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屈打成招
其实在扯了离婚证之后,周雪琴最后一次回娘家,就带着两双胜利牌钉鞋。
阎旺以为是给他和狼买的,去试穿,结果周雪琴一把?夺过?鞋子,把?旺的旧胶鞋踢到?他面前,拎着两双崭新的鞋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旺一直攒钱,就是想给他和狼一人买一双胜利牌胶鞋。
孩子在梦里梦见自己的钱被偷了,急的哇一声哭出来,正好也?给惊醒了。
醒来,就见狼坐在炕沿上?,脚上?是一双崭新的胜利牌钉鞋。
他这是在做梦?
“鞋鞋,我哒。”狼正在试自己的鞋子,把?两只胖乎乎的脚丫伸进去,慢慢踩到?地上?,胶钉把?他的胖脚丫给弹了回来,顿时也?哇的一声:“鞋在动。”
这鞋真奇怪,你要往下压,它会把?你的脚给弹回来。
家伙一步一弹,圆鼓鼓的屁屁上?肉都在发颤,嘴巴直接张成?个o型,走一步就要喔一声。
这双新鞋实在太好玩了。
大夏天的,招娣更喜欢穿凉鞋,但?隔壁的宁宁最近一直穿一双钉鞋,她?乍然又多了一双新鞋,当?然要穿着自己的出去跑一圈,出了院门就在喊:“宁宁,你在吗,出来玩呀。”
姑娘要去显摆,臭美一下。
秦玉在哄宁宁起床,隔墙就:“招娣,你妈让你过?来学声乐,快来,阿姨这会儿有闲时间,教你和宁宁唱歌。”
招娣一蹦一跳,狼跟在后面,奔隔壁去了。
陈美兰把?最大,最新的一双递给了旺:“给,这是你的,穿着吧。”
这个女人居然给他也?买了一双钉鞋?
一双他努力?攒钱,做梦都想要的胜利牌钉鞋?
阎旺有点狐疑,而?且他倔着呢。
这个巨大的惊喜并没有冲昏他的头脑。
女人不都一样?
他爸又不是暴发户,不会赚大钱,而?现在,公安可不吃香,吃香的都是暴发户。
早晚这个女人也?会嫌弃他爸,一嫌弃他爸可不就会嫌弃他们兄弟。
早晚,她?也?会像周雪琴一样离开他爸的。
悲观的阎旺表面上?不什么,但?是打定?主意?,这双鞋他绝对不穿,他还是准备攒钱自己给自己买鞋子。
所以两脚踩上?自己那双磨光了布垫,只剩格,眼看就要上?下分家的破鞋,虽然咯脚,但?阎旺一点也?没觉得不舒服。
飞也?似的,他也?溜出门了。
阎肇去盐关派出所报案了,估计要很晚才能回来。
其实从头一天进门到?今天,满打满陈美兰回家也?不过?四天。
米面都生?了虫,得买新的回来,油也?有味道了,最好是把?旧油倒了,换桶新油回来吃,要是问男人要钱,这些事儿她?不好张嘴,但?是自己买就理直气壮。
所以这会儿她?还得出去一趟,买油,买米买面。
不过?她?刚刚走到?村口,就见阎旺抱着双臂,嘴微撇,两只眼晴红红的,正在全神?贯注的看着对面的中国银行?。
她?也?顺目一看,咦,巧了,原来,周雪琴和吕靖宇就站在中国银行?的门上?,吕靖宇里拿着几张大团结,跟周雪琴俩相对着,正在笑。
这怕不是上?辈子的老套路?
扯证当?天买五百块的国库券,现在国债大涨,赚了几十块,吕靖宇应该是正在夸周雪琴旺夫。
周雪琴笑的前仰后合,挽上?吕靖宇的胳膊,俩人笑着走了。
不过?周雪琴不是旺日思夜想的亲妈?
这孩子见了怎么不扑过?去,不去抱他妈?
