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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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终于敢往前踏出一步,又被毫不犹豫的拒绝掉。

    沈负目送乔阮回家,直到她房间的灯打开。

    他才将视线收回。

    沛城很少有可以看到这么多星星的时候,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

    沈负就这么看着夜空,缓慢伸,似乎想抓一颗下来。

    会有属于他的那颗星星吗。

    他笑着垂放下。

    还是算了,星星就应该好好的待在天空上,而不是被他这种污秽的人拽入地狱。

    等他回到家已经不早了,沈父坐在沙发上看财经新闻,主持人的端正的播音腔正分析着最近股票动荡。

    沈负礼貌的打过招呼,换了鞋子进来。

    男人把电视声音调,问沈负:“学校什么时候填志愿?”

    他把校服脱了,抚平后挂在臂间:“应该快了。”

    是命令的语气:“第一志愿填羊城大学。”

    沈负安静垂眸,没有接话。

    沈父告诉他:“这是你妈妈的母校,一定要考进去。”

    沈负摇头,很直接的拒绝了:“我会填沛大。”

    男人皱眉,似乎没想到沈负会反驳他的话:“你什么?”

    他站在那里,不卑不亢,少年身骨,挺直如松柏。

    他不介意把之前的话再重复一遍:“我,我要去沛大。”

    男人直接把里的遥控器砸过来,对着他的脸。

    沈负没躲,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脸上再次扬起温柔的笑:“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房间了。”

    这是他第一次反抗他父亲,不是为了自己。

    无论读哪所大学,他都无所谓。

    但他想和乔阮在一起。

    人是一种有着自我防御意识的高级动物。

    就算不太懂,但潜意识里沈负能感觉到,他没办法离开乔阮。

    离不开了。

    虽然涂了药,但是他的脸第二天还是肿了,还有淤血。

    他戴了口罩去的学校。

    甚至连上课都没摘。

    下课时间,李月明来一班找乔阮,看到沈负戴着口罩,皱眉:“你戴这玩意儿干嘛?”

    沈负风轻云淡的笑了笑:“今天有点丑,怕吓到你们。”

    上课的时候乔阮不专心,注意力都在沈负身上。

    他刚才喝水的时候把口罩往下拉,乔阮看到了。

    不知道是磕的还是被砸的,很大一块淤青。

    她想起了沈负之前和自己过的话。

    他不是他父亲亲生的。

    那他脸上的伤,是因为他父亲吗。

    还是,就是他父亲所为。

    满脑子的疑惑,以至于她那一节课什么都没听进去。

    下课铃刚打响,班主任就把她叫走了。

    一前一后进了教室办公室。

    班主任走到水盆那里把洗干净了才过来。

    他一边用纸擦一边问乔阮:“最近遇到什么困扰的事情吗?”

    乔阮想到了沈负脸上的伤。

    她摇头:“没有。”

    班主任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今天看你一整节课都心不在焉,整个人都是一种游离的状态。你这个成绩的确不需要给自己施加太大的压力,但很多事情都不是绝对的,老师希望你能全力以赴的把心思放在上面。毕竟只剩下最后一个月了。”

    他语重心长的和乔阮了很久,直到上课铃打响,他才让她先去上课。

    乔阮走进教室那一瞬间,能感受到有一道视线一直追随着自己。

    直到她坐下,沈负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算了。

    他知道乔阮不想和他讲话,他不烦她。

    最后一个月的时间,乔阮终于理解了老师口中经常挂着的那句为高考冲刺是什么意思。

    一个月的压力,甚至比之前三年都要大。

    为了让她多点时间学习,夏依然甚至连中午放学的那点时间都不肯浪费。

    每天亲自送饭到她的学校。

    学校周围不止她一个送饭的家长,还有很多。

    大多数都是匆匆忙忙几口吃完,然后继续回学校复习。

    夏依然每天夜晚都会偷偷哭。

    尤其是看到十二点,还亮着灯的乔阮房间。

    她的宝贝这些天肉眼可见的累瘦了。

    乔阮不是会诉苦的性子,她看着的,却比谁都有韧性。

    再大的风浪都没办法把她吹倒。

    这些事情,夏依然再了解不过。

    ---

    高考结束那天,大部分人都在群里欢呼终于脱离苦海了。

    少部分在忧心自己没有发挥好。

    乔阮觉得自己中规中矩,不算发挥太好,也不算太差。

    高三的课本加上学习资料,以及复习时用到的高一高二课本,东西有点多。

    她一个人弄不回去。

    夏依然特地和马越霖一起开车过来的。

    马越霖把那辆两万块买来的二面包车停在路边,看到停在他前面的那辆迈巴赫了。

    男人大多都懂车,哪怕买不起。

    这辆落地价两千万打底。

    他拿出拍了张照片,发到车友群里。

    今天陪老婆来一中接她女儿,遍地都是迈巴赫。

    陆陆续续的有人发言了。

    这车型牛逼啊。

    有人一辈子都到不了罗马,有人出生就在罗马。

    正常吧,一中本来就是沛城的重点高中,那些有钱人家的孩子也得上学。

    马越霖简单的看了一眼,就把锁屏收起来了。

    准备去抽根烟。

    结果烟还没点上呢,夏依然拎着一个水杯过来。

    书是沈负帮忙搬过来的。

    夏依然把车门打开,后排的座椅拆了,很大的面积。

    书就放在上面。

    夏依然和他道谢:“真是麻烦你了。”

