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空想死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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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吸溜吸溜。

    徒河跟镜楼吃着一碗阳春面,镜楼觉得不够辣,便从桌边拿起辣椒面往碗里倒。

    放下装辣椒的瓶之后,碗里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汤色,二细的面条被红彤彤的山盖得严严实实。

    鬼族少女近来喜欢上刺激性强的食物。

    “你们不来点儿吗?这家店做的面条还是很好吃的。”徒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咽下嘴里的面条问道。

    “不必了,我是吃过饭才出门的。”简的眼睛盯着镜楼。

    少女的脸被辣椒烫的红红的。

    镜楼什么时候成一个吃货了?最近见到她不是在吃东西,就是在吃东西的路上。这孩子莫非原来的饭量就很大。

    想到自己可能亏待了镜楼,简的心里就有些难受。

    “老板,一斤鸡蛋面,要二细的。”简吆喝道。

    “你不是吃过了吗?”

    “减压!”简摩擦好筷子,等着上面。

    很快,一大碗面条被端到简的面前。

    简撩起头发,夹起面条放到唇边吹了吹。

    清爽不失浓厚感的味道在口腔中绽放,熬得恰到好处的猪骨汤柔顺的像是冰淇淋,猪肉特有的香味让人回味无穷。

    的确挺不错。

    “两位不来点?”徒河问向两位灯者。

    旁边桌子相对而坐的两位灯者跟简和徒河他们保持着距离,在周围设下驱人结界避免被人打扰。

    灯者伍德曼,灯者西使图基。

    他们两人就像是陪简出来逛街的随从,完成护送简安全抵达徒河的位置后,自己的使命就算完成了。

    像是法老墓里的木乃伊一样浑身缠满绷带的灯者伍德曼摇了摇头,他本来就不是善于交流的人。

    徒河便不再劝,他可没有忘记在寻灯室,被这位灯者一拳从近神状态打穿的事。

    白色的布条下是一副坚固的金属身躯,全身高度械化,连大脑的一部分都被齿轮和激光替代。

    “喂你就不问问我?”灯者西使图基懒洋洋的问道。

    如天鹅绒般柔顺的金色长发漫过白皙单薄的肩膀,秀丽的面容带着天使般亲切的笑容,窈窕的身姿披着一件白色的丝绸,双足赤裸,走动间隐约能看到衣下的风光,话语气也充斥着贵妇式的慵懒。

    但他是个男的,没错,是个男的,即使他拥有女性的所有器官,这些器官能够完整的运行它们的功能,他依旧是个男的。

    灯者西使图基,曾是男人的他将自己改造成女人。

    传他在青年时期听到了神谕梦中得见天使的真容,他为那种跨域性别之美震撼,觉醒了自己女性的人格。

    曾是一名贵公子的他利用自身财力将自己按照那位天使的容貌进行改造,在看到自己改造完成后容颜的瞬间,他无声的哭了,为已逝的昨日之我悲伤,为今日新生之我感动。

    西使图基的叛逆自然遭到了家族的驱逐,他将这一切看作是神对他的考验欣然接。

    饱足的生活让她感到厌倦,踏上旅途的她立誓贫穷,过着像苦行僧一样的生活,饥饿困苦的身躯饱受折磨,然而灵魂却越发得纯粹。

    上任祭祀偶遇她的时候,这个拥有美丽容貌的女性身形干枯如难民,浑身破烂沾满污垢,唯独一双眼睛明亮如星,双瞳中坚定的信仰像是燃烧着的火焰,在最落魄的时候也没有放弃自己的坚持,碧蓝的瞳孔如天空般明净。

    他相信出生为男性的他,现在为女性的她,比任何人都更加接近神明,比这世间的一切都更加纯洁。

    “如果您愿意付账的话。”徒河微笑道。

    “别这么气嘛,我的灵魂伴侣。”西使图基撒娇道。

    镜楼看到徒河背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请您不要这样叫我,我不记得跟您有过任何绑定灵魂的约定!”徒河满脸黑线的道。

