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借口

A+A-

    许是上一世缺少父爱母爱的原因,到了这里后迟梅宁万分珍惜来之不易的父母亲情,好在迟家上下对她是真的好,她也不想做那无情之人。她原想着上一世已经遥不可及,这一世即便迟老太夫妻再极品,她日后也要好好报答他们。

    可惜的他们三观如此不同,应该她超前的婚姻观念在这古代是多么的格格不入让人难以理解,在爹娘兄嫂还有所有人看来,她如今的所作所为就是不识好歹,放着好日子不过非得巴望着程家那破落户。

    她的坚持惹恼了迟老太,她心里何尝不恼火。

    就像迟老太的,他们的确是为了她今后能过上好日子不必下地干活受苦,进门就当少奶奶。

    可他们为何不能顾及她的感受?

    她不想嫁给刘玉清,她对刘玉清没有感觉,迟梅宁那日相看之后她便与母亲过,可固执的老太太着为她好的名头私下给了刘家回话,刘家这才上门过明路。如今她与刘玉清的明明白白事情已经成定局,为何又苦苦相逼?

    迟梅宁心里苦难免不是滋味。她不是非得坚持不嫁人,她只是想嫁个喜欢的情投意合的男人,怎么就这么难,还有为何每次都把程子阳带上?她脱口而出这话她自己都愣了一下,可覆水难收她张了张嘴也没辩驳。

    而当听见迟梅宁脱口而出的这话后迟家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紧接着,迟老太双目通红伸手指着迟梅宁厉声道,“好啊,你果真了心里话了。当日你怎么的?你不喜欢程子阳了,娘为了你四处巴望好亲事,如今兜兜转转还是忘不了他,你可真够给娘争气的啊。”

    一想起女儿这些日子以来的两门婚事,迟老太心里直上火,尤其自己还洋洋得意跑程家附近炫耀显摆,这两门婚事没谈拢转头还是惦记程子阳。老太太觉得丢人,羞的老脸都抬不起来了。

    迟梅宁抿了抿唇,倔强的看着她娘,“是您非得我惦记程子阳的,我……”

    “不惦记程子阳你能把这么好的婚事拒了?”迟老太咬牙怒骂,“你当你娘傻是不是?今日我也瞧的明明白白,你就忘不了他。你要真忘了他你能脱口而出这话?现在心里话出来

    了,你高兴了,你去把他搞到手啊。”

    见她反复这话,迟梅宁心中挺不是滋味,“我早就过我不惦记程子阳了,他又不可能喜欢我,我放下了为什么你们都不信,就不能给我点时间吗?”

    迟老太一心为闺女考虑,没想到到头来却成她的错了,她呵呵两声忽然两眼一翻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娘。”

    屋里一阵人仰马翻,迟老头皱眉道,“老三,快去请大夫。”

    迟梅宁瞧着老太太晕过去,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后悔不该言辞激烈激怒她娘,即便自己有不满也该好好商量,要是把娘气出个好歹后悔难受的还不是她?

    迟梅宁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趴在炕前喊娘,“娘,您别吓我,您别吓我啊。”

    “现在知道害怕了?早干啥了,娘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迟长山作为长兄冷着脸呵斥,“娘要是有个好歹你看我饶不饶得了你。”

    迟梅宁趴在迟老太跟前对长兄的叱骂一声不吭,将她娘气晕她难辞其咎,可若逼她答应婚事她断不能应。

    不多会儿村里的赤脚大夫过来,翻眼皮瞧了眼道,“急火攻心,不紧。”

    一家人这才松口气,转头又把迟梅宁训斥一顿。

    迟梅宁算上原主活的这些年,一直以来被迟家人捧在手心上的,可这短短几日的功夫,她便陡然成了众矢之的。挨了挨了骂,如今还得听着全家的指责训斥。

    可出去的话迟梅宁也不算收回来了,这会儿挨挨骂也不争辩,任凭几个哥哥还有他爹将她来来回回的训斥一通,她只求她娘能醒过来,她骂她都行。

    倒是马氏看不下去了,有心替她辩解两句,“梅宁好不容易不嫁程子阳了,咱们是不是该给她点时间,这段日子外头传的厉害,她心里也不好过,何不过了年消停了再做算?”

