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等等, 言霁斯,你先让我捋一捋思路。”
她刚刚接收了“言霁斯投资竞争对手新剧《凤栖梧》”这个讯息,转眼,言霁斯又告诉她这个讯息是假的。紧接着一下子灌输给她这么多讯息,她有些消化不了。
叶卿禾想了一下,指着手里的合同, 着:“你的意思是,你要用这个逼徐子弈跟我解约?我跟鼎立解约以后,再签约盛天。然后,你还要我离开《凤栖梧》剧组,我理解得没错吧?”
“嗯。”
她泄了一口气瘫坐在副驾驶,无语半天。
“我明白,你想让我去盛天是为我好, 可是……你怎么都不提前跟我一声?还把合同都给弄到手了?你这让我……你突然这样,让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言霁斯道:“我有过。”
“我知道你以前跟我提过让我离开鼎立去盛天的事, 可是你做这件事之前怎么都不跟我商量一下?你都不问问我的意见,就把事情完全安排好了?”
“我不是抱怨你, 我的意思是, 你做事之前, 起码, 得问问我这个当事人的意见吧?这是我的事情啊!”
她被言霁斯气得头疼, 脑袋靠在靠背上,手指交替按压着太阳穴。
“徐子弈是一个标准的商人,他手下优秀的艺人不止你一个, 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利益。现在你能为他赚钱,他对你笑脸相迎,给你最好的资源。以后但凡你有半点不好的绯闻,威胁到他的利益,他会毫无犹豫将你舍弃。”
“鼎立不适合长期发展,徐子弈也不会是一个有良心的老板。”言霁斯不带感情地下结论。
“或许你的对,可是,用这种方法逼人家解约,这样做会不会太卑鄙了?而且你的人是怎么拿到合同的?他公司都有监控,万一徐子弈反告你们盗窃……”
她继续:“还有,《凤栖梧》开机发布会都举行了,所有人都知道我出演女主,现在我无缘无故退出剧组,这样对我在大众心里的印象和我个人名声都不太好吧?”
“不卑鄙,我会付给他足够满意的违约金。”
“合同是徐子弈的助理亲自交到我的人手里的,不算偷。”
“关于退组后你担心的问题,我的公关团队会为你处理妥当,不会影响到你半点声誉。”
言霁斯一条一条,不带感情地陈述着,语气沉稳,思路清晰。每一件事,他都有了对策。
她以前一直觉得徐子弈当面一套,背着一套太狡猾,现在见识了言霁斯的手段,才知道徐子弈的手段之于他,只是一点皮毛。
想想他们之间也有着一份合约,不禁背脊发寒。
徐子弈都奈何不了的人,要是一年之后,言霁斯一个不高兴,用那份合约告她一笔违约金,她根本毫无还手能力。
车子停在别墅门口,两人都没有下车。
“言霁斯,我答应你,解约鼎立来盛天。”
“可是,你能不能,满足我一个的要求?”她面朝言霁斯,声音低如蚊鸣,“就一个很很的要求,你答应我这个要求,其他的,我都听你的。”
“你。”
“我很喜欢《凤栖梧》这个剧本,我也很想演里面的女主,能不能,不要让我退组啊?”
言霁斯脸色很难看,她还是大着胆子把后面的话完:“我答应你跟鼎立解约,等《凤栖梧》杀青了,我就立即跟鼎立解约,好不好?”
“这不是一个要求,是两个。”
“可是我真的很想演《凤栖梧》,你就满足我这个要求吧,拜托啦。”
言霁斯公事公办起来六亲不认没有感情,她居然一而再再而三挑战他的底线,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胆子肥。
言霁斯看向她,看了一会儿,唇动了动,“除非换男主。”
“换男主?时霖?为什么要换掉他?我觉得他挺好的啊,而且,这是当初徐子弈召集公司所有高层讨论出来的结果,时霖是最好的人选……哦我明白了!你是担心时霖出演,会对你的公司今年拿金奖有威胁对吧?”
“不是这个原因。”
“那是什……”
言霁斯断:“你来盛天,拥有的不会只有一部《凤栖梧》,你会得到比《凤栖梧》档次更高的剧本,更好的角色,更优秀的团队。与老戏骨合作的机会,认识更多优秀演员的机会,可以出演更多优秀电视剧,甚至是电影都可以,没必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道理我都懂,可是我就是喜欢《凤栖梧》嘛,你不知道,这部我从就喜欢了,我超喜欢里面的男主!”
