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五奇鬼(下)
一目五企图逃脱,可他被司怀死死地扼住了命运的喉咙,无法动弹,只能任由对方身上的阳气灼烧魂体。
嘴巴已经被打没了,他发不出声音,剩下的半头长发猛地生长,袭向对方面门。
司怀边揍边骂,差点把这腥臭的头发吃进去。
见这死变态居然还敢反抗,又是一拳砸在脑袋上。
一米五的脑袋消失了大半,只剩下半个下巴和乱舞的头发。
没了臭烘烘的头发嘴巴,司怀的怒气稍稍减退,又打了一拳发现感不对。
怎么空空的?
司怀低头仔细一看,一目五的脑袋没了。
他一顿,有些懵。
这是被他揍的么?
遭了,厕所门没关。
大和尚正看着呢!
司怀猛地抬头,只见陆修之站在沙发边上,神情复杂地看着自己。
全被看见了
司怀心里咯噔一下,出家人讲究慈悲为怀。
不能让这死变态影响他和大和尚的感情。
他也不知道这鬼这么不经揍。
对!不知者无罪。
司怀抓住一目五的脖子,一把将他提溜起来,先发制人:“你头呢!”
一目五先生:“”
“别以为把头变没了就没事了!”
余光瞥见门边恍恍惚惚的向祺祥,司怀灵光一闪,挺直腰板,斥道:“你偷看表弟上厕所!”
“眼睛长出来是让你偷窥的么!”
“还浪费草莓!”
他绞尽脑汁,想出几个成语:“厚颜无耻!寡廉鲜耻!恬不知耻!”
司怀走到向祺祥面前,轻咳一声,举起一目五,放缓声音:“吉祥,这鬼就交给你了。”
“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魂魄没有血肉,但外表看起来和人类差不多。
一个无头身体在眼前疯狂扭动,向祺祥压根儿听不见司怀在什么,眼前一片模糊,险些要晕过去。
他不话,司怀正想重复一遍,只见一目五挥甩着臂,逼近祺祥脸颊。
“你还敢动!”
司怀抡起胳膊,一拳揍在一目五光秃秃的脖子上。
一目五扭动的身体僵住,脖子上多了一道裂纹,自上而下蔓延开来,眨眼间,他全身化成
一块块碎片,被周围炽烈的阳气燃烧成灰烬。
司怀愣住了,这算是魂飞魄散还是跑了?
不等他开口问,陆修之便解释:“魂飞魄散。”
司怀悄悄背过,他真不是故意的。
他思索片刻,对着空气了一句:
“阿弥陀佛。”
陆修之:“”
看出司怀是个半吊子,对鬼怪之事并不了解。
陆修之沉默片刻,对他:“厉鬼只能堕入阿鼻地狱,永世不能转生。”
换句话,魂飞魄散对厉鬼而言,是种解脱。
看大和尚没有要责怪自己的意思,司怀松了口气,体贴地把向祺祥扶到沙发上。
眼前晃荡的无头身体消失不见,向祺祥捧着热茶,勉强缓过来一些。
他咽了咽口水,压低声音:“是不是还有四只啊?”
司怀点头,扫了眼周围:“不知道躲到哪儿去了。”
刚才一目五都喊他们了,居然没有一只出来,什么塑料组织情。
陆修之撩起眼皮,看着沙发右后侧的房门,极淡的阴气从门缝中飘了出来。
“在里面。”
司怀定睛看了会儿,才发现那抹阴气和陆修之的阴气的差距。
房内的阴气太淡了,和陆修之相比,简直是巫见大巫。
他忍不住怀疑里面到底是不是鬼。
“这是主卧,我平时就睡那间。”
向祺祥欲哭无泪,主卧里放着几样古董,他特地换了指纹加密码才能开的锁。
也就是,必须得他亲自开门。
向祺祥拽着司怀的衣服,心翼翼地走到门边,解锁后转身就跑,躲到沙发上,抱着装满符的书包远远观望。
司怀推开门,懒洋洋地抬眼。
月光洒进落地窗,照亮了卧室。
四只奇形怪状的无眼鬼抱成一团,躲在床脚瑟瑟发抖。
他们的道行远不如一目五,刚才听到老大的哀嚎声,吓得动也不敢动,老大死后就更不敢动了。
看着这一大坨丑东西,司怀愣了下,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陆修之淡淡地:“这是厉鬼。”
他的嗓音低沉,带着与生俱来的冷意。
无眼鬼们似乎察觉到了危险,身体僵了僵,呜咽两声,一齐暴起,四处乱窜逃命。
一只冲进厕所,两只夺窗而逃。
剩
下一只大概瞎得厉害,原地呆了会儿,疯狂地往门口跑,直直冲向陆修之。
司怀侧身,挡在陆修之面前。
无眼鬼一头撞在他臂上,瞬间被阳气吞噬,惨叫一声,当场魂飞魄散。
司怀:“”
他偏头看陆修之,义愤填膺地:“他碰瓷!”
