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馒头
月兮的身?子僵了僵,下意识想要拨开他的,但是?一想起无忧还在病中,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千里迢迢从盛京来到南境,不就是?为此?而来么?
月兮闭上?眼,翻身?勾住李浥尘的颈,缓缓贴上?他的唇。
此?时她的一侧衣襟已散落大半,纤美的弱肩,精致的锁骨,细白的臂,一览无余。
那只带着凉意的伸进了她颈项边的衣衫里,触及的肌肤发痒,惹得?她浑身?轻颤,中不由?得?揪住李浥尘脑后的乌发。
她的一切都落入了李浥尘的眼底。
李浥尘在月兮的颈项上?戴了一枚玉,他握住她的腕,支起身?,在昏弱的天光下看了眼她右臂上?的命线。
那条命线由?月兮的上?臂中间,退至了她的臂弯,而且颜色也变成了淡淡地姻粉色。
长指勾住她散开的衣襟,为她穿好衣衫后,搂住她的腰,李浥尘侧头薄唇擦过她的下巴,埋入她的脖颈中睡了过去。
身?边的人不在有动?静,月兮有些惊讶地睁开眼,拾起颈项上?的那块玉。
是?从前他给她的相思同心扣,但好像又?不是?。
月兮以指腹轻轻摩挲着玉面。
玉扣的样式没变,刻的“清月”二字也没变。
只是?这材质,似乎比从前那枚扣子更好,玉石润泽,摸起来也带着暖意,是?枚上?好的羊脂暖玉。
近闻,还能嗅到浅浅清香。
月兮没有多想,她放下玉扣,便闭目养神,这几日她真的有些疲倦。
***
天光大亮后,月兮再次醒来,身?边已没了李浥尘的人影,只留了玄朱伺候她洗漱穿衣。
月兮整理好后出门?欲去寻霏霏,方?到庭院中,就看到霏霏腕上?挎着一个篮子,她身?后还跟着数名厮,一人里挎着四五个篮子,像是?要去做些什么。
“霏霏。”月兮走过去,问道:“你?这是??”
她低头看了眼霏霏中的篮子,篮子上?盖着白棉布。
霏霏抿唇笑着,掀开白棉布,篮子里的白气腾腾冒出,露出十几个精巧的素面馒头。
“月兮姐姐,我正巧要去给外头的灾民送些粮食。”
“灾民?”月兮眨了眨眼,她从盛京过来南境时,一路上?确实瞧见了不少灾民。
如今这世?道不安稳,国家分?裂崩离,又?天降大祸,百姓难免遭不住。
“霏霏,我与你?一同去。”月兮道。
“好呀。”
霏霏点头,一挽住月兮的臂。
她身?后的阿晚见此?,嘟起嘴嘀咕道:“大夫人卯时一刻便起了,你?却睡到个日上?三竿”
霏霏听了不经皱眉,回头:“阿晚,什么呢,昨日姐姐长途跋涉来此?,多歇息有何不可。”
“大夫人”阿晚红了眼眶,可怜巴巴地看着霏霏。
月兮却对?阿晚的话无动?于衷,接过一个厮中的篮子,温婉地道:“霏霏,我们走吧。”
“嗯。”霏霏连忙朝月兮颔首,更是?挽紧了她的臂,“姐姐莫放在心上?,这姑娘,之前瞧她长得?有几分?像姐姐,我便自作主张带回府了,晚些我好好教?教?她。”
月兮瞥了眼那张泫然欲泣的脸,微笑道:“她年纪尚,我不会放在心上?。”
两姐妹挽朝门?外走去,阿晚看着她俩的背影,眼眶内的泪珠子噗噗往外冒,一颗颗砸在地上?。
打她进洋州府,大夫人待她好如亲妹,府里的下人也对?她恭维得?很,平日里打照面时就像对?待千金姐一样,连日常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主上?都愿意多看她几眼,偶尔还能回应她的几句问话。
她就没受过今天这样的委屈。
好像自从那个夫人来了以后,所?有人都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玄朱在一旁看着阿晚掉眼泪,面无表情提醒道:“阿晚姑娘,记住自己的身?份。”
话毕,她转身?跟上?月兮,被一众人落在后头的阿晚听了玄朱的话后,更是?咬着帕跺了两脚地,脖子都气红了。
一行人来到拱形圆楼建筑前,月兮立在大石门?下,远远望过去,圆楼大概有三层,足足有四个洋州府那么大,每个楼房里都住满了人,挂满了衣衫。
据霏霏,这里主要容纳的是?北边逃过的难民。
月兮和?霏霏越过石门?,不知谁率先发现了他们,大喊一声,一些老弱妇孺顺声望过
来,立马围了上?来。
“大夫人,您来了。”
“大夫人来了,大夫人又?给我们送吃的来了。”
霏霏笑道:“大家别急,一个个来,都有的。”
她着挽起衣袖,吩咐厮们打开篮子,再亲自给难民们发馒头和?自己做的驱寒汤。
月兮跟着霏霏打下,她一边发馒头,一边仔仔细细环顾了四周一眼。
周围的难民大半都是?妇孺,很少有成年男子,且他们个个都面黄肌瘦,唇白体弱,衣衫褴褛,还有一些妇人怀中还抱着尚在哺乳期的孩子。
满目满眼都映着“可怜”二字。
月兮脑中浮现出饿莩千里的场景,眼下只觉得?这个江山,满目疮痍。
馒头发得?差不多了后,霏霏和?玄朱又?留下来,给那群妇孺问诊治病,月兮沿着圆楼的院落走了一圈,发现一个头上?缠着棉巾的妇女,正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缩在角落中默默呜咽。
她怀中的男孩子举起瘦削的,一下一下拍着妇女的背,安慰道:“阿娘不哭,哥哥过几天就会来接我们回益州的,阿娘不哭。”
听到他益州,月兮走过去,掏出一块干净的帕子,递给那个妇人:“大姐,为何哭得?这般伤心,发生了何事?”