车内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言霁斯开口问。
“所以你是因为时霖?”
“也算是吧,毕竟当时是我劝时霖来出演男主的。”其实是被徐子弈逼的,不过这不是重点,跟现在的话题也无关。
她把目光移到言霁斯身上,继续主题:“我把他劝来出演男主,我自己又不演女主了,这算怎么一回事嘛?坑人也不带这么坑的。”
“不过你放心啦,我就只拍《凤栖梧》。这段时间,其他鼎立的代言跟剧我都不接了,《凤栖梧》杀青我就跟鼎立解约来盛天,怎么样?”
言霁斯问:“你看微博了吗?”
“微博什么?”
言霁斯将手机递过来,微博上,#雨霖叶清#话题已经飙升到热门话题第三名。
“时霖虽然现在很红,但始终只是个新人。抱着玩票性质拍戏,不会长期呆在娱乐圈。你跟他捆绑,或许能占一时风光,对后续发展却没有任何帮助,而且这个话题日后会成为你转型的最大阻碍。”
言霁斯这么一,她就明白了。知道了事情的缘由,也就好解决了。
她松口气,笑道:“原来你了半天,是介意网上那些绯闻啊。”
“我跟你解释一下吧,#雨霖叶清#这个话题是一年多以前的老话题了,当时我跟时霖出演《下个时空遇见你》的主角,这个剧火了,我和时霖的粉丝都爆增。任何一部比较红的电视剧,微博上有关于两个主角的话题,这个蛮正常的对吧?”
“然后,我跟时霖是好朋友,也是发。这个剧火了以后,我们上过一些综艺,有过一些互动。我们从玩到大,关系比较铁,也能开一些普通朋友之间不会开的玩笑。可能粉丝就误会了,弄出了一些我跟时霖是CP的绯闻。”
“但是我发誓,我跟时霖是清清白白的朋友关系,从到大都是!”她举起三根手指,“而且,告诉你个秘密,时霖从高中就暗恋我另一个发了,我还撮合过他们呢。可惜这两人,一个不会追,一个不开窍,可急死我了。”
“偏题了偏题了,我继续,时霖家里是很有钱,他进娱乐圈确实是玩票性质。那部剧是我刚跟你的,另一个发夏晚夕的漫画改编的,他为了捧红夏晚夕,才出演男主的。但是他对待角色是很认真的,很努力,也很敬业。”
“而且我跟他拍戏没有压力,换成其他男演员,有些比较亲密的戏,拍起来就很那个,你懂的。”
她擦了擦汗,她了这么半天,言霁斯倒是给句话啊。他一个字不,她心里瘆得慌。
她继续解释:“但是跟时霖就不会有这些顾虑,我们是朋友,比较熟悉,搭档起来很轻松,有时候也很有默……”
言霁斯断她:“绯闻虽然是绯闻,但是不会空穴来风。”
“什么?”这样牛头不对马嘴的一句话让她很懵。
“他有背景,而你没有,跟他组CP没什么好处,以后还是少来往的好。”
“关于退组的事,你不好开口,我让谭白去帮你,就这么定了。”
言霁斯完就下车,不给她反应的机会。
她一路追,追着言霁斯到了书房。
“言霁斯,我怎么感觉,你有点讨厌时霖啊?”
言霁斯自顾开电脑,没有回答她,她走过去继续。
“你到底为什么讨厌时霖啊?明明你们也才只见过一面。你是不是嫉妒他长得比你好看?”
“不是吧!你真的嫉妒他长得好看?”她没注意到言霁斯一记刀眼过来,低头摸着下巴自顾着,“其实你们两个颜值不相上下,只是时霖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微笑,比较平易近人。而你总是一副冰山脸,还没走近就把人冻死了,所以很多粉丝不敢喜欢你,有的粉丝喜欢你也不敢光明正大的表白你夸你。”
言霁斯道:“我没有嫉妒他,我也懒得了解这个人,我只是根据你的情况分析后实话实。”
她:“这就是你不了解他,所以对他产生了偏见。我跟你,要是你了解了他以后,你会跟我一样,会跟他成为好朋友的。我跟你讲讲吧,时霖他其实……”
为了服言霁斯让她演《凤栖梧》,并且不换男主,她使出浑身解数,把时霖夸成一朵花。
完,言霁斯放下鼠标抬眸,语调很轻,尾音上扬,“哦?他这么好?”
