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通灵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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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灵者,可通阴阳入梦。更甚,设阵,执符箓立于其中,上穷碧落下黄泉,语与神鬼。凡通灵者,感物气动入微

    其命数也,于阴阳之外,又处于其内

    其往生也,不入冥空

    通灵师行走在阴阳两界,是两界交流的媒介。相传,千年前,地府里最厉害的天师,便是人界的一位通灵师。

    只是现如今,通灵师近乎绝迹,留下的,多数是些半仙邪道之流。

    桑笙祖上便是通灵师,到了她太婆的那一代,阴阳眼开了半只,只能干些跳跳大神,驱邪叫魂的杂事。

    太婆遗憾的同时,松了口气。有些通灵人受了魂灵的影响,心智异变,最终被强大的力量反噬。而有些,则是难以适应这种如同撕裂一般的生活,精神受了刺激。

    通灵师,在某种意义上,是肩负了阴阳两界的使命,倒不如是种惩罚。

    但桑笙是个例外,过了三岁,阴阳眼反而越发清晰。在一次次招致上麻烦后,太婆不得不引她走上了通灵的路。

    如今的桑笙,管着一间铺子,持阴界执法者的执事证件,是地府官方盖过章的阴界执事。

    七月,正是古镇游客多时,也是晴雨不定的天气。

    雨断断续续地下了一天。铺子里,梨花神情恹恹地趴在柜台上,肥软的身体摊成了蒲团。

    因为犯了踩脏地板罪,梨花被禁足了一天。见不到咖啡铺子里的红帽,猫生顿感无趣。

    入了夜,门前挂着的铜铃泠泠作响。后门被推开,一股清风卷进来,随即一个身穿黑色开叉裙的长发女子走进来。

    她五官生的冷艳,长眉上挑,眼中含霜;长发及腰,唇色如血,更衬得她肤色凛白。

    “嗨呀,桑老大,孟婆子,梨花,好久不见呐。”跟在阿墨身后的银发男,嬉皮笑脸地进来,下巴处贴着卡通的创可贴。

    桑笙正在描着符纸,闻言抬头看了眼他的下巴,随即低下头。

    收音的声音滋滋啦啦地扭曲着,不停地换着电台。

    正在抱着薯片追剧的孟妩,中一轻,薯片被白琛拿走。她龇牙咧嘴,顺抄起边的长柄木勺抡了过去。

    “呀咧呀咧,土豆子个儿不大,脾气倒不。”白琛笑眯眯地躲过。

    他面如冠玉,浅银色长发束成低马尾,白衫灰长裤,衣领松垮露出了锁骨。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整个人斯斯又文文。

    孟妩身高一米六,白琛足有一米八七,不法力,光是身高上,气势就差了一大截。

    拎着木勺的孟妩,心中暗骂他骚包。

    “工作期间消极怠工,也就桑老大惯着你。”

    孟妩讽刺道:“嗬,就你也好意思我?也不知是谁,见了美色就双眼发昏,一只的画皮鬼都搞不定,还得老大给你擦屁股。”

    白琛倚在柜台上,露出了一排森寒的白牙。

    阿墨双握着玄铁鞭走向桑笙,语气硬邦邦的:“老大,鞭。”

    言简意赅,只是语境有些奇怪。

    玄铁鞭上沾了很多怨灵,长久下去,会锈蚀鞭身,需要定期保养一番。桑笙接过,从柜台下拿出一个长盒来收了进去。

    “知道了。”

    她从抽屉里拿出个牛皮本来,拆开麻绳,翻开看着里面的资料。

    “子期跟骥临回去的急,还有活没干完,正好,”她抽出一沓纸片来递给白琛,“喏,好好表现,赶在年底你的kpi扣完前,提前攒点分。”

    白琛接过,上面是些阳寿已尽,却通过各种方式留在阳间的命绝之人。

    只是桑笙给他的,都是些棘的家伙。

    “抢他们的活不好吧。而且,这个一看就是有些法术在身上的。老大,要不你去?”

    白琛抽出张卡片来,上面是个额上生着天目纹的男人。

    桑笙瞥了一眼,低头描着朱砂:“放心,这个级别的,顶多就是个半仙。你要连区区半仙都干不过,干脆在崔判面前再死一回吧。”

    “虾仁猪心。”白琛幽幽地叹着气。

    电台里传来声音:“据晚间新闻报道,今日凌晨,于婺城余阴区的一处居民楼,发现一对跳楼的年轻男女。被发现时,女方身穿红色嫁衣”

    孟妩感叹:“人间真情。”

    文雅地捏着薯片吃的白琛,嗤笑道:“白痴,选什么样的死法不好,非要殉情。”

    活着不好吗?死后进了地府,无非就是换了个地方继续讨生活。

    再,惨死之人七魄入地后,识神能不能完整,会不会对阳界有所迷恋,还有待商榷。就这么急吼吼地殉情,也不怕以后结怨。

    电台频道一跳,跳至塘溪古镇附近,滋滋声响起。

    白琛撑开伞,带着阿墨走了。一白一黑两道身影,很快消失在雨幕里。

    雨水落到黛瓦间,滑落时砸到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铺子里两人一猫,电视剧里排比句式的情话,配着收音滋滋的电音,辅以雨滴大珠珠落玉盘的淅淅沥沥,气氛不出的安静温馨。

    罗盘针忽然转了起来,头顶上西南角的招魂铃急促地响起,引得底下的风铃响了一串。

    在柜台上舔爪子的梨花,神情一凛,掠过孟妩,直扑进了桑笙的怀里。

    “看人下碟的狗东西。”孟妩骂道。

    梨花:“喵”无所谓了,孟妩骂的是狗,他只是个可爱的梨花。

    桑笙揉了把梨花软乎乎的肚皮,拿了把符纸和桃木符。孟妩把外套递给她:“什么鬼,这个天怎的还出来?”

    “雷鬼,雨鬼,”桑笙一边穿着外套,一边往外走,“水鬼也不是不可能。”

    塘溪镇附近,整个夏季雨水都多,从上月算起,桑笙已经送走三个趁打劫的水鬼了。

    夜幕浑暗,雾气湿乎乎地捂住了古镇的呼吸。

    浮绿河面上,砸起了大大铜钱大的水花。

    石桥边上,走过一个打伞的女子,浅灰色的棉麻长衫,杏色的长裤,脚上一双黑色的木屐。

    木屐落在青石上,哒哒声在雨雾中回响。河边的红蓼和杜若挤在一簇,吸了雨水的**变得饱满透明。

    一团雾浮起,岸上显出一道长长的水痕。

    水面上起了雾,水痕在雨中,宛若游蛇般跟在女子身后。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