    “你别替她话,她就是被爹娘惯坏了。”迟长山。

    马氏叹了口气不敢再开口了,迟梅宁抹着眼泪一声不吭,眼睛时不时的瞧瞧迟老太,心里担心的厉害。这会儿她甚至有些后悔,这古代女人本来就难,想不嫁人那更是难上加难,既然这样还不如听她娘的话嫁了,这要真把她娘气出好歹来,那她才是难辞其咎,与一个男人

    比起来还是她娘更重要些。

    迟梅宁自暴自弃胡思乱想,兄嫂顾着照顾老太太也没空搭理她,过了一会儿迟老太幽幽醒来,看见迟梅宁委委屈屈的站在那里就来气,“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不省心的东西。”

    “娘您别生气,我劝劝妹。”迟长山安抚着他娘,转头冷脸对迟梅宁道,“你给我出来。”

    迟梅宁叹了口气跟着出去,就见黄二花站在门口探头探脑,见她出来赶忙笑着道,“妹,咱娘在屋里?”

    迟梅宁脸色脸色一变,“你咋回来了?”

    黄二花腆着脸笑,“这话的,出嫁的闺女哪有常住娘家的道理。”着她又喊了迟长山大哥拨开迟梅宁就要往里去,“娘,娘,您在屋里?”

    黄二花刚进屋便传出嚎叫,迟老太挥叱骂声传到外头来,迟梅宁反倒松了口气。

    因为黄二花的突然回归,迟老太忙着收拾黄二花了,反倒让迟梅宁有了松口气的机会。而迟长山毕竟急着回县城上值还要去刘家探口风,实在没空在家修理迟梅宁了。

    迟长山一走,迟梅宁赶紧去屋里找迟老太撒娇道歉,还指天发誓任凭骂绝不还嘴有怨言。

    而迟老太将舍不得撒在闺女身上的火气一股脑撒黄二花头上了,气性这会儿了些,再看女儿的时候也就气不起来了,自己的闺女什么德性自己知道,句不好听的闺女的性子也都是他们老两口惯出来的,现在都这么大了,再改也晚了。

    至于黄二花,自被迟长海送回娘家就日子艰难,这自己偷偷跑回来了,路上的时候就定主意甭管婆婆怎么收拾她,她都不还手骂不还口,总之无论如何都不要被送回去了。

    以往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娘和大嫂疼她爱护她处处为她着想,可她不过是被送回娘家去,她娘和大嫂不光明里暗里她不中用,竟想着将她嫁给一个死了婆娘的鳏夫,吓得她赶紧跑回来了,也终于明白了在婆家的日子多么好过。

    虽然婆婆脾气大又偏心眼,可好歹没让他们饿着,虽然姑子坏,可总有嫁人的时候。而她被送回娘家去到底迟家也没写再写个休书,如此若被匆匆嫁了她是不甘心的,更何况她之前算计姑子的亲事确实有些不地道,这次回去的时候她也去听了,那钱少爷果

    真不是个好的,纳妾是事,关键是三五不时的就得弄死个把人这就太吓人了,这么一想黄二花就想通了,迟老太将她揍了一顿,她也只悄咪咪的抹眼泪,不敢多一句,只想着今后可得老老实实的,不然她男人真把她休了回娘家可就真没活路了。

    迟菊看着她娘却咬紧了嘴唇,好不容易将她娘送走了,如今居然又回来了,再瞅瞅她爹,自她娘回来就一直瞧着她娘,你不是喜欢许寡妇吗?干啥又这副德行看着她娘?比起她娘她宁愿她娘把许寡妇弄回来呢,可看如今这情况想再将她娘弄走就难了,万一和上一辈子是的被她娘卖了咋办。

    她不禁看了眼姑,心中有了同病相怜的感觉,上一世她姑眼高于顶却死于非命,而她又所嫁非人早早死去,如今重来,不知能否逆天改命了。

    迟梅宁倒是不知道自己被侄女同情上了,她将迟老太哄的差不多了见不再有事这才被她娘撵了出来。

    迟老太倒了那一下晚饭喝了口粥就没再吃,缓了一晚又有迟老头在中间劝着,好歹是想通了,第二日她叫过迟梅宁道,“你当真看不上刘公子?”