“是啊是啊,你现在了解时霖这个人了,那可以让我跟他拍《凤栖梧》了吗?”
她满怀期待。
“原本想着过几天,既然这样,我让谭白明天就拿着合同去鼎立帮你解约并宣布你退出《凤栖梧》剧组。”
她像被一盆冰水从衣领里倒进去,瞬间浑身凉透。偏偏喉咙因为话太多而火辣辣的疼,火气也冒了上来。
“言霁斯你怎么这么专横?我都跟你了这么多了,你怎么还是要我现在就解约?时霖的事情我也跟你解释了,你到底还要我怎么样你才能放下对时霖的偏见?”
“我没有对他有偏见。”
“那到底是为什么?”
言霁斯摘下金丝眼镜放在一边,目光看向她的时候了一句话,让她呆了足足三分钟。
“我不喜欢看到你跟他在一起,一个空间里都不行。”
三分钟后,她结巴了,“你……你刚刚了啥?”
“总之,以后少跟时霖来往,能不见面就不要见面。”
言霁斯不问她的意见帮她拿了合同让她解约鼎立她忍了,他不给她拍《凤栖梧》让她退出剧组她忍了,自作主张安排她的前途她也忍了。
可是,他还让她不许跟时霖见面?这个她不能忍!
父母离婚那段孤单时光,是时霖和夏晚夕陪着她,让她灰色的童年染上了一分色彩。学生时代,是时霖和夏晚夕陪着她一起罚站,扫卫生,跑800米。她被人欺负,是时霖第一个站出来保护她。他是三好学生,年纪第一,因为她跟人架,被全校通告批评。
她这辈子最好的朋友就是时霖跟夏晚夕,他言霁斯凭什么啊?
“言霁斯,你是不是管得有点多啊?”
越想越生气,她语气也没有刚才那么友好了。
“我见谁,跟谁做朋友,这是我的自由吧?你别忘了我们只是合约关系而已。”
她语气一冷,言霁斯声音比她冷一万倍。
“我不管合约不合约的事,现在你的身份是言太太。我不要求你温婉贤淑,但是最基本的有夫之妇的本份,应该不用我教?”
她反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有夫之妇的本份,我哪里没有遵守本份了?难道在你言少爷眼里,跟朋友吃个饭,就是不遵守本份吗?”
言霁斯道:“你把他当朋友,他未必。”
“他怎么不把我当朋友了?我跟时霖认识十几年,他什么为人我比你清楚,我跟他之间的友谊,不需要你来指指点点。”
她越想越气,直接道:“言霁斯,我们直接解除合约吧。”
“你言大少爷事务繁忙,与其管我跟不跟鼎立解除合约的事,倒不如我们两个先解除合约吧。反正就剩五个月了,五个月后解除,跟现在解除也没什么区别,就现在解除吧,你轻松我也轻松。”
言霁斯脸色相当不好,但是她现在正在气头上,已经没有心思去管他的心情如何。
“你放心,我知道你最关心你的家主地位。我会去跟言爷爷,是我的问题,跟你没有关系,保证不动摇你言少爷的家主地位。”
“对了,我突然想起来,我们当时签了合约以后,是直接办了婚礼,并没有领证对吧?那就更好办了,你挑个时间吧,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去找言爷爷把这件事情了。”
她一口气完,准备迎接言霁斯的滔天怒意。
没想到言霁斯不怒反笑,懒洋洋地到沙发上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单方面的解约,是要付违约金的。”
“我会付。”
“你知道违约金多少吗?以你现在的片酬,你付得起吗?”
“我现在付不起,但是我可以跟徐子弈预支《凤栖梧》的片酬,我相信够还。”
言霁斯轻抿了一口茶,茶杯放到桌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你觉得这样,《凤栖梧》还有上映的可能吗?”
她的心被吊了起来。
徐子弈做事那是卑鄙得光明正大,可言霁斯不是,他做卑鄙的事情的时候通常别人是看不出来这事卑鄙的。
“你要做什么?”
