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满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手, 愣住。

    虽然她有预感程什会答应, 毕竟他实在是很少拒绝别人叫人下不来台的人, 但是他答应得这样爽快, 反倒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回神的刹那, 夏满下意识连连摆手, “不是不是。”

    完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什么不是，忙解释, “其实是因为我刚刚接了一个剧本, 然后我很敬佩的一个人给我的建议, 是让我好好练习一下怎么跟人撒娇, 到时候演起来可能会更好。”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理解跟话人的本意差了十万八千里。

    到这儿，夏满语气弱下来，这是她的事，现在却要给他添麻烦。

    “我是想跟你商量一下, 你要是不愿意或者不方便直就好，千万不要不好意思。”

    她仰着脸, 一双眼睁得圆圆地看着他, 里面盛满认真，没有一丝杂质。

    程什将手收回来, 单手抄袋, 煞是认真地点点头。

    夏满眼巴巴地看着他, 看他这样，以为他是要改变主意，等他开口的却是, “既然是跟你演戏有关系，那应该要好好练习，不能马虎敷衍才行。”

    他考虑过后再出这样的话，对夏满来意义就不一样了。

    “那……你是答应了？”

    程什解开袖扣，将衣袖往上挽了挽，“你不是过，我是除了你最好的朋友之外，第一个支持你的人吗？我喜欢有始有终。”

    夏满眉开眼笑，眼睛亮亮的，“谢谢你！”

    程什垂眸看她，笑，“我除了喜欢有始有终之外，还喜欢用行动话。”

    夏满迎着他的目光，心里莫名涌起无穷的动力，用力点头，“嗯！我会好好加油！”

    不会再让你们失望。

    程什：“…………”

    程什哑然失笑，随即轻咳一声，“我今天晚上没有什么事情要忙，要先试试吗？”

    听到这话，刚下定决心要好好努力的夏满当即点头，“好。”

    不过完之后，就愣住了。

    对于撒娇这件事，她脑子里一片空白。要是面对的人是真真，她或许还能扑上去蹭蹭抱抱，对程什……

    夏满偷偷瞄他一眼，即使只穿一件白衬衣，也难掩上位者的气场。

    程什跟她偶像，其实都是很温柔的人，但是两个人给人的感情却完全不同。她偶像更……平易近人，而程什，哪怕是在笑的时候，身上也有一种叫人不敢造次的气场。

    当即否定这个想法。

    不行不行。

    别蹭蹭抱抱了，就现在光是抱着要跟他撒娇这个目的，她忽然像是连话都不会了。

    最后鼓足勇气，手弱弱地指了指放在桌边的果盘，“我……”

    “……我想吃草莓！”

    到最后，忽然斩钉截铁起来。

    不能虚，不然就是浪费大家的时间。

    “好。”程什二话没点头答应。

    伸手端过果盘，面对着夏满轻倚在桌边，拿了个草莓喂给她。

    他肤色冷白，手尤甚，骨节分明的手拿着一颗熟透的草莓，两种色彩碰撞，像画一般。

    夏满原本只是想让他帮忙把果盘端过来，于是被他这个动作弄得怔住，下意识抬眼看了他一眼，触及到他眼里肯定的目光之后，迟疑着张嘴。

    生怕咬到他的手，心含住，正要往里咽的时候，他手指轻轻抵住草莓往她嘴里一推，指尖不经意探进她唇齿间。

    夏满慌神，下意识咬合，却一口连带他的手指含在了嘴里。

    夏满：“？？？！！！”

    紧张抬眼，四目相对的瞬间——

    脸爆红。

    *

    沈延站在宽大的办公桌前汇报今天的行程安排。

    不过看到自家老板随意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拇指跟食指一直慢条斯理地摩挲，像是在回味着什么。

    这样的情况已经两天了。

    沈延心里疑窦丛生，忍着疑惑汇报结束，“老板？”

    询问他是否有其他安排。

    坐在椅子里，侧对着沈延的人转过身，搭在办公桌上的手轻轻蜷起，“中午不要安排任何会面，跟我去趟书店。”

    “好的。”沈延应声。

    最近有个投资案，是华杉暂未涉猎的领域。跟了程什这么久，沈延深知他的脾性，从来不会没有准备的仗。

    趁着工作间隙，沈延在网上查了一下相关的书籍有哪些，为待会儿的书店之行做准备。

    然而，当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家老板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恋人之间的108个确幸》的时候，他沉默了。