    作为灯者,西使图基的信仰、武力都是无可置疑的强大。

    唯一的缺憾就是他对神眷者的态度,作为卢洛西弗的信仰者,她比常人更加愿意亲近神眷者。

    她称呼上任祭祀为父亲,将在外迷茫流浪的她从阴沟里带到同胞们身边,给予她家庭般的温暖,和无微不至的指导。

    到了徒河这儿性质就稍微有些改变。

    上任祭祀逝去后,她消沉了一段时间,直到诺恩斯预言会有新的神眷者来到黄羊门才打起精神。

    两年零六个月一十四天,西使图基扳着指头算着日子,这是她等待徒河度过的时间。

    徒河在寻灯室见到西使图基的时候,听她完自己的故事,第一感觉就是太沉重了。

    徒河都不知道,在遥远的黄羊门有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日日夜夜的盼着自己。这份期待让徒河有些措不及。

    “明明不久前还热切的拥抱并贯穿我,现在又出这样薄情的话”哀怨的语调像是被抛弃的妻子,出于对丈夫的深爱而温柔的接纳爱人的暴行一样。

    徒河咽了口口水,被吓的。

    “还有这事儿!”简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不,是在寻灯室他们群殴我那回,我的身上插了把剑,为了破局才想到的一个同归于尽的法子。”徒河解释道。

    这种时候必须证明自己的清白,不然以屑女人的作风,肯定会以评书的方式欢乐的诋毁他的形象。

    西使图基双搭在自己的胸上,满脸幸福,“从你体内流过来的,温暖灼热的东西我到现在都忘不了。”

    “哦——”屑女人兴奋握拳。

    祭祀大人英勇强推灯者,回去之后又能从孩子们那里换几斤瓜子了。

    “是附着神性的火焰和光!您饶了我吧!”徒河双捂脸。

    连镜楼这样纯洁的孩子都开始用看渣滓的眼光看他了,真是许久不见的冷淡目光啊。

    西使图基倒下前还是一脸幸福的表情,徒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揍了一个抖m。

    “闲话先到这里,你们找我是要做什么?”徒河放下问道。

    简他们的行为太异常了,先不简这个代理部长居然出门,森境灯者就一次来了两位。

    只有教会面对生死存亡的时候,灯者们才会出,平常只会随便找找乐子,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

    魄罗沙门活着的时候都没见他们行动过,空想死界的威胁大到这个地步?需要这群人出了?

    “保护您的安全。”简道。

    “空想死界会突破下灯区,抵达这里?”徒河面色严肃。

    如果真是这样麻烦就大了。

    简摇头道:“他不会到达这里,尘湛女士跟污水处理队的各位会阻止祂。”

    “尘湛女士已经被吞掉了。”徒河道。

    “尘湛女士还未消失,她在空想死界的某个地方等待时。现在的空想死界没那个能力这么快消灭一名灯者。”简无比确信的道。

    徒河挑了挑眉,“尘湛女士的确剑术无双,但她所要面对的是一个世界,尽管还不完整,但那依旧是一个世界,充满死的世界,一个神。”

    徒河在这里就能感受到下灯区传来的波动,远超于神眷者的神性涟漪,幻想的产物不断侵蚀着现实,死界的落日都能远远看到了。

    一旦空想死界的时间与现实重合,落日与落日相辉映,祂就能完成对现实叙事的入侵,真正的成为现实的一部分,再想分割出去花费的代价就不是黄羊门能够承受的了。

    简的信心依旧没有动摇。

    徒河放下筷子,右握拳抵住嘴唇,左抱着右肘。

    是哪里漏掉了,简居然对尘湛女士抱有如此信心,连其他两位灯者都毫无异议。

    “既然尘湛女士会消灭祂,我哪里需要你们保护?”徒河问道。

    “保险而已。”西使图基微笑着。

    “什么意思?”徒河问道。

    简吸溜着面条,喝了一口面汤,道:“空想死界会自动搜寻神眷者,引诱他们过去,吃掉。”

    “啥?”

    祂还能做到这样的事?

    “你们对空想死界很了解。你们不是第一次见过祂?”徒河问道。

    三人沉默,简放下筷子,西使图基指绕着头发,伍德曼尸体一样保持着静止。

    “跟上任祭祀有关?”徒河看到他们的反应心里大概猜到。

    凡是跟上任祭祀有关的事教会的人都是这样,绝口不提或是岔开话题,少量的只言片语也是徒河从教会的文献档案中找出来的。

    徒河安静地看着简,简看着碗里的面,西使图基盯着自己的指甲,伍德曼坐姿像是一个即将切腹的武士。

    镜楼难得没有在吃东西,少女也发现了气氛不太对。

    徒河对简道:“你把我绑到教会基于互利的条件让我做你们的祭祀,我自认为做的不是很出色,也算是尽心尽力了,现在事情威胁到我的人身安全,你也打算闭口不言?”