言霁斯突然起身朝她走过来。
她被逼得一步步后退,最后背撞在墙上。
她想往旁边跑,言霁斯手臂伸过来,挡住她的路,而另一边是墙角,退无可退。
她扬起下巴,无所畏惧地。
“我知道你言少爷手段高明,有呼风唤雨的能力,但是劝你一句,不要太过分了。有句话叫,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日后好相见?”言霁斯琢磨着她的这句话,“日后……你还会跟我相见吗?”
“你也知道我的能力,那么你应该清楚,只要我不愿意放手,合约并不能约束我什么。”
“你……什么意思唔……”
这种事情之前发生过,但是都没有这一次让她觉得害怕。
她完全动不了,言霁斯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可怕。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腕上的力量没有了,口腔里涌入新鲜空气,她大口吸着,心脏因为惊吓而狂跳不止。
唇破了,但是相比心中的恐惧,这点疼不值一提。
“我什么意思?懂了吗?”他擦了擦嘴,“本来,我也不想这样的,我也想用正常的方式,可是,似乎行不通。”
眼前的这个言霁斯,超出她这半年多以来对他所有的认知。
不仅行为,还有出来的话。
她努力控制住想抬手给他一耳光的冲动,慢慢蹲下去,将自己埋在膝盖里。
等情绪恢复一些,她抬起头,望着眼前这个衣服一点不乱的男人。
“你到底想怎么样?”
言霁斯居高临下盯着她,语气都是高高在上。
“我并不想怎么样,我只是想要你来盛天而已。”
她意识到,无论权势还是手段或者玩弄心计,跟言霁斯作对,她无异于都是鸡蛋碰石头。
跟言霁斯来硬的,只会把自己玩死。
顺着他好了,五个月……只要再熬五个月就好了,再忍五个月,就可以结束了。现在得罪了他,不仅讨不到任何好处,一旦言霁斯不开心,她的前途玩完。
“你安排吧。”
完这句话,她回了自己房间。
第二天早上,她7点起床,家里佣人言霁斯已经去公司了。她下楼吃着早点,谭白急匆匆进来,去了一趟言霁斯书房,又急匆匆出去。
“谭先生等一下。”
她喊住谭白,“我能跟你单独聊一会儿吗?”
“少夫人有什么事吗?”
谭白手里拿着一份资料袋,她瞥了一眼,道:“这个,是我跟鼎立的五年合同原件吧?如果我没有猜错,谭先生你现在是不是要去鼎立帮我解约,以及宣布我退出《凤栖梧》剧组的事?”
“这是少爷通知我的,少夫人难道不知道吗?”谭白有些疑惑。
“谭先生,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你能不能,暂时先不要去鼎立这件事?现在《凤栖梧》拍摄在即,我真的不想在这个时候退出剧组,解约鼎立。”
“我知道你也是听命行事,可是,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谭先生你也知道,我跟言霁斯结婚是为了保住他的家主位置,原本前面半年我们都相处得很和睦,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言霁斯越来越霸道,什么都要管,这让我很困扰。”
“要不要跟鼎立解约,拍什么剧,这分明就是我自己的事情,言霁斯他也要管。”
“我提过想要提前跟他结束合约关系,他不同意。总之我现在,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谭先生,你可以帮帮我吗?今天先不要去帮我解约,我这几天会再劝劝他。”
谭白盯着信封想了一下,虽然这是少爷的命令,可是少夫人是少爷心尖上的人。他如果做了这件事,少夫人就会不开心,少夫人不开心,少爷也就不开心。相反的,少夫人开心了,少爷自然就开心了,也就不会追究他的失责。
“行,少夫人,我今天就不听少爷一次。”
“谢谢谢谢,太感谢了。”她双手合十满脸笑容,“谭先生,要是言霁斯因此扣你工资,你告诉我,我补给你三倍。”
“少夫人笑了,少爷很大方,从来不会扣工资的,顶多会让我多加几个班。”
她跟谭白会再劝劝言霁斯,可是后面的几天,她跟言霁斯见面的时间都很少。往往她早上起床之前,言霁斯已经去公司了。晚上,言霁斯也不回来吃饭,从前在书房加班,变成了在公司,他深夜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第二天她醒来言霁斯又走了,如此循环,她连见他的机会都没有。
之前是谭白或者言霁斯送她去公司,现在谭白专职做言霁斯司机,只能重新派一名司机给她。她觉得太麻烦了,就拒绝了,让红姐来接送她。
一天两天,红姐没觉得怎么,第三天,红姐开口问了:“你跟你家那位吵架了?”
