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第 171 章
武则天其实很少会理会男宠之间的事情,就像是绝大多数皇帝都不会掺和后宫里面的争斗一样,他们的权势就决定了,他们只需要等着别人来讨好自己,偏爱哪个呢,就多睡几次,多送点东西,最好让对方生个孩子,然后大家就知道了,底层的会攀附上去,同等级别甚至更高级别的就算是嫉妒,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对付人家了,最多也只能在暗地里么使绊子。
武则天也是一样,别看张易之变成了控鹤监的府监,明面上杨喆属于张易之管理,但是,若是个寻常的不得宠的,张易之就算是直接将人打死,也没人会为了这事得罪他。但问题是,现在得宠的是杨喆。因为他所求不多,所以,武则天也没给他封什么实职,但是,他就是得宠,以至于到了没有杨喆在边上,武则天吃饭都不香的地步。在这样的情况下,谁敢得罪杨喆,那就是得罪武则天了。
张易之张昌宗兄弟两个虽经历过很好的教育,他们甚至这么多年下来培养出了相当的政治斗争能力,但是,对于宫斗,他们其实是陌生的。没这个必要啊,女皇是典型的颜狗,光是靠着一张脸,他们就将原本的那些男宠比了下去。可是,他们从来没想过,自己需要跟一个市井里面出来的白脸来争夺陛下的欢心。而在这上头,杨喆才是专业的。他这些年下来,不知道哄过多少人,对于年长女性的心理拿捏得相当准确,武则天到了这个年纪,其实已经有些老眼昏花,精力不济,张易之能够讨好她,不仅因为他长得好,而是因为他擅长调配一种能够让人精力旺盛的药物,武则天需要这个,一个已经开始年老力衰的老人,为了维持自己的统治,她需要以一个强势有力的形象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外表可以保养修饰,但是内在的衰老是无法逆转的。但是,明白人都知道,这种提神其实是以透支以后的精力乃至寿命为代价的。武则天的生母杨氏寿命很长,活了九十多岁,武则天身上是有着长寿的基因的。但是,杨氏当年到了晚年过得那叫一个滋润,武则天呢,却将绝大多数的精力都投入到了朝堂上。之前她是没办法,而如今嘛,她已经确定了太平作为继承人,比起儿子,这个女儿想要站稳脚跟就需要自己这个母亲的扶持,所以,如果是儿子做了皇储,他们羽翼丰满之后,大概率要逼宫,而太平反而会维护武则天法统的正义性与合理性,因为,如果武则天的统治不合理,那么太平这个皇储的身份就也会被人质疑。
所以,武则天如今已经开始适当放权,她需要的是修生养息,而不是继续如之前一样,一直保持强盛的斗志与精力,在这样的情况下,张氏兄弟在她眼里,重要性就下降很多了。
没了武则天的支持,朝堂上当初被张氏兄弟迫害打压的那一批人顿时就找到了会,开始上蹿下跳起来,武则天如今对于这些事情已经懈怠管理,反而是交到了太平的中,太平也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张氏兄弟的敌意,毕竟,对于太平来,她是遭遇了背叛。当年张昌宗可是通过太平的被引荐给武则天的,结果到头来,他们居然勾搭上了李显,这是典型的忘恩负义。
对于寻常人来,遭遇这种事情,那都要恶心一阵子,想要报复一番,何况是位高权重之人。尤其是皇家人,最容不得的就是这个,只有他们背弃别人的份,哪有别人背弃他们的份!
武则天甚至在利用这两个曾经喜欢过的男宠教导太平相应的腕,对于臣子来,帝王的宽容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他们会不断挑战你的底线,你退让一次,然后他们就会更进一步,继而恨不得将唾沫星子喷到你的脸上,逼着你不断退让为止。
而一个睚眦必报,有的时候甚至显得喜怒无常的帝王,反而会让臣子畏惧,不敢随意糊弄。在史书上,臣子喜欢的那种皇帝,多半也就是在史书上混个好名声,但是对于国家来,他们是不合格的,甚至简直是一个国家的噩梦。像是宋仁宗,还有明朝的弘治皇帝,在文臣嘴里,都是仁君,明君,但是,他们好名声是落下了,却给后来的人留下了一个烂摊子。别的不,官僚的胃口被他们养大了,接下来的皇帝就很难辖制他们了!