    迟梅宁看着她娘,“不是看不上,是不合适,咱们两家差距太大了,门当户对很重要。娘和爹还有大哥的心意女儿都清楚,自然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只是我嫁过去日子是过的好了,吃穿不愁,可我与刘公子没有半分共同语言,日子短了还好,时日长了俩人能不离心?到时候夫妻离心不止我过的难熬,就算是孩子也过的忐忑,像他们那样的人家真到那一步,纳妾是必然结局,据我所知就刘公子的爹也是有一房妾侍的,真到那一步,您和爹能给我撑腰还是哥哥们能给我撑腰?在乡下地头上咱谁都不怕,可那是城里的富户,更何况他们亲戚就是县衙的官老爷,咱们拿什么杠。与其嫁个富户委曲求全去过不知未来的日子,女儿觉得还不如嫁个可心人,即便穷点也无所谓。”

    她完就发现迟老太一瞬不瞬有些奇怪的看着她,迟梅宁讪笑着摸摸脸,“娘,咋了?”

    “你是个能过苦日子的人?”迟老太白了她一眼,“长到十七都没下过一回地,真给你嫁个穷鬼日后还不得天天跑娘家来哭啊,要是换个厉害的婆家,你早晚被赶着下地干活,不把你磋磨层皮下来就不错了。你以为苦日子这么

    好过。”

    迟梅宁的确不是过苦日子的人,上辈子都没干过更别提这辈子,但她觉得首先她的表达出她的态度来,她就不信不能找个可靠又不用她吃苦的婆家来。

    见她这样,迟老太叹了口气道,“娘昨日是过激了,总想着吃饱穿暖就是享福,却忘了夫妻过到一处不只是吃喝这一件事了,夫妻呢,最主要的还是夫妻同心,再苦再难也就熬过去了。”

    “娘,您真好。”迟梅宁抱着迟老太的胳膊就撒娇,“我就知道您对疼我了,昨天都吓坏我了,我以后再也不气您了。”

    迟老太看她一眼,伸手摸摸她脑袋,无奈道,“大概上辈子欠了你的了。”

    迟梅宁嘻嘻一笑,“那不一定,指定是闺女上辈子做了啥好事儿和才被老天爷发配到这给您做闺女。”

    迟老太眉头一样,“那倒是。”过了一会儿又,“唉,娘昨晚想了一晚上也和你爹商量了,突然也觉得这刘家的婚事没那么好了。”

    迟梅宁心中一喜。

    就听迟老太接着,“娘想了一下,刘家这种富户不合适,就只有程子阳最合适了。”

    “娘!”迟梅宁叹了口气,“那日我是让您逼狠了胡话呢,像程子阳这样的人日后肯定要出人头地的,人家都了看不上我了,我干啥非得去贴他啊。”

    迟老太瞪了她一眼,“可娘这会儿又觉得程子阳挺好的,咱一个村里住着,他啥样人娘也知道,抛开以前他不稀罕你家里穷了点之外,真的挺合适的。再了,李秀娥那婆娘也是个性子软的,就我闺女嫁过去指定不吃亏。”

    迟梅宁差点没被噎着,什么叫她嫁过去肯定不会吃亏?她是那种强悍又不讲理的人吗?

    迟老太哼了一声道,“程家独门独户在这没啥靠山,可咱迟家不一样,世代在这住着,有我们给你撑着腰,晾他程子阳也不敢欺负你。而且要实在过不下去了还有爹娘兄嫂帮衬,日子总能过的下去,再有程子阳带个读书相,不定哪日考个举人老爷回来,我闺女就是举人娘子,也能跟着过好日子。”

    越迟老太越觉得这门亲事靠谱,却不知听的迟梅宁冷汗连连。

    过了一旬迟长山回来了刘家的看法,这婚事显然是不成了,迟长山心里遗憾,可

    如今连他娘都改了口他也无能为力。临走前迟老太让迟长山将刘家带来的礼品系数送回,就连刘太太送的簪子也装好一起带了回去。如何去还迟梅宁尚不清楚,除了对刘玉清的错爱深表抱歉,总之是了了一桩心事了。

    迟家接连吹了两门好婚事这事儿不过一天的功夫就在村里传开了,好事的妇人趁着闲暇的时候又开始嚼舌根子。

    之前和迟梅宁有过过节的翠花娘拉着铁柱娘道,“看吧,就她家那闺女嫁的出去才怪。”

    铁柱娘上一次的教训太狠,这会儿还记得呢,见翠花娘不长脑子,奇怪的看她一眼赶紧离她远了些。

    “你躲啥啊,那老婆子又不在。”翠花娘撇嘴道,“我瞅着——啊!谁啊。”

    “你祖宗!”