两人靠的很近,鼻尖几乎相贴。
温暖的阳气扑面而来,陆修之眼睫颤了颤,垂下眸子,与司怀四目相对,仿佛看到他眼底燃烧的火苗,像在和家长告状似的。
陆修之嗯了一声,轻声道:“他不长眼。”
司怀怔了怔,本来以为大和尚会个“阿弥陀佛”之类的话,没想到他还会帮自己一起骂。
大和尚真好。
是个得道高僧。
向祺祥没有看见刚才发生的事,见他们站在门口话,用气音声问:“怎么了?”
“没什么。”
司怀迈腿往里走,衣帽间、厕所、阳台全走遍了,没发现那几只无眼鬼的踪迹。
“应该都跑了。”
闻言,向祺祥跑进卧室,挤在司怀和陆修之中间,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身体半边冷半边热。
向祺祥总觉得这是个不祥之兆,想了想,连忙问道:“他们跑了的话,还会回来吗?”
陆修之脚步一顿,缓缓:“会。”
“什么?!”
向祺祥大惊失色,话像炮弹似的连发发射:“那怎么办?他们为什么就盯上我了?我什么坏事也没干过啊这是天妒英才”
陆修之微抬下颌,看着衣帽间里的柜子:“里面放了什么?”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向祺祥愣了愣:“里面放着几样古董,前段时间在乡下淘来的,我朋友是真货,少也要一千万。”
向祺祥在学校选修了门考古相关的课程,偶然听有个学生在乡下一个村子淘到件宝贝,赚了几十万,便兴冲冲地打听来大致地点,和朋友一起去了。
“我还准备这件事结束,让学校的陈教授帮忙鉴定一下”
向祺祥打开柜子,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三样东西,一副画,一个瓷碟,还有一个陶瓷罐。
司怀走近,仔细地看了看陶瓷瓶。
陶瓷瓶大约三十厘米高,瓶身泛着隐隐的青色,做工精美
,表面塑有飞檐高楼、飞鸟走兽。
司怀看了眼瓶口,熟悉的腥臭味涌了上来。
见他脸色不好,向祺祥意识到了什么:“这些东西有问题?”
陆修之:“画和瓷碟是假的。”
向祺祥指指陶瓷瓶:“那这个呢?”
陆修之看了眼陶瓷瓶,开口道:“真的。”
“还好还好,这个最值钱。”
向祺祥嘴角刚要咧起来,就听见表哥的后半句话:
“魂瓶,宋代常见的随葬陶瓷器。”
“宋代的魂瓶一般有两个作用,镇墓、引魂。”
魂瓶,还引魂,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向祺祥立马攥紧符纸,离这魂瓶远远的。
宋代的古董,还能引魂。
司怀两眼放光,不再嫌臭,近距离打量这个魂瓶。
看着两人大相径庭的反应,陆修之知道他们肯定想岔了。
他掀起眼皮,慢条斯理地解释镇墓与引魂的意思。
镇墓,顾名思义镇守墓穴,驱赶侵扰死者的恶鬼,安息亡灵。魂瓶上雕刻的动物、建筑,都有驱赶恶鬼的功效。
引魂,是指引鬼魂正确的去路,进入轮回或者前往极乐世界,避免鬼魂浑浑噩噩,原地打转或者走错路。
魂瓶本身并不是邪物,可引魂引到厉鬼,发挥的效用便截然不同,成为了五奇鬼的住所,滋养他们修炼害人。
“五奇鬼寄生在魂瓶里,你带他回家,自然缠上你。”
向祺祥白着脸,原来他是把鬼窝搬回家了。
“那、那怎么办?扔了行么?”
