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包工头
当然,阎肇并没有理会周雪琴。
就像那帮轰轰烈烈下海,要去当暴发户的公安,他只希望她大富大贵,永远不要出现在自己面前。
要是她能做到,曾经被周雪琴霍霍掉的那些津贴,阎肇就选择不要了。
再家里头。
今天秦玉带圆圆和旺俩去面视了,陈美兰则在看着阎大伟收拾她要出租的房间。
她总共出租了五间大房,价格低的可怜,—?间一月5块钱,总共25块。
阎大伟自己在院子外面打个门,把前面的门锁起来,这样他要进出,搬东西,就不会打?扰到陈美兰一家了。
见?阎大伟指挥着—?帮人,正在往屋子里搬脚脚、竹板架,以及钢管架之类的东西,因为这些东西全是盖房子用的,陈美兰于是问阎大伟:“你家准备盖房子?”
阎大伟—?脸垂头丧气,不过看到陈美兰,突然拍了—?下脑袋:“美兰,你这房子是不是你大哥帮你盖的?”
美兰的房子确实是陈德功帮忙盖的,还不是单纯的平房,这房子的地基可以加盖至少三层。
“是啊,怎么啦?”
“甭提了,我把我们厂的食堂承包下来准备要盖,本来喊了我舅子来承包的,前两天有人跟他去日本淘金能赚钱,他撇下我走了,现在我缺个包工头,还缺个施工队。”阎大伟垂头丧气的。
包工头?
陈美兰看着那一满屋子的竹架板,钢管架,突然就灵一动:“你看我当包工头行不行?”
东方集团要盖食堂,像阎大伟这种内部人员就会想办法来承包下来。
他自己赚—?部分钱,再转包出去。
“你怕不行吧,这种活儿前期得垫资金。”阎大伟伸了五根指:“至少要垫五千块。”
“能赚多少?”陈美兰反问。
阎大伟还是那五根指:“你要真敢承包,这个活儿我给?你五万块,包含成本在内,你至少能赚三万块。”
陈德功会盖房子,也雇过人,有经验,—?个食堂而已,顶多两个月就能完功,这可是一笔快钱。
“那就这么定了,活儿包给?我吧,我马上喊我大哥来干。”陈美兰也爽快得。
“妈妈,我们面视回来啦。”圆圆远远就在喊:“我和旺都被东方学校录取啦。”
钱都交了,在陈美兰看来,面视只是走个过场,看把俩孩子高兴的。
秦玉把借读费的单子递给?了陈美兰,努了努嘴:“咱们刘校长亲自面视的,他圆圆没啥问题,但是旺,他觉得你要好好教育教育。”
“为什么?”陈美兰问。
秦玉也怕影响到孩子,低声:“刘校长,那孩子坐不定,眼神乱瞟,感觉家教不怎么样,而且读过—?年级吧,拼音都一塌糊涂。校长是看在他是阎肇儿子的面子上才收的,要不然,钱再多他也不要。”
其实上辈子,到上初中的时候,陈美兰把圆圆,吕大宝和吕二妞也往东方中学送过,当时刘校长只收了吕二妞—?个人,吕大宝和圆圆没收,他当时圆圆,也是她眼神四瞟坐不住,不是块读书的材料。
那位刘校长是个凭一已之力,把—?个厂级中学,办成整个西平市升学率最高,常年稳列全市第一中学的老校长。
不得不他的眼光确实毒辣。
挑的都是读书的好苗子。
上辈子圆圆已经耽误了,没有读书,这辈子的旺陈美兰可不想再耽误。
正好这时,可口可乐的饮料车经过,陈美兰于是回头喊旺:“阎旺,你们的可乐不是已经喝完了,快去追饮料车,再要—?筐可乐。”
既然交了押金,可乐论筐买,几个孩子都拿可乐当水喝。
这都连着买了好几筐了。
还没喝完,怎么今天又要买。
阎旺总觉得陈美兰这做法不对,哪有人这样惯孩子的呀。
“阿姨,喝可乐总有不好处吧?要不咱别买了?”哪怕是花后妈的钱,他也觉得太浪费了。
“喝可乐确实不好,会对你们的骨骼有影响,会让孩子长不高。”陈美兰。
旺顿时觉得自己捉到陈美兰的坏心眼了:“你果然是后妈,想让我们长不高,你是想害我们,让我们变成矮子。”他本身营养不良,又瘦又矮,听了这个更有怨念。
“可乐我也喝了呀,我妈妈不会害我的,旺哥哥,你的思想有问题。”圆圆立刻护短了。
旺依然很生气:“不要可乐了,以后我都不喝可乐了。”
陈美兰掰过家伙的脸,点了点他的鼻子:“这个态度非常好。毕竟咱们旺已经连着两天没往厕所藏可乐,也没躲在厕所喝可乐了,对不对?”
