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第第 17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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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腊八那日,皇宗祭祖,姜韵如洛瑜所,留在了宫中。

    一大早,洛瑜就冒雪赶到了承禧宫,她擦着糯湿的青丝,轻呸道:

    “这雪落一日,怎得还未停!”

    姜韵失笑:“昨日,你还夸这落雪红梅最有韵味。”

    洛瑜稍顿,脸色些许不自然地朝姜韵吐了吐舌头。

    她这人就是善变。

    昨日还欢喜的事物,今日再看也许就只剩厌烦。

    这满宫中,也就只有姜韵一人入了她的眼,来有些奇妙,但就是选秀时,她虚弱地咳嗽了几声,就让洛瑜惦记到了今日。

    哪怕明知姜韵不是什么好人,但在洛瑜看来,她一直都是那个选秀时连话都细细微微,需要自己护着的女子。

    寒风催着梅开,洛瑜翻身上了软榻,有些好奇地捧脸:

    “世人皆,伶妃爱梅,所以,皇上在后宫特意种了一片梅林,不知,这是真是假?”

    洛瑜眸中皆是真真切切的好奇。

    那片红梅,就种在乾坤宫后,姜韵未进宫前,听皇上从不许任何人接近,那是为伶妃而种的,伶妃不得见,她人便也不许看。

    旁人都赞圣上重情重义。

    曾经,洛瑜也以为,皇上搞得这么隆重,伶妃定然是喜爱梅花的。

    可让洛瑜纳闷的是,姜韵身上的首饰玉簪很多都是梅型,可这后宫的那处梅林,她却是从未看过一眼,即使是路过,也没让姜韵停过视线。

    偏生,众人口中的伶妃就是姜韵。

    姜韵垂眸轻轻地笑。

    洛瑜顿时知道了答案。

    她听见女子温柔地:“本宫曾盼望过,能有一人替本宫种下一片花林。”不论什么花。

    洛瑜莫名听出几分涩意,她心翼翼地问:

    “那人不是皇上?”

    姜韵沉默了会儿,才抬起头,看着洛瑜道:“我希望过是他。”

    这句话过,姜韵深深呼出了一口气:

    “可惜呀,太晚了。”

    她得风轻云淡,甚至唇角还挂着柔柔的笑。

    洛瑜却是痛恨起自己为何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就在这时,刘福忽然一脸严肃地进来,珠帘晃动砸响,姜韵眯眸抬起头:

    “娘娘,巧月轩好像有动静。”

    姜韵一顿,和洛瑜对视一眼。

    洛瑜纳闷:“容贵人?她怎么了?”

    “快到辰时左右,容贵人在宫中晕倒了,”刘福郑重地:“今儿三品以上宫妃皆随圣上出宫祭祖,皇后就罢免了请安,也因此,巧月轩的动静才被瞒了下来。”

    洛瑜一脑子糊涂:

    “晕倒便晕倒,传太医就是了。”

    姜韵知道,能让刘福这般郑重其事,必然是有什么发现。

    姜韵稍颔首:“你继续。”

    “巧月轩未请太医,而是将这事瞒了下来。”

    听到这话,洛瑜脸上的纳闷顿时淡下来,在后宫待了这么久,都明白一个道理,事出反常必有妖。

    容贵人是个藏不住事的人,若往日,身子不适,早就大大咧咧地去请太医了。

    刘福朝姜韵看了眼,才抿唇堪声:

    “奴才查过敬事房了,巧月轩这一个半月都未告过假。”

    承禧宫内倏然一静。

    姜韵闭了闭眼,捏紧心:“前阵子,本宫才罚了她在御花园长跪。”

    洛瑜拧眉:

    “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话虽如此,可洛瑜却是和刘福对视了一眼,心中顿时沉了下去。

    世人觉得女子月事污秽,是以,后妃来月事,都要去敬事房告假,取下绿头牌,以免让皇上觉得晦气。

    容贵人这一个多月都未告假过,就代表,她上个月的月事未来!

    过了不知多久,姜韵才睁开眸子,她脸色恢复如常,平静地吩咐:

    “去查,查容贵人使的什么法子?”

    洛瑜有些不解:“娘娘何意?”

    姜韵看了她一眼,却未回答这话,而是眯着眸子,低声呢喃:

    “怎么可能”

    声音近乎刚出口就散了,洛瑜根本没有听清,不过她也没有问第二遍。

    因为楹窗边的女子,忽然转过来对她了一句话:

    “我认识皇上六年了。”

    “这六年来,哪怕深陷险境,哪怕被众人仇视,我也从未主动害过一个人。”

    她神情格外认真。

    认真得让洛瑜有些心慌。

    “娘娘?”

    姜韵一顿,却是对着洛瑜摇了摇头,温柔似水地笑道:

    “没事。”

    不知为什么,洛瑜看着这一刻的姜韵,她有些心疼和慌乱。

    就似一层烟雾将将眼前女子笼罩住,她挣脱不开,最后只能疲惫地选择随波逐流。

    洛瑜忽然抓住姜韵的,她一字一句地:“我眼睛没瞎!”

