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侍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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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兮见状,如触电般急忙缩回脚,欲避开它,而它却好像并不介意她的躲避,反而朝她探过头来,摇头晃脑,硬是不愿离开,完全没有之前那副恶狠狠扑食的模样。

    它似乎在邀请她摸摸它的头。

    它不住地晃着尾巴,屈下两只前腿,朝她拱了拱。瞧这模样,像是她不摸,它便不会离去了,一直这样也不是个事。月兮心下权衡利弊,还是压下了心中的恐惧,伸出朝它的头探去。

    不远处的浅金丝罗帷后,李浥尘目光灼灼地看着外边的那一幕,他长身玉立,一身黑袍上没有一丝褶皱。

    女子长发凌乱,颤巍巍地抬起,晶亮的双眸中清波微动,溢出骨子的恐惧不像是作戏。从前他年少,辨不清拙劣的演技,然今时不同往日。

    她果真失了记忆。

    她从前的确怕狗,可自从与他养了墨焰以后,便渐渐不再害怕,时不时带了牛乳过来找他,然后蹲在墨焰身前,仔细看着墨焰喝下,还用双揉弄着它的耳朵,再拂一把绒绒毛发,嘴上也叽叽喳喳的不停,总唤它,

    奶焰。

    直至今日,墨焰仍爱饮牛乳。

    思及此,李浥尘的双眼湮了湮,他掀开罗帷步出。

    “墨焰。”

    墨焰听到主子的唤声,抬头一顶,蹭了蹭月兮的心后,飞快调转身子,往李浥尘奔去,矫健身姿越过半空,一身墨色如同熊熊烈焰。

    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月兮身子一搐,急忙收回了,她见李浥尘来,坐直身子跪着:“参见陛下。”

    声音娇细。

    刚出浴的少女气质出尘,尤其是刚刚受了惊吓,更显得肤白若纨,几缕青丝沾在她修长的雪颈上,又顺着细肩柔顺地垂落于鼓囊的胸脯前,去了略厚重的冬装,越发显得她腰肢纤细,堪堪欲折。

    李浥尘命人把墨焰带下去后,看着跪在脚下的月兮,冷冷道:“跟过来。”

    “是。”月兮紧了紧衣袖,站起来跟在李浥尘身后,她垂着头,心中仿佛塞了几颗跳珠,不断碰撞弹跳着,不得安宁。

    李浥尘是要她侍寝吗?可是她还未行过那种事

    “砰”

    正想着,前面的人骤

    然停了下来,她一头撞在了他坚硬的阔背上。

    “陛下恕罪。”月兮顾不上额上的酸痛,连忙退后几步道。

    李浥尘没有回头,瞧不出他有没有因此生气,只听他:“这是你的。”

    颦了颦眉,月兮左右盼了盼,在右边看见了一个厢房。这是个三进的寝殿,前殿摆放着圆桌书案,中殿给值夜的奴婢劈了类似于厢房的屋子,后殿才是主子们休养生息的地方,后殿外还有专供主人洗浴的浴房。

    “还愣着做什么?”

    月兮回过头来,发现李浥尘已经走进了里间,立在云龙金榻旁,望着她的眉眼肃然。

    “过来给朕宽衣。”

    “是。”

    她迈着步疾行过去,李浥尘面对着她张开双臂,她心中忐忑不安,从前她是高高在上的娇宠公主,压根没做过伺候人的事,她暗暗打起十二分精神,生怕一不心惹怒了他,他再去迁怒母后和阿霂。

    李浥尘紧盯着面前的少女,她双颊染上层层绯色,在灿黄灯光的映照之下,显得妩媚靡丽,一双嫩白颤巍巍朝他腰间抓去。

    她的动作极为生硬,一条腰带,解了良久,淡淡清香萦绕在他的鼻间,他目光不离她的脸:“没伺候过男人?”

    他遽然一问,语气有些轻佻,正在为他褪下外袍的月兮愣了愣,摇着头回道:“回陛下,奴婢没有。”

    声若蚊喃,双颊越发烧红。

    “呵,袁废后竟也舍得。”他讥讽道。

    月兮见他突然提到自己的母后,她睁大了眼抬头望着他:“我母后,她不是这样的为人,陛下羞辱我便好。”

    没舍得什么?没舍得让她伺候男人吗?他的这话真真有些伤人,他当她母后是什么?他当她是人尽可夫的妓子吗?

    李浥尘抬捏住她的下巴,少女眼中又浮起泪,泪光中尽是对他的控诉,他心中生出几分烦躁,道:“今后你就是我身边的贴身侍婢,出去。”

    月兮咬了咬唇,想的话已在心中默了好几遍腹稿,她直视着他的眼,糯糯着道:“陛下,奴婢的母亲,她向来慈爱,不会”

    “闭嘴。”他面容紧绷,怒气肆生,“还不走,是想给朕侍寝吗?”

    “陛下恕罪,奴婢这就下去。”月兮见他发

    怒,身子颤栗地咽下了还未出的话,退了出去。

    月兮来到了方才李浥尘指给她的厢房,她推开门,发现其中只放着一张红木榻和一件绘着梅纹的锁柜。

    她走进去,轻声地关了门,这道门是没有锁的,毕竟要方便夜里主人家偶尔有事吩咐。

    榻上铺着薄盖,放着一张素衾,殿中没有炉子,月兮爬上了榻,抓着素衾裹住了自己的身子,素衾冷硬,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这几日发生了太多,再加上有些认榻,她每日都没有睡好。屋子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许是今日折腾得够久了,困顿逐渐吞噬了她。

    月兮终于支撑不住,缓缓闭上了眼。

    良久,厢房的门被打开,一人迈了进来,停在榻前。榻上的少女睡姿静雅,呼吸绵沉,她领口微开,一枚白玉扣被红线串着,从颈项间掉出,滑落在她的肩头。

    窗外莹莹雪色,点点落入玉中,男子拾起那枚白玉同心扣,指腹摩挲着玉面,眼神隐晦如墨。

    ***

    第二日五更,月兮便醒了,宫里的若袖嬷嬷给了她干净衣衫,大公公常幸也给她安排了住所,她洗漱了一番后急忙回到乾和殿,为李浥尘侍衣。

    好不容易熬到他去早朝,月兮又赶着回住所,她从榻下抱出了刚藏进去的一只箱子。

    打开箱子,里面放满了金银玉器。

    今日她梳洗时,姝抱着这个来找她,并告诉她,卫泱已经把她的嫁妆运到了锦华宫,姑姑怕她在乾和宫身无分文受人欺负,于是让姝送了一些首饰银两过来,若是不够用了,还可再去锦华宫拿。

    月兮心中微烫,姑姑的大恩大德,她定要寻个会好生报答。

    她挑了几样玉器首饰,藏在袖中,便往永巷去了。

    这一次终于顺利买通了看管永巷的两个嬷嬷,一路上也无人阻拦,月兮进入永巷,按照那两个嬷嬷的指引,来到了囚着她母后的屋子。

    她念母心切,一见门口无人看守,便推门而入。

    在看到袁后的那一瞬间,她乌瞳震颤,泪水挤出眼眶,涌流如柱。

    曾今雍容华贵的一国国母,全天下最尊贵的女子,竟沦落于此。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