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系统在光屏前急得到处乱飞。
俞堂在仓库里翻了翻,找出上本书得到的毯子:“不用担心。”
系统担心:“宿主,宿主,骆燃会同意吗?”
如果是过去的骆燃,一定当场从床上蹦起来,连夜收拾东西买站票跟世界地理的主编走了。
但系统很清楚骆燃的精神世界受损的程度。
温迩对骆燃的控制,是人格层面的全面摧毁和重塑。
哪怕俞堂已经从电子风暴里找回了丢失的粒子,也只能作为重新点燃的几颗火星,被送回那片看起来早已彻底熄灭的余烬里。
“有火星就足够了。”俞堂。
系统只看过人类行为学,书上的逻辑毕竟死板,推演不出所有和人类有关的答案。它有些茫然,闪了闪红灯。
俞堂打了个呵欠。
世界地理原本就想邀请骆燃参加探索项目,只不过因为骆燃现在隶属总科研所,又被安全部门的探员作为证人严密保护,所以很难联系得上。
项目是有时限的,一旦错过了,下一次就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俞堂在回意识海前,顺用骆燃的邮箱给世界地理投了份加入项目的申请表,在地址栏详细地填写了医院的位置、楼层、病房和床位号。
他只要确保主编会来找骆燃,到这一步就足够了。
“商城卖热牛奶吗?”
俞堂找出袋饼干,撕开包装,给系统分了一片:“我想要加糖的。”
系统还没看到骆燃接受邀请,放不下心,飘过来帮俞堂下单,一个摄像头还追着光屏不放。
俞堂得到了加糖的热牛奶,心满意足,低头口口地喝:“放心,不用管了。”
他隔着光屏,抬汇聚起意识海的光线,给回到现实的红卡牌发了朵红花。
骆燃从没放弃过自己。
骆燃只是被父母养得太好,把人想得太善良,对疯子的防范能力不足,只需要有人来拉他一把。
只要有人来教教他。
骆燃自己就会救自己,自己就能把强行搅乱的命运线,拼命拽回原本的位置上。
俞堂喝完了牛奶,把玻璃杯重新兑成经验点,闭上眼睛倒下去。
系统吓了一跳:“宿主!”
回到意识海以后,俞堂表现得实在太正常,它完全没想到俞堂会有异常状况,急得满屏幕蹦雪花点:“宿主,宿主——”
俞堂掀开刚盖住头的毛毯:“干什么?”
系统:“”
“就睡一觉。”俞堂,“特意买张床太费钱了。”
总归在意识海里,他们都是数据状态,直接躺下去也并不会有什么不舒服。
俞堂特意研究过,商城对折旧的压价非常狠,哪怕买来张床,只睡一觉就退回去,经验点一来一回也要差出个零。
俞堂接住乱飞的系统,敲了敲屏幕:“帮我上个闹钟,七时后叫醒我。”
系统:“宿主,你真的没事吗?”
俞堂点点头:“真的没事。”
他没有骗骆燃,电子风暴对他的确造不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唯一的后果就是这样反复多次高强度地搜捕粒子,会在意识上附加疲倦感,但这种疲倦感也不会持续很久,只要睡一觉,就会彻底消失了。
俞堂还是第一次在意识海睡觉,没想到会吓到系统,想了想:“我下次买张床。”
系统不敢放松,颤巍巍闪着红灯,仔细扫描了他的身体状况。
“对了。”俞堂忽然想起来,“现实世界里,我能把所有权不明确的物品弄到意识海来吗?”
系统有点犹豫,看着宿主眉宇间难得的倦色,横了横心:“不被监察部门发现就可以我可以试试,离开世界前还回去就行了。”
系统问:“宿主,你想要什么?”
俞堂:“骆家浴室里那个黄鸭。”
系统已经做好了夜黑风高偷十二克拉大钻石的准备:“?”