    简眼神复杂,她看徒河的眼神像是一不心,徒河就会消失一样。

    “简告诉他吧,身为祭祀他有权知道这些。”西使图基道。

    女人的眼神复杂难名,不仅是对神眷者的亲近,还有悲伤、哀叹、苦涩。

    身为灯者必须要强大且坚定,任何时候都要成为黑暗里的光。

    徒河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能让一位灯者露出这种脆弱的样子。

    简深吸口气,道:“祭祀大人,您准备好听了吗?”

    徒河看到简的指尖在微微颤抖,“你准备好了?”

    “服务员,请上一杯酒,度数高一点。”简举招呼道。

    一杯白色透明的液体放到简的面前,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简重重的放下酒杯,一抹嘴,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上任祭祀没有死,他是被放逐了。”

    真是不得了的发言。

    “放逐?”徒河问道。

    “是的,被教会放逐到永恒的夹缝中,在生与死之间永生永世。”简道。

    教会有这样的力量?

    “没有其他的神眷者参与?”徒河不相信教会中有人有这个实力打开现实的夹缝放逐一位神眷者。

    而且分割界限一向是卢洛西弗神眷者所擅长的,就徒河自己都能想出6种方法逃脱。

    “是上任祭祀大人自己选择的,他舍弃了自身的神性,打开夹缝,在教会众人眼前,其他祭祀的监督下自我放逐。”

    舍弃掉神性的神眷者只是个普通人,这种选择对普通人来生不如死,永远徘徊于时间与空间之外,现实叙事不再记载,灵魂枯寂肉身不死。

    这要是多大的勇气,不对这已经不是勇不勇敢的问题了。

    述难祭祀过,上任祭祀堕落了,也就是这是他的赎罪方式,要犯下多大得罪才会选择这种惩罚方式。

    徒河也想喝点了,他叫来服务员,也点了一杯。

    “祭祀大人他是个很好的人,一直很努力,心地善良单纯,身上像是有着用不完的活力,任何人看着他都会觉得自己又年轻了起来一样。”

    简的语气变了,像是怀念老友般的语气,如游子思念家乡的炊烟、溪、犬吠。

    这个女人正经的时候还是有那么点惹人怜爱。

    “但男女关系跟你一样差!”

    好想掐死两秒钟之前觉得这个女人还不错的自己,这时候也不忘损他。

    “跟你见一个爱一个不同,他是真的对每一个人好,好到让人怀疑自己真的有资格享受这一切的,那种好。”

    “你够了啊,别讲个故事还夹枪带棒的!”徒河道。

    “我就,反正没有人会当真!”简一拍桌子怒声道。

    “一句假话多了也会变成真的!老子的风评就是你败坏的!”徒河也怒了,拍桌子谁不会!

    “你俩都轻点,在店里呢。”西使图基提醒两人别激动。

    伍德曼也在用眼神劝解两人,那对泛红的眼珠像是一言不合就要放镭射一样。

    “你接着。”徒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可不想出去的时候身上多处两个眼儿。

    “祭司大人是个好人,但不是个好祭祀,教会因为他的滥好人行为不知道濒临灭绝多少次!”

    原来快灭绝了?还多次?

    徒河有点佩服上任祭祀,搞到这个地步真不是一般人!

    “裁员、领地缩、神权更迭、经济危、生化泄露、种族灭绝我们都挺过来了,我们好——牛的!”

    混进去了不得了的话题,混进去的话题好牛啊!

    上任祭祀是怎么做到在一座城市搞出这种文明都要断档,人类史都需要重建的事件来的?

    “他一直无论怎样的危只要跟大家在一起就一定能克服,我们也坚信如此。”简又喝了一口。

    语气一变,变得哀伤不已,还有自责。

    “但是事情总不会朝着我们的意愿发展,我们亲建立的一切,也在我们的上腐朽。我们发现美好愿望的尽头,尽是断壁残垣。”

    这部分听述难祭祀讲过,上任祭祀怀着美好的愿景拼尽全力,最终毁在了自己上。

    “祭祀大人,您明白自己和身边的好友拼命追寻的理想到头来不过是美梦一场,醒来才发现自己早已深处噩梦之中的场景吗?”