仔细看了看,陈美兰就发现周雪琴也?发现旺了。
不过?在发现旺之后,她?立刻低下头,装作不认识旺的样子,拉着吕靖宇匆匆走了。
即使每个人离婚都有自己的原因,而?且夫妻离婚,绝对不是一方的过?错。
但?在这一刻,多活了一世的陈美兰都忍不住愤怒,哪怕上?辈子周雪琴过?的很苦,哪怕她?这辈子想要享受生?活,孩子何其无辜,既然看见了,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
想到?这儿,陈美兰越发觉得旺可怜,遂也?没惊动他,转身进粮店去了。
米得挑最好的米脂细米买上?一袋,面要挑从新疆来的天山粉来一袋,筋道,劲道,尤其是拉扯面,再香不过?。
油要买国营商店自己榨的菜籽油,最浓最香。
买好了之后她?不自己拿,多花了一块钱,让粮店的人帮自己送回家。
上?辈子她?总喜欢什么事情自己来,累坏了自己的身子,唯一疼她?的只有招娣,回头想想,太不值得了。
现在,只要钱能解决的事情,陈美兰都不打算花力?气。
从粮油商店出来,她?还得进菜市场。
大西瓜得买一个,酥梨一斤才2毛钱,称五斤才一块钱,这必须来五斤。
陈美兰才称了个西瓜,正在挑酥梨,就见两只黑爪子伸了过?来,把?大西瓜从她?里提走了,抱在怀里。
“你居然要买这么多水果?”是阎旺,接过?西瓜抱在怀里,还语气悠悠的来了句:“我外婆过?,西瓜吃多了要尿床,尤其是孩子,不能吃西瓜。”
“我家招娣经常吃西瓜,我怎么没见她?尿过?床?”陈美兰反问。
阎旺嘟起了嘴巴:“反正我很少吃。”
嘴里这么,但?是抱着一个五斤重的西瓜,家伙还把?脸贴在上?面嗅了一下,叹了口气。
看陈美兰不注意?,他居然在西瓜皮上?轻轻舔了一口。
看得出来,这孩子在外婆家的时候没怎么吃过?好东西。
就跟上?辈子的招娣一样,只要是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哪怕只是闻一口,都是一股馋像。
这种馋相要不加以,就会养成?一种喜欢偷吃偷拿,喜欢藏食的陋习。
大多数人不理解,会这孩子天生?穷相,寒酸气。
但?那其实是因为孩子寄人篱下,孤单和恐惧,没有安全感,长此以往才会诱发的,这倒不算病,而?是一种恶癖,一旦染上?,一辈子都改不了的恶癖。
“其实吧,我时候,我奶奶也?跟我,吃了西瓜会尿床,但?我没信,有一天,我偷偷吃了大半个西瓜,也?不过?夜里尿多一点,多起来尿几趟就好了,根本?没尿床?”陈美兰忍不住。
其实她?是在撒谎,但?阎旺一下就信了,两只耳朵都要竖起来了:“真的?”
“当?然是真的,要不你今天吃上?半个,咱们试试呢?”
“万一我要尿了床呢?”阎旺有点犹豫。
陈美兰已经称好了肉,遂在旺屁股上?拍了一把?:“那就自己洗。”
对啊,万一真尿了床,可以自己洗床单,既然有西瓜,为什么不吃。
“狼,招娣,她?买了一整只的西瓜,吃西瓜啦。”阎旺跑的飞快。
招娣在隔壁学了半天声乐,唱完了,带着狼,俩人哼哼唱唱的回来了。
看到?一整只西瓜,比旺还开心,当?时就闹着要杀。
陈美兰也?就不等?阎肇了,杀西瓜,给三个口干舌燥的孩子吃。
抽空儿,她?也?一直盯着对面。
啥单位都讲个内部有人,上?回陈美兰报案,派出所的人看了看那个脚印就把?她?给打发了。
但?这回有阎肇亲自报案,呼啦啦的,一下来了三个公安,直接把?胡华给剪了。
带头的正是阎肇二哥,副所长阎斌。
“你他妈给我老实点,不要动。”阎斌一个反剪,把?胡华给剪了。
“公安同志,冤枉啊,你们这是干嘛,我真没偷过?东西。”胡华看着对面的陈美兰,喊:“美兰姐,你给我作证,我没偷过?你东西吧?”
不几个正在吃瓜的孩子里的瓜皮掉了,就连周围的邻居都给惊的从家里跑了出来。
“怎么回事?”有人问。
阎斌解释:“胡华这王八蛋,疑似偷了美兰五千块钱,还偷了她?的首饰和股票。”
毛嫂子一听简直要气死了:“眉偷人,华偷钱,这俩兄妹还要不要脸啦?”
秦玉冷笑一声:“胡华他妈可不就是个惯偷?”还是个惯三。
“你们纯属放屁,我是进过?美兰姐家,但?钥匙是我西山哥给的,钱也?是我西山哥让我拿的。”胡华可是拿进局子当?进家门的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大声:“要你们不信,就去问阎西山,他能给我作证。”
围观的人多,都是同村人,还没见过?胡华这么不要脸的。
但?阎西山跟胡华穿一条裤子,毕竟那曾经也?是阎西山的家,要阎西山真的给胡华作证,这事儿可怎么办?
此刻,大家都在看阎肇,毛嫂子就问:“阎肇,这事儿你可得替美兰做主吧?”