“一个就够。”俞堂,“要是监察部不让就算了。”
系统:“”
监察部门有相关规定,禁止意识海收纳所有权不明确的物品,是为了避免穿书员工利用职务之便,倒卖所在世界财产谋求私利。
系统上次回去,还听监察部最近很忙,正在追查一个涉嫌非法倒卖边缘宇宙无主行星的宿主。
监察部应当没时间管一个一捏就响的塑料黄鸭玩具。
系统打开屏蔽器,声撺掇俞堂:“宿主,其实骆家的浴缸也可以暂时搬进来,等宿主睡好了再还回去。”
俞堂想了想那个画面:“不用了。”
系统有点遗憾:“骆燃的床”
“也不用。”俞堂笑笑,“我就想要那个黄鸭。”
系统有点发愣,闪着红灯抬起屏幕。
“得不到的就会变成执念。”
俞堂吓唬它:“我一时冲动,可能会去商城里买一千个,全放在你的仓库里。”
“”系统头也不回,分出一道数据,直奔骆家的浴缸。
俞堂重新给自己裹好毯子,从商城里兑了个靠枕,帮系统点了录屏。
光屏还是病房里的画面。
病床上,骆燃被夸得滚烫,从耳后一路红进衣领。
他努力坐得笔直,郑重地道谢,双接过了那份来自世界地理特聘客座指导的书面邀约。
-
七个时后,俞堂准时睁开眼睛。
他把头顶的黄鸭拿下来,坐起身,关了还没来得及响的闹钟。
系统飘在旁边,被俞堂吓了一跳:“宿主,你休息好了吗?”
“好了。”俞堂,“骆燃怎么样?”
系统没立刻回答,探出摄像头,仔细分析对比俞堂的气色。
俞堂:“我睡着的时候梦话了?”
系统闪着红灯:“没有”
它在俞堂临睡着前回来,给俞堂带回了骆家浴缸里的黄鸭。
俞堂把黄鸭放在脑袋顶上,把录像导给它,就裹着毯子躺下睡着了。
那之后的七个时,俞堂没有过梦话,没有动过,甚至连姿势也没有任何变化。
系统不得不隔一段时间就探测一次他的生命体征,才能放下心,继续监控现实世界的情形。
“”俞堂听完了系统的汇报:“因为我睡觉太老实,总让你忍不住担心,要来看看我是不是死了。”
系统:“”
“打呼噜其实可能是一种病。”
俞堂给系统科普:“叫osahs,阻塞性睡眠呼吸暂停综合征,需要及早治疗。”
系统:“”
俞堂:“骆燃怎么样了?”
系统总算彻底不再担心了,调出光屏,给俞堂汇报:“很好!那几个探员后来又问了他一些问题,他都回答得很好,反应很快,没有露馅”
俞堂点了点头,把光屏拉过来,调成二倍速大略看了一遍。
他没有太在意温迩那边的事,反而点下暂停,仔细看了几遍世界地理那张邀请函附带的工作流程。
考虑到项目还需要前期筹备,骆燃也需要一段时间来调理身体,陈明知并没有立刻邀请骆燃进组参与前期的准备工作,入组时间定在了两个半月后。
但骆燃也不是一点事都没得做。
四个时前,世界地理官方站公布了已经接受邀请的特聘指导名单,没人想到,沉寂了整整三年的st竟然也在里面。
在极限天气追逐的圈子里,st是早已封神的存在,没有任何一个风暴追逐者会不想得到他的指导。
即使在摄影圈,“风暴”的名气也远比骆燃自己想象的大,他在光影上的惊人天赋和捕捉瞬间的强悍直觉,连最挑剔的鉴赏家也不得不认可。
时隔多年,粉丝来信久违地塞满了世界地理总刊的邮箱。
“都是想托我们联系你,请教极端天气追逐技巧,安全防护经验,切磋摄影技术的。”
陈明知又来过一趟,帮忙把这些信转送给了骆燃,笑着同他解释:“也不必每封都回反响这么热情,准备暂时先给你开个专栏。”
“不是很急,下期才需要。”
陈明知:“先试一试,想写什么写什么,你的粉丝们都很想念你。”
人生于自然,人类的体内生来就有追逐和探索自然的冲动。
陈明知希望骆燃能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把更多“风暴追逐者”视角中的自然,也带到大众的视野里来。
“换句话。”
俞堂看了看日历:“除去校稿、审稿、排、印刷的时间,你还有一个星期,要写出这篇不是很急的专栏文章。”
俞堂调出骆燃的成绩单:“而你的语文成绩,只比我的‘一秒入戏’考核高一分。”
红卡飘在意识海里,老老实实和系统一起罚站:“”
“没门。”俞堂,“我不替你写。”
卡牌急得闪红光,系统飘在边上翻译:“宿主,宿主,他他自己写,他一定努力写出来。”
系统帮忙解释:“宿主,骆燃想拒绝的,但陈主编没有给他拒绝的会,完就飞快地矫健离开了”
俞堂:“为什么要拒绝?”
