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永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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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湛尘冠玉般的面容上起了漪澜,眼底异光转瞬即逝。

    他没有回答,再次沉默了下来。

    ***

    月兮跟着李明华穿过重重禁卫,来到了德成帝的寝殿景明殿门外。

    除了数名监宦外,景明殿的殿门前还立着男女暗卫各一名。

    “得罪了,长公主殿下。”其中一名女暗卫上前来,伸朝李明华的腰际触去。

    李明华脸色并无愠色,张开臂任她搜身,月兮站在一旁看着,提着食盒的不由地紧了紧圆柱形的朱漆提,李明华那边很快便结束了,她回过头来,朝月兮一笑,以示安慰,顺接过了月兮中的食盒。

    两人搜身完毕后,暗卫终于推开了门,允她们进去。

    一迈进寝殿之中,一股子药味便扑面而来,其间还混着浓郁的香气,似檀香,又与檀香有别。

    月兮细细呼吸,勉强适应了下来,跟着李明华,越往里走,监宦越来越少,终于在快要到尽头时,看见了临壁放置的一张榻,明黄帐纬逶迤垂地,榻间被衾隆起,隐约可见其间卧着一个人。

    景明殿内陈设如旧,两名侍婢正在殿内剪烛添香。

    月兮加快了脚步,走近榻前,她撩开了帐幔,轻唤了一声:“父皇。”

    榻上人双目紧闭,形容枯槁,除了尚存的绵绵呼吸证明他还有一丝生外,他整个人骨瘦如柴,暮气沉沉,躺在榻上一动不动,就如同死去了一般。

    “父皇,您快醒醒。”月兮握住他的,又唤了一声,德成帝的十分冰凉,月兮双交叠握紧了他的。

    李明华放下食盒,走过来:“月兮,你父皇这身子虚弱,你让他先歇着吧。”

    “殿下可知我母后现在何处?”月兮问道。

    父皇昏迷已久,这事她早就知晓,从前常和母后一起来景明宫照料父皇,总想着父皇能够尽早清醒过来,如今李浥尘篡位,她望父皇醒过来的心越发迫切,李浥尘对她和母后有着深仇大恨,接下来的路,黑得让她害怕。

    “你母后被关去了永巷。”李明华自她身旁坐下。

    月兮睁大了双眼:“李浥尘把我母后赶去了永巷?”

    “是的,你

    弟弟姜霂被囚禁于桑榆台,至于姜霏霏,我还没有她的消息。”李明华从她中取出德成帝枯瘦的掌,道:“以后要唤陛下了,你直呼其名被我听了也就罢了,可别让有心人听去了。”

    李明华瞟了她一眼,把德成帝的放回被衾之中。

    “多谢殿下,月兮明白了。”月兮低垂了眉眼,心头像是添了块石头,咽不下又吐不出来,堵得慌,“殿下,月兮想去永巷,看望母后。”

    李明华沉默了片刻,对她道:“以我如今的身份,自是不能带着你去永巷,我把我的腰牌给你,你快去快回吧。”

    “多谢殿下。”月兮闻之,朝她福了福身。

    “你也要好好想想我与你过的话,陛下选后在即,这是保你母后和弟弟最佳的会了。”李明华这话颇有些语重心长。

    听了“选后”二字,月兮一愣,直直看着李明华,目不转睛。

    李明华取下腰牌给她,道:“你考虑些,去吧。”

    待月兮离去,李明华叫侍女们都退了下去,待室内静谧,她目光回落到榻上人枯瘦的面容上,双眉微挑,朱唇轻启:“姜政和,我定会好好照料你的宝贝女儿,我受过的,她也得受受。”

    “这样才公平。”

    她面上仍然带着笑意,双眼如一口古井,深不见底,毫无波澜。

    ***

    “不许进。”

    月兮站在永巷大门外,两个婆子将她拦住,气势汹汹地瞪视着她。

    “就算是长公主殿下的命令也不行。”那两个嬷嬷躯体肥壮,挡在门口,就像两堵肉墙,屹立不倒。

    月兮见状,暗暗摸了摸身上,值钱的东西只找到了一枚白玉同心扣和一对竹节翡翠玉镯。

    她久在深宫,也知晓有宫内少许不成文的规矩,同心扣她常年戴在颈项,虽然她想不起它的来历,但能被她如此珍爱,想必会是什么重要物件,不定是父皇和母后给她戴上的。

    这枚同心扣可不能舍弃。

    思索了片刻,她取下腕间玉镯,塞在那两个嬷嬷中,目含乞求道:“求二位嬷嬷通融通融。”

    两个嬷嬷拿起玉镯,在天光下仔细瞧了一眼,随即看着她,板着脸:“只给你一刻钟。”

    “多谢嬷嬷”

    “站住!”

    月兮方道着谢,正要往里走,身后便传来了她的二姐姜肌的声音。

    她皱了皱眉,欲不理会,却不料右直接被人拽住,往后一拉,强迫着她转过身去。

    “我是哪个奴婢偷偷摸摸往永巷去,果然是你姜肹。”姜肌一见她,俏笑起来,眼中满是得意和讥讽。

    姜肌容貌并不出众,长得最多算是清秀可人,五官端正,只不过她这双眼睫生的极美,是一双难得的瑞凤眼,而她自己也善于利用自己的优势,平日里眼妆精致出奇,一点金桔色勾了眼尾角,道不出的勾人风情。

    姜肌身后,还站着姜朊。

    “放。”月兮冷静地吐出这两个字。

    “啧啧啧,看看我们的冀侯夫人,怎么不在冀侯府,出现在永巷门口呢。”姜肌果真甩开了她的臂,却走到两个嬷嬷面前,一把抓了那对玉镯,摔碎在地。

    “你”月兮眼睁睁看着那对玉镯被摔个粉碎,镯身四分五裂乍迸四周。

    姜肌指着月兮,对那两个嬷嬷道:“她能给你们多少东西,我姜肌给十倍,唯一的命令就是别让她进去。”

    “是,是。”两个嬷嬷都是宫中老人,自然很会审时度势,连忙答应着。

    月兮心中愤愤但更多的还是酸涩:“你不要太过分。”

    姜肌无视她的话,碎步跑到姜朊身边,挽着姜朊走来:“我倒是忘了,正经冀侯夫人是姜朊姐姐呢,某些人厚着脸皮抢了别人的东西,这下好了,遭报应了吧。”

    “啧啧啧,这穿的什么玩意,还以为自己是从前那个高高在上的嫡公主呢。”姜肌嬉皮笑脸地讥讽着月兮,口不择言。

    “好了,肌儿,我们都是姐妹,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1。”一旁的静美人姜朊道。

    “呸,谁和她是姐妹。”姜肌骂骂咧咧。

    “肌妹妹,别了。”姜朊婉柔地劝着,又执起月兮的,道:“肹妹妹,肌儿不懂事,你莫要与她计较了,这样吧,姐姐这里还有些银两,你先拿去应急吧。”

    着,姜朊从腰间取下一个荷包,姜肌见状,忙夺下,攥在中,道:“朊姐姐,你别给她,你忘了她是怎么对你和卫哥哥的吗?”

    “你们在做什么?”

    二人正争执着,骤然传来一道熟悉的男音。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