    翠花娘一回头,就瞅见迟老太怒瞪着眼睛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而砸到她的那只鞋也正是迟老太脚上那只,翠花娘顿时想起前两日迟老太放的狠话来。这两日她见迟老太没来找她算账还道这事过去了,没想到今日多嘴逞能了一句又让她逮个正着。

    “嫂子你看我啥也没啊。”翠花娘眼神游移坚决不肯承认。

    迟老太冷笑一声走上前来将鞋捡起来穿上,“你没?要你了全村人不都得知道了?我今日新仇旧账一起算,不给你点眼色瞧瞧,真量我迟家好欺负呢。”

    完这话迟老太根本不给翠花娘反应的时间揪着她的头发照着脸就来了几耳刮子。

    迟老太什么人?清溪村最有名最厉害的泼妇,想当年迟老太婆婆压榨媳妇,婆媳俩当年那一仗,村里人如今听起来都心有余悸。迟老太狠,她婆婆也不遑多让,然而那一战却是迟老太获胜,顺利的分家过上自己的日子。

    如今翠花娘挑战了迟老太,也只有挨的份了。

    迟老太人有一套,翠花娘双手扑棱挣扎也没能逃过一劫,至于看热闹的其他妇人,又与那日一般离的远了些,坚决不肯往前头凑,生怕一不心被战火波及让迟老太给揍了。

    迟老太今年五十来岁,按这年纪该养老或者体弱多病了,然而她常年劳作,身体结识硬朗,起比她了十多岁的翠花娘一点都不含糊。

    等她够了把翠花娘松开,翠花娘脸上已经没法看,

    脸都烂了。翠花娘手摸摸脸哇哇大哭,哭嚎着迟老太欺负人。

    迟老太呸的吐口唾沫在翠花娘脚上,“再哭我还。”

    翠花娘的哭声戛然而止。

    而迟梅宁见战火停住,赶紧从胡同里出来,手拿了帕子过去给迟老太擦手,“娘,手疼不?走回家闺女给你敷敷。”

    迟老太朝着几个妇人哼了一声,“一伙子搅家精,除了会论人是非还能干点啥?就是欠收拾,谁再让我听见我迟家不好的话,她就是你们的下场。”

    几个妇人浑身一哆嗦,赶紧摇头。

    迟老太这些天来心中的郁气终于在翠花娘身上发泄完整个人都身心舒畅了,犹如斗胜的公鸡,随着迟梅宁回家享受棉袄妥帖的照顾了,而村里关于迟梅宁的名声却愈传愈烈,迟梅宁跋扈不讲长辈看在眼里,迟梅宁没有教养被刘家退了婚,还刘家人走的时候脸上很不好看,看着迟家将提亲的礼送回去的时候心疼的脸直抽抽。

    迟梅宁听着大侄子不忿的传达,自嘲的笑了笑,这坏名声又加固一分,看来真的不用担心有人来提亲了。

    至于迟老太自然也恨的牙痒痒,虽然有怀疑的对象,可这没有抓个现行,也没道理上门揍人去,一时气的头晕眼花,加上暑气又中,老太太突然就倒下了。

    迟家上下虽然害怕迟老太,可对她也孝顺,因为老太太病了,全家人开始围着老太太转了。

    看过大夫抓了草药,迟梅宁决心做个真正的棉

    袄,日日守在迟老太床前端茶倒水伺候老太太吃饭吃药,虽然不熟练,可也将迟老太感动个够呛。

    “瞧瞧,哪个能比得上我闺女孝顺?”

    迟梅宁心虚的摸摸鼻子,因为全家就数她闲啊,而且到底她娘生病也有她的原因,照顾她娘也是应该的。

    如今已经进了八月,过上几天就要开始秋收,村里上下都开始为秋收做准备,至于迟家三个妯娌收拾家里,洗衣做饭,并不轻松,奈何床前表现的机会在迟梅宁手里,尤其是黄二花羡慕的不行,她真想在床前坐着啊,不用干活不还能表现表现。

    迟老太躺了几日后身体便大好了,而此时也到了农忙时节,老太太也没机会再迟梅宁与程子阳婚事的事,这让迟梅宁狠狠的松

    了口气。

    而另一边,因为秋收的缘故,书院放了忙假,程子阳便也不再早出晚归来回跑,终于能和李秀娥上话了。

    李秀娥看着儿子在磨镰刀便站端了菜盆子收拾着,嘴上道,“听迟家与刘家的婚事吹了。”

    程子阳手上的动作一顿,接着又动了起来,“哦。”往日他在书院和家中间来回跑早出晚归,他家又住在村口等闲碰不上村里人,除了李秀娥特意与他,这些事他还真不知道。

    遥想这些时日书院里钱玉堂还时不时的可惜遗憾,程子阳薄薄的唇又紧紧抿了起来。

    “子阳?”