卡牌对自己很有数,蔫巴巴蹭过去,一点点扒拉出自己的语文成绩单。
动作非常纯熟。
一看就没少在时候拿着成绩单回家签字。
俞堂没压住笑,轻轻拍了不开窍的红卡一巴掌:“再教你件事。”
骆家人哪里都好,问题就出在遇上彼此的时候,替对方着想得过了头。
骆父骆母替儿子着想,生怕打扰儿子的工作,骆燃替父母着想,不想让爸爸妈妈替自己担心。
俞堂为了辅导骆燃,临时抱佛脚,翻完了一整本人类行为学研究,自己编了个比系统更支持个性化定制的人类行为推演程序。
“现在就去,给你爸爸妈妈打电话。”
俞堂:“他们愿意和你仔细探讨,认真分析,陪你一起想这个专栏要怎么写的概率是9%。”
红卡愣了愣。
俞堂:“剩下3%的可能性,是他们自己上学的时候,语文成绩也没上过0分。”
俞堂没收集到这方面的数据,秉持着严谨的统计学态度,给骆燃出主意:“你先打电话回去,旁敲侧击,分别不着痕迹地套出你父母的语文成绩根据分数,判断主要向谁求救。”
“没被求救到的那个,心里可能会有点失落。”
俞堂:“根据程序推演,蹭蹭可以让人类的幸福指数上升5%,抱抱可以上升%”
他的话还没完,红卡忽然扑进他怀里。
俞堂愣了下:“弄错了,不是我。”
红卡不管,在他肩头蹭了蹭。
红卡没有也没有脚,闪着红光吭哧半天,尽全力分出来一点粒子,轻轻抱住了俞堂的意识体。
俞堂想要话,忽然又顿了顿,停下了声音。
他一动不动地站了一会儿,忽然拉过电脑。
系统飘在边上,正高高兴兴撒花瓣,被俞堂吓了一跳:“宿主,你要做什么?”
“程序不全。”俞堂,“还能让感冒指数增加3%。”
系统:“为什么是感冒指数?”
俞堂飞快敲键盘:“不知道,我以后再研究。”
他也不太清楚这是种什么感受,作为工具人角色的时候,明明也有过类似的肢体接触,但并没出现这种类感冒样症状。
俞堂吸了吸鼻子,在电脑上敲下一行数据。
他第一次生出了些犹豫,顿了下,又删干净,重新换成了另一行。
系统看着它的宿主,愣了半晌,悄悄拖走了红卡,从商城里给俞堂买回来了一盒加糖的板蓝根冲剂。
-
俞堂给红卡强行放了一周的假。
他带着系统去商城转了一圈,把从蒲影那讹来的经验点花干净,买回来了一间完整的定制化书房。
骆燃被他留在了意识海的书房里,可以调用俞堂的一部体数据,可以用临时生成的电话和父母联络。
唯一要完成的任务,就是用一个星期的时间把专栏稿件憋出来。
俞堂带着系统,重新接管了作为骆燃在现实世界的身体。
“宿主,温迩已经醒了。”
系统调查过情况,回来和俞堂汇报:“他的表现很正常,照样工作,照样起居生活暂时没有任何反常的迹象。”
俞堂点点头:“蒲影那边呢?”