“带回去,审!”阎肇。
“审又怎么样,阎西山肯定?会给我作证,我不是偷,我是拿!”胡华高声。
阎肇是稽查队的,而?盗窃,是派出所的案子。
阎斌就一巴掌拍在胡华的脑袋上?:“带他回派出所!”
陈美兰依旧笑眯眯的看着,就见胡华被带走之后,阎斌又回来了。
就在她?家门外,阎斌低声:“老三,其实胡华偷了美兰钱的事儿,她?早就报过?案,我们也?早就知道了。”
“那为什么不抓人。”阎肇反问。
阎斌叹了口气:“上?次我们调查的时候,阎西山给胡华做证,他不是偷,而?是受了他的嘱托去拿的钱。”
摊了摊双,阎斌又:“你大概不了解阎西山和胡华的关系,胡华是阎西山的马仔,但?凡出了什么事,阎西山肯定?会跟胡华串通口供。”
“那你的意?思呢?”阎肇反问。
阎斌低声:“要不我跟胡华商量一下,让他把?美兰的钱还了,这事儿就私了算了?”
“你们派出所好像很喜欢私了案件?”阎肇意?味深长的。
阎斌笑了一下:“邻里之间能有什么深仇大恨,过?不去的坎,彼此让一步不是更好。”
阎肇一声冷笑:“拘留胡华4时,没我的命令,不准放人。”
阎斌点头称是,但?同时也?:“老三,你是想亲自审人吧?”
“叫我阎队!”
“阎队,阎西山肯定?会去保胡华的。”阎斌又。
阎肇反问:“你是怕我审不了他?”
“我怕你万一用刑,胡华肯定?会招,但?西山会去市局告你滥用私刑,屈打成?招!”阎斌。
陈美兰听到?这儿,就转身进厕所了。
她?记得自己留了条胡眉的内裤,让阎肇收拾在厕所里了。
怎么找了一整圈都找不见,正好阎肇进来,她?就问:“旺他爸,我放在厕所的内裤呢?”
阎肇是个非常迅速的行?动。
立刻就进了厕所了:“我找。”
是有条内裤,红色的,阎肇以为是陈美兰的,想替她?洗了,或者是扔掉,她?不许,让他仍放回去了。
刚才陈美兰没找着,是因为他放在了特别高的地方,进去一踮脚,就给拿下来了。
刚才陈美兰听阎斌讲了一下,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阎肇审案子大概很厉害,但?是,阎西山那家伙深谙法律条款,最擅长的就是犯法而?不犯罪。
别看犯法和犯罪听起来差不多,但?犯法只需要批评教育,犯罪却要经受法律制裁。
钱当?然是胡华偷的,但?是阎西山知道后非但?没有责怪,反而?还替他隐瞒了。
毕竟阎西山靠齐冬梅赚钱,胡华又是他的打,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是正真意?义上?的一家人,足。
上?辈子陈美兰选择了无视阎西山的出轨,甚至连房子都没要。
就现在,陈美兰也?懒得理阎西山那个人渣,她?本?来该给招娣争点钱的,都不想争了。
因为那都是煤矿工人的血汗钱。
阎西山现在用,将来也?要遭报应,她?才不要招娣沾染那种黑钱。
但?胡华偷了她?的钱就是偷,阎西山要保他的马仔,公安确实拿他没办法。
毕竟流氓可以无赖,但?公安不能屈打成?招
但?偏偏,她?就有办法治阎西山,在当?时,翻到?胡眉那条内裤时,她?就想好要怎么治阎西山了。
把?内裤从厕所里掏了出来,阎肇问:“你的内裤,要洗,还是要扔?”
“这不是我的内裤,这是胡眉的,是她?戴在我头上?的绿帽子。”陈美兰本?来就在气头上?,有点冲动,下意?识识的。
就那么突然的,阎肇眉头一皱,面色一沉。
陈美兰抬头一看,了不得,阎肇头上?戴的可不正是顶绿帽子。
她?一口一个绿帽子。
而?阎肇要去上?班,天天戴的就是绿帽子?
不止在公安局要戴绿帽子,他当?了十几年兵,天天头上?戴的也?是绿帽子。
惨了,她?似乎误伤了人了。
这位可是将来京市的公安局长,吕靖宇和阎西山提起他,无不吓的胆颤心惊,还有人谣传,他审案子能吓破犯人的苦胆。
这可不是个能开玩笑的人。
“我的不是你。”陈美兰连忙。
阎肇的脸愈发黑了,她?连忙又:“跟你没关系,我的是我的绿帽子。”
阎肇默默摘下了自己的帽子,一红内裤,一绿帽子,面无表情。
陈美兰是真的害怕,可她?忍不住就笑了,而?且是笑喷了。
作者有话要:猜猜这条内裤要怎么用,嘿嘿,记得留言喔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