    沈负摇头,笑道:“不麻烦。”

    懂事有礼貌的孩子似乎总能讨长辈开心,夏依然甚至还热情的邀请他去家里吃饭。

    沈负以下午还有事为由拒绝了。

    兴许是看到沈负了,迈巴赫驾驶座的车门打开,下来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

    上戴着白色套。

    他恭敬的询问沈负:“先生问,大概还有多久时间才能过去。”

    沈负脸上的笑仿佛稍微变了味,但太过细微,无从察觉。

    “再等会吧。”

    司也不好多什么,站在一旁安静的等着。

    乔阮来的有点晚,她和李月明还有班上其他一些玩的比较好的女生了会话。

    沈负看她了,眉眼肉眼可见的变得柔和。

    他伸挡在她额前:“今天有点晒。”

    乔阮不自在的往后退,是很明显的抵触。

    沈负的就这么尴尬的停在半空,他不动声色的垂放下来。

    仍旧是无懈可击的笑容,仿佛并不在意。

    夏依然却低声训斥乔阮:“怎么能这么没礼貌呢,刚刚可是多亏了沈同学替我们搬东西,不然我们还不知道得弄到什么时候。”

    乔阮看了一眼沈负,和他道歉:“对不起。”

    沈负摇头:“你又没做错,不用道歉的。”

    她坐上面包车,又开始胡思乱想了,沈负这样的人,以后如果当了爸爸,肯定是那种会无限溺爱孩子的家长。

    回家的路上,马越霖问乔阮:“刚刚那个人之前是不是来家里找过你?”

    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问,乔阮犹豫了一会,还是点头。

    “能耐挺大啊,居然还认识那么牛逼的有钱人。”

    是调侃的语气。

    乔阮没理他,头靠着车窗,看向窗外。

    生活了两年的地方,以前做梦都想要离开,现在却莫名开始有些不舍。

    留在这里的回忆好像太多了。

    短短两年的时间。

    ----

    高考结束后,班主任组织了一次聚会。

    他喝醉了,拿着话筒讲了很多话,到后来就开始哭。

    边哭边:“希望你们前程似锦,不负韶华。”

    难过的情绪像是会传染,身边有女生声抽泣着。

    高中三年,朝夕相处的,这次一分开,很多人可以这辈子都遇不到了。

    乔阮有难过,但她没哭。

    那天班级聚会,只有沈负没去。

    班主任,他的电话打不通。

    第二天一大早,有人在群里疯狂艾特班主任。

    啊啊啊啊啊那张照片把我的脸都拍变形了,老班不地道啊。

    太丑了太丑了,还好你选择了当老师而不是摄影师,这水平,啧啧啧,赚的第一桶金应该是客人付的医药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乔阮好奇的点进班级相册。

    整整几百张,她一张一张的看,然后看到了自己。

    咬着吸管,表情有些呆滞的听着别人讲话。

    第二张她觉得热,把外套脱了抱在里,旁边的人不知道了什么,她笑的很开心。

    围绕照片的话题并没有持续多久,大家又开始纷纷商量着去哪里玩。

    乔阮看着他们计划着从哪个城市飞到哪个城市,不羡慕那是假的。

    她不过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而已,和大多数的女孩子一样。

    但她没有加入他们的话题。

    她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她的能力还不足以让她随心所欲。

    所以她在努力,很努力很努力的活下去。

    高考出分以后,班主任专门给乔阮打了电话,是听声音都能感觉到的喜悦:“这次考的非常不错,2,这次全省理科第一第二都在我们班。”

    第一第二都在吗。

    乔阮犹豫片刻,然后才开口问道:“沈负他考了多少?”

    “20,想不到他这次发挥的出乎意料的好。”

    乔阮其实早就有感觉了,沈负比她的成绩好太多。

    可他却总是故意考差。

    厉害的不是能考第一,而是连自己的分数都能控制。

    他的总分永远只比乔阮差几分。

    那些报刊杂志想要采访省状元,但是联系沈负却被礼貌的回绝了。

    于是今年的报纸上,只写了一个名字,甚至连照片都没放。

    ---

    沈负是从李月明的口中得知乔阮被江北大学录取的事情。

    他看着桌上被撕烂的录取通知书,以及满地的狼藉。

    刚发过火的男人出去抽烟了。

    十分钟前,沈负的右还在地板和皮鞋底之间,被狠狠的碾踩。

    已经疼到没有太大的知觉了。

    他捂着右回到房间,脸上的情绪仍旧风轻云淡。

    在帮佣阿姨担忧的推门进来,想要给他处理伤口时,他还能礼貌且温和的回绝:“不用了,已经不疼了。”

    阿姨走后,他拿出,给乔阮发了一条信息。

    江北气候多变,多备些厚衣服,当心感冒。

    他没怪乔阮骗了自己,甚至连一句质问都没有。

    他只担心她会感冒。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