系统:“不太顺利。”
系统犹豫了下,才又声:“蒲家对他的做法非常不满意。”
俞堂不觉得意外:“蒲家要是满意才不正常。”
毕竟到目前为止,温迩还并没在其他人面前表现出太反社会的举动。
在蒲家人看来,温迩无疑还是那个深情执着,整个生命都为了蒲影而活着的年轻人。
即使不论两家的世交关系,以蒲家的严厉家风,也不会允许家族子弟做出忘恩负义、以怨报德的事。
刚脱离电子风暴的人,身体状况都会非常脆弱,有太多人即使能走出电子风暴,也会悄无声息地倒在没有人发现的地方。
是因为温迩的研究,蒲影才得以被家族及时找到,保住了性命。
让蒲影带组来督察总科研所,原本就是蒲家有心照顾温迩。现在蒲影回到帝都,要向安全部门申请更多的权限来调查总科研所,不可能不受到来自家族的强大阻力。
“的确是这样。”系统仔细想了想,“在原著里,蒲影和温迩第一次分,就受到了家族的严厉责罚。”
“按照逻辑推导,蒲家的行为并没有问题。他们的视角下,温迩的确是很靠得住的青年才俊,又对蒲影一往情深蒲影没有理由辜负他。”
系统:“偏偏有关骆燃的所有事,又都被温迩瞒得滴水不漏,连蒲影都不了解,蒲家人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俞堂:“也未必是滴水不漏。”
“在原著里吗?”
系统愣了下:“原著里,温迩没有被我们打乱步调,他的每一步计划都完全周密,几乎没有留下任何可以抨击的漏洞。”
唯一不受温迩控制的,是骆燃从电子风暴里探测回来的数据总量,也是这次蒲影回帝都申请调查权限的原因。
在原著里,蒲影第一次和温迩分,也是因为这件事。
蒲影发现了数据库的反常,询问温迩,在电子风暴的探测环节有没有反伦理行为,让探测者超额、超量、超频次地进行了电子风暴的数据收集。
“这件事温迩也没有办法,骆燃只要进行探测,就一定会回传数据。”
系统:“他会及时删除骆燃的一部分探测记录,同时虚构出了几个探测员的名字,定期入侵终端,统一更改上传路径。”
“温迩很谨慎,他发表了很多论文,但没有一篇是有关电子风暴接触频率对人类身体影响的。”系统,“即使总科研所内部有相关课题,也一律被他以科研价值不足驳回了。”
换句话,温迩领导下的总科研所,从来就没给出过任何一篇有关电子风暴危险性的论文。
温迩利用了律法规定与人们认知间的误差。
探员在和俞堂代班的骆燃交流时,因为科学部推荐的电子风暴探测频率是每个月两次,先入为主,认为一旦探测者在上级胁迫下严重超额探测,就是犯罪行为。
可只要回去翻法律规定,就会发现直到现在为止,科学部关于电子风暴探测的严格禁令,也只有探测时长一条。
科学部推荐的探测频率,到底,也只是一项推荐性的建议。
只要没有相关的论文,明确提出高频率探测会严重伤害探测者的身体,并给出足够的调查结论和数据支持就永远没有人能因为这件事处罚温迩。
“这个我会写。”俞堂。
系统:“什么?”
俞堂:“论文。我以前有个世界在实验室实习,为了买私人科研所,看了一万多份世界科技前沿的尖端专业论文。”
系统:“”
它的宿主上次用这种语气咬着棒棒糖提起从前,还是在上本书里,对它为了买律师事务所,看了五万多份案件记录。
系统也见过别的宿主沉迷游戏,不眠不休氪金十万经验点,只为抽一张钻石级特殊隐藏ssr。
类比逻辑,它的宿主的行为也存在一定的合理性。
“宿主。”
系统尽力跟上俞堂的思路:“可我们没有相关数据。”
系统从不怀疑俞堂在工作上的能力,但论文毕竟不能凭空编造,需要足够可信的论据支撑,才会被期刊认可发表。
“要证明高频率探测电子风暴的确会伤害人体,唯一的观察对象就是骆燃,但骆燃的体检报告是被伪造过的。”
系统有些为难:“温迩伪造了骆燃的体检报告,隐瞒了骆燃身体状况,还——”
“还替我们整理好了所有需要写论文的数据和证明。”俞堂。
系统愣了下。
“温迩要掌握总科研所,是为了治好蒲影,他不可能不进行电子风暴对人体的破坏性的相关研究。”
俞堂:“正相反,他应当比任何人研究得都更仔细透彻,都掌握了更多的可靠证据。”
温迩只是从来不准备用这些数据发表论文。
他算计得很周密,不论进行多少研究,只要不发表论文,就没有办法处罚他。
这个极端理智残忍的疯子,毁了不知道多少人,归根结底,就是为了研究出电子风暴对人体的破坏和治疗。
在原著的最后,温迩甚至依然觉得,那些人只不过是研究过程中无法避免的牺牲,和一只死在实验里的白鼠没有区别。
俞堂问:“有办法入侵温迩的电脑吗?”