“没有。”
“没有?”红姐一脸的不相信,“没有你干嘛要我来接送你,以往接送你不是你家那位的活儿吗?”
“真没有,我们感情好得很呢,只是这段时间他公司事情比较忙,每天很早就去公司了。本来他也可以顺路送我的,可是要我跟他起一样的早,我才不干。”
她这样一,红姐倒是没有再怀疑她,转而拍摄的事情。
“《凤栖梧》拍摄行程已经订下来了,后天出发,前往幽山取景,时长一个月。这一个月,你都见不到你家那位,你都不能跟你家那位如胶似漆,做好心理准备没?”
“早就做好了。”
不仅做好了分别一个月的心理准备,她还做好了跟言霁斯永久分别的心理准备。她表面不,心里美滋滋。
她跟剧组前往幽山拍摄的事情没有告诉谭白,也没有告诉家里任何人。
出发的那天,言霁斯很早就去公司了,谭白也不在。她没有带任何行李,像往常一样安静地吃了早点,拉黑言霁斯的电话号码跟微信,只拿上证件,就出门了。
红姐接到她,去到公司正好8点,剧组的人集合完毕,坐上大巴车,前往幽山拍摄。
剧组行程是保密的,只要徐子弈不卖马,言霁斯就不会知道。言霁斯跟徐子弈关系向来不好,言霁斯还处处跟徐子弈作对,徐子弈是肯定不会的。
他们合约还有五个月,去山里躲一个月,就只剩四个月了,想想日子也不是太难熬。
而且这一个月都不用面对言霁斯那张脸,心情愉快,她靠在大巴车上安心地睡了一觉。
醒来的时候发现她旁边坐着的红姐变成了时霖,她身上披着时霖的外套,大巴车在高速上匀速行驶,两侧的行道树飞快闪过。
她将目光从车窗外移回来,移到时霖身上,问道:“红姐呢?怎么你坐到这里来了?”
同时将时霖的外套还回去,时霖接过外套,着:“幽山的戏份主要是我们两个的,抵达幽山当晚就要开始拍摄夜戏,我们来对一下今天的台词吧。”
幽山离C城有十个时的路程,两人对了一会儿台词,休息一会儿,聊了聊天,又继续对台词,时间也不算漫长。
傍晚6点,剧组抵达幽山旅馆,剧组总共五十多人,这家旅馆被他们剧组承包了。
时霖背着一个限量版的双肩运动背包,看她只背了一个单肩包,双手空空,疑惑道,“你行李呢?”
她摊了摊手,“你也知道我懒,懒得收拾,这样不是很轻便吗,哪像你们大包包啊?”
“你还真什么都没带啊?”时霖语气有些无奈,又笑了笑,“不过没关系,我带了,需要什么跟我。”
“好好好,我就知道你带的东西最全,那我就不客气了。”
大家将行李送回各自房间,吃过晚饭,开始拍摄夜戏。
当晚拍摄的是女主角凤倾与男主角萧栖梧在林中见面的场景。
拍摄之前,导演给了他们两个十分钟准备的时间。
有一个人问导演:“你确定第一场戏就拍这个高难度的戏?演员毕竟是新人,要不我们先拍简单的,给他们一点入戏时间?今天坐了一天的车,大家累了,从简单的开始拍摄,也不耽误大家时间。”
导演:“不用,时霖虽然是新人,但是是有实力的。”
“我担心的不是时霖,是另一位。”
那人语气十分瞧不起,“我看过她之前的剧,人长得不错,也上镜,演可爱呆萌的角色勉强可以。可是凤倾这个角色,且不她能不能驾驭,这跟她以前演的角色完全不是一个风格。明明有那么多更适合这个角色的女星,真不知道徐总为什么偏偏要选她?她要是用以前演戏的风格去演,这一个月,我们整个剧组恐怕都很难受。”
导演听完也有一些顾虑,道:“先试试吧,不行再。”
摄像头就位,道具就位。演员就位。
漆黑的林里,寒冷猎猎,凤倾一身大红嫁衣尤为显眼。
她提着裙摆在夜色中仓惶逃跑,大红裙摆上沾满了泥土,凤冠霞帔因为剧烈跑动已经掉落,她没有管,继续往前跑。她的头发乱了,几缕发丝被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黏在脸颊上,唇上依旧涂着大婚时的鲜红胭脂,但那张绝色的脸却是纸一样的苍白。
“别跑!站住!”