    程子阳抬头,“什么?”

    李秀娥笑了笑道,“没听见娘的?想什么呢?”

    “没有。”程子阳低下头继续磨镰刀,就听见他娘叹息道,“起来,我最近琢磨了一下,觉得梅宁的名声不定真的是那几个妇人传出来的,梅宁给我的感觉真的不像她们的那样的人。虽以前爱扮的花枝招展涂脂抹粉,姑娘家喜欢扮也没什么错,但她长的好看,被家人宠着,自视甚高性子高傲些也是可能的。但如今大了,懂事了,娘瞧着真的不比一些大户人家的闺女差了。”

    程子阳嗯了一声,看镰刀磨好了,便起来去洗手,“我去温书了。”

    李秀娥眉头轻蹙,总觉得儿子这段时日不正常,而且每次到迟梅宁的时候尤其的不正常,以前起迟梅宁,儿子眉宇间满是嫌恶,可如今,竟有些逃避不愿多的意思。李秀娥轻笑摇头,叹了口气去忙活别的了。

    程子阳回了房,坐在书案前拿起书本却又看不下去了,他烦躁的将书本放下,将头重重的搁在书案上,脑子里却不合时宜的出现了迟梅宁那张不施粉黛的脸。

    以前的时候他见到的迟梅宁,脸上画的跟鬼是的,时不时的将他堵在村口,见了他就往上扑,要么借着要摔倒的样子往他身上摔,的话也轻浮,完全不似闺阁女子。他一次次拒绝,她一次次的凑上来,但凡话重了些就哭哭啼啼,到了后来竟找到书院去,在大街上表白不成甚至以死相逼。

    那时侯的他对迟梅宁是真真的厌恶至极,这才多少日子的功夫,整个人突然脱胎换骨,脸上粉黛不施,素面朝天,衣裳也不再穿

    那些大红大绿,反而穿起素净雅致的衣衫。虽然脾气瞧着还是不好,可莫名的,他瞧着她嬉笑怒骂甚至厮翠花娘的时候都觉得生动不少。

    还有她装傻装可怜的样子,明明是他最厌恶的女人,可看着她施展的时候竟然在心里偷偷的给她鼓劲。

    他一定是疯了,那次从山上下来看见她的时候就疯了,那日她来送鸡蛋的时候就疯了。

    一个人如何能变成另一个样子?若不是他不信鬼神,差点就以为这是个假的迟梅宁了。

    程子阳叹了口气抬起头来,忽然记起迟梅宁与刘玉清来。不同于钱家少爷的坏和阴险,刘玉清的确是个君子,家世不错,长相俊秀,学问也好是盛传的才子,起来哪个都比他要好。只不过看着两家真的来往讨论婚事的时候他的一颗心竟然有些不舒服了。

    再到刘玉清满心欢喜的来清溪村提亲的时候,他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竟然主动给带路过去。

    只不过他没想到这婚事竟然没成,方才听到母亲的时候他心底竟然松了口气,不上是什么感觉。

    欢喜他觉得不可思议,他怎么可能喜欢迟梅宁这样的女人,可若别的感觉……

    程子阳嘴唇紧抿,索性书也不看了,倒在炕上睁眼盯着房顶一动不动。

    不去想不要想。

    他告诉自己,他是不喜欢迟梅宁的,他怎么可能看看上这么个名声不好的女人。他又如何会去抢刘玉清议亲的女人,这是不可能的。

    翻身起来程子阳去外面洗了把脸,回屋拿起书本继续温习起来,他还记得自己的志向,还记得母亲偷偷哭泣时无助又难过的样子,母亲的委屈不能白受,这些年的罪更不能白熬,总有一天他要站在顶端,让曾经欺辱过母亲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至于儿女情长,如今根本不是他能考虑的时候。

    而让他纠结于心的迟梅宁,此时正歪在屋里睡大觉呢。

    即便她觉

    得自己是个好人,可也仅限于不害人不做坏事,让她勤快点那是不可能的。不农活她不会干,就是会干也不想去,别看已经进了八月,中午时候的太阳还大的狠,出去别一天就是一会儿都觉得身上汗津津的难受的厉害,到时候再把自己这一身白嫩的肌肤晒黑了,这里