“砸了?烧了?”
宋代迄今千年,魂瓶在墓中多年,又被五奇鬼寄生过,普通人无法承受魂瓶的阴气,寻常道士至少要耗费几个月的精力驱邪化解,得不偿失
陆修之缓缓:“捐给道观或者寺庙。”
道观寺庙有神灵护法,魂瓶置放久了,阴邪之气自然消散,就能发挥本来的作用。
向祺祥犹豫地看着魂瓶,有点肉疼。
陆修之瞥了他一眼,言简意赅:“宋代魂瓶,最多二十万。”
向祺祥不肉疼了,肝疼。
他居然因为这二十万吃了这么多苦,上次修车钱都不止二十万啊。
向祺祥叹气:“捐了算了,看着心烦。”
一旁的司怀听得清清楚楚,二十万
!
二十万呢!!
他立马转身,关怀备至地问向祺祥:“没事吧?”
“没事没事。”
向祺祥摇头,长舒一口气:“司哥,幸好前两天遇见你了,不然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司怀拍拍他怀里的书包:“这些符你收着,以后有什么事找我就行了。”
向祺祥抱紧书包:“这、这怎么好意思。”
亲兄弟也要明算账,他怎么能让司哥白送这么多符。
“司哥,要不我市场价买吧,这个符还有今天你驱那啥”
“都是自家人,”司怀打断他的话,一本正经地,“什么钱不钱的。”
“这个魂瓶我也能帮你处理,让它真真正正的引魂,帮助流浪的孤魂野鬼。”
“那真是太好了。”
向祺祥一脸感动,抓住司怀的,一时间不知道该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挤出几个字:
“司哥,你、你慈悲心肠啊!”
司怀商业互夸:“表弟,你深明大义。”
陆修之:“”
折腾了整整一天,不收钱还要继续出力处理魂瓶。
向祺祥是真的不太好意思,他想了想,道:“司哥,我要不去你们道观上上香。”
司怀眼睛一亮,道观已经很久没有香客了。
“你们道观在哪儿啊?远吗?”
司怀顿了顿,慢吞吞地:“远到是不远。”
“就是最近不太方便。”
向祺祥没有多想,有些遗憾:“唉,那等以后”
“不用。”
司怀掏出,和向祺祥加了微信,把道天观的淘宝店铺转发给他。
“你关注我们道观的淘宝店,有代上香服务。”
“我亲自帮你给祖师爷上香。”
向祺祥找到代上香服务,无视详情页的零月销零评价,沉浸在上购物的便捷中,夸道:“司哥,咱们道天观真现代化。”
司怀淡定点头:“应该的,与时俱进。”
五奇鬼来的快走的也快,才过了一个多时。
凌晨一点多。
向祺祥看了看时间,道:“凌晨一点多了,要不就住这儿吧,我收拾下客房。”
司怀扭头看陆修之,他不讲究睡哪儿,只想多蹭会儿阴气,和大和尚增进增进感情。
陆修之抬眸,注意到他眼下浅
浅的青色,抿了抿唇,同意住下。
向祺祥咧嘴一笑:“好的,我去铺床,你们先洗漱。”
“衣柜里的毛巾衣服都是新的,随便用,牙刷什么的都在洗间抽屉里”
司怀找了会儿,没找到内裤,索性拿了条浴巾先去洗澡。
洗完澡,放在盥洗台上的震了震,响起久违的淘宝消息提示音。
“叮咚——”
商阳第一帅:在?
司怀立马把湿漉漉的头发捋到脑后,拿起回消息:
亲亲,在的呢。
商阳第一帅:真的能捉鬼?
司怀飞快地打字:真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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