    最后抱着一摞堪称恋爱宝典的书去结账的时候，沈特助已经开始怀疑人生。

    *

    午后的阳光正好。

    程什坐在落地窗前的会议桌前，翻着今天刚买的书。

    因为那天晚上的意外，有人被吓得不轻，明明好要练习，但最多也只是让他帮忙拿个东西，或者倒杯水。

    至于喂东西这种事，稍有苗头就会躲得远远的。

    今天早上虽然稍微不同，因为要去公司，换好衣服问了他一句好不好看，但这……

    还远远不够。

    *

    今天下午的会议四点才开始。

    沈延往里送过几次文件，里面的人一直坐在落地窗前“看书”。

    又一次进去，发现原本摆在左手边的书，基本都已经移到了右手边，再一看右边的书贴了不少书签，沈延从先前的怀疑人生变成开始同情起夏满来了。

    知道他这个时候不希望有人扰，沈延将手里的文件按照他的习惯放在了办公桌左边，而后默默退出去。

    *

    又翻完一本，程什将书合上放到右边。

    “嗡~”

    放在会议桌上的手机微微震动一下。

    有微/.信消息。

    解锁点进去——

    满满：【你在忙吗？】

    看到是她，薄唇轻弯，回复，【没有。怎么了？】

    满满：【我可以来找你吗？】

    程什微微一愣。

    这还是第一次她主动要过来。

    程什：【可以。】

    又发，【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接你。】

    满满：【啊，不用不用，我自己过来就行。】

    程什：【那我在楼下等你。】

    满满：【等等！】

    程什：【怎么了？】

    满满：【那个，能不能让沈延下来啊？】

    发完这句，夏满紧张地握着手机，怕程什不答应。

    不过要是让他下来，她怕是要被人当成稀有动物围观。她现在勉强还算有点拿得出手的成绩，真要被人盯着看，太容易被认出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手机才传来一阵短促的震动。

    S：【好。】

    见他答应，夏满舒了口气。

    随即想起曼姐刚刚跟她的消息，双手紧紧握住手机也压制不住心里的激动。

    她跟温贝一起入围了金龍奖。不过温贝是最佳女主角，她是最佳新人。

    但金龍奖是国内五大最有权威的电视奖项之一，两年一届，别不是最佳男女主角了，哪怕只是入围，都是对演员的莫大肯定。

    一想到这儿，夏满不由又红了眼眶。

    刚刚在路上她跟真真过电话，已经哭了一场。

    那些灰暗到看不到光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仿佛是永远也走不出的黑夜，就这样迎来了柳暗花明的一天。

    她终于被认可……

    作为一个演员。

    她现在就想亲口把这个消息告诉程什。

    因为是他，在她面临绝境的时候朝她伸出了手。

    *

    夏满到华杉大厦的时候，沈延已经等在楼下。

    车停稳，他上前，快她一步帮她开车门。

    夏满连声谢，下车。

    “夫人……”

    一听这个称呼，夏满精神一凛，忙：“叫我名字就好。”

    万一被人听到，那她跟程什的关系不就暴露了。

    沈延会意点头，不过只是直接隐去了称呼，“老板在办公室等你。”

    “嗯。”

    夏满戴上墨镜，微微颔首，避开旁人量的视线，跟着沈延走进大厦。

    一路人跟做贼似的，好不容易到了程什的办公室门口，夏满松了口气。

    沈延帮夏满推开办公室的门。等她进去之后，顺手带上。

    夏满了声谢，回头，看到程什坐在办公桌后，从一堆文件里抬头，温声叫她。

    “满满。”

    看到他，夏满控制不住自己的笑意，脚步轻快走过去。

    她脸上的笑容太过灿烂，叫程什忍不住朝她伸出手去。

    夏满原本算停在办公桌前，在看到他伸出来示意她过去的手之后，脚不自主地就走到了他面前。

    “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不等他问，夏满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口。

    程什看着她笑，“什么好消息？”

    夏满手抚着心口，想要叫自己冷静点，深呼吸，“我……”

    刚一个字，“咔嚓”一声轻响，办公室门被推开。

    “程总。”

    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夏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