系统试过,可惜没能成功:“我们在这个世界里,不能动用超过这个位面的力量温迩电脑的防护非常严密。”
“是他自己设计的安全系统,根据虹膜特征设定的密钥,一旦强行入侵,就会自动销毁里面的所有数据。”
系统:“他的电脑只有他自己才能打开。”
俞堂不置可否,换了个方向,慢慢咬着棒棒糖。
系统闪着红灯,有点迟疑:“宿主又错了吗?”
“我在想一件事。”俞堂问,“当初骆燃为什么能成功入侵温迩的电脑?”
系统愣了愣。
骆燃的剧情里,在听见温迩叫他蒲影后,的确入侵过温迩的电脑,看到了那些属于蒲影的回忆。
骆燃意识到自己是蒲影的替身,逃出去想要回家。
可如果温迩的电脑防护严密到这个地步,骆燃那点打闹的黑客技术,根本不可能破得开温迩的电脑,更不要看到那些日记。
“除非温迩是有意让他看到的。”
俞堂:“从这一步,他就已经张开了陷阱,引着骆燃一步步踩进去。”
俞堂:“从醉酒开始温迩就是故意的。”
俞堂在意识海里点开光屏,重新放了一遍骆燃的记忆。
在暗室的观察台上,温迩引着骆燃去看电子风暴模型,看那些三维投影系统模拟出的绚丽极光。
温迩虚抱着骆燃,动作温柔。
镜头调整后,温迩浅灰色的眼睛里,却是一片无质的冰冷疯狂。
他像是在给骆燃讲解虚拟的电子风暴投影,视线却落在骆燃颈间的胎记上。
他在骆燃耳边,这不怪你,你只是——
只是个假的,做做样子。
是个做给人看的代替品。
看起来一样就够了。
“他享受这种刺激感。”俞堂,“对着一无所知的人,判决他们的命运,操纵他们的命运。”
俞堂:“温迩自负到了一种脑子有病的地步。”
他根本没有必要让骆燃逃跑的。
他早就计划好了一切,他只是享受看着猎物挣扎的感觉,所以才不着痕迹地引导着骆燃生疑,引导着骆燃破解自己的电脑,引导着骆燃往外逃。
在骆燃马上要逃出去的最后一刻,他再从容出现,亲掐断骆燃的所有希望。
“如果他没这么有病,我们还未必找得到办法。”
俞堂随拔下吊针:“但他就是忍不住,他就是要找刺激,就是要享受这种快感。”
温迩的电脑不只有一个人能打开,温迩可以,骆燃也可以。
温迩为了享受这种快感,为了让骆燃自以为破解了他的电脑,给骆燃以虚幻的希望,曾经也按照骆燃的虹膜数据设置了一份密钥。
密钥一旦生成,就会留下痕迹。
哪怕温迩后来把这份密钥删除了,只要能拿到温迩的电脑,他就能在后台重新找回来。
“配一把温迩家的钥匙。”
俞堂:“我们今晚就去。”
系统:“”
俞堂:“?”
俞堂:“钥匙有什么问题吗?”
“钥匙没有问题。”系统,“宿主,我们没有经验点了。”
俞堂停下脚步:“我的最后一点经验点呢?”
“”系统:“给骆燃买补脑口服液了。”
俞堂:“你的最后一点经验点呢?”