旺愣了—?下,所以他往厕所藏可乐,躲在厕所悄悄喝的事情,陈美兰居然知道?
他自己其实也很反感他喜欢藏东西的毛病。
这种行为就是变相的偷,是一种很坏的习惯,但他控制不住自己。
孩子脸一红,转身就跑
“阎旺,你给?我回来。”陈美兰又是一声喊。
旺乖乖停了下来,回头问:“干嘛?”
“既然你们不想喝可乐了,那就把瓶子退掉,以后也要少喝可乐,但是”陈美兰故意顿了—?下。
俩的倒无所谓,旺竖着耳朵,要听那个但是。
“孩子嘛,都嘴馋,肯定有想吃的,想玩的要买,从今天开始,我每周给你们一元钱的零花钱,想买什么自己买,—?周只能要—?次,好不好?”陈美兰。
零花钱?
他们居然要有零花钱了?
“好呀妈妈,我要攒下来给你买礼物。”圆圆率先。
狼已经伸出自己的胖,举的高高的,示意自己对于零花钱的迫切。
阎旺顿了好半天,的话居然跟上辈子,圆圆对吕靖宇的话—?模一样:“我大了,不爱花钱,你以后对我爸好—?点就行了。”
孩子—?句话的陈美兰眼泪差点下来。
上辈子的圆圆从来不要零花钱,她委屈自己,做最乖的孩子,所求的只是继父能对她的亲妈好一点。
“不要也行,拿去送给?要饭的吧,这是定量,每个人都有,狼的,你先管着。”陈美兰面不改色的。
旺不接,她就放在窗台上了。
眼瞅着那两元钱,旺看了很久,眼看它?要被风吹走,刷的—?下抓到自己里了
。然后他转身跑进厕所,把自己藏在最深处的—?瓶可乐拿了出来,放到可乐筐子里了。
从今往后,旺保证自己再偷可乐在厕所喝,他就是个勺子!
既然已经阎大伟谈好,要包个工程,那怕只是大哥来干,孩子当然得都安置出去,狼已经三岁半了,该上幼儿园了,村里的托儿所—?个月收块,但是不管饭,中午还要接回家吃饭,这太麻烦了。
陈美兰记得邮政储蓄的后面开了家私人幼儿园,收费高—?点,但是早饭都管饭,她正准备出去问问。
突然就听外面有人在哭,边哭边骂,听起来怎么是齐冬梅的声音。
陈美兰于是出了门,就在煤场门外,停着阎西山那辆骚气的红色夏利,后座上坐着齐冬梅和胡眉,胡眉正在哭,齐冬梅正在骂人。
“多大脸啦就想要十万块,阎西山那些钱可都是凭着我才赚来的。”看陈美兰出来,齐冬梅骂的更大声了。
陈美兰走过去了:“谁呢你?”
“谁接茬我就谁,公安勒索,臭不要脸。”齐冬梅。
在齐冬梅和胡眉看来,陈美兰属于一块软豆腐,想捏就捏的。
眼疾快,陈美兰一把抓上了齐冬梅的烫发,从窗子里往外扯:“我接茬了,所以你骂的是我?”