    可没有防晒霜修复液的涂抹的。

    点的时候迟老太会闺女身子若要在家养着,到了十三四岁上又得在家养养好找婆家,只是这三四年过去,迟梅宁一直在家养着了,也没见嫁出去。

    迟梅宁虽然有些心虚,可力所能及的事她还是干的,比如扫扫地擦擦桌子,或者洗洗衣服——洗洗自己的衣服。

    至于做饭喂猪这些活——已经被迟兰包圆了,剩下一个喂鸡的活是分给迟菊的。分工明确,非常合适。

    在屋里睡了一觉一睁眼外面日头都毒了起来,迟兰过来敲门道,“姑,爷奶回来了,出来吃饭了。”

    又到饭点了,迟梅宁坐起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总觉得这几天瘦了不少。

    迟家的日子过的比其他人家要好的多,而家里的好吃的多数也是紧着她吃。可这时候又有什么好吃的?做饭的时候顶多是多刷一点油,吃饭的时候顶多把一块肥腻的肉塞到迟梅宁的碗底,然后给她一个慈爱的微笑,“快吃。”

    迟梅宁叹了口气出去,发现饭桌上果然又是清粥,因为马上要农忙的缘故,迟兰还听从她奶的指挥烙了三合面的饼子,另外炒了一盘青菜,瞧着油水是比之前足了些。

    但这样的饭菜,迟梅宁吃了这些天也没吃习惯,喝了碗粥吃了点青菜就放下筷子下了桌。每当这时候她还羡慕以前看的那些穿越女主,会各种的吃的用的,能在古代开天辟地发家致富。而她会啥?啥也不会啊。

    迟老太抬眼瞅了她一眼,“咋不多吃点,不吃身体哪能好?”

    迟梅宁嘴角抽了抽,“我觉得身体挺好的。”

    “那也得多吃点。”迟老太着也不管她了,“闲着没事儿就溜达溜达,听溜达对身体好。”

    迟梅宁想到穿越的那些女主突然灵光一闪,对迟老太道,“娘,我想去趟县里。”

    迟老太狐疑的看她,“去县里干啥……你想去找刘玉清?”

    迟梅宁哭笑不得,“我去找他干啥,那多尴尬啊。”

    “那你你去干啥,出个子丑寅卯来。”

    迟梅宁斟酌一番,她其实是在家闲的难受想起县里的书铺于是就想去买本书瞧瞧,要是可以的话她可以学着写话本子,就算不能养家糊口能

    让她赚点零花钱时不时的换换口味也行啊,但她若实话实她娘肯定不乐意她去,想着穿过来后也没为老两口做过什么于是她便道,“我想去买点针线,闲着的时候做点针线,给爹娘缝双袜子也成。”

    一听她这么迟老太顿时感动坏了,嗓门也提高了一些,“瞧瞧,瞧瞧,都我惯着闺女,有这么贴心的闺女我能不惯着?就你们媳妇孙女的都算上,哪个比梅宁孝顺啊。”

    这话一出马氏和钱氏俱是无奈,她们往常也要跟着下地哪有空闲做这些,自家穿的衣服也都是抽空做的,至于迟兰这个年纪针线倒也会点,可家里一摊子活要干,自然也没给老太太做过啥了。

    听着迟老太将自己夸了一通,迟梅宁其实觉得挺脸红的,她本以为老太太这是同意了,不想老太太道,“不过现在大家都忙着你去我也不放心,等过阵子忙完了娘找个人和你一起去。”

    迟梅宁刚想她自己没问题,迟老太便道,“一个大姑娘家的出去不安全,你长的这么漂亮万一路上让人掳了去娘上哪找闺女去。”

    迟梅宁张了张嘴,只能应下,这古代的确不安稳,还是等等吧。

    过了两日,地里的庄稼熟了,秋收也开始了,迟梅宁这个不干活的人也得了个轻省的差使,去他们家的谷场看着运过去的粮食,顺便给地里干活的人到点送饭。

    迟梅宁虽然发愁外面的日头可也知道自己不能太过分,于是便翻出自己不穿的衣服找钱氏帮忙做了顶怪模怪样的大帽沿帽子,又翻出迟长山之前给做的凉快料子衣服,算出门的时候就穿戴整齐。