太平可以直接处置张氏兄弟,而对于自己的两个兄长,太平却是有些犹豫。作为母亲,武则天想要对儿子如何,总算还符合这个时代的礼法观念,毕竟,她又是父母,又是帝王,自然可以对儿女生杀予夺。而太平却是妹妹,她若是对两个兄长太过残酷,那么,她的名声就要变得很糟糕了。所以,要处置李显和李旦,最好是在武则天还在的时候。
武则天也不希望给女儿留下太多的隐患,因此,在处置了张昌宗和张易之兄弟之后,武则天就在朝堂上表示,李显这么多年在房陵不仅没有反省,反而变本加厉,勾结内臣,意图颠覆朝堂,罪无可赦,表示要直接赐死李显。
太平呢,便站出来表示七兄并无此意,无非就是为人裹挟,才做了糊涂事,请母皇饶恕云云。是求情,其实还是将图谋不轨的罪名给李显扣上了。但是武则天的态度却很坚持。
朝堂上一群人也是吓了一跳,虽知道武则天是个心狠的,但是以前的时候,还有很多人幻想着,虎毒不食子,做母亲的人总要比父亲心肠柔软一些的,谁能想到,如今定下储君之后,这位就准备为女儿扫清障碍了!不过想想也是,李显再无能,终究占了年长还有性别的便宜,尤其他本身是李治临终前册封的储君,在礼法上就占据了优势,若是不能解决掉李显,对于太平来,就是个心腹之患。
所谓唇亡齿寒,另外就是许多人还真是存着一点万一的指望,因此,这会儿不少人跳出来给李显求情,武则天却是冷飕飕地道:“朕如今还在呢,他就这般按捺不住,朕这把年纪,等朕百年之后,难道还要让新君忍无可忍,担负杀兄之名吗?”
这会儿,一个大臣心翼翼地出列道:“陛下所忧,无非便是庐陵王或有不轨之心,以致有萧墙之祸,不过,为全陛下母子之情,太女兄妹之意,不妨效仿藏王旧事!”
太平也是眼睛一亮,她如今也算是成熟了,这会儿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姿态:“还请母皇三思啊!”
武则天故作犹豫一番,终于松了口:“既是如此,不知诸位卿家觉得,庐陵王该册封到何处啊?”
一个大臣心翼翼地问道:“不如册封天南?”
武则天顿时皱起了眉头,天南跟高原比邻,回头这对兄弟联,可就要做出不的勾当了,所以,还是不要给他们犯错误的会了。
另一个大臣犹豫了一番:“如此,不如册封安东之地?”
比起高原,其实安东的环境要好很多,那里是真的物产丰富,虽苦寒了一点,尤其再往北一点,那真是一年里有半年是冬天,可以是特别坑,但是,这总比庐陵好吧,那里种植大豆还有稻米乃至棉花,加上还有一些矿产,这些年,那些世家贵族在那里不知道赚了多少,将李显封过去,许多世家还不怎么乐意呢,因为那几乎是要从他们口中夺食了。
武则天沉吟了一番,终于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便封李显为辽王,在安东划分三郡,为辽王封地!”
下面大臣纷纷下拜:“吾皇圣明!”
李显的事情解决了,然后就有人想到了李旦,李显属于不稳定分子,李旦其实也差不多,这两位都是做过皇储,做过皇帝的。李显自个不省心,李旦是孩子不省心,谁知道回头李旦会不会有什么想法呢?因此,最好将李旦也跟着打发出去。
但是,要将李旦打发到什么地方,就是个问题了,李显去了东北,李贤在西南,李隆基这货又在东南,那么,李旦能去的也就是安西了,为了防止这家伙跟李贤勾搭上,最好再往西一点,距离李贤起码得快马行进十天以上的距离,如此才会比较保险。
李旦这会儿还被关在自个的郡王府里头,他这几年一直在担惊受怕,这回得了旨意之后,反而是松了口气。他当年也没打算当皇帝,毕竟,他是儿子,谁能想到之后居然还有那么多的变故呢?他跟李显还不一样,李显那会儿虽太后摄政,但是他是真的掌握过那至高的皇权的,而李旦呢,从他当皇帝的时候开始,就沉浸在朝不保夕的恐惧之中。所以,他对此畏之如虎,恨不能避而远之。他一直做噩梦,梦见自己的母亲临死之前,命人给他送来了一壶毒酒,准备带他一起上路,如今反而是好了,他被封为戎王,在西域那边划了一块地盘给他,以后那里就是他的封国,他的子孙可以世世代代镇守其中,虽远离了中原繁华之地,但是那里终究不是什么不毛之地,真要是如此,当年西域诸国也不至于那般富庶,以至于被突厥乃至吐蕃当做肥羊,时不时就要来劫掠一把。
随着李显和李旦的先后就封,绝大多数人都明白,第二个女皇的上位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