里,只有他一个人看穿了这场魔术。
他曾经看过的戏法解密里就有答案。
多出来的玫瑰花,普普通通的障眼法。
上台之前的jker,刻意又多余地,撞了下幕帘后的那个人。
魔术师的很快,快到不用一秒钟,就可以把提前准备好的礼物,塞入他的口袋。
他肯定以为我猜不到。
怀姣快要跳起来,抿着的嘴巴一翘再翘。
大魔术师jker的破绽。
只有玫瑰花的主人一个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