    头一日上,迟兰做好饭菜装到篮子里,又拿了瓦罐装上凉白开,嘱咐姑道,“姑路上不用着急走,里头还有汤水,千万不能撒了。”其实她挺不放心姑的,但她还有别的活要做,所以这个跑腿的活只能给姑了。

    迟梅宁颠了颠,应了一声,提着东西就走。

    这个时节,秋老虎肆虐,走在路上戴着帽子都能感觉到太阳的毒辣。不过她的帽子却让不少人驻足,但开口问的却没几个,谁也不会闲着没事招惹迟家这个祖宗。所以迟梅宁得以安安生生的到了地头上将饭菜放下,然后便喊地里的人过来吃饭。

    不远处一块地里劳动的程子阳听着熟悉的

    声音抬头远远的看了眼,却不想却瞧见迟梅宁头戴怪模怪样帽子的样子,他心中越发惊疑,这个迟梅宁倒是与原来大不相同了,差

    异竟如此大。

    他不动声色俯身继续劳作,一旁的李秀娥却笑了,“梅宁这帽子瞧着倒是不错,遮太阳挺好。”转头见程子阳还在劳作,便道,“回头娘给你也做一顶,这样就不会晒黑了。”

    “不用。”程子阳拒绝,一个大男人又不是女人,还怕什么晒黑。不过迟梅宁臭美与以前倒是一样,只不过以前臭美的张扬,如今比较内敛了。

    李秀娥道,“晌午了,先回去吃饭去。”

    他们家只有两人也没人帮忙做饭,只能到了时间回去再吃上一口。

    程子阳也没别的,擦了擦汗与母亲到了地头上。

    “你先走着,我收拾一番。”

    若是以往程子阳还留下帮忙,这会儿却没留下径直上了大路。

    迟梅宁走了没几步就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也没在意,不想程子阳脚程快到了她前面。

    迟梅宁虽然惊讶却也没在意,程子阳却放缓速度,平淡的瞥了她一眼,“我听闻……你和刘兄的婚事不成了?”

    迟梅宁瞥了他一眼,“与你有什么关系?”

    程子阳一噎,眉头一皱,顿时气恼,脚步飞快朝前走去。

    身后迟梅宁嬉笑着趣,“怎么,怕我嫁不出去赖上你?”

    前面程子阳突然停下,见左右无人,转头气恼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迟梅宁惊讶,“什么叫我怎么样,我以为我之前已经与你清楚,以前看上你纠缠你是我眼瞎是我不对,往后我改了,把眼睛擦亮了,不喜欢你了,成吗?你不就盼着我别纠缠你吗,我做到了,是不是很开心?是不是很惊喜?”

    程子阳一点都不觉得惊喜,只觉心中一把火想要把自己烧掉,然而他又无法理解自己那把火究竟为何烧起,心烦意乱瞧着迟梅宁不知如何作答。

    而迟梅宁完就察觉程子阳满脸通红,双目中如同烧了把火,她回味了一下自己的话,难不成自己那句话戳到他心窝了?可他不就是盼着她别纠缠他了吗?她如今做到了改邪归正了,把原主在程子阳身上下的功夫荒唐事都掰正不去想了程子

    阳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非得像原主那样寻死觅活要嫁给他,让他踩脸上他才高兴?他喜欢踩人,她还不乐意奉陪呢。

    “你……我都不纠缠你了,你还气什么?”

    程子阳闻言一愣,是啊,他到底在气什么?以前迟梅宁纠缠他的时候他厌恶甚至觉得作呕,如今迟梅宁恢复正常,不再纠缠他了,他居然还主动跟她话了,他脑子到底怎么了?

    迟梅宁见他不答,反而站在那里发愣,生怕程子阳在想对付她的法子,赶紧提着篮子跑路,一路跑着就跑远了。

    至于胡思乱想的程子阳心中也是愤懑,看着迟梅宁躲瘟疫是的跑了,嘴唇抿了抿抬腿往家的方向去了。

    迟梅宁回到家匆匆吃了几口便往谷场看场地去了,不想半路上又碰上程子阳,迟梅宁瞪了瞪眼睛,嘀咕一声冤家路窄,急匆匆的就绕过程子阳走了。

    站在原地的程子阳气的头脑发昏,恨不得将人拖回来问问她到底什么意思,怎么就冤家路窄了,他是洪水猛兽还是罪大恶极,用得着这么躲他?