“在那边!不许跑!站住!”
“抓住她!”
脚步声,铠甲和兵器碰撞的声音,在黑夜里分外清晰。
凤倾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火把的光亮越来越近,她想加快步伐。可是她已经跑了很久,体力越来越不行,脚步慢了下来。
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逼近,声音也越来越大,前方依旧是树林和没有边际的黑夜,没有任何可以躲避的地方。
她回头看了一眼越来越近的火光和追兵,转身继续跑,与其是跑,不如走,伴随着体力不支越走越慢。
“她在那!抓住她!”
她望着前方一望无际的黑夜,眸中的光一点点暗下去,她停下脚步,闭上了眼睛。
突然,手臂被一股大力拽过去。身体滚在了地上,有一双手臂环抱着她,滚了好几圈,两人双双掉进了一个洞里,同时追兵的脚步声也出现在头顶。
“人呢?刚刚还在这?”
“那边,我看到她往那边跑了。”
“追!”
官兵的脚步声远去,凤倾借助着月色,望向眼前的救命恩人。她一身的泥土汗水,狼狈不堪,而面前这个人一袭白衣,恍若谪仙,就连身上都是淡淡的清香。
可当她看清楚眼前这个人的脸,瞳孔睁大的同时,嘴巴也张大。
一声尖叫在脱口而出之前,被对方捂住嘴巴。
“上一回我救了你,你咬了我一口,这一回,莫不是还想再咬一口?”
不愧是时霖,语调,神态,此刻已经完全没有时霖的影子。完完全全演出了男主萧栖梧王爷时期的那种风流倜傥花花公子形象,既不会让人觉得他轻佻浮躁,又恰到好处的迷人。
“萧王爷大晚上不在你王爷府跟你的宠妃春宵一度,难道跟我一样,被人追杀?”
凤倾脸上刚刚的惊恐神色没有了,眸子是一种讽刺而冷漠的神色。
这一场戏不仅考验男主演技,女主更甚。
女主凤倾是景国公主,大婚当日,皇叔逼宫夺位,父皇被杀,未婚夫被杀,母后自刎。本是无忧无虑的公主,一夜之间经历了亲人的离世。好不容易逃出来,又面临追杀,一夜之间突然长大。前面没有台词,需要靠面部表情和眼神表现出来。
紧跟着,她又被追杀,体力透支,在她以为她逃不掉的时候表现出来的绝望,结果被人所救的喜悦和疑惑,以及认出救她的人是她一直视为死对头的男主萧栖梧时的震惊跟恐惧。
悲痛,理智,坚强,喜悦,惊恐……短短几分钟的戏,却要变换无数种情绪。
最重要的与对男主对戏时,那种不愿意被对方同情,不想被自己最讨厌的人看轻,那种明明很需要人保护却故作坚强,让人心疼的样子。
每一种情绪都难以把握。
“卡!时霖,你刚刚动作快了一点,再慢两秒钟。从拽凤倾下来,再来一遍,开始。”
十分钟后。
“卡!不错!这一条过,化妆师补妆,准备下一条。”
谁也没想到,这最难的一条,居然这么容易就过了!
这样高难度的戏,只卡了一次就过了,而且原因是出在时霖身上。
导演没有想到,刚才跟导演嚼舌根的那个人也没有想到,此刻看她的眼神完全不同了。
导演走过来,拍了拍时霖肩膀,看了看叶卿禾,道:“时霖,卿禾,你们演得不错,感情非常到位,很不错。”
“谢谢导演。”
下一条是时霖与群演的戏,然后是配角的戏,她后面没有戏份了,找了个板凳坐着,看时霖吊威亚。
半夜十二点,今天的戏份拍摄完收工,回旅馆休息。
第二天早上8点集合,开始第二天的拍摄。
连续一周紧密的拍摄过后,导演:“这次拍摄比计划中效率高了不止一点,本来计划7天的戏份,没想到6天就拍完了。明天周末,给你们放一天假。”
时霖约她第二天早上看日出。山里除了大山就是大树,剧组一些年轻倒是提议去捉鱼,可是她又不想下水。想来想去,也确实没有其他好玩的,就答应时霖了。
第二天早上5点,天还是漆黑的,她就爬起来了,洗漱下楼,时霖比她早,已经在旅馆一楼沙发上等她了。
“睡得好吗?会不会太早了?”两人往山顶走去,时霖着:“我记得你休息的时候都是要睡懒觉的,睡不成懒觉,你就会心情不好。心情不好,你就会想要吃特辣火锅,我看这山里是不像有火锅的样子,更没有特辣火锅。”
她挥挥手,笑着:“不早不早,你是不知道,以前言霁斯逮我起来健身,比现在还早呢,我都习惯了。”
“健身?你不是最讨厌健身吗?”