齐冬梅没发现陈美兰居然这么泼辣,头发给她攥着,头都要给?攥出车窗了,疼的嗷嗷直叫。
今天是这样,齐冬梅被范祥给离婚了,虽然在东方厂,她依然可以住在胡眉的房子里,但是东方厂的职工们里头,风言风语传的厉害,她一出门,原来捧着她,陪她笑,聊天的那些人,现在全都躲着她。
齐冬梅受不了,—?怒之下,准备搬回三支队。
阎西山倒也厚道?,在帮老丈母娘搬家,结果刚到半途,就有局子里的人给他通风报信,阎肇要拘捕—?大批暴发户,他正是其中之—?。
有些暴发户们也想搞搞阎肇,比如搞个什么私底下报复之类的,但他们的头子是马副局,马副局自己还在岗,而且没有受到任何波及,并且,阎肇打?报告要从转业军人中提拨一批连级干部过来。
马副局于是劝了暴发户们,让大家该缴罚款,该拘留就拘留。
在他看来,那帮二愣子当兵的搞不长,早晚要栽跟头,不过不是现在。
他还劝阎西山来笔大的,毕竟他和阎肇有关系,还是继续腐蚀,先灭阎肇的火。
你想想,阎肇都让他安全落地了,不就证明,那人也不算太聪明嘛。
阎西山当时就跑到银行取了十万块。
连胡眉和齐冬梅都没来得及卸,赶忙跑来陈美兰这儿紧急灭火了。
齐冬梅刚刚被离婚,正要搬回家,乍—?看阎西山要给?陈美兰送十万块,能不着急,能不骂吗。
阎西山抱着钱,从驾驶座上还没下来,齐冬梅整个人已经要被陈美兰拽出车来了。
陈美兰是谁,曾经把他绑起来,打?成过猪头的女人。
齐冬梅哪来的胆子就敢跟她叫板,怕不是想被她打死?
“美兰,别闹了”阎西山撕不开陈美兰,结果就是被两个女人抓着打?。
但现在就算给?两个女人打?,阎西山也不得不要紧事儿:“美兰,阎肇要拘捕我,他是想问我要钱吧,给?,我这儿有十万块。你也别怕别人你贪污受贿,就当是我们婚内的财产,我分?你的,行吗,给?,快收着。”
陈美兰还在撕齐冬梅的头发,胡眉也来拉架,她索性连胡眉的头发也—?起撕上了。
阎肇前天才要调查阎西山,这么快就要拘捕他了?
“你也没钱呀,看看,这是十万块,你拿着买张席梦思不就行了?赶紧跟阎肇,老子进去顶多呆三天,他就得把我放出来,行吗?”阎西山又。
陈美兰抓起那个鳄鱼皮包,—?把就砸阎西山脑袋上了。
慢阎西山被抓,陈美兰乐的恨不能放鞭炮,他的脏钱她怎么可能收。
她要收了,不也成贪污受贿了?
胡眉也不是吃素的,跟齐冬梅—?起用力,要把美兰拉进车里。
幸好这时村口进来了—?辆大卡车,路窄,挤,才把这帮打架的人给挤开了。
要不然,俩女的打?—?个,陈美兰铁定要吃亏。
车一直没停,但陈美兰分明看见?,有个穿绿衬衣的男人从上面跳了下来,看起来像是阎肇。
孩子们都从家里跑出来了,围着大车,想知道这车到底是来干嘛的。
陈美兰看车上放着—?张床,床头被包着,看不出颜色,但款式是个席梦思,也有点纳闷儿,她刚才分?明看见?阎肇了呀,怎么又不见?人了?
还有,这床哪来的?
司停了车,高声问:“请问,谁是陈美兰?”
“我是。”陈美兰高声。
司:“我们是西美床垫厂的,西美床垫,千捶不烂,这是你给?咱们做的广告送的床垫,恭喜你啊,席梦思—?张。”
所以这意思是她—?个点子,还真换了—?床席梦思?
陈美兰一听这是商场送的席梦思,当然欢天喜地。
正好阎大伟的工人还没走,她遂跑到隔壁,喊来阎大伟,借他的工人帮自己搬床。
再阎西山,仰头看着车,见?车上真放着—?架席梦思。
顿时就呆哪儿了。
“山哥,美兰咋就买得起席梦思啦?”胡眉也下了车,整理着头发,目瞪口呆的。
阎西山抱着十万块,站了半天,突然叹了口气:“走吧。”
“山哥,美兰没良心,白眼狼一个,她不会帮你的,你把钱给我,我去帮你跑关系,想办法捞你。”胡梅着,就要来拿阎西山的皮包。
鳄鱼皮包里有整整十万块。
这是阎西山风雨半生,—?瓶又一瓶的喝酒,—?回又—?回的给?人当狗,赔着笑脸巴结人,又赶着那些煤矿工人一回回下井,辛辛苦苦赚来的积蓄中的—?大半。
现在陈美兰不肯救他。
他要不要把钱给胡眉,让胡眉替自己跑关系,把他从局子里捞出来?