系统:“给宿主买棒棒糖了。”
俞堂叼着棒棒糖,站在病房门口,抬慢慢按了按太阳穴。
这个问题是他没能预料到的。
他热爱的是有挑战的工作,对经验点的兴趣一般,随挣随花,用完了再挣。暂时找不到合适的途径挣钱,就随便兑点能找到的东西。
如果再兑骆燃探测回来的那些数据这个随生成的黑客就未免厉害且嚣张得过头了。
万一哪里操纵不得当,蒲影作为安全部内定的继任副部长,接下来的二十年时间,都要追捕一个只爱攻击总科研所终端的神秘黑客。
“不着急。”
俞堂很沉稳:“想一想,还有什么是我们能兑的”
话音还没落,病房的门忽然轻轻响了一声。
有人打开了门锁。
俞堂抬起视线,看清来人时,眉锋忽然微微一跳。
温迩。
骆燃现在是被保护的证人,按照安全部的惯例,不会让温迩有办法通过正当途径见到他。
温迩是偷着来找他的。
他是打算去温迩家,可也不能当着温迩的面入侵电脑温迩来得不是时候。
俞堂咬着棒棒糖,在意识海里敲了敲系统:“致幻剂还有存货吗?”
系统声:“还有一瓶底”
“足够了。”俞堂,“用。”
系统应声洒了致幻剂,病房里,温迩推开门,一步步穿过透明的气体走进来。
他的神色很平稳,和平时看不出区别,视线落在病床前的人身上,眼尾忽然狠狠一跳。
病床前的人也正抬头看他。
黑色短碎发,鲜红的醒目胎记。
病号服也穿得立整妥帖,漫不经心地咬着支烟,似笑非笑,眼睛里映着他的影子
梦是真的。
温迩瞳孔缩了缩。
他已经不完全记得清之前的事了,只记得自己在骆燃身上看见了蒲影的影子,后来就被探员注射了镇静剂。
他来找骆燃,是因为从那些荒诞诡异的梦境里醒来后,他察觉到那些安全部门的探员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温迩需要从骆燃这里套出话,弄清楚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在来之前,温迩已经做好了周密的计划。
一旦骆燃超额探测的事被发现,他就会立刻销毁证据,利用早做好的空子为自己脱罪。
蒲家不会为难他,蒲影的话不会有人信,所有人都会认为蒲影抵触他,只是因为蒲影是个冷心冷情感情缺失的怪物。
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温迩浅灰色的眼瞳里升腾起病态的兴奋。
又一次。
又一次,他在骆燃身上看见了蒲影,看见了那个完整的、完美的蒲影。
“温迩。”
他听见骆燃的声音:“我过,你不要再来找我,我不会再和你回去”
温迩根本不想去听。
什么总科研所已经不要紧了,蒲家的那个残次品也不再是他想要的。
他必须把骆燃带回去。
他要继续自己的研究,弄清楚是什么让骆燃发生了这种变化,是什么让他在骆燃身上看见了他想要的那个影子。
他要把骆燃锁在他的家里。
他上前一步,牢牢攥住了骆燃的腕。
“你跟我回去,跟我回去。”
温迩盯着他,嗓音沙哑,低声诱哄:“跟我回去,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俞堂慢慢活动着腕,正要把这个人从窗户扔出去,听见这一句,动作微顿。
俞堂含着棒棒糖:“系统。”
系统:“宿主。”
俞堂:“我要跟他回家。”
系统:“”
温迩还盯着骆燃,神色偏执,近于疯狂。
温迩太清楚怎么威胁骆燃了。
他靠近骆燃,轻声提醒他:“骆燃,你知道吗你快死了。”
骆燃的身体在他眼前微微一僵。
“你的口袋里装着什么,刀?电击棍?”
温迩笑了笑:“你还有力气用他们吗?”
骆燃定定站着,苍白的唇角无力抿了下,没话。
温迩耐心地问他:“听我的话不好吗?”
温迩柔和地看着骆燃的脸,他透过骆燃看着另外一个影子。
俞堂看着温迩,透过温迩看着另外一大团经验点。
俞堂已经打开了口袋里录音笔的开关,不着痕迹地慢慢调整,把收音功率调到最大。
“医院在骗你,一直在骗你是我让他们骗你的,你的身体已经在电子风暴里彻底崩溃了。“
温迩:“如果不跟我回去,你的父母就会知道你真实的身体状况。”
温迩缓声:“他们担心你,实验会出什么问题,会不会有危险,都不能保证。”
“但你只要跟我回去。”温迩看着他,轻声诱哄,“我会保护好他们,我会对你很好。你跟我回去,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温迩。”
骆燃打断他:“不用再了,我跟你走。”
温迩脸上露出胸有成竹的微笑。
他抬起,几乎是温柔地握住住了骆燃的臂。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