    “我没有朋友,唯一一个我认为的朋友还出卖了我,我差点死掉;另外几个邀请我去参加他们婚礼的,也在完这句话之后不到半个时葬身火海了。”徒河喝了一口酒,平淡道。

    “额”简不知道该些什么。

    “内个,节哀。”

    “嗯。”

    “不对,怎么成我安慰你了。”

    “你问我有没有朋友的”

    “这是设问句!没想你回答!”

    “”

    简白了这个不解风情的男人一眼,情商都加在颜值上了?

    “大家都很伤心,最伤心的是祭祀大人,他认为是自己辜负了大家,事实上也是如此,可还是有好心的同志安慰他‘没关系,我们还可以从头再来,这一次心一点就行’,教会的大家都是好人呐,可越是这样祭祀大人越是伤心,不是没有人想另辟蹊径骂醒他,结果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门了”

    这就自闭了?也太不负责了!

    “等再出来的时候,祂已经变了。”简的话语里满是后悔,两位灯者也散发出相投的气场。

    镜楼不知所措,担心的看着消沉的简。

    她没见过简这个样子。

    简安慰似的向着镜楼笑了笑,让她不要担心。

    “祂?”徒河注意到简改了称呼。

    “对,祂被古神占据了身体,古神利用祭祀大人心灵上的漏洞,做出了门降临到了现实。”

    教会的下场徒河自己就能猜到。

    “三名灯者,教会六成以上的成员,加上数以百万计的黄羊门住民,不到三天消失殆尽。”

    黄羊门有这么多人?现在的是削减之后的?

    简看出了徒河的疑惑,接着道:“最后是祭祀大人醒悟,以自己的权能抹去了20万人被消灭的事实。”

    “没有全拉回来吧。”

    “事实上只拉回了0万。”简苦涩道。

    “亏得第六分部还能留在黄羊门。”徒河道。

    40多万人就这样葬身古神腹中,黄羊门没把他们赶尽杀绝真是不可思议。

    “祭祀大人抹掉了这个事实。”简道。

    “这样做不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与承担40万人的性命相比,逃避责任显得如此诱人,徒河也不敢保证自己会做的更好,但这依旧不是正确的。

    “没错,我们也从未觉得自己是无辜的,我们将永远背负这些血债。”

    强加期望与别人本身就是把别人往死路上推。

    “祭祀大人选择放弃神性,连带着身上的古神一起放逐,永生永世都不得回到现实,这是他给自己的惩罚,第六分部的惩罚是失去神眷者,在新的神眷者自己来到黄羊门之前,不得有任何一名教会的神眷者担任第六分部的祭祀。”

    镜楼是第一次听第六分部曾发生过这样的事,黄羊门曾经历过几斤灭绝的事。

    少女的脸色惨白,下意识的想要拽住徒河的衣角,可伸到一半又停了下来。

    神眷者让人羡慕,他们是最接近神的人,可同样一名堕落的神眷者又是如此的让人感到畏惧。

    轻而易举的造成天灾人祸,又能随抹平所有的罪恶,这样的存在对于人类来真的是件幸事吗?

    谁能保证徒河不会成为下一个,从过去的行为来看,他是最有可能成为堕落神眷者的人。

    那个时候又有哪个人能阻止他?

    强大的力量应当掌握在正确的人中,正确又是谁规定的?强大的人对正确的定义是真正的正义吗?

    镜楼不懂这样的问题,她唯一知道的就是她不敢去触碰徒河,她第一次对徒河感到畏缩。

    “你想的不止这些吧。”徒河问道。

    徒河面无表情,但心里远不如表现出的平静,40多万人的血债,第六分部是在无尽死者的痛苦哀嚎中建立起来的。

    他心中无比愤怒,为什么你们能活到今天,就算心怀愧意又能怎样!难道我要点头答应一下,啊,是这样啊,然后跟你们嘻嘻哈哈的糊弄过去就可以了?