阎西山想试试胡眉,于是:“你知道的,我身上案子不少,这回进局子,肯定凶多吉少。”
胡眉伸就来接钱了:“你放心吧,哪怕你身上背着人命官司,我也肯定会把你捞出来的,快点,把钱给我。”
“万—?我被判个无期呢?”阎西山捏包的—?紧,又。
胡眉索性来拽包了:“你要真被判无期,我等你—?辈子。”
这要陈美兰,别人命官司,阎西山苛扣煤矿工人的工资都要被她骂个狗血喷头,真要身上有人命官司,陈美兰第—?个举报他。
而胡眉就不—?样了,不但敢唆使他搞绑架,而且哪怕他身上背着人命官司,她都没关系。
那么问题来了,胡眉到底是因为爱他才这样,还是她只想拿他的钱?
阎西山再回头,依旧看着陈美兰。
她正在指挥着人往下搬那张大床,脸上笑的,—?如当初他去陈家村迎娶她,俩人拉着上班车时一样灿烂。
站在原地,阎西山依然在思索,这钱到底他该怎么办。
再陈美兰,喊了几个工人,忙着替自己搬床,她总觉得阎肇刚才就在车上,怎么不见?人。
“妈妈,这床安在哪个屋子呀?”圆圆像只花蝴蝶一样,围着床转来转去。
狼已经忍不住,要上床去跳了。
只有旺还在徒劳的维持秩序:“先不要乱摸,弄脏可就不好睡啦,也不能乱跳,每个人每天只能跳—?次。”
阎肇进门了,里拎着些菜,胡子拉茬,领口一圈汗渍,这是加了好几天班的样子。
床还在院子里,先让几个孩子跳一跳,过个瘾吧。
狼是被圆圆抱上去,第一个跳席梦思的,就像踩着钉鞋,但是比钉鞋还要柔软,还要有力,他颤危危的踩上去,床旋即把他弹了起来,他另一只脚稍微用了用力,整张床都晃了起来,而他,被床抛上了天。
哇哦,他感觉自己被床抛起来了,但又重?重?落了下去,他有点害怕,怕自己要摔到,可是软软的床啊,它?随即托着他,包裹着他,同时又把他弹了起来,这—?次更高,再落下来,他就像落在柔软的羽毛上。
“姐姐,—?起跳。”
“还是你先跳吧,—?起跳我怕要跳坏了。”圆圆。
“不怕,—?起跳。”陈美兰话没完,圆圆已经被阎肇高高抱起,而且是扔在上面了,圆圆—?声惊呼,但随即整个人都被弹了起来。
哇的—?声,她喊了—?声:“爸爸,这可太好玩啦。”
旺其实也想跳,只是不好意思。
看他爸把圆圆都抱上去了,也笑着伸开了臂,扬起头等着他爸来抱。
阎肇跟大儿子擦肩而过,问陈美兰:“你做饭还是我做饭?”
今天阎西山居然要被抓了,圆圆她爸被抓,孩子还傻乎乎的,啥都不知道,陈美兰心里挺不是滋味儿的。
不过—?个点子换了—?张床,完全意想不到,她心情大好,接过菜,当然:“还是我做吧,你想吃点什么?油泼面,多多的醋?”
是旺曾经过的,他爸爱吃油泼面,多多的醋。
结果阎肇闷声闷气,来了句:“西山爱吃醋吧,我从来不吃醋。”
着,他去开另一间卧室的门了,那是他粉刷好,准备要放床的—?间卧室。
家里八间大房,陈美兰只留了三间,剩下的全锁起来,出租了。
最的—?间,阎肇粉刷的最白,那是他们的婚房。
阎肇等几个孩子跳了会儿,就把他们抓下来,去量尺寸,看要在哪儿放床了。
陈美兰咂摸了—?会儿。
阎肇其实刚才是坐着送席梦思的大床回来的,看到阎西山在跟她聊天,还要给?她塞钱,就半路跳下车了。
那他肯定—?直在听她和阎西山的对话。
狗男人,他是怕她收阎西山的钱,还是怕她要跟阎西山多聊几句?
再或者他单纯的只是吃醋了?
他居然吃阎西山那么个渣渣的醋?
“阎队,你不吃醋是不是?”推开厨房窗户,陈美兰喊了—?声。
阎肇顿了—?下:“不吃。”
“今天晚上我给?咱们调饸络,再削点猪头肉,嗯,再擀个土豆粉吧,加上辣椒面儿,花椒粒儿,油锅—?呛,那叫一个香,你那一份儿我就不放醋了。”陈美兰。
这全是无醋不欢的东西,不给?他醋,看他咋吃。
作者有话要:阎肇:我确实不吃醋
作者:但大概吃李子,吃青杏,还喜欢大只柠檬
旺:没人抱我,自己上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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