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堕天使的嫉妒心真可怕。”狼狈的窜进马车的玛门急忙叫车队出发后心有戚戚的嘟囔。

    别西卜哭笑不得：“我也是你口中老堕天使的一员。”

    玛门撇嘴：“你以为你比萨麦尔好到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底下那些动作。”

    别西卜笑笑，倒是不反驳,他确实做了些推波助澜的事情，只：“都要走了，你还惹萨麦尔做什么,他要是真认真起来你是真的讨不着好。”

    “我哪有惹他了,分明是他总找我茬。”玛门翘起二郎腿抱怨，“从到大，他就没给过我好脸色看，一点长辈样子都没有。”

    别西卜叹气，也不管了,横竖这两生灵都是有分寸的。

    只是,在沉默了半响后，别西卜轻声问：“那一位怎么样？”

    玛门被问得一愣，然后撇开头看向马车窗外风景装傻道：“什么那一位怎么样,不知道你在什么。”

    别西卜一如既往笑了笑，也跟着看向窗外漆黑的天空，马车已经在天空中急速的腾飞着，只是在魔界里无论哪里都是黑暗的，他几乎忘记了天空原来也有明亮的,也忘记了暖风白云，遗忘了阳光与彩虹。

    仿佛自己就是在魔界诞生的。

    “我并非一诞生便是炽天使，从一开始我就和一般的天使没有两样，只不过是因为有点能力便做了梅塔特隆殿下的副官,这才入了当时那几位炽天使殿下们的眼。现在回想起来，我那时候其实还是有那么些自卑和害怕的。”

    面对玛门诧异的眼神，别西卜摆摆：“那时候还是天使，哪有什么太多的负面情绪，不过是怕自己辜负了几位殿下的期望，更多的还是想让天界更好的斗志。”别西卜忍不住笑，“天使么，都是那样的生灵，不贪恋权利美色金钱欲望，一心只有为天界与神奉献，简单明白得可怕。”

    玛门想起在凡界时遇到的那几位天使长，不由得翻白眼：“拉倒吧，为什么我遇到的都是些只有肌肉没有脑子、笑着使阴招、明明强的要命却在那装柔弱、板着一张冰山脸活像萨麦尔二号的鸟人！”

    别西卜听了，若有所思：“这听着怎么这么熟悉，只有肌肉没有脑子难不成是米迦勒殿下？”

    玛门眼神飘忽。

    “会笑里是阴招的我只认识一个天使会这样拉斐尔殿下？”

    玛门嘴角微抽。

    “天使虽然都很漂亮，但外形柔弱的还真只有一个，加百列殿下？”

    玛门捂脸不语。

    “剩下那一个，该不会是新任天使长乌列？”

    玛门彻底沉默。

    别西卜无力扶额：“还真的全猜中了啊。”然后抬拍了拍玛门的肩：“在凡界的那段时间一定很不容易吧。”那几位，单独一位还好，聚在一起后啧啧，都不是省料的货。

    “哪里是不容易就能形容的！”玛门悲愤了，“你知道那几个鸟人有多欺负魔吗！”

    “我都懂。”别西卜忍笑，“毕竟炽天使么，与别的天使多少是有些不同的。”

    “有多不同，我就没见有多少特别的。”玛门嘀咕。

    “就是你没觉得有什么不同就是最大的特别。”别西卜像玛门那会一样摸了摸玛门的头，被横了一眼，笑了笑继续：“天使都是简单又好懂的生灵，他们很少会产生欲念——只除了神亲创造的那几位炽天使长。”

    看到玛门那微微睁大的眼睛，别西卜继续：“很奇怪？其实你多接触点别的天使你就会发现炽天使长们与一般的天使有多不同。不是他们有多漂亮，不是他们有多强大，而是他们比一般天使有个性太多了。”

    “乌列我是不怎么熟悉，但是米迦勒、拉斐尔、加百列，甚至是还未堕天时的路西法陛下和萨麦尔，他们比余下的天使鲜活多了，连我，在那会也像一般天使那样无趣，只想着天界与神，其余的便没有半点想法。直到堕天后来到魔界，我才活得像别西卜，而不是一位天使。你认识的那些跟随路西法陛下一起堕天的堕天使们大抵也是如此吧。”

    “难道不是因为掌握了权利吗？”玛门皱眉反驳，“当时的天使长们几乎是除了神以外最尊贵强大的存在，他们比那些只需要听令行事的天使自然会有不同。”

    “权利自然也是原因之一，但是啊，”别西卜微微扬着唇，半磕着的眼眸意味深长，“如果仅仅是为了权利，你以为你父亲，路西法会堕天？”

    玛门微怔，像是不明白为什么会扯上他父亲。

    “没有天使会眷恋权利，”别西卜轻声慢语，“依你父亲还是路西斐尔的时候，权利对他并没有任何意义。满魔界都当年你父亲是因为不满神认为人比天使、比他还要尊贵，甚至夺走他的权利地位而堕天的，而我们也是因为不忿神要我们向人类行礼低头而跟随你父亲堕天，其实这都是瞎扯。”