    没人从一开始就想当恶人的。

    至少,她认识姜韵这么久以来,她从未看过姜韵主动去害一个无辜的人。

    洛瑜盯着姜韵的眼睛,她:

    “我一直觉得娘娘是个容易受欺负的人。”

    “这世道,总是人善被人欺的。”

    身后的楹窗被人轻轻阖上,冷风不再吹进来,姜韵听到动静,回头,就见刘福垂头上前,看不清表情地:

    “娘娘不要妄自菲薄,您是最好的娘娘。”

    姜韵似好笑地偏开了头,只是无人看见的地方,她眸子似有湿色一闪而过。

    *********

    圣驾祭祖,直到快傍晚,才回了宫。

    可是圣驾刚进宫,就引起了一片兵荒马乱——皇上在众目睽睽之下晕倒了!

    一语惊乱后宫。

    姜韵赶到乾坤宫时,乾坤宫已经站满了人,姜韵衣裳稍有些不整,青丝未拢好,凌乱散了几缕在脸侧,她唇色发白地出现在乾坤宫。

    众人有些惊讶她怎么这副模样就出来了,太后也拧眉:

    “你这般出来,成何体统?”

    姜韵顾不得行礼,上前拉住太后的,眼泪倏然掉了下来,强装着镇定,可那抹无措不安却挥之不去:“娘娘,皇上呢?皇上怎么样了?!”

    她话音甫落,就猛地捂住唇,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张脸咳得通红,病色盎然。

    见她这样,太后哪还顾得上责备,若非担心皇儿,她怎么如此狼狈?

    “晗妃的斗篷呢?”

    刘福忙忙将斗篷给姜韵披上,太后瞪了她一眼,哪怕自己心中慌乱担心,也压着情绪安慰了姜韵一句:

    “皇上醒来后,若知道你这样糟蹋自己的身子,怕是要怪哀家没照顾好你!”

    完,太后就顾不上姜韵,她回头,掐紧了心。

    她的皇儿才堪堪三十而立,为何会突然昏迷?

    很快,太医就出来,太后几步上前:“皇上如何?”

    姜韵抹了把眼泪,紧跟着上前,就见太医低着头禀告:

    “回太后娘娘的话,皇上只是太过疲累,一时身子撑不住才会晕倒。”

    不论后妃还是奴才,所有人都真心实意地松了口气。

    毕竟她们都是倚仗着皇上生存的,皇上安好,她们才能安好。

    在场的,只有姜韵和太后心思不同。

    姜韵眸色不着痕迹地轻闪,在众人未发现时,她就低头轻轻抹了把眼泪。

    而太后离太医最近,她将太医脸上的异色看在眼底,心中顿时咯了一声。

    她强撑着,打发了所有人:

    “都回去,在这里哭哭嚷嚷的,扰了皇上休息!”

    姜韵似要什么,太后冷着脸:“你也回去。”

    姜韵抿紧了稍涩的唇,只能点头答应,却一步三回头地朝殿内看去。

    众人一走,太后就忍不住身子一晃,珠儿立刻扶住她:

    “娘娘!”

    太后抚着额头,紧紧盯着太医:“现在可以了,皇上究竟怎么了?”

    太医脸上有难色,犹豫地不出口。

    太后震怒:

    “哀家的话如今不好使了吗!”

    就在这时,内殿传来动静,太后一愣,抬起头来,就见付煜一身里衣走了出来,他脸色阴沉,显然猜到自己这次忽然晕倒另有隐情。

    他眉眼情绪堪似平静,却又仿佛压着暴风雨前的宁静:

    “。”

    太医倏地跪了一地:

    “奴才该死!”

    满殿太医额头皆不住地流着冷汗。

    这副现象,让付煜和太后的心狠狠下沉。

    殿内平静了半晌,才有太医堪堪抬首:“皇上近日可觉得身子总有些疲惫?”

    付煜没话,只是平静地看着郭太医。

    这也是默认。

    他察觉身子不适,也就只是这两个月的事情。

    他只当前朝政务繁忙,并未当回事,况且,总有太医替他请平安脉。

    可如今细想而来,虽至年关,但他并未比往日里忙碌,怎么如此轻易感到疲惫?

    郭太医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若微臣没诊错,皇上应该是中毒”

    太后终于忍不住,上前厉声:“中毒?”

    “皇上中毒,你们居然没有一个看出来的!一群废物!”

    付煜握紧了太后的,他只觉得些许疲惫,并未觉得自己有生命危险,所以,付煜还不算慌乱,他堪称平静地问:

    “何毒?”

    这一问话,让郭太医低了低头,冷汗涔涔:

    “断、断子散”

    轰——

    付煜彻底愣住。

    太后听清太医了什么,忽地身子一晃,彻底晕了过去!

    断子散,顾名思义,断子绝孙的药物。

    断人子嗣,不亚于挖人祖坟,也不知是谁,竟如此恨皇上?

    命都不要了!

    这可是抄家灭族的死罪!

    付煜疾眼快地扶住太后,许是太后的反应太大,付煜一时竟不知作何反应。

    他头脑有刹那间的空白。

    须臾,太后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一睁眼看见付煜,就回想起太医的话,忍不住哭了出来:

    “我苦命的儿啊!”

    “是谁!是谁害了我儿!”

    “哀家定要把她找出来!扒皮抽筋也难解哀家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