    “如果我跟您了,您就不会答应做祭祀了。”简低着头声苦涩的道。

    “会个鬼!不如谁爱干谁干!40多万人呐!你们也能睡得踏实!”徒河怒声道。

    他的声音犹如雷霆,怒火像是喷发的火山。

    西使图基早在两人交谈前布好了结界,不然凭着这几声怒吼,这栋建筑就直接塌了,即便如此结界上也出现了裂痕。

    镜楼吓得身体不停地发抖,她没见过这样生气的徒河。

    神眷者天生对凡人的威压,让鬼族的少女大气都不敢喘。

    徒河愤怒的不只是如血海般的罪恶,教会那么多人居然什么也没对他,档案销毁的只剩下无足轻重的资料。

    徒河死死盯住眼前的女人,恨不得把她盯出两个窟窿来。

    这个屑女人什么都没对他,那张笑脸上满是虚伪,就连眼泪都让人恶心。

    而且就不能找个好点的时,好点的地点,偏偏选在一家面馆里!这样重要的事!

    止不住的愤怒往头上涌,徒河的双眼射出两道激光,擦着简的头顶将她后面的桌椅射出两个洞,直通地下。

    “简!”镜楼惊呼,又转头看向徒河,想要去拉他,可看到他冰冷的目光又缩回了。

    她痛恨自己的懦弱,又不敢去面对徒河。

    徒河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和杀意。

    “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保护我?空想死界跟上任祭祀有什么关系?”徒河问道。

    简不敢出声,神眷者带来的压力让她无法言语。

    西使图基回答道:“空想死界是上任祭祀剥离出的神性夹杂了古神的部分意志,即使不完全,祂依旧是神,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寻找合适祂的神眷者。”

    原来如此,空想死界的神性来自于卢洛西弗,我刚好是卢洛西弗的神眷者,如果真的被祂同化,祂就可以以完全形态降临。

    “祭祀大人,徒河先生,我恳求您,请您务必不要接触空想死界,灯者伍德曼和西使图基是真心实意来保护您的,还有尘湛女士也是为了能够消除会危害您的威胁才踏进空想死界的,我不要求您继续听信我的话,也不会厚着脸皮邀您继续担任教会祭祀,只求您能够呆在这里,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保证您的安全,”

    简嘴角溢出血迹,她咬破了自己的舌尖驱除神眷者带来的恐惧。

    “我们,第六教会,不能再失去神眷者了。即使在这一切之后您要离开也可以,我们可以送您到任何您想去的地方,此生此世都不会再出现在您的面前。只求您一件事,请您好好地活下去。”

    这是简唯一的愿望,不是乞求原谅,不是教会的荣光,只是唯一的希望眼前的这个人能够活下去。

    “她,的也是,我们,的,愿望。”伍德曼第一次开口,吐出的句子像是坏掉的钢琴键强行弹奏出的声音。

    “这也是我的愿望,徒河先生。”西使图基道。

    美丽的眼中满是哀伤和渺的期盼。

    “只要呆在这里就行?”徒河坐下之后道。

    “是的,其他三位灯者就在附近,我们在这里布下了场,您在这里是安全的。”简道。

    徒河扶额道:“我你们啊,也太看神眷者了吧,以为凭着一支污水清理和六名灯者以及一个神拔就能驱赶空想死界?”

    “不只是这样,述难祭祀也会帮忙。”简道。

    “你的述难已经离开黄羊门了。”徒河冷声道。

    “什么?”简瞪大眼睛。

    徒河把自己最新得到的一条消息传给简,红发的女人背后是温暖的阳光、延伸到山脉边界线的草场。

    “工作不太适合我,所以我先溜了,放心大祭祀那边我会帮你打声招呼的,从今天开始你就是黄羊门的祭祀了。(笑脸)”

    “给我认真工作啊!你个无良祭祀!”简恨不得活剐了红发的女人,现在什么也来不及了。

    “祭祀大人,请您立刻移动,在教会有传送器,您可以随便选一个您喜欢的地方,只要能够远离这里。”简站起身催促道。

    灯者们也是面色凝重的站起身,他们要去迎击那位“故人”。

    “黄羊门怎么办?”徒河问道。

    “我们已经犯过一次错,决不能有第二次,我们会跟黄羊门共生死,假如还能再见的话,徒河先生,如果您还愿意,我想请您喝一杯。”

    简的眼里抱着必死的决心,她已经准备好面对呼啸而来的末日。

    “是吗,那我就不奉陪了。”徒河起身准备离开。

    镜楼只能看着男人离开。

    徒河走到门口停下脚步。

    “徒河先生?”

    “好像来不及了。”徒河指向下灯区的方向。

    落日的余辉照在街头,黄羊门寂静无声,恍若死去。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