    玛门神色难得凝重起来，这还是第一次，有堕天使愿意提起当年的事，无论是哪一位堕天使，哪怕是在他的逼迫下也是怎么都不愿意提及当年的事。

    这是所有堕天使的禁忌。

    “你知道吗？”别西卜突然笑了起来，这一次，他的笑容泛着嘲弄，“当年，你父亲就站在大圣堂里，对神座上的那位——”

    ——路西恋慕您——

    ——不是造物对创造者盲目的崇敬，不是奴仆对主人的畏惧，不是下位者对上位者的敬畏，更不是儿子对父亲的憧憬！——

    ——我爱着您呀，如同爱着命定伴侣一样爱着您啊！——

    ——您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回应呢——

    那一位依旧被圣光遮得严严实实的端坐在神座上，任由着那一位昔日宠爱非常名叫路西斐尔的美丽炽天使在那歇斯底里神情绝望的叫喊着，半响后，只缓缓的出一句话：

    ——所有天使听令，三天后，将路西斐尔放逐出天界。并且，所有天使长必须在场执行。——

    与此同时，万魔殿。

    “难得见你发呆。”

    倚在落地窗边，持着酒杯一动不动的看着窗外风景的路西法听到声音并没有惊讶，他把酒杯里艳红的液体一饮而尽这才回身走到办公桌边把酒杯放下看向了门都不敲直接闯进来的家伙：“刚才去送玛门了？”

    萨麦尔直接大马金刀的坐到了沙发上，冷笑一声：“我给他送了一份大礼。”没有半点在人家父亲面前自己欺负了人家儿子的心虚。

    儿子被人欺负的父亲很淡定的点了点头，仿佛不知道面前的这人欺负了自己儿子。

    路西法坐到办公桌前旁若无人的看起了文件，萨麦尔一直有搭在椅背上两眼无神的仰面看着天花板。

    房间安静得压抑。

    “那一位在凡界用的身体和当年在天界用的天使外形很像。”萨麦尔突然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路西法恍若未闻，专心致志的看着文件。

    萨麦尔眉头一皱，起身大步走到路西法面前夺过他里的文件，看了一眼后把文件直接大力甩到办公桌上嘲弄道：“这是半个月前的事了，别西卜早给你处理好了，你倒是好意思看着这个过期的文件看的这么认真。”

    路西法叹了口气，无奈道：“萨麦尔。”

    这时的路西法没了玛门熟悉的冰冷威严，柔和得能让玛门吓掉眼睛。

    萨麦尔咬牙切齿：“那一位肯定在魔界！如果没在魔界，玛门和那个疯子能那么紧张？！”

    “那又怎么样呢？”路西法神色平静，“就算找到了祂，你想怎么样？”

    萨麦尔怔住。

    “骂一顿？打一架？还是抱着那一位哭诉一场？”路西法唇角勾起一抹带着讽意的弧度，“虽然在那一位面前我已经不剩什么了，但至少我还不想把我所剩不多的自尊全丢出去。”

    萨麦尔低下头，拳头握得发白，他低声：“我只是不甘心。”

    “路西法你知道吗？我在看到祂的第一眼真的很高兴，可是啊，在看到米迦勒、拉斐尔、加百列，甚至安格斯、亚尔维斯、利维坦围在祂身边时我真的很妒忌。”

    萨麦尔嘲讽道：“你瞧，多熟悉的一幕啊，身边围着一圈又一圈祂所亲自创造又格外宠爱的生灵，所有生灵都在为了祂能多看自己一眼使出浑身解数和当年一模一样，哪怕没了我们，也多得是生灵顶替我们的位置。”

    “我明明什么都没做，那些家伙凭什么能围在祂身边一副以保护者自居的姿态，好像我会做什么似得，让我看了就恶心透了！”

    “特别是你儿子，居然敢拦着我！以前还是个鬼的时候看了就讨厌，现在成人了，简直比当年莉莉丝还讨厌。”

    道后面，萨麦尔的语气直接变成了抱怨，路西法笑了：“别跟怨妇似得行么。”

    “谁怨妇了！”萨麦尔大怒，拍桌子瞪眼。

    路西法看到自己的同伴恼羞成怒，慢慢收敛了笑意，他：“别再去寻找了。”

    萨麦尔抿紧唇，不语，紧紧的盯着路西法。

    “应该，是用不着去寻找。”路西法重新笑了，他站起来贴近萨麦尔，在他耳边轻声道：“只要祂在魔界，就一定会来万魔殿。就算不来万魔殿，祂也必须去一趟深渊地狱。”

    在萨麦尔紧蹙的眉头下，路西法的笑声低沉惑人：“只要我还在地狱里，祂就一定会来看我一眼。”

    “祂必定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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