妇人抬头,看见月兮先是?一惊,片刻后抱着孩子欲跪下来,月兮连忙拦住她。
“不用多礼,大姐有什么伤心事,可以告诉我,我若能为你?解决,必定帮你?。”
月兮托住妇人的双,话声音柔柔的,一下抚慰了那个妇人不安的心。
妇人用背擦了擦泪,道:“夫人有所?不知,两年前朝廷征兵,孩他爹就被选上?带走,头几个月还能给我和?孩子寄回些讨生活的银两,可后来就没了信儿,至今都不知道还在不在这人世?,我去官府问了好几次,也没个音信。”
“年初,朝廷又?要征兵,是?给皇帝征,几个捕头上?门?把我大儿拖走了,一去也是?没了消息。后来爆发了山洪,田里的庄稼都淹了,官府的人也不管,听洋州的城主愿意接受我们这些逃难的,我这才带着孩子逃到了洋州,现在咱家就剩下我们娘俩了,这以后的日子可还怎么过啊
呜呜”
月兮听了浑身?僵住,神色变得?凝重极了,良久,那个妇人朝廷征调了两次兵,一次是?阿霂他们为了抵抗李浥尘,那第二次呢?
她离开盛京前,阿霂曾过自己没有兵权,就像个傀儡娃娃,夹杂在贺大将军和?陆哥哥之间,两边为难,生活艰辛。
难道他是?为了想拥有自己的军队,稳固政权,所?以才下放了征兵诏令?可是?,益州水患,朝廷为何不管,放任其愈演愈烈。
月兮越想越心焦,默默掐着心,忍住心中的失望与闷感,开口对?那妇人道:“大姐以后便在洋州住下,这里的地方?官会护住百姓们的。”
***
傍晚时分?,月兮和?霏霏回到洋州府,李浥尘两兄弟都不在府中,月兮二人用完晚膳后,霏霏拉着月兮到了厨房,同大家一起做馒头。
月兮立在一旁看着霏霏忙忙碌碌,朝气蓬勃地揉面团,她唇边洋溢着欣慰的笑容,仔细凝望霏霏做馒头,跟着她学。
从前她在宫中好吃懒做,一颗点心都没动?做过,哪会做馒头,倒是?霏霏,不仅热衷于习医,还学会了一好厨艺。
当真叫她自惭形秽。
“真笨。”
阿晚在月兮身?边,声嘀咕着,用只让月兮听见的声音话。
月兮恍若未闻,看了霏霏做两三遍后,自己也动?拌起白面来。
她边做边和?霏霏聊天,厨房中时不时传出几声欢声笑语,时间一晃而过,夜幕降临,一轮勾月挂在窗外的梧桐树上?。
屋内蒸笼打开,袅袅白气涌了出来,馒头的清香氤氲了整个屋子。
霏霏把白花花的馒头放进一个缠枝青花的盘子里,月兮拿了一双筷子,夹起了一只馒头。
那馒头是?她做的,第一次出锅,馒头圆润饱满,瞧着卖相不错。
“月兮姐姐真棒。”霏霏对?她露出甜甜的微笑。
“夫人厉害。”
厨房里其他嬷嬷和?厮也都点头赞许她,只有阿晚看不过,撇脸在一边悄悄吐舌头。
月兮礼貌地朝大家笑了笑,以袖子捂住唇,慢慢咬了一口馒头。
吃进嘴里的馒头软绵,但却有点涩味。
她知道,这是?食碱放多了。
月兮羞赧淡
笑道:“食碱放多了些。”
霏霏也用筷子夹了一个,咬一口:“好吃的!粘些豆泥会更好吃,姐姐第一次做馒头,这样已经很好了。”
“是?呀是?呀,大夫人的是?,夫人第一次做馒头,这样已经够好了”
大伙连声迎合。
原本听主上?夫人来了,他们还怕是?来了个什么厉害人物?,然而这一瞧,主上?夫人居然是?同大夫人一样的温婉妙人,不仅不在他们下人面前摆架子,还性子温和?,以礼待人,不失半点大家风范。
仅仅一日下来,他们便对?这个初来乍到的主上?夫人心怀好感。
厨房中其乐融融,门?口骤然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
“主上?!”有人瞧见了,率先唤了一句。
月兮往门?口望去,果?然看到了李浥尘,他还是?一身?墨色素衫,立在门?外。
清风拂过,衣摆溦漾。
见月兮回过头来,李浥尘抬腿迈过门?槛,直往月兮站着的地方?走过来。
停在月兮身?前,月兮上?的筷子还夹着那枚咬了一口的馒头。
“你?做的?”
李浥尘注视着她,他的眼眸已经恢复成了健康的黑曜石色。
月兮的一侧脸颊上?,浮着一块不慎擦上?去的面粉。
她有些天然呆地点点头:“嗯。”
四周骤然静悄悄的,谁也没想到李浥尘会突然来厨房。
李浥尘没管周围的人,伸接过月兮中的筷子,道:“正巧,我有些饿。”
还没来得?及喂到唇边咬一口,阿晚就冲上?来,两眼放出光似的,捧了一把自己做的馒头,冲上?前去,奉到李浥尘面前。
“主上?!您回来了?这是?阿晚亲做的包子,您尝一口吧——”
月兮险些被阿晚挤开,看着她殷切的模样,月兮蹙着眉退后了几步。
阿晚却毫不在意,又?道:“主上?,夫人做的馒头食碱放多了,您吃我的吧,我的馒头好吃!”
作者有话要:狗子在那枚玉里做了脚,他不想让月兮怀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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