    想到这程子阳突然一愣,想到之前的他,那时候他碰见迟梅宁不就这样?远远瞧见迟梅宁必定扭头就走,生怕被她赖上,如今倒是反过来了。只是,他为何要主动碰上迟梅宁呢?他明明是最讨厌她的不是吗?

    后头李秀娥过来,瞧着他站在原地像是生气,不免疑惑道,“子阳,怎么了?我怎么瞧着梅宁过去了?她又纠缠你了?”

    程子阳收回目光抿了抿唇,“没有。母亲别多想。”哪里是迟梅宁纠缠他,人家瞧见他跟瞧见鬼是的避之不及,他又有什么可恼的。

    接连几日,程子阳没再与迟梅宁正面对上,令人气恼的是,有时隔着老远人都没到跟前,迟梅宁就已经躲的远远的了。其实迟梅宁倒不是刻意躲他,只是她觉得原主以前做的混账事本来就不少,这要是再让人瞧见她与程子阳一处话,村里指不定再出什么谣言,之前的谣言已经让她娘气的牙根痒痒,这要再来一出,她娘肯定得疯。万一气急了以一人之力去手撕村里婆娘那就麻烦大了。

    本着惹不起躲得起的心态,迟梅宁在秋收期间成功的将人避开了去,许是农忙,也没人闲的去传风言风语,让她也能安安心心的过了这么些日子。程子阳每

    日劳作,晚上回去还要挑灯夜读,着实辛苦,忙碌的好处便是没有心思胡思乱想,也能将自己的烦躁压了下去。

    这一忙就等了半个月,秋收终于忙完,距离秋种还有几日,总算有了空闲,迟梅宁将自己收拾干净又摸了摸没啥变化的脸心中总算松了口气,闲着了就想起自己的赚钱大计,没等迟梅宁开口问,迟老太便主动,“我给你找好人了,明日去村口等着就好。”

    迟梅宁惊讶,“不是我嫂子她们?”

    哪知迟老太神秘道,“不是,明日辰时中你便去村口,早点走天也凉快。”

    着迟老太回屋拿了银两给她,“看着有啥好吃的就买点,有事儿就去找你大哥。”

    迟梅宁愣愣的点头,心中难免猜测,她娘到底给她找了谁一起进县城去。

    容不得她多想,第二日一早她便被迟老太挖了起来,穿上衣服,洗了脸又吃了早饭,便被迟老太推出家门。

    此时还挺早,大家伙刚忙完秋收也没人起的太早,一路上没碰上什么人,一直到了村口远远的就瞧见一身穿天青色长袍的男子站在路边上看着不远处的树发呆。

    迟梅宁凝眉思索,她娘给她找了个男人同行?到底是咋想的,就算民风再淳朴如今也是男女授受不亲的时候好不好?

    还没等她过去,站在那里的人似乎有所察觉,转过身来,一眼便瞧见迟梅宁。

    迟梅宁脸上的惊诧放大,心里下意识就想转身回家。

    居然是程子阳!

    她娘到底想干嘛?嫌她闺女名声太好了?

    瞧着迟梅宁转身,程子阳双目越来越冷,转而大步朝这边走来。

    作者有话要:啦啦,入V了,本章订阅评论随机掉红包奥~来吧来吧,让评论来的更猛烈些吧。

    隆重推荐一本我正在追的好书,也是我亲爱的星星的书,超好看

    《嫡女策》by屋里的星星

    简介:

    一朝穿书,面对重生女的阴谋招数,她坦然自若,如数奉还。

    从知晓自己穿书那一刻,她要的便不仅仅是活着

    世人皆传:齐侯府嫡女,姝色妍丽,大方得体,温婉可人。

    重生女恨不得生啖其肉,只觉得世人都是瞎了眼,才会被她外表所迷惑。

    剧场*

    他从边关回京那日,将她拦在回府的路上,他高高地坐在马背上,微垂眸看向马车,淡声直言:

    “本王离京三年,圣旨下传至今,未曾见洛姐一面,今日偶遇,请问洛姐,对于三年前的旨意,可有异议?”

    马车里的人并未露面,只传来清婉的声音:“对于圣旨,不敢有异。”

    “既对圣旨无异,那本王问你,你可愿嫁我?”

    马车内一阵沉默,长街无人,自然无人看见他握着缰绳的手微紧。

    没人知晓,这道旨意本就是他亲自去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