她挠了挠脑袋,有些烦躁,“我也不想啊,都跟你我是被逮起来的了,谁想起那么早健身啊,有时间还不如多睡会儿。”
“他怎么这样?怎么能强迫你?有点过分了!”
时霖为她愤愤不平后,望着前方雾气蒙蒙的东方,着:“卿禾你知道吗?我在国外的时候住的那个地方,每天都能看到日出。从海平面上升起来的红日,真的很美,可是,我并不想一个人看。”
“不是一点过分!是相当过分!你是不知道言霁斯有多过分!我跟你……”她把曾经在红姐面前diss言霁斯的话在时霖面前了一遍,然后后知后觉,“他简直是过分致极!等等,时霖,你刚刚了什么?”
“你不想一个人看日出?”她继续,“晚夕也在国外,你们两个都在国外,你可以约她一起看日出啊。而且晚夕可不像我喜欢赖床,她每天都起的很早背单词呢,她现在已经不背单词了,不过应该也会起很早看书学习。你完全可以约她看日出啊,我觉得她应该不会不同意。”
“时霖,你怎么了?怎么不话了?”
“你看。”
时霖指着东方。
她随着时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太阳从东方露出脸,周围大片的云被染成了鲜艳无比的橘红色。
随着太阳的升起,红色的云霞越来越多,最后半边天都成了这个颜色。同时,山中雾气渐渐散去,天亮了。
她问:“时霖,你刚刚你在国外看的是从海平面升起的太阳,那和山中的日出有什么区别吗?”
时霖着:“最大的区别就是,视觉效果吧,海上的日出,云霞是红的,海面映着云霞也是红的,海天一色,十分壮观。不过在山中看雾气消散,也是一种不错的体验,对了,登山也是一种不错的健身方式。”
“我知道我知道,这叫有氧运动对不对?”她自顾着,“不知道C城附近有没有比较近的山?改天带言霁斯去登山,整天闷在健身房也不好,空气不流通,心情就容易火爆。得带他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这样,大概他心情就能好一些了。”
“时霖,你一个人,为什么可以一整天一句话不?明明是个大男人,却总是莫名其妙生气,每次让我猜他的心里,可是我真的猜不懂啊。这个人还特让人讨厌,跟他在一起很无语。总之,跟言霁斯相处太累了。”
她完,时霖很久没有开口,望着远方,目光中有些不符合他年龄的凄凉。
她考虑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开口:“你……又想晚夕了?要不我帮你问问,她什么时候回国?”
时霖道:“你不是最讨厌言霁斯吗,怎么三句话不离他?”
“什么?我有吗?没有吧。”她有时候是会忍不住吐槽一下言霁斯,但是没这么夸张吧?
时霖神情比刚刚还苍凉。
“不止是今天,这几天都是这样,每次我跟你聊着聊着,你总会把话题聊到言霁斯身上。我把话题转回来,但是没聊多久,你又会起言霁斯。”
她诧异,努力回想着,她真的有吗?为什么她不记得了啊?
“我们从C城出发前往幽山的第一天,在大巴车上,你睡着的时候梦话。”
他顿了顿,“你喊了他的名字。”
她更诧异,想了想,她会喊言霁斯的名字,大概是因为她对言霁斯怨念太深,在梦里都在问候他祖宗吧。
“卿禾。”时霖转过头来望着她,浅色的眸中沉浸着一泓悲伤的潭水。
“你是不是对言霁斯动心了?”
